郝多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穿了件外套，起身开门。

    外面站着四个面色沉沉的男人。

    易枫手按在门框上，撩起眼皮。

    他觑一眼郝多研, 迈步走了进来。

    后面三个男人跟上。

    易枫拉开椅子, 反坐上去，手臂搭在椅靠上, 质问郝多研：

    “外面都闹成那样了，郝老板还在这里睡觉？”

    郝多研怔了一瞬：“啊, 困了。”

    易枫看着她, 目光冷了又冷：

    “郝老板, 废话不多, 我们来找你，是有事要问。”

    郝多研把桌上盘子里的苹果递给他：“什么事？”

    易枫摆了摆手, 拒绝了那只苹果。

    郝多研只好把它放了回去。

    “为什么比赛还没结束，郝老板就着急把我们推出去？”易枫。

    郝多研叹了口气，脑筋飞速旋转, 编造着理由：

    “实不相瞒，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吃不消了, 吃不好, 睡不好, 脑袋都要掉秃了……越来越难以维持一家公司的运营。”

    易枫疑惑道：“吃不好？可臭王豆腐干……”

    “我分辨不出臭的味道, 那是胃病的前兆。”郝多研面不改色地。

    “那睡不好？你嘴角的涎水是……”易枫问。

    郝多研抬起手臂, 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的痕迹, ：

    “这不是涎水, 是睡前喝的饮料。”

    易枫：“……”

    顿了下，他又问，“脑袋掉秃？郝老板你这头发这么浓密, 别告诉我是假发吧？”

    郝多研愣住，片刻后，从脑后生生揪下一撮，递给四个人看：

    “就是假发，我带的假发片。”

    四人：“……”

    一阵难熬的沉默。

    最后，还是易枫开了口。

    “如果真是这样，关键时刻，我们就更不能走人了。”

    陆沉之附和：“老板安心调养身体，实在不行由我暂时接任这家公司的霸……咳，总裁，帮老板管理一阵。”

    郝多妍：“……”

    司卫点头：“都是可以调理的，老板，我刚来时候脱发成光头，后来傅哥给我调好的……”

    傅无欲看了眼郝多研，回应道：

    “老板，我回去给你调配一份营养餐，还有几味特殊的配方，吃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郝多研：“……你神医吗？”

    傅无欲：“我家中的确世代行医，孙思邈知道吗？”

    郝多研狂点头：“你是孙思邈的后代？”

    “我家里有他送我祖爷爷的题词真迹。”

    郝多研：“……”

    “那他和你祖爷爷……？”她还是不死心。

    傅无欲：“有点关系，我祖爷爷家现在还摆了一尊孙思邈的雕像。”

    郝多研：“……”

    易枫看一眼郝多研：“郝老板，既然这样，关于解约的事，就到此住吧，我们会跟各位负责人清楚。”

    郝多研顿了一下，问：

    “……我只想问问，他们开那么好的条件，你们就不动心？”

    傅无欲：“动啊。”

    郝多研：“那你为什么不跳槽过去？我又不会要你赔偿金。”

    傅无欲：“很简单，算笔账就明白了。”

    “什么账？”郝多研疑惑。

    “首先，郝老板家财千亿，就这一条就比跟着他们有安全感；其次……”

    郝多研断了她：“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

    傅无欲摆摆手：“哦，有没有都没关系。”

    郝多研：“……”

    傅无欲接着：“其次，郝老板你具备很强的商业头脑，比如买的股票至少翻了两倍。”

    郝多研：“等等，这是步志铭告诉你的？”

    傅无欲：“是啊，他完，我就跟穆导要回了手机，在理财APP上跟进你下单的几只股票后，才又还了回去。据到现在，那些股票都已经翻了两倍。”

    郝多研震惊：“又涨了一倍吗？”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APP后台，公司资产数额的确仍在膨胀。

    她实在有些崩溃。

    抬起头来，她无奈道：“这就是你要跟着我的原因，是为了炒股赚钱？”

    傅无欲：“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郝多研：“什么？”

    傅无欲：“郝老板你是必红之命，跟着你的人不仅会红，还会成为顶流巨星。”

    郝多研：“……又是步导的？”

    傅无欲摇摇头：“莫灵山一座寺庙在官方账号挂出了一则消息，某天遇到了一位女施主，对方是必红之命，在此发出预言，几年后再看。”

    郝多研：“那不也没是谁吗？”

    傅无欲：“的确没，不过官方账号发了张女施主的背影照片。”

    郝多研：“……？”

    傅无欲：“我手机交回去了，郝老板你自己查一下，那天各大网站当猎奇新闻全网推送来着。”

    郝多研：“……”

    郝多研没去看，只：“背影看不准的，万一是两个人撞衫了呢。”

    傅无欲却笃定地：“准，因为我还看见了照片里站你旁边的凡仁晶。”

    郝多研：“……”

    .

