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淮沈慕予乖巧坐好，是要八卦吃瓜，但是很快他们反应过来，并且觉得帝释音这样的问话不太正常！

    为什么不太正常？因为帝释音分明清楚沈芷泠心悦她，她也心悦对方，但是还是问了这个问题，这就有些奇怪了。又或者，她终于下定决心去选择什么了——比如，舍弃对沈芷泠的心悦什么的。

    他们师兄弟俩都看出来了，没道理沈芷泠看不出来。沈芷泠平时很少会有笑的时候，倒也不是她板着脸，只是面无表情，仿佛对什么都是无欲无求的模样。她是个聪明人，自然很快明白帝释音的意有所指。

    她本来应该生气的。

    不对，她就是要为此而生气的。可她没有。有的是淡然，淡然到好似她早有预料一样，所以她没生气，所以她的反应很平静。

    可她平静得下来，陆青岑就平静不下来了。她正想发作，想质问帝释音这是什么意思——你他娘的和别人搞暧昧搞了半年，结果快要在对彼此表明心意的时候，问对方喜欢什么样的人？开什么玩笑！

    陆青岑想发作，沈芷泠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只是扯住了她的手，示意让她冷静。被沈芷泠这举动给弄得清醒了一下，她咬了咬牙，最后并没有什么。希望这只是她杞人忧天，只是她多想而已，帝释音还是会和师姐好好的。

    沈芷泠反问帝释音：“我喜欢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帝释音也不知道是冷还是紧张，搓了搓会儿手，她并没有和沈芷泠对视，只是口中道：“但我觉得，你应该配更好的。”

    “嗯。”沈芷泠反应淡淡，“然后呢？”

    帝释音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干得慌：“现在的这个人，配不上你。”“配不配又不是只有你决定的。”沈芷泠看着她，“我只是疑惑，你现在这话，是明不可能了是吗？”

    “对不起。”帝释音牛头不对马嘴的了一句。

    虽然她没有回答吧，但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明了一切。

    陆青岑怒不可遏。

    很好，她没有多想，一点儿都没有！

    她又想发作，沈芷泠又拦住了她，并且还是强制性的。她向来听沈芷泠的话，可这一次她不想听了，她想帝释音一顿。

    因为帝释音这半年多以来对师姐的行为，是不是相当于师姐和她过的PUA？！

    真的是越想越气，越想越火大！

    但沈芷泠为了防止她发作捣乱自己，于是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并且一点就是两道：一道是让她不能话，一道让她动不得。

    陆青岑：“……”

    怎么办？好气啊，气到想吐血！

    “好。”沈芷泠道，“我尊重你的选择。”

    帝释音沉默了。

    明明这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是为什么实现了她这么难过呢？不过她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她不配，她活该。

    这半年，是她的奢求。

    一开始她的算，并不想和沈芷泠有牵扯。可是后来，后来怎么就变了呢？变得太出乎预料，变得无法控制。在沈芷泠要对自己表明心意的时候，她这才醒过来，是时候该取舍了，是时候该断绝了，也是时候该再见要分别了。

    沈芷泠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问她：“我只是很疑惑，疑惑你为何会这般选择？明明你不应该是这样的。”

    “对不起。”口中纵使有千言万语，可她却不出口，最后就只能干巴巴的了一句对不起。

    “你又开始了。”沈芷泠伸手揉了揉眉心，“你又这样。”“真的……对不起。”这是她第三次这样了。哪怕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没有抬头看沈芷泠，她怕自己一看到沈芷泠难过就改变了主意。她已经任性了一次，任性了半年了，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她的时间要到了，再任性下去，一切都是妄谈。

    “我没时间了。我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帝释音，“在离开之前，有些事情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沈慕予转过头看着徐景淮，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师兄，我爸该不会想……告诉我妈，自己的真实身份吧？”“我觉得不只是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已。”徐景淮道，“可能还有其他的事情，师尊也会出来。”毕竟师尊要和尊后分别的决定，是非常认真并且坚定的。既然要分别了，那么她可能会把一切都告诉对方吧，毕竟下次见面，可能就是死敌了。

