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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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听着下面的大臣口口声声立太子有多关键、有多重要, 但个个都在推举皇后所生的皇阿哥,令康熙心生不满。

    任谁都没有看出康熙的不满,以为皇上是因为受伤严重的缘故, 脸色才会这么不好看。

    不少大臣都听了, 坤宁宫皇后发动那天,皇上的心慌紧张, 袒露着他对皇后的心思,那天的事情不少庶妃宫女太监在场, 皇上与太皇太后等人也没让禁传。

    立太子为国之根本, 汉臣重视嫡庶之分, 有中宫嫡子在, 谁能越得过去?

    赫舍里一族自然对汉臣所提的意见坚决拥护,不是因为他们赫舍里一族要出一个太子, 而是因为皇上要满汉和谐,你看,他们现在多和谐。

    除了和赫舍里一族还有跟随赫舍里身后的家族们非常赞同皇上将皇后生下的皇阿哥立为太子外, 其他满清大族们却不怎么同意。

    “皇后所生之子尚还年幼,不足以立为太子……”毕竟他们家族没有人在后宫里为皇上生下子嗣, 甚至还没有适龄女子入宫。

    皇上现在还很年轻, 不必过早担心这个问题, 而且将来他们族中女子适龄入宫, 未必不能为皇上生下个皇阿哥。

    现在早早将皇后赫舍里氏生下的子嗣立为太子, 那岂不是挡了自己的路?

    明珠看着他们争吵, 想要开口, 又知堂妹身份不高,虽生下的皇阿哥已满三个多月,但始终不及赫舍里一族显赫。

    现在的明珠还不是康熙中后期时权倾朝野的明相, 看着他们,神情淡定,恍若与他无关。

    “此事容后再议!”康熙抿唇,神色中颇为严肃,也没让人发现他的不满。

    “退朝!”

    *

    慈宁宫。

    太皇太后得知了朝堂之上的大臣们上奏请立太子之事,看着窝在奶嬷嬷怀里的阿哥,眸色微扬。

    “皇上不喜他人逼迫,所有人请立皇后之子为太子,玄烨必会不同意,倒不如一分为二,玄烨不是个不理智的,他知道该怎么选。”太皇太后淡淡的开口。

    旁边伺候的苏麻喇姑顺着太皇太后的话想了一下,倒是明白几分,既然太皇太后知道皇上不喜他人逼迫,那她们让塔娜入宫……

    不过这个想法刚升起来便戛然而止,点头,表示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

    *

    翌日早朝,风向又变了,康熙怀疑是不是明珠回去以后联合了其他官员,竟然还真有人看得上保清,要请立他为太子。

    从理智上,康熙是觉得明珠这么做是结党营私,但是从感情上,又有些满意,他的保清还是很好的,虽然只有三个月大,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出他未来的潜力。

    康熙昨天虽然十分生气,但回了乾清宫后,他也仔细的斟酌了一下,不要秦朝,就是清太宗皇太极与清世祖福临,驾崩之前都没有定下江山继承人。

    前有豪格与多尔衮之间的皇位继承之争,后皇考渔翁夺利上位,若当时皇考驾崩时,没有太皇太后支持自己登上皇位,想必也有一番皇位争夺战。

    现在两个孩子都,还不能看出各自的潜力,只能靠自己将来对他们的教育了,不行,自己得活长一点……

    “好了,相对于立储君之事,如今三藩更为严重……”康熙算再想想,然而,朝堂大臣就想着早些定下来。

    句不好听的,万一皇上在撤藩的时候,发生意外驾崩了呢?

    整个早朝如菜市场吵闹,立储君一事,沸沸扬扬,连后宫的嫔妃们都听了。

    *

    钟粹宫偏殿。

    马佳氏自从知道了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上奏请立太子之后,脸上的神色就一直十分难看,每天都忍不住内心的怒火暴躁着。

    心里对已故的皇后赫舍里氏怨恨极了,若不是她,自己的阿哥怎么会早殇??