    各大娱乐公司的负责人们离开了。

    练习生宿舍终于恢复了正常。

    只是，挖姐作为飞行导师，留了下来。

    作为娱乐圈著名的挖人高手，她想挖傅无欲的心不死。

    挖姐自认，没有什么人对钱没有兴趣，只要自己开够足够高的筹码，无论是谁都会动摇。

    于是，这天半夜，她熬走了白天一直训练的练习生们，等到了夜间出没的傅无欲。

    由于要练声开嗓，傅无欲习惯在安静些的时候进行，这样可以避开白天人多的嘈杂，听到唱音技法所带来的一点变化。

    练习生宿舍隔音效果不错。

    挖姐蹑手蹑脚钻进练习生宿舍，趴在练习生宿舍外听了半天。

    只听见了微弱的音乐声。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在练歌的傅无欲愣了一下，继续唱下去，没搭理她。

    挖姐略显得尴尬，坐在镜子前的凳子上，默默看着他。

    半晌后，傅无欲按下音响按钮，偏转过脸，没好气地问她：

    “有什么好看的？”

    挖姐翘着二郎腿：“你答应签我，我就走。”

    “那你就在这儿坐着吧。”

    傅无欲完，重新按开音响，练起声来。

    挖姐捧着脸盯着傅无欲看。

    大半夜的，她穿红衣红鞋，还总一副痴汉脸，低低地发出笑声。

    实话，搁谁都会被盯得发毛。

    傅无欲每每劝她离开，挖姐都坚决不走。

    还如果不签自己，她有无数种方法截胡他的资源，最后不定会两败俱伤。

    傅无欲表示无语，没再理她。

    挖姐见他不搭理，也倍感无聊。

    这会儿坐在门口不远处的凳子上，开始刷起手机来。

    谁知下一瞬，踹门声冷不丁响起。

    挖姐还没来得及反应，司卫就已经一个空翻把门踹开。

    他腾空转体三圈，翻出了历史性的高度。

    接着一个蹬腿落地——

    毫无防备的挖姐就被踹翻在地。

    手机都滚落了出去。

    司卫：“……”

    完了，怎么还踢到人了？

    他站稳落地，转过身去。

    看见两脚朝天的挖姐，正费劲地想要爬起来。

    司卫连忙跑上前，扶起她，满脸抱歉神色：

    “对不住，我不知道门后还有个人。”

    挖姐气得一句话也不出来。

    半晌，傅无欲见她被扶起来，这才挽着袖子看过去，：

    “晚上练习室里就我们两个，他空翻进来是常事，所以我通常不会靠近那扇门。”

    挖姐掸着身上的灰尘，理清了头绪：

    “我明白了，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进来，却不告诉我。”

    傅无欲顿了下，：“也可以这么。”

    挖姐：“……”

    片刻后，她冷冷一笑：“傅无欲，你就这么讨厌我？”

    傅无欲看着她：“我对于纠缠自己的人，向来如此”

    挖姐：“纠缠？”

    她脸侧向一旁，“呵”了一声，又转回来，“你我是纠缠？”

    傅无欲认真看她：“半夜闯入男练习生宿舍，赶也不走，这不是纠缠是什么？”

    挖姐气得脸色通红：“我这是正当行为，挖人就是我的工作。”

    “那么，当挖人对象一次又一次拒绝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停止这项工作了？”傅无欲毫不客气地反驳。

    挖姐盯着他那张冷漠的脸看了许久，：“好，算你狠。”

    走之前，她撩了下头发，顺便扔下一句威胁：

    “傅无欲，你记住，惹了谁也不要惹我。我已经调查过，郝多研并没有什么千亿资产，我想收拾她，是分分钟的事。到时候，我会哭着让她来求我，而你，也得乖乖把自己签给我。”

    傅无欲：“……”

    挖姐翻了个白眼，咬牙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对你的兴趣，仅限于对你商业价值的考量。我绝不会允许自己看见了一棵粗壮的摇钱树，而摇钱树却不属于我！”

    听完这话，傅无欲忽然反身关上了门。

    他一只手摁在墙上，挡住了挖姐要走的路。

    挖姐抱臂一笑：“呦，反悔了？那先给我道歉，为刚才司卫踢我那一脚。”

    话音刚落，傅无欲还没话，司卫就开了口：

    “对不住啊，我这脚没轻没重……”

