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灵来到严妄办公室时，又看见了上次来过的蒋易行。

    蒋易行见谢书灵进来，还对他了声招呼。随后便转过头继续对严妄：“这次网络上的舆论太多了，事情有点不好压下去。”

    严妄的桌上此时正摆着那一方砚台，他盯着砚台：“这是你们人间的事。”

    蒋易行苦不堪言，用手推了推金丝框眼镜：“话是这么，可这是你们地府的直播引起的，现在大家都是在直播中看见了这次别墅中的事，挖出了不少之前的信息，甚至都有人在网上售卖鬼婴的炼化方法了。”

    严妄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下：“有话就直。”

    蒋易行这才笑了笑：“我们部门开了一个会，想出了一个办法，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严妄问：“什么办法？”

    蒋易行：“让谢书灵参与一次特殊部门的行动，并且直播出去，由我们官方将鬼魂的存在合理化，随后再出官方通知，对鬼魂的行为进行规范，与人类法则共同列入律法中。”

    严妄：“你这不是需要我们地府的配合，是在找我要人。”

    蒋易行眯起眼睛一笑：“也可以这么。”

    这时，谢书灵插话道：“现在的社会中，大家不是早已经知道身边有鬼魂的存在了吗？”

    蒋易行转头对他解释道：“知道是一回事，但这只是属于心照不宣。如果将鬼魂与人类的行为共同列入法则中，便能进行更多的约束和管理，避免更多的冲突发生。”

    谢书灵明白了，看向严妄：“老板，我愿意配合特殊部门的行动。”

    严妄看向蒋易行：“好处。”

    蒋易行叹了口气：“好好的共同合作，被你搞得像交易一样。好处自然是有的，从今以后，谢书灵在人间的一切直播活动全都合理合法，并且受到特殊部门的支持和保护。”

    严妄冷笑一声：“你以为他在地府没有受到保护吗？”

    蒋易行：“地府的保护是对他生命安全的保护，人间的保护则是各个层面的保护，毕竟不管怎么，他始终还是人类，有特殊部门这么强大的官方后台，以后他就是灵异直播界的老大。”

    严妄最后终于勉强同意了这个好处，赶走蒋易行之后，这才和谢书灵一起下了电梯准备去审姚婉。

    谢邀从别墅出来后便回到了毛笔中，这次破镜他没费什么劲，于是便没有陷入沉睡中。跟着谢书灵一起下到负18层时，还对地府的布置进行了一番嗤之以鼻的批评。

    “洋不洋土不土的，真不知道是什么审美水平。”

    他这话是直接在谢书灵的意识中出来的，谢书灵以为严妄没有听见，谁知严妄走在前面，忽然回头看向他：“你的毛笔鬼在话。”

    谢书灵见严妄没直接发火，以为他只是感知到谢邀在话，但不知道他在什么。于是赶紧找补：“他在，我们的地府特别现代化，时尚又特别，全靠老板你治理有方。”

    谢邀在毛笔里炸毛：“放屁，我才没有这么！”

    严妄冷冷地看了谢书灵一眼：“我能听见他在什么。”

    谢书灵闭嘴了，再也不想为这两人调解一句。

    来到关押姚婉的房间时，谢书灵这才看见房间里不止姚婉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七个站着不动的鬼魂和一只鬼婴，没想到地府竟然将他们一家子关在了一起。

    和上次一样，这次依旧出现了两个皮座椅，姚婉在面壁之后，开始在机械女声的命令下，自述死前经过。

    与谢书灵在鬼境中猜想的差不多。

    姚婉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在被迫辍学又逃掉父母给安排的婚姻之后，去到城里自己工做生意，拼出了一番事业。随后，她便将父母和弟弟一起接到了城里居住，因为她事业蒸蒸日上，她弟弟干脆不再工作，而是靠她养着，整天游手好闲。

    不久之后，姚婉找到了一个家庭条件虽然不好，但是对她很好的男人结婚，这就是郝强。郝强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是他们整个村唯一的大学生。姚婉没想到的是，前期的好都是可以装出来的，结了婚后才知道郝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仅是个凤凰男，而且还家暴出轨。

    在她生下彤彤之后，郝强更是没给过她好脸色，而公公婆婆在一起住过来之后，也是对她处处不满意，甚至对郝强在外面找三的事视而不见。

    很快，她弟弟也找到了一个女朋友，不过这位弟妹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拜金女，她看上的只是姚婉家里的条件，在和她弟弟结婚之后。因为生了个儿子，很是受姚婉父母的喜欢，花钱更是肆无忌惮。当她发现全家人都看不上姚婉的时候，更是一边花着姚婉的钱，一边明里暗里讽刺她生不出儿子来。

    姚婉与郝强已经许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在又一次遭受家暴之后，她在被迫的情况下与郝强发生了关系，后来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郝强知道她怀孕之后，又得知她想掉孩子，于是便将她锁在了别墅书房的密室中，每天只按时给她送吃的和水，连她出去上厕所都会给她拴着链子看着她，避免她逃跑，让她一定要在家好好把儿子给生下来。