    赫舍里氏死了,她的孩子却能够被立为太子,凭什么?

    自己连生两子,若是自己的阿哥没死,她的阿哥本应该也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想起赫舍里氏,马佳氏心里的怨恨如瀑布般爆发,皇后做了这么多恶事,害死她两个阿哥,却能在死后尊荣,丧礼上都能让众庶妃与宗亲福晋们为她跪丧三天。

    想起……马佳氏就觉得恨到窒息。

    凭什么!

    若不是赫舍里氏生的那个皇阿哥被太皇太后接到了慈宁宫去了,马佳氏定然要走险棋势必将那孩子给弄死!

    还有,纳喇氏!

    她那个蠢货又凭什么能够将孩子给留住?

    还将皇上给抢走了,她现在想让皇上过来一趟,总是出意外……

    被马佳氏心里嫉恨叱骂的纳喇氏容珊此时正哄着自己的宝贝儿呢。

    今天早起来的时候,早早醒来的保清就在那儿哭,吵得容珊都睡不好觉了。

    奶嬷嬷们还生怕保清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赶紧哄,怎么哄都哄不好那种,容珊被吵醒后,听到了保清的哭声,赶紧来看。

    然后,容珊才将保清抱过来一会儿,保清就不哭了。

    还咧嘴扬着那短短的胖手‘咯咯’的朝着容珊笑,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哭得稀里哗啦的哭声。

    “滑头。”容珊好笑的拍了下保清的屁屁表示惩罚,声音轻柔,“想额娘了?”

    刚完,立即就了个喷嚏。

    旁边伺候的嬷嬷们快被主的这个喷嚏给吓坏了,下意识就要将阿哥给抱过来,阿哥可不能够被主的生病给传染了。

    容珊也不觉得受凉了,该不会是有人在背后她的坏话吧?

    然后,就看到了一众嬷嬷紧张的看着她,并声的询问,“主,要不要叫太医?”

    不是她们太谨慎,主要是阿哥现在的情形需要好好呵护,不能够出意外啊!

    容珊刚想不用时,就发现她们的目光紧张的看着自己……手中抱着的保清,恍然大悟,“也对,唤太医吧。”

    随后,又巡视了一遍侧房,发现屋里放着个冰盆,容珊询问起嬷嬷平日怎么照顾保清。

    有冰盆,会不会让阿哥觉得凉?

    如果可以,还是手动给保清扇扇风就好了。

    嬷嬷表示,主放心,老奴们时刻关注着阿哥的情况,绝对不会让阿哥受凉或者热着的。

    擅长儿科的王太医一听是延禧宫请他过去,也没敢耽搁,赶紧跟上。

    幸好的是阿哥没事儿……

    *

    “主,听了吗?朝中大臣纷纷上奏皇上请立太子呢!”金嬷嬷凑过来,轻声的在容珊的耳边开口。

    “哦?”容珊虽然看过几本清穿,也查过历史资料,可她也不记得具体年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个大概,原来在这个时候,历史上胤礽就被册立为太子了?

    “主,不少大臣还支持我们阿哥呢……”金嬷嬷这话的时候,都眉飞色舞,看得出来十分的喜悦。

    她们的保清阿哥被立为太子,将来岂不就是皇上了?

    想到这儿,心里更加激动了!

    什么?

    她的保清?

    保清在康熙十一年初春出生,而康熙在六十一年驾崩,那就是她的保清到时候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别想那么多,皇上怎么会将我们保清立为太子呢?”容珊呵止了金嬷嬷的这话,再了,天下岂有五十年太子……

    容珊可知道,康熙会立皇后赫舍里氏的孩子为太子呢。

    起赫舍里氏,容珊还觉得她的一生还挺传奇的。

    嫁给了康熙,为康熙生下两个阿哥。

    生下第二个阿哥时产后大血崩而薨,而她的孩子被册立为太子,现在女主纳喇氏容莲不在了,没有人揭发她害死了马佳氏孩子的事情。

    唔……

    看来,皇后不用担心因她之事被揭发而牵连到其子了。

    要出事,那也是几十年以后的夺嫡之战了。

    想起皇后赫舍里氏,容珊只觉自己的膝盖还有些疼呢。

    赫舍里氏出丧那天,后宫的一众嫔妃就跪在地上,容珊早有准备让金嬷嬷悄悄缝了厚厚的‘跪的容易’塞在膝盖前。

    抵不住三天三夜之久,纵使再厚又如何?

