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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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喻已经登基十年了。

    这十年间, 他励精图治,日理万机,让整个大盛焕然一新。

    天下皆称其为圣帝明王, 赞颂他的文章数不胜数。

    如此英明的君主,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 他到现在都没有立后纳妃,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十年光阴, 人们渐渐忘了青鹤观主的批语。

    如今国富民安, 边境无扰, 大臣们没什么大烦恼, 便将目光对准皇帝的后宫。

    句掏心窝子的话,他们是真的觉得陛下一个人太孤单了,而且这样的盛世当然需要一个正经的继任者。

    “陛下已至而立, 而今风调雨顺, 国泰民安,陛下何不立后纳妃,绵延子嗣?”有人忍不住跳出来建议。

    杨广怀瞥他一眼:“当年青鹤观主的批语忘了吗?”

    青鹤观主已经仙去,但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的。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牢记这个批语。

    倘若皇帝真的立后纳妃,到时候大盛稍微有点灾难,估计老百姓都会怪到楼喻身上, 责任谁来承担?

    楼喻近年已经很少动怒,他温和笑道:“为了社稷着想, 朕可以一直献身政务,不立后,不纳妃。以后这件事就都别提了。”

    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每次一提, 他当晚都会受累。

    某人听不得这些话。

    当然,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给霍延做媒。只可惜,霍延根本不为所动。

    后来实在烦了,让紫云观的道士替他算了八字。

    最核心的批语为:命中克妻。

    这下没人敢送死了。

    但到底还是令人扼腕叹息。

    楼喻和霍延两个黄金单身汉,有权有势,品貌上佳,不能成亲真的是太可惜了。

    “陛下,昨日北疆传来军报,言去年十月、今年二月,互市交易所频频发生冲突事件,具体原因目前尚在调查。”

    霍延的奏报,直接破了朝臣们的太平美梦。

    如今的大盛,的确称得上物阜民安,但暗处的危机依旧存在。

    不论是海洋上贪婪残忍的盗匪,还是北境虎视眈眈的阿骨突部,都让人从盛世的美好中惊醒过来。

    段衡皱眉:“边境安稳十年,又要生乱了吗?”

    “唉,阿骨突部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交易所发生冲突的原因尚且不明,诸位倒也不必杞人忧天。”

    “什么杞人忧天!分明是北蛮故意挑起事端!”

    “等查清缘由再不迟。”

    “等查清就迟了,我觉得还是得做好准备,北蛮要是真的自不量力,我等定让他有来无回!”

    楼喻听着殿中的议论,眸底平静而幽远。

    他从不认为北境会一直与大盛保持和平,但他很奇怪,乌帖木不像这么冲动的人。

    大盛如今的战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何以非要挑起争端?

    散朝之后,楼喻动用暗部消息网,令他们迅速查清边境交易所冲突一事。

    冯三墨退下后,楼喻不由轻叹一声。

    霍延陪他一同入殿,见状便生心疼,安慰道:“不必担心,就算北境真有犯边之意,咱们也不惧。”

    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军队建设和管理,眼下军队战力卓著,物资储备充足,军器经过改进后精良不少,只要北境敢南下,大盛就能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有骑兵又如何?大盛也有骑兵!

    他们有的,大盛有;他们没有的,大盛还是有。

    阿骨突部若真要南下,那就是自取其辱。

    楼喻面露讽意道:“这些年互市,北境得了不少好处,或许是大盛的财富让他们红了眼。”

    就算乌帖木有理智,但他控制不了其他人的贪婪。

    乌帖木虽然统一了北境,可并非所有的部落都真正顺从屈服于他。先不论更北的阿巴鲁势力,就拿王庭来,其余部落的贵族高官也有一定的权势。

    他们愿意顺服乌帖木,一是因为乌帖木确实势力强横,二是因为乌帖木答应过他们,等时机成熟,必会南下攻取盛国。

    但十余年过去,眼看盛国越来越强势,王庭一些贵族高官渐渐坐不住了。

    乌帖木当真要一辈子互市吗?

    他们想要的根本不是互市,而是物产丰饶的盛国!

    可乌帖木始终认为时机未到。

    什么才叫时机?难道要等再也不过盛国的时候才叫时机吗?