    果不其然。

    “实不相瞒，我其实不是灵修，我是魔修。”他们听到帝释音，“也就是，我是魔族。”

    陆青岑闻言不怒不可遏了，因为她呆住了。很显然，她这般的反应，自然是不知道帝释音的魔族身份的。相比她的失态，沈芷泠淡定多了，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看过去她好像还在等着对方的下文。见她反应还是这般的淡定，帝释音咬了咬牙，继续：“我的名字确实叫‘阿音’，但我的全名，叫做‘帝释音’。”

    这一次，陆青岑怔住了。

    她她全名叫什么？刚才她她全名叫什么？！

    帝释音！

    她的全名竟然叫帝释音！

    在修真界谁不知道，帝释音是现任魔族魔尊的名字！那个阴狠毒辣、杀人不眨眼的魔尊啊！让整个修真界闻风丧胆的魔尊！

    假的吧？！

    她怎么可能是帝释音！

    陆青岑以为自己知道自己的姐妹是魔尊帝释音就已经够难以置信的了，没想到让她更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那就是沈芷泠的反应。

    哪怕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传言中的魔尊，沈芷泠也从容淡定得很，对此只是表示矜持的点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

    “您知道？！”

    “妈您居然会知道？！”

    这一刻，帝释音、徐景淮还有沈慕予，神情都是如出一辙的愕然。

    “什么时候……？”沈慕予呆呆的看着从一开始就淡定至极得沈芷泠，“到底是什么时候……妈妈你知道的？”“看尊后这反应，知道的时间还挺早的。”徐景淮突然就理解了沈芷泠知道后为什么会让这个秘密成为秘密，会继续装糊涂下去了。“明明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什么也不，这种行为我知道，我明白，也能体会。”

    那是因为……

    他也好，她也罢，都不想让自己所爱之人陷入危险之中。

    他们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那颗爱人的正在跳动着的心，是干净的，温暖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帝释音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知道了，为什么还在陪我装糊涂？你分明可以告知整个修真界的啊。你懂的不是吗？除了魔族，修真界每个修士都想我死。”

    “那是别人，不是我。”沈芷泠道，“你不能因为某一个败类，就这么定义全部的修士。”

    帝释音又沉默了，但是他很快又道：“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陆青岑听了简直就是怒中加怒。

    去他娘的半年朋友情义！这人根本没有把她把师姐当做朋友！假的，都是假的！然而陆青岑很快就息怒了，因为她听到沈芷泠道：“我知道。”

    嗯？嗯？！

    谁知道？师姐知道！等等……她又是知道？！

    这一刻陆青岑心中更多的是茫然和不解，至于怒气，对上沈芷泠她自然是没有的，甚至是恨铁不成钢都没有。

    “你、知、道。”帝释音几乎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的开口。

    沈芷泠点头，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知道。知道你不过是来见识我这位以现在这般的年纪，却仍旧被誉为‘修真界第一炼丹师’的人是什么样的。”

    她算一匹魔族怎么都不曾料想过出现的黑马吧。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还有之前遇到的那些想要抓她当自己势力的专属炼丹师的人，其实更多的是想弄死她，因为她的存在还有她的脾性触动了修真界不少人敏感的神经……虽然他们的目的最后并没有实现就是了。

    而且实话，她有在改变和引导了，但是效果甚微。沈芷泠有些无奈，还有些对命运的妥些：看来……总归改变不了什么，这是命中注定。

    “是啊。”帝释音终于敢看她了，“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她忍住身体的颤抖，然后问，“你想做什么呢？”

    沈芷泠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那你呢？从我们那个变了的初见和你半年来的布局，你又想做什么？”

    帝释音也不知道被沈芷泠的话的哪个字眼儿触动了神经，突然暴躁起来：“你不用管！你不用知道！！”