    屋内放置着冰盆,没有后妃跟宗亲福晋们因此而中暑,为了显示自己对皇后的尊敬,后妃们都哭得稀里哗啦,像是死了额娘一样悲痛。

    她纳喇·容珊能怎么办?

    只能够跟随大众,想起以前不知在哪看到的,乾隆因为他的某个儿子在皇后的丧礼上哭得不够悲痛,痛踹指责不,囚禁了他……

    啧。

    谁知道康熙会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然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容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三天下来,腰酸背痛。

    还不知道是谁制定的祖制,尽折腾人。

    “瞧主您的,我们保清阿哥缺什么了?怎么就不能够了?”金嬷嬷对保清那是喜爱到不行,白白胖胖又不哭闹。

    容珊瞥了一眼金嬷嬷,非常有自知之明,“纳喇一族什么时候能跟赫舍里一族比了?”

    现在的纳喇一族可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哪像赫舍里一族。

    赫舍里一族可出过辅政大臣赫舍里·索尼,先帝钦定,可见背后家族显赫。

    “尚且,那是皇后之子,保清的额娘还是个庶妃呢。”容珊提醒着金嬷嬷,“这话在外边儿可别乱,传到皇上耳朵里,还不知会出什么是非呢。”

    金嬷嬷被主这么一提醒,也才恍若想起那般,的确,保清阿哥虽是立得住的较为年长的一个,可……

    “是!”

    同样,在乾清宫里的康熙坐在龙案前,看着臣子们上奏的奏折里写着‘请立太子’一事,也颇为纠结与头疼。

    若是没有先前换到纳喇氏身上,又怀着保清,历经千辛万苦的将保清生下来,康熙是绝对没有将保清放在储君的考虑范围内。

    当初为抵抗鳌拜,娶了索尼的孙女为皇后,拉拢了索尼跟其背后的赫舍里一族。

    现如今皇后又因生下皇阿哥难产而死,如果将其立为太子,将来好好教导,成为一个完美的储君也不是没有可能。

    唯一纠结的是……

    放下了手中奏折,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本是迷茫的眸子已然清醒了过来,抬头对向梁九功吩咐,“今晚摆驾延禧宫。”

    *

    在京中,纨绔子弟自从换了个玩乐形式后,就有些不想出门了,还不如在家里跟美妾玩。

    毕竟,这大热天的,谁愿意在太阳底下挥洒汗水?

    然而,近来,向来以纨绔著称的钮钴禄·丰年过得特别的得意,之前被皇上亲邀入皇宫、允携家眷参加颁金节宫宴,风头无人能比。

    哦,不对,还有与钮钴禄·丰年玩得很好的纨绔兄弟们,每日都在各地方炫耀。

    看不惯的人讽刺,“嗤,不过是颁金节宫宴而已,爷不仅每次都可以参加,还可以参加除夕宫宴,爷有过什么吗?”

    与钮钴禄·丰年同行的纨绔怼回去,“有本事你不要让你阿玛带你入宫,让皇上邀你带着你阿玛入宫啊!”

    对方顿时就不话了。

    那时候,蹴鞠场热闹极了。

    可半年过去了,皇上再也没有莅临蹴鞠场,人少了许多,谁知,突然,皇上莅临,还被刺杀了!

    钮钴禄·丰年一行人救驾成功,而且,钮钴禄·丰年还因为最勇猛的冲进去护住了皇上,被皇上亲自夸赞、赏赐送到了钮钴禄府,其父科布梭每天笑得老脸都皱成了菊花。

    逢人就夸他的儿子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英勇。

    可不嘛,救驾!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他儿子能不勇猛吗?