    只要贪婪之心不死,战争永远都会存在。

    不久后,暗部和新的军报几乎同时传来。

    楼喻看完之后,俊眉微蹙。

    他道:“培努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霍延倒是记得清楚:“当年澹州失守,驻守澹州的阿骨突部都尉就叫培努。”

    “你记忆力真好。”楼喻赞他一句,接着道,“当初培努是阿赤那德麾下大将,阿赤那德死后,他带着一帮人成了草原上的无业游民,不承认乌帖木这个骨突王,未料最后还是投效了乌帖木。”

    也不知是因为生存压力不得不,还是真的归服。

    霍延神色平静道:“这几次冲突都是培努故意派人挑衅的,他是自己想犯边还是奉乌帖木之命,咱们暂时还不清楚。但不论如何,北境动乱是迟早的事。”

    楼喻眯起眼:“端看乌帖木如何选择了。先关闭边境交易所,真是惯得他们无法无天了!”

    他想了想,又道:“再以朝廷的名义问责北境王庭,我倒要问问乌帖木,他北境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诏令既下,边境交易所立刻关闭,不准盛国百姓出关进行交易。

    这么一来,苦的不是盛国百姓,而是北境牧民。

    十年来,他们已经习惯与盛国百姓交易粮食、布匹之类的生活必需品,交易所突然关闭,给他们带来极大的恐慌和击。

    他们不种粮食,没有储备粮食的习惯,一旦失去盛国的贸易通道,他们将迅速面临窘境。

    这还得了?!

    他们纷纷涌进交易所,想要问个明白。

    如今的交易所只剩下北境的管事,他们收到了盛国的解释,但不能直截了当地告诉牧民们,只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

    总不能是因为有蠢货破坏交易惹怒盛国朝廷了吧?

    互市关闭后,消息传到王庭,乌帖木颇感头疼。

    他召集各部贵族高官至王帐。

    “本王收到了盛国朝廷的意见书,你们都看看。”

    在座的都在两国互市中或多或少赚过钱财,大多对互市抱着积极的态度。

    听闻互市关闭后,他们也急了。

    意见书传到培努手上,培努低头扫一眼,嗤笑一声,将意见书扔给下一个人,态度极其嚣张。

    乌帖木沉目道:“培努,我听挑衅的人是你派去的,你可有话要?”

    众人便都盯向培努。

    培努一脸狂妄道:“对,就是我,我就是看不得狗屁互市!你们想跪着求盛国,我可不想!”

    “你什么意思!”颂罕眉头紧皱,嗓门洪亮道,“谁跪着求盛国了?这是互市!是公平正当的交易!你以为是进贡吗?”

    其余人皆点头附和。

    培努冷笑一声:“盛国一个关闭互市的意见书,你们都能急成这样,还不是跪着?盛国想开就开,想关就关,还你们不是跪着?!”

    “十年前的互市协约上写得很清楚,要是一方有过错,并造成损害,另一方有权利暂时或永久关闭互市!这次的确是咱们的过错,盛国关闭互市有理有据!”颂罕解释道,“咱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如何让盛国重新开启互市。”

    此话在座的基本都赞同。

    培努见状,不由仰天大笑片刻,言辞极为犀利:“颂罕,你当年被盛国人救了一条命,你这么跪舔我能理解,但在座的诸位又是怎么回事?!”

    颂罕拍桌而起:“你放屁!谁他娘的跪舔?我都是为了草原着想!”

    “你想把女儿嫁给盛国皇帝,谁不知道这个事儿?”培努冷冷道,“而且当年盛国使团在王庭搅动风雨,骗取澹州城,你颂罕也有一份!”

    颂罕:“……”

    乌帖木忽然沉声道:“照你这么,本王也有份了?”

    当年王庭变动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培努在这种场合追忆先王,不就是在落乌帖木面子吗?

    他是不是疯了?!

    培努冷哼:“当年我驻守澹州城,若非某些人利益熏心,咱们阿骨突部完全可以凭借澹州直取盛国!可是现在呢,你们都屈服于盛国带来的虚假繁荣上,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们要的不是盛国的施舍,而是盛国的所有!”

    这话让在场之人精神一震。

    好像有点道理啊。

    这十年间,他们确实有些依赖盛国的公市和私市了。

    遥想当年,阿赤那德还在位时,他们的骑兵可以在盛国边境肆意掠夺,而非现在,不过几个冲突,就召集众人急急忙忙地商议。

    哪还有半点草原部落的威风?

    乌帖木何尝不知培努的心思。

    当年若非为了培努手下的那群战士,他早就将培努斩杀了。

    培努所言,看似是为草原着想,其实到底,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他身为先王旧部,自然不得重用,这使他在王庭无权无势,从互市中赚不到什么好处。

    不受重用,没有好处,当然没有意愿继续干下去。

    从培努的角度来,他是草原勇猛的战士,如何才能让他受到重用?那就是仗!

    只有仗,才能让他重新成为草原的英雄。

    破坏互市,就是破坏两国友好交往的象征。

    乌帖木开口质问:“培努,你口口声声谈及先王,那么先王还在时,我草原牧民的生活比得上现在吗?”