    傅无欲瞥他一眼，司卫立即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挖姐看向傅无欲：“该道歉的是你。”

    傅无欲：“我不会道歉，而且，我想的不是这个。”

    挖姐眼前一亮：“要什么？签约？”

    傅无欲摇摇头，随即压低声音：“不签约，只资产。”

    顿了下，他又，“你得对，郝老板的确没有千亿资产。”

    挖姐：“什么意思？”

    傅无欲轻轻在她耳边笑，接着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吐出来：

    “有千亿资产的，是我……”

    挖姐瞳孔震惊。

    “怎么可能？”

    傅无欲：“如果不信，你大可以去调查。”

    挖姐话都结巴了：“查、查什么？”

    傅无欲：“四大集团之一，傅氏。顺便查查，我到底是傅流油的第几个儿子。”

    挖姐脚下差点没站稳：“你、你是……”

    傅无欲看了眼站在一旁毫不惊讶的司卫，又把目光收回来：“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签你们么？”

    挖姐眼睛眨巴眨巴，表示想知道。

    傅无欲：“因为在你们眼里，艺人只是称斤换两的商品。阴阳合同、潜规则、捆绑营销……暗箱操作的事太多了。艺人是被利用的工具，有价值就榨干价值，没价值就雪藏，我无法安心做一名歌手。”

    挖姐：“难道郝老板不是么？”

    傅无欲：“她不一样。”

    他补充：“签她之前，我调查过。”

    挖姐：“……”

    傅无欲：“你应该还有很多问题，但我不会再回答。我只告诉你，不要动她，何况，有我在，你没有能力让她哭着求你。”

    挖姐：“……”

    得知真相太过突然，挖姐还没从这个极度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良久后，傅无欲把手从墙上拿下来。

    她才踉跄了几步，捂住了脑袋。

    随后，她呆滞地张了张唇，：

    “放心，今天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我不会出去，更不会再来纠缠你。”

    傅无欲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放她离开了。

    挖姐走了，练习室里一阵安静。

    司卫走上前，递给他一块毛巾，问：

    “傅哥，你就这么出来了，万一她瞒不住呢？”

    傅无欲把蘸了水的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又拿下来拧了把，扔进一旁的桶里。

    他笃定道：“出去对她有坏处，却影响不到我分毫，所以，如果她不傻的话，就不会。”

    话音刚落，他拧开音响的旋钮。

    跟着司卫重新过了一遍舞蹈。

    .

    为了第一次公演，穆有千花费了不少功夫，这几天一直在改造演播厅的舞台。

    甚至，他还特意购置了最好的音响灯光设备，请了最好的舞美设计师助阵。

    所以一大早，郝多研就被他的电话呼醒。

    穆有千执意要她来现场看看，帮忙调整出最好的舞台效果。

    郝多研只好起精神下了床。

    简单洗了把脸，随便选了件衣服，啃了个面包，就出门了。

    走到演播厅需要经过院门。

    她带着凡仁晶走过去的时候，沿途有晃眼的亮光闪烁。

    郝多研停下来，退后几步，往门外看出去。

    正好瞥见几个拿着相机拍摄的人。

    看不出是粉丝还是狗仔。

    凡仁晶见势不对，本想走上前拒绝对方拍摄，被郝多研拦住了。

    “没事，我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于是，她就这么大喇喇地啃着面包，一脸没睡醒的疲惫像，走进了演播厅。

    刚进去，郝多妍费力地掀起眼皮一看。

    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这舞台完全变了样。

    比之前大出了三倍不止，灯光舞美简直酷炫。

    穆有千正在测试舞台前的焰火情况。

    工作人员按下按钮，一排白亮的焰火腾然而出。

    再按一个按钮，干冰启动。

    舞台上云雾缭绕一片，颇有种朦胧仙境之感。

    郝多研看得怔住，不由暗暗赞叹。

    她站在原地，又看了会儿光线变幻、舞台升降和音响调试。

    这才带着凡仁晶走上前去，叫了句：“穆导。”

    穆有千转过身，问她：“我给你朋友们安排的一日游还好吧？”

    郝多研想到昨天负责人们抢练习生的事，心里忽然有些发虚，道：“啊，挺好的。”

    穆有千点点头，又问：

    “郝老板，新舞台怎么样？”

    郝多研：“好看。”

    简单寒暄一阵，穆有千又去忙舞台的事了。

    郝多研坐在观众席前排，台上的工作人员正忙前忙后。

    看着大家都在努力的场景，她忽然有些感慨。

    为了练习生们的舞台梦，每个人都很辛苦。

    可自己却想尽早摆脱这一切，把快要火了的他们推送出去。

    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自私了？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本来她能凭借这即将出道的四个人赚得盆满钵满。