    而且,还获得皇上亲封,入西郊大营当上了校尉!!!!

    钮钴禄·科布梭得意极了,都笨鸟先飞,飞不动的就挥着鞭子鞭策自己的后代飞!

    他儿子可不就飞起来了吗?

    这天,钮钴禄·法喀出去玩,就被询问起他的堂兄丰年的事迹。

    听着曾经的伙伴对堂兄钮钴禄·丰年那个废材诸多崇敬时,法喀不爽极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救驾……救驾而已,他,他,他也想当校尉!

    气得快要爆炸的钮钴禄·法喀跑回家,要去告状,可自从遏必隆倒了之后,他们这一支就没有什么可支撑的人了。

    气哭了的跑去找同胞姐姐,“呜呜呜……额韵,呜呜,我,我也要当校尉……呜呜!”

    法喀的姐姐钮钴禄·卓嫱将法喀抱住,轻声哄道,“法喀怎么突然想到要当校尉了呢?”

    法喀年龄还,从哪儿听来的?

    “是,是丰年,丰年都能够当校尉,为什么我不可以?”法喀曾被阿玛遏必隆抱在怀中过,他才是钮钴禄一族最厉害的。

    将来,还要继承他的位置。

    义父也过,他法喀什么也不用担心,只要他想要,都可以拿给他。

    义父,义父也没了。

    “丰年?法喀别急,额韵会给法喀想办法当上校尉的,不过要等等,法喀年龄还,到时候……”钮钴禄·卓嫱哄着的同时,还一片忧郁。

    阿玛倒了。

    义父也被皇上赐死。

    因为义父把持朝政,阿玛也紧跟义父的身后给皇上下了不少绊子,恐,没那么容易。

    她得入宫,为她们钮钴禄一族这一支做准备……

    只是,今年皇后刚薨,明年乃三年一度大选,她还要再等一年……

    哄着怀中法喀,酌量着将来的生活,还有,听朝中大臣已经向皇上上奏请立太子,如不出意外,定是皇后的那个阿哥胜出。

    *

    此时,贤妃博尔济吉特·塔娜来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皇后一死,她就是后宫份位最高的嫔妃,皇上没有将后宫宫权交给她,而是让皇太后暂时接管。

    后宫嫔妃们都知道沸沸扬扬的立太子之事,贤妃自然知晓。

    一片祥和之色,阿哥被奶嬷嬷抱着,塔娜看了几眼,夸赞着慈宁宫的风水好,将阿哥养得可真好。

    太皇太后听着贤妃的话,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有了这阿哥之后,慈宁宫都变得热闹多了。

    贤妃本想跟太皇太后讨论一下关于皇上立太子一事,最终,还是将所有的事情咽在了心里。

    立太子乃国之根本,她后宫一嫔妃,可不似太皇太后能够插手朝政。

    “太皇太后,纳喇庶妃之前不是,天气暖和了,会将保清阿哥带过来给您瞧瞧吗?怎么样?长得可像皇上否?”

    贤妃好奇的开口,言语间还充满着向往,似是对纳喇庶妃的孩子很好奇。

    “不瞒太皇太后您,臣妾还没见过纳喇庶妃那孩子呢,听养得白白胖胖可好了,就是纳喇庶妃捂得有些紧啊。”

    贤妃还想瞧瞧纳喇氏那孩子如何,可惜没机会。

    太皇太后听着贤妃的话,瞥了一眼,淡淡开口,“保清还,皇上也了,待他再长大些,能受得住风了再带过来,还是心为上啊。”

    贤妃只好讪讪的陪笑,“那是,还是太皇太后与皇上想得通透,臣妾就是有些好奇,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去拿翊坤宫坐一坐……”

    既然不能够提及纳喇氏的孩子,那就另外一个话题。

    太皇太后被贤妃这么一,也想起了玄烨近段时间不入后宫,一去就去纳喇氏的延禧宫。

    有些忌惮的想起了曾经两位帝王的风格,皱起了眉,半息便恢复了过来。

    “皇上处理朝政繁忙,尔等后宫嫔妃,莫要扰了皇上。”太皇太后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个话题。

    她为了能让科尔泌的血脉入后宫,已经逼迫过玄烨一次了。

    谁知这塔娜如此没用?