    “先王当初攻取澹州,若非王庭被袭,他根本不用回援,完全可以趁热铁,再取盛国其余城池!到那时,咱们入主中原,日子还能比现在差?”培努气愤反驳。

    这些年,他每每想到这件事,都觉得心痛非常。

    好不容易攻下的澹州,就那么送回去了!

    在场之人均皱起眉头。

    是啊,要是当年能直取中原,他们现在是不是就能同盛国贵族一样,过上神仙般的美妙生活?

    一时间,他们对罪魁祸首乌帖木都有些怨怼。

    要不是乌帖木为了私利偷袭王庭,阿赤那德一定可以到盛国京城!

    本来是唾手可得的财富,而今却要靠盛国建立互市才能获得一两点,这不是跪舔是什么?

    帐中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这时候,颂罕冷哼一声。

    “你们能不能别做梦了?就算当年阿赤那德攻下盛国,你们真以为自己能高枕无忧?”

    这次不用培努,有人率先问责:“颂罕,你不要做盛国的走狗!”

    “去你娘的走狗!”颂罕大骂道,“当年要不是阿赤那德自作聪明,澹州也不会无条件归还!到底,还是他无耻且无能!”

    培努不再争辩,直接问:“你们还想继续做盛国互市下的奴隶吗!大家都是草原上的勇士,为什么要等着盛国的那点施舍?不臊得慌吗!”

    这些贵族高官们,骨子里就有掠夺的天性,还相当好面子,被培努这么一激,便纷纷拍案而起,怒目圆瞪。

    “大王,培努得有理!咱们要是继续这么安逸下去,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盛国的附庸了。”

    “是啊是啊,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盛国越来越强横,盛国富得流油,不抢岂不可惜了!”

    乌帖木平静问:“你们拿什么抢?”

    “咱们有最勇敢的战士,有最威猛的战马,盛国不过一群弱鸡,有什么好怕的?”

    乌帖木冷笑。

    弱鸡?真是天真。

    当年楼喻送他几车武器的情景,他记忆犹新。

    那时候,他就断定楼喻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果不其然,出使北境再次让他感到一种寒意彻骨的威胁。

    后来,他忙着征伐北境各个部落,还不忘关注盛国的消息。

    楼喻果然胜利了,并且赢得漂漂亮亮。

    乌帖木分析过楼喻的登基之路,越分析,他就越觉得胆战心惊。

    他很难想象,楼喻是如何迅速攻破一个又一个城池的。

    盛国的城池有多难攻破,他一清二楚。

    正因为此,楼喻登基后,他才秉着友好交往的原则与盛国签订互市协议。

    十年过去,盛国只会更加强大。

    培努目露轻蔑:“大王,你难道真的怕了盛国?”

    乌帖木突然起身拔刀,直直劈向培努!

    培努身经百战,迅速躲开。

    身为臣子,入王帐需要卸下武器,他没有刀与之抗衡,便高声呐喊:“大王,您难道恼羞成怒了吗!”

    乌帖木长刀架到他脖子上,面容森然。

    “培努,你破坏互市,煽动大家与盛国为敌,不就是想立战功吗?本王成全你。”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乌帖木冷冷道:“北边阿巴鲁这些年一直跟苍蝇一样,你带人去把他灭了,本王封你做将军。”

    培努:“……”

    “怎么?不愿意?”乌帖木压紧长刀,语气阴冷道,“你真把我当傻子?你是不是跟阿巴鲁勾结,想趁部落带兵攻盛国时夺取王庭?”

    阿巴鲁是好战之人,跟培努简直臭味相投,两人勾结在一起不奇怪。

    培努瞪大眼睛:“大王,你可不要污蔑我!我就是觉得咱们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为什么还要龟缩在草原上!”

    “大王,培努得也不无道理,而且他与阿巴鲁勾结,也要讲证据。”有人替培努话。

    乌帖木确实没有证据,他不能仅仅因为培努扰乱互市就杀了他。

    “培努滋扰互市,意图破坏两国友好盟约,本王罚他五十鞭不为过吧?”乌帖木收刀冷冷道。

    颂罕回道:“他不顾牧民的利益,私自破坏互市,当然不为过!”

    其余人虽然被培努动了,但对培努私自挑衅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满的,遂也同意处罚决定。

    众人相继离开,唯有颂罕一人留在王帐。

    “大王,他们被培努煽动了。”

    乌帖木皱眉道:“他们就是一群井底之蛙,他们不了解盛国,不了解楼喻,不定真的会闹事生乱。”

    交易来的哪有抢来的香?

    乌帖木不想攻取中原吗?他当然想。

    可现在并非好时机。

    “那该怎么办?”颂罕道,“总不能任由他们带人去边境挑衅吧?”