    姚婉在这种屈辱的生活中终于爆发了，在又一次郝强进来给她送饭时，她拼尽全力挣扎，把这么多年心中的愤恨全都骂了出来，这一天郝强喝了不少酒，醉熏熏之下再次对她动了手，可这一次姚婉没能挺过去，竟然活活被郝强给死。

    郝强死人之后这才慌了，转头告诉了他的父母，随后全家人都知道了，可这个时候，不管是姚婉的弟弟还是她的父母，都没有出来替她一句话，反而担心郝强因为不喜欢他们，而利用夫妻关系拿走所有的遗产。

    于是所有人合计干脆把姚婉死了的事隐瞒了下来，不敢发丧，不敢火化，将她的尸体搁置在了密室中。

    姚婉死之前的怨气极重，让她在死了之后立刻化成了怨鬼，而她腹中的胎儿也随着她一同死去，在极端的愤怒下，她开始将怨气倾注进胎儿的身体里，很快鬼婴便形成了。

    姚婉开始利用鬼婴进行报复，直到把全家人都杀光之后，她终于成了厉鬼。

    姚婉在讲述的过程中，她周围的七个鬼魂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

    机械女声再次做出了上一次的判断，无法决定姚婉的判决结果，请阎王大人裁决。

    谢书灵看向严妄，他正盯着眼前的几只鬼，凤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什么。

    谢书灵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上一次玻璃上的投影，于是移动目光一看，果然，这次玻璃上又出现了那道极淡的投影，而且这一次投影盯着他的感觉格外强烈。

    谢书灵正有些纳闷时，忽然就听谢邀：“把眼睛闭上，别与他对视。”

    谢书灵心中有些奇怪，闭上眼睛的同时，在意识中问谢邀：“你能看见那是什么吗？”

    谢邀：“是执念，当一个人的执念足够强大时，便可以化成与鬼影差不多的东西出现。”

    谢书灵问：“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没什么执念，难道是严妄的执念吗？”

    谢邀沉默半响：“是他的执念。”

    谢书灵问：“他的执念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谢邀：“不知道，可能因为这里除了他只有你了。”

    谢书灵想了想，这么来也有道理，总不可能让严妄的执念盯着旁边那几只鬼看吧。

    再次看上玻璃上的影子时，却发现它又消失不见了，不知严妄的执念究竟由什么所成，总是时隐时现。

    严妄似乎想好了，站起身对谢书灵：“走吧。”

    两人回到楼上后，严妄便将孟婆叫去办公室交代了后续事情。

    孟婆出来之后，没等谢书灵问，便主动过来了结果。

    姚婉一家人都有孽债，都无法投胎，将会一直关在18层里，后续都得去进行劳动改造，改造完之后再分别根据表现，送去不同的道投胎。但姚婉因为成为厉鬼有前因，下一世会定在人道，会根据后续表现决定她投胎的家庭，其余人则有几率去畜生道，

    谢书灵疑惑问：“地府也有劳动改造吗？是做什么？”

    孟婆：“有啊！主要是去修建地府中的一处封印之地。”

    谢书灵问：“封印之地是什么？就在这栋楼里吗？”

    孟婆：“不在这里，在真正的地府中，封印之地中封印着万千厉鬼冤魂。但在百年前却破了一个缺口，跑出来不少，那个地方鬼吃鬼，地府是不会管的。因此他们去做劳动改造，修补缺口时也会有灰飞烟灭的危险，这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谢书灵沉思片刻问：“真正的地府在哪里？”

    孟婆：“走过奈何桥便是，现在这个地方不过是地府在人间的办事处，你是人类，暂时还去不了真正的地府，不过之后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一次。”

    谢书灵摆摆手：“暂时不用了，活人去地府，那不就是送死吗？”

    孟婆笑了笑，在工位下坐下，开电脑，迅速同时开微博和直播平台，叫谢书灵过来看。

    “这次直播你又涨了一大波粉丝，你现在可是越来越火了，现在地府里也有不少你的粉丝嚷嚷着要你举行见面会，跟他们亲密接触一下。”

    谢书灵想到自己跟上万鬼魂亲密接触的场景，后背一凉，木着脸：“有机会再吧。”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是张可可。谢书灵接起电话就听见张可可在那边咋咋呼呼。

    “好兄弟你可真行呀！我都看了直播了，你是真的强。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强，这次多亏了你了，现在我的别墅都火了。好几个富商非要花高价从我手里买过去，要收藏这种鬼宅。我正准备脱手卖掉呢，这次多亏了你啦，赚的钱我一半给你。”

    谢书灵想了想没推脱，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没什么值得客气的。两人又简单的了几句后，张可可挂断了电话。

    谢书灵挂了电话刚在工位上坐下来，就听见孟婆在一旁惊呼一声：“哎？他怎么可能自杀？”

    能让孟婆惊讶的人类，谢书灵有几分好奇，侧头看过去问：“谁？”

    孟婆指着微博上的一条信息：“现在当红的男明星陈于飞！新闻报道他今天在家里面自杀了。”

    谢书灵跟着一起看过去，只见微博配着九张陈于飞的照片，内容则是陈于飞于今日早十点被友人发现死在家中浴室，根据现场情况来看，警察判断其为割腕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