    *

    待塔娜离开之后,太皇太后还是将康熙给召见到了慈宁宫。

    康熙还以为,皇玛嬷召唤自己到慈宁宫,是想跟自己提及立太子一事。

    现在他都这么烦了,皇玛嬷为什么还要跟他提这个?

    又想起了皇后的孩子在慈宁宫,康熙又起了疑心,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心里依然还是不舒服。

    脸上 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还是对太皇太后的尊敬与孝顺,笑容温和,“皇玛嬷。”

    “玄烨来了?近来朝政可繁忙?玄烨都瘦了,要注意保证身子啊!”太皇太后关怀着道。

    召来了康熙后,太皇太后没有提及正事,一开始十分关心康熙。

    也不是出于目的性,而是真的在关心康熙的身体。

    康熙一一回答,坐在那儿,气氛开始变得温馨后,太皇太后才缓慢的开口。

    “玄烨可知,当时太宗与世祖的朝政,皆因一个女人给毁了啊……”太皇太后想起了海兰珠跟董鄂氏,心里的不舒服涌了上来。

    提及伤心的往事,太皇太后的脸上划过了丝丝的怀念跟惋惜。

    曾经的故人,一个个消失。

    曾经的敌人,也一个个败落而消亡。

    康熙不懂皇玛嬷为什么要跟自己这个,只是见太皇太后这么伤心,还是出言安慰,“皇玛嬷放心,朕已经在努力将大清的江山掌控在朕的手里了。”

    所以,皇考离世留下的烂摊子,不算什么问题,别为朕担心。

    太皇太后被康熙这么一,有些被噎住了那般,一言难尽,随后,语重心长的劝康熙,“玄烨莫要学太宗与福临,椒房独宠,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现在你膝下唯有两个子嗣,要多开枝散叶才行啊……”

    康熙被太皇太后这么一,有些不明的眨巴了下眼睛,抬起头,看向太皇太后,“皇玛嬷想要什么?”

    “哀家只是怕你重蹈覆辙太宗与福临的祸事,也是留下了……年仅八岁的继承人,对大清江山的巩固,没有益处。”太皇太后觉得玄烨对纳喇氏的关怀过于异常,不得不防。

    嗯?

    康熙总觉得,皇玛嬷这么是有什么目的,然而,康熙怎么想都没有想出来。

    就这么看着皇玛嬷,盯着皇玛嬷的那个眼神中带着丝丝的疑惑,等皇玛嬷继续往下。

    太皇太后看着玄烨这个神情,抿着唇,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玄烨,你是不是……近来都不怎么入后宫?”

    “听,入后宫,就只是去延禧宫?”太皇太后的语气没有特别严苛,也不像是指责,就是这么轻描淡写。

    康熙一开始还以为皇玛嬷要与自己什么严重的问题,听到这里,才解释,“皇玛嬷,朕只是去看望皇阿哥而已。”

    他不看着,以纳喇氏那个草包脑袋,怎么护得住他的保清?

    “可听,你每次去了都留宿,后宫独宠是大忌……”太皇太后提醒道。

    康熙觉得心里闷闷的,被皇玛嬷成这样子,觉得真是污蔑自己了!

    尚且,他什么时候只入延禧宫了?想到刚才贤妃博尔济吉特氏来过慈宁宫,心里更是不喜。

    “朕没有!”康熙觉得皇玛嬷实在是侮辱人了,他怎么可能会独宠纳喇氏?

    纳喇氏长得一般,脾性又差,他只不过是看在纳喇氏极为倾慕于他的份儿上,所以才多了几分照顾而已。

    被反驳的太皇太后也像是没放在心上那般的点了点头,“既然玄烨你没有,那便没有吧。”

    康熙气闷。

    他看起来像是很钟情纳喇氏吗?