    乌帖木深感疲惫。

    草原各部族并不同心,就连阿骨突部内部都有些矛盾,若非他这些年东征西讨有些威严,恐怕那些人早就闹起来了。

    但随着年龄增长,随着几个王子的成长,乌帖木越来越觉得他的威严在慢慢消失。

    他时常关注楼喻,几乎每次都会被楼喻震撼到。

    何以他能将偌大的盛国治理得蒸蒸日上,而自己却只能依靠南北贸易为草原谋利呢?

    难道他一辈子都要被楼喻压上一头吗?

    培努的话,之所以具有煽动性,是因为他确实到了众人的心里。

    就连乌帖木都不能免俗。

    若非他深切了解过盛国,他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激动得想跑去盛国抢掠了。

    乌帖木长叹一声,喃喃问:“颂罕,你觉得,如果楼喻面临我现在的处境,他会怎么做?如果是楼喻,他会如何治理贫瘠的草原?他还能像治理盛国那样,让牧民过上好日子吗?”

    楼喻就真的比他强吗?

    乌帖木不甘心。

    如果自己也拥有盛国那样富饶的土地,他也可以治理好!

    颂罕却反问:“大王啊,如果你是当年的庆王世子,你能成为现在的盛国皇帝吗?”

    他的话,仿佛一瓢冷水,浇得乌帖木整个人透心凉。

    是啊,他怎么忘了,楼喻一开始也只是毫无权势的藩王世子,他甚至连知府都不能得罪。

    乌帖木闭了闭眼,睁开后已是一片沧桑。

    “我这就回复盛国朝廷,就祸首已经受到惩罚,我部愿意进行赔偿,希望能够重开互市。”

    收到阿骨突部的回文,楼喻不由笑了。

    “看来乌帖木暂时还不算仗。”

    倒是有自知之明。

    霍延替他剥了一颗荔枝,喂到他嘴边,“他理智尚存,其他人未必。”

    楼喻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汁水饱满,清甜可口,不禁弯起眸子。

    “好甜,你也吃。”

    这是从南方运来的,全程用冰保存,得益于发达高效的物流体系,荔枝还算得上新鲜。

    霍延低首扣住他后脑。

    片刻后,哑声道:“确实很甜。”

    楼喻:“……”

    某人年纪越大,反而越浪。

    “乌帖木能统一北境,还是有些手段的,他目前应该还能压住那些人。”

    霍延继续给他喂荔枝,漫不经心道:“阿喻可要继续互市?”

    “再等等吧,我也不是没脾气的。”

    霍延目露宠溺:“好。”

    事情看似就这么揭过去了,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北境总有一天压制不住他们的贪婪。

    大盛虽不愿发生战争,但并不惧怕战争。

    只是,北境何时会犯边,谁也无法预测。

    楼喻叹口气:“不知那两个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远洋航行计划启动后,他就让楼茝和楼固参与其中。

    这个计划的准备工作非常繁琐,远洋航行本身就是一个大工程,其中涉及很多部门。

    财政部需要做出预算,工部需要招募工匠建造船舶,吏部需要组织参与航行的人员,礼部要挑选擅长外交和外语的官吏,兵部要提供武器军备,农部要准备粮食,等等等等。

    楼喻为了锻炼两,便让他们在各部门中待上一段时间。

    一是为了让他们深入了解部门运作模式;二是为了让他们增长更多见识;三是培养他们对远航计划的认同感;四是观察他们的言行,锻炼他们的能力。

    他这番举动,朝堂上下还能猜不出他的深意?

    这是在培养继承人啊!

    当然,在大多数人眼中,如果陛下一直没有子嗣,瑞亲王就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至于荣乐长公主,应该会跟靖平长公主一样,成为朝廷的女官吧。

    此时,工部正在开会,楼茝和楼固均列席。

    吕攸道:“经统计,目前战船已有九十艘,粮船二十八艘,马船三十艘,坐船二十九艘,估计再过一个月,咱们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吕尚书,我听舅舅,从沧州港到海盗据点,他们花了一个月的工夫,若是去了那些远洋国家,岂非更久?”楼茝脸严肃问道。

    吕攸知晓两人懂得多,不会只将他们当成孩子看,遂颔首道:“确实如此,殿下有何疑虑?”

    “要是行船速度能更快点就好了。”

    吕攸自豪笑道:“咱们大盛的船已经是最快的了。”

    楼固默默在本子上记下几个字:如何加快行船速度。

    既然烟花都能不靠风力冲上天空,为何行船还得必须依靠风力呢?

    阿姐提出的这个问题倒是可以深入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