    大抵除了初见前帝释音对她的态度是这般之外，也就只有现在这一次了。可能是见得少吧，沈芷泠闻言呆呆的。

    见状的帝释音一怔，然后道了句“对不起”就转身飞快的离去，而沈芷泠居然也没有喊住她，也不知道是还在发呆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而离开了的帝释音一边跑一边神情越发越沉重。

    你不用管。

    你也不用知道。

    你只要活下来就行了。

    我只要你活下来，你安然的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我就死而无憾了。

    师弟，痴狂第十一 5

    因为不能离帝释音太远的地方，所以徐景淮和沈慕予即使再怎么担心沈芷泠，他们到底还是没法继续陪着她。沈慕予咬了咬牙，然后有些紧盯沈芷泠，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一样，可还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于是他不舍的：“师兄，走吧，我们得跟紧师尊。”

    听到他这么一，徐景淮就知道沈慕予生气了——“爸爸”都叫回“师尊”了，怎么会不生气呢？或许沈慕予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在进入帝释音的花镜幻境之中的这段时间里，他只要是被帝释音的行为给气到之后，他就不会叫帝释音“爸爸”。

    沈慕予：叫什么爸爸？爸个鬼！叫你师尊已经很不错了！

    徐景淮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点点头。他伸手拉着沈慕予的手，道：“走吧。”

    “……嗯。”沈慕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沈芷泠几眼。

    按道理来，沈芷泠应该难过的。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难过之意，有的只是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但是沈慕予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么多了，他得尽快跟上离去的帝释音的步伐，毕竟帝释音才是破解花镜幻境最重要的存在。至于沈芷泠……严格来不算半年的半年的相处，何止是帝释音的奢求？其实也是他的奢求。希望帝释音以后还能再见沈芷泠吧，哪怕那时他们成为了死敌，但是能再见对方，确定对方还安然的活着，比什么都好。

    “走！”他握紧徐景淮的手，坚决地转过身，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他们并不用担心找不着帝释音，毕竟她和他们的关系是连结的，是可以感受她在何处的。只要徐景淮和沈慕予想找到帝释音，那么很快就能定位找到。

    在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儿后，沈芷泠才收回看着帝释音离开的方向的视线。这时她一顿，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不过她仍旧很平静，只是步靠近陆青岑。

    陆青岑看着她越发越靠近自己，脸上可算是终于露出了笑容。虽然自己现在不能动还不能话是师姐的“杰作”，但是她并不怪师姐啊。只是不能动就不了帝释音这个混账东西，还不能开口大骂她，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平衡的。不过没事儿，她是魔族魔尊，以后在扬善除恶的时候可能还会遇见，到时候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沈芷泠在这个时候对着陆青岑伸出了手。

    就在陆青岑以为她会帮自己解开穴道的时候，她只感觉到脖颈一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她还一脸的懵逼和茫然。

    不是，那什么，师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不是应该帮我解开穴道吗？为什么要敲晕我？？？

    沈芷泠把昏迷的陆青岑扶好，让她靠在了一棵大树的身旁，然后站起来，也不知道对谁了一句：“阿音走了，他们也跟上去了，青岑也被我放倒了，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很快沈芷泠的面前不远处就出现了两个人。

    “尊后。”

    “尊后。”

    两道男声一前一后的响起。

    “嗯。”沈芷泠点点头，“修真界最近有什么变动或者异动吗？”

    “回尊后，有的。”其中一个男性道，“不出您所料，你之前要我们多加注意的那几个宗门势力，确实有服修真界的其他宗门势力来攻魔族的念头，并且正在暗中实施。据最后会向我们魔族发起一场名为‘伐魔之战’的战争。”

    如果徐景淮沈慕予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现在这个发话的男性，正是青岚魔君！

    另外一个男性补充道：“他们还真是好厚的脸皮，还‘伐魔之战’，不就是忌惮我们魔族能灵魔双修么