    不!

    他不是!

    明明就是纳喇氏钟情于他,倾慕他倾慕到没了他不行的地步!

    哼!他决定今晚就去李氏那里!

    然后,离开了慈宁宫回到了乾清宫,跟梁九功,今晚不摆驾延禧宫了,去李氏那儿!

    梁九功:皇上的心,如海底针,真难琢磨。

    “是。”梁九功刚传话下去,过没多久,就听延禧宫急急忙忙请了太医。

    康熙吓得心都加快跳了几下,连忙放下手中奏折,抬起头,焦急的询问梁九功,“保清出事了?”

    在梁九功都还没来得及回答时,康熙已经扔下了手中的朱笔,也急急忙忙的往延禧宫去了。

    同时,让梁九功去太医院请太医,叫多几个过来。

    可不能再发生马佳氏那阿哥的情况了。

    他经不住这样的击。

    去往延禧宫的路上,康熙心里阴谋论,这两天诸位大臣请奏立太子,今儿保清就出事了?

    不得不让他多想。

    去到延禧宫时,刚踏进去,就听到了保清‘咯咯’笑着的声音,心里的那份着急,在这一瞬间才稍微消退许多。

    松了一口气。

    伴随着‘皇上驾到’的声音落下,明黄龙袍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换上常服,来到了延禧宫偏殿门口踏进去,纳喇氏抱着保清,不知什么,两人互相对视,笑得颇为开心。

    在阳光投射进来的光芒下,纳喇氏的侧脸看着温暖而柔和,浑身都充满了母爱之光。

    看到保清开心的笑颜,康熙心中一软。

    “纳喇氏,保清无恙吧?请了太医,太医怎么?”急匆匆赶来的康熙走进来时,出言询问。

    许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纳喇氏与保清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动作,一起转过头看他。

    有那么一瞬,康熙有种错觉,妻儿在等他回家……

    然后,就看到了保清身上穿着的衣裳,差点没让康熙给气坏了,大声怒斥,“纳喇氏!”

    “保清,保清身上穿着的这是什么?快穿上衣裳!不知道保清还,不能受凉吗?真是成何体统?”

    保清此时穿着特制的短袖,露出了那白嫩嫩又肉乎乎的短手臂,却让康熙 看了之后,差点没有气得炸上天了。

    “皇上?”容珊还没来得及给皇上请安,就听到了皇上怒气冲冲的声音,满脸茫然。

    “嬷嬷呢?怎么容纳喇氏如此放肆?快带衣裳上来!朕看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康熙朝着身旁的嬷嬷怒斥道。

    纳喇氏胡闹就算了,嬷嬷们怎么也跟着胡闹了?

    “皇上,你吓着我们保清了。”容珊第一时间就将怀中的保清捂住了耳朵,生怕被康熙吓坏。

    一句话,就让康熙看向了保清,见保清似乎真的被他吓坏了那般委屈的嘟着嘴,红着眼眶就要哭的模样,吓得赶紧闭上了嘴巴。

    近段时间的相处,容珊严格的记住自己的人设,被宠爱后的娇气上涨,有一种奢宠而骄的范儿。

    “你是我们保清身上穿着的这个衣裳吗?你先别生气,坐过来,臣妾仔细跟你。”许是见康熙怒火冲冲,容珊声音柔婉的道。

    同时轻轻的哄着保清,可能是容珊身上的温柔抚平了保清的害怕,吸了两下鼻子,才将脑壳埋在容珊怀里。

    憋着火,同时看了一眼梁九功,让梁九功将保清的衣裳拿过来,坐过去,盯住了纳喇氏。

    眼神满是生气,似是在,你今儿要是不给朕一个交代,朕今天就让你交代在这里!

    见康熙坐在自己身边,容珊双手抱住了保清的咯吱窝窝,递到了康熙的怀里。

    哦,不,应该是用塞的。

    吓得康熙赶紧将保清给抱稳,怒瞪着容珊,又记得刚才容珊的话,不能够生气,别吓坏了保清!