    可临到摘果子的时候，把他们送出去，这应该叫——大公无私吧？

    郝多研摇摇头，把纷杂的思绪从脑袋里甩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究竟对不对。

    舞台上又一次焰火燃起，郝多研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下一瞬，凡仁晶把手机递过来，指着其中一个页面。

    那是某购物平台臭王豆腐干的详情页，上面标着最新的购买数——10w+。

    郝多研有些费解地看着凡仁晶，问：“怎么了？”

    凡仁晶：“老板，我之前查过，这臭王豆腐干只有5个销售额。”

    郝多研表示震惊。

    凡仁晶：“销量增长得这么迅猛，应该是被老板你的广告带的。”

    郝多研：“……”

    凡仁晶翻出视频平台的热榜，：“老板，网友们都在进行臭王豆腐干的卡挑战。”

    郝多研：“什么意思？”

    凡仁晶把视频一个个翻出来。

    先是一个网红博主在拆臭王豆腐干。

    闻见味道时，对方就已经被熏吐了。

    之后，屏幕镜头被主播的一只手掌覆盖，对方着：

    “不行了，挑战放弃，呕……”

    视频戛然而止，试吃没有进行下去。

    同一标签下，还有无数个类似的视频。

    多数人先剪辑一段郝多研吃得很香的视频，同时评价：

    “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我们也来试试。”

    于是他们把购入的臭王豆腐干开。

    个别人挺过了还没吃就被熏晕的阶段。

    他们摘掉戴的防毒面具，咬上一口。

    到这时，表情忽然开始狰狞。

    郝多研：“……”

    她总觉得这些人和自己当初吃的不是一种东西。

    直到看完了全部倒下的视频拍摄者，郝多妍才蹙了眉，颇有些不解，问凡仁晶：

    “他们吃不了，为什么还要买回来？”

    凡仁晶解释：“老板，整个传播链路我都分析过了，是这样的：最初有个爱吃臭味食品的人，看了你的广告，觉得找到了一样宝藏食物，于是买回来试吃，还特意拍了试吃视频。谁知吃完反应太强烈，五官飞成了表情包，一下子火了，引发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这之后，不少人出于猎奇心理，都想感受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臭，所以就都买来吃……”

    郝多研明白了：“那不是挺好的么？促进销售，还带来乐趣。”

    凡仁晶摇摇头：“可是大家现在都在质疑你。”

    郝多研：“？？？”

    凡仁晶开微博，点进一个热搜词条#郝多研 假臭王豆腐干#，然后呈给老板看。

    郝多研接过手机，大概扫了一眼。

    这条热搜的意思是，全网没有人能成功吃下真正的臭王豆腐干。

    所以郝多研吃的，一定是广告商提前准备的假臭王豆腐干。

    不然无法解释她为什么能如此镇定地吃下去。

    郝多研：“……离谱。”

    凡仁晶点点头，帮着出主意：

    “老板，我觉得，咱们现在需要拍摄一个自证视频。”

    郝多研摆摆手：“不不，这样挺好的，黑料足够多，糊就成了我的保护色。”

    凡仁晶：“老板你可听过一种东西，叫黑红？”

    郝多研：“……？”

    凡仁晶：“现在大家都在讨论，热度居高不下，再发酵下去，你可就越来越红了。”

    郝多研：“是、是吗？”

    凡仁晶：“是的，及时澄清一下，这事儿就过去了。”

    郝多研下定决心：“好啊，那就拍视频吧，怎么拍？”

    凡仁晶：“如果镜头里只有你单独一个人，我怕网友还是不相信。”

    郝多研：“有道理。”

    凡仁晶：“所以，我们需要临街拉几个路人，站在他们旁边吃，对比他们的真实反应，就能明咱们吃的东西货真价实了。”

    郝多研：“真要这么残忍吗？”

    凡仁晶：“老板，咱们有偿让路人协助拍摄，会有人同意的。”

    郝多研：“……”

    凡仁晶见她还在犹豫，忍不住劝道：

    “如果真是咱们自己的事也就罢了，关键还关系到品牌方的声誉。现在很多网友都在质疑发起广告拍摄的品牌商，他们认为，这东西没人吃得下去，拍不了广告，所以品牌商才故意弄虚作假。”

    郝多研：“哦？”

    凡仁晶：“更何况，退一步讲，老板你声誉受损也不好，会影响到旗下艺人，这毕竟是件关乎信誉度的问题。”

    郝多研想了好久，终于回答：“好吧。”

    顿了下，她又，“那你帮我拉几个可怜的路人，我回宿舍搬几盒臭王豆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