    真是混账!

    不知她生的就不懂得珍惜!

    万一他刚才没接稳怎么办?

    “皇上,你看咱保清的手臂,还有后背……”容珊不管康熙瞪过来的目光,指着保清的痱子。

    “这天气太热了,保清的房间里不能够放太多冰盆,容易着凉,就算是给保清扇扇子,也是热风,保清穿着长而厚的衣服,怎么可能不长痱子?”

    “保清痒得都哭了,还特地向太医开了药。”这是容珊与嬷嬷们没有考虑到的事情,谁知道保清的体质竟然这么容易长痱子。

    康熙低头一看,看到保清身上的红点时,心疼坏了。

    “保清……”一时间,康熙的喉咙干涩着,不知道该什么。

    “怎么没跟朕?”康熙抬头,又迁怒起容珊,若是早点跟他,他就让太医开药了,肯定不会这么难受。

    “就这一两天才长的,抹了药之后就不痒了,太医,很快就可以好了,对了,皇上,你刚才这么着急来做什么?”容珊回答完之后,问道。

    “听保清出事了,朕来看看。”康熙完,依依不舍的将怀中保清给回了纳喇氏。

    这么多宫奴在,抱孙不抱子,别损了他的帝皇形象。

    *

    李庶妃在听到乾清宫的太监前来通禀皇上今晚摆驾她的宫中,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欢喜极了。

    自从皇后过世之后,她们皇后这一派的人过得就没有之前那么潇洒了。

    皇上不怎么入后宫,进后宫更多是去了延禧宫。

    延禧宫还有温察氏、田佳氏,可惜,都没能将皇上从纳喇氏的手中抢过来。

    同样兴高采烈的让底下的人准备今晚的事宜,还要泡个香香的澡,不能让皇上扫了兴。

    只是,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又听,纳喇氏以皇阿哥身子不适的理由,将皇上给请了过去。

    气得李庶妃当场砸碎了好几个花瓶。

    该死的纳喇氏。

    她好不容易才来一个机会,谁知纳喇氏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可恶,将皇上给截胡了?

    “来人,拿笔墨跟纸来,我要写信给阿玛!”李氏怨恨极了,纳喇氏不就是想让皇上给她的阿哥立为太子吗?

    休想!

    她这就传信给阿玛,让阿玛拥立皇后的阿哥为太子。

    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希望,给纳喇氏下绊子还是可以的。

    宫外,总兵刚阿泰在接到女儿的传信时,坐在书房许久,皱眉,不知想着什么,最后,去了福晋的正院……

    马佳氏得知纳喇氏竟从李氏的手中将皇上的截胡走了之后,不禁冷笑了起来,她还以为,纳喇氏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呢。

    原来,也开始着急了?

    不过,相对于纳喇氏,马佳氏更厌恶的是皇后跟她那该死的孩子,“来人,传信给我阿玛……”

    既然自己没有机会,那就不能够让赫舍里氏的孩子成为太子……

    *

    待到保清喝饱睡着时,康熙才将注意力从保清的身上移开,看向了容珊,欲言又止。

    容珊坐在了康熙的对面,望着康熙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微微诧异,怎么,康熙还有什么话是不出口的?

    “皇上今儿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臣妾吗?臣妾又不是玻璃,不会这么脆弱的,可直接好了。”容珊轻笑的问道。

    康熙也似乎是习惯了容珊的这个脾性,从一开始只能够娇弱向他撒娇到现在毫无规矩的骄纵,康熙觉得都是被惯坏了!

    纳喇氏就是那种恃宠而骄的女人!

    “坐好!这个姿势成何体统?身为女子的矜持和规矩呢?”康熙看不过眼的低声训斥,却见容珊笑盈盈的看着他,就是不话。

    康熙转移话题,突然出声,“朝臣上奏请立太子,你,怎么看?”

    容珊差点被吓到了,眼睛吓得瞪圆,紧紧地看着康熙,不会吧?康熙现在都会找她谈朝堂上的事情了?

    不可能。

    后宫不得干政,相信这一点康熙更能明白,所以,就不是为了寻她意见,而是……试探她?

    “皇上,这是国之大事,臣妾可没资格话呢。”容珊提醒康熙,你问我干什么?难道我还能做主不成?

    康熙淡淡的看着容珊,眸色微沉,“让你,你就,朕允你有资格!”

    喝?

    这么霸气?

    “皇上,臣妾觉得这种国之大事,想必皇上心里早有谋决,以臣妾鼠目寸光,恐怕贻笑大方,臣妾相信以皇上的雄才谋略,做下的决定定然是为了大清江山好。”

    容珊才不参与这个,着好话的捧着康熙,你的都对,我都相信你做的每个决定,我支持你!

    康熙听后,心里生气,眸子沉沉的看着纳喇氏,“你就不为保清个好话?”

    嗯?

    果然,这是在试探她呢。

    “皇上,如果你觉得我们保清适合,那臣妾绝对赞同,但皇上若是觉得保清不适合,臣妾就算是的再多,皇上会因为臣妾而改变主意吗?”

    娇俏的姑娘歪着脑袋,眨巴着明亮璀璨的眸子望着康熙,又甜又俏皮。

    康熙一窒,康熙理智上赞同容珊的话,情感上觉得纳喇氏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将保清当做她孩子那样宠爱,哪有额娘这么不为自己孩子争取的?

    见康熙又生起气来,虽然康熙的表情都一样,凑得前的容珊还是能从细微的情绪中发现,但却不知道康熙这会儿在生气什么。

    啧,伙子,脾性大,该亲亲才能好呢。

    容珊站起身,凑过去,亲了一下这个气呼呼的男人,在康熙的脸上“啵唧”了一下。

    “皇上这么生气做什么?您是皇上啊,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怎么能闷在心里呢?谁敢给气你受啊?”恃宠而骄的某个女人哄着康熙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哄着保清多了,哄康熙的语气像极了哄孩子。

    谁?

    还不是你?

    要不是你这么不为保清着想争口气,朕至于这么劳心劳力吗?

    生气!

    见康熙还气,容珊微眯双眸,扫向了眼前这个男人,自认当不了解语花的容珊可不会大道理的安抚康熙。

    于是,拖着康熙进了内室。

    生气的话,多运动运动就泄气了。

    尚且,容珊也不是什么守清规的尼姑,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还能不理会,现在才发觉她错了,人生难得再来一世,能及时行乐,还是别憋得太紧。

    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得舒心才为妙。

    *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康熙的没有阻止,臣子们因两位皇阿哥谁立为太子而争闹。

    但是,久了后大家都发现,皇上似乎……更喜纳喇庶妃所生的保清阿哥。

    皇上经常去延禧宫看望纳喇庶妃与保清阿哥,然却不怎么经常去慈宁宫看望皇后所生的皇阿哥。

    赫舍里一族的人都紧张了,皇上一直这么拖着,是不是想让其他臣子改变主意?

    的确,大臣们也不是蠢货,都看出了皇上对两位皇阿哥之间的差别。

    为了合皇上心意,越来越多臣子附议请立保清阿哥为太子殿下。

    一开始谁都不肯承认,皇上怎么可能舍皇后之子立庶妃之子为太子?

    汉臣们天天上奏,遣皇上嫡庶不分。

    赫舍里的族长头都秃了,倒是纳喇庶妃的阿玛纳喇索尔和水涨船高了起来。

    纳喇索尔和一直宠爱庶女纳喇·容莲,可容莲不够争气,他就时常唾骂嫡女不帮容莲。

    结果,他要当太子外祖父了?

    狂喜砸来,令人喜不胜收!

    后宫的太皇太后觉得玄烨实在是太不理智了,岂不是要重蹈覆辙福临的后步?

    结果,半个月后,一道圣旨突然砸在了他们的头上,“奉天承运……皇后之子……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顿时,将朝堂中的臣子们砸得头晕脑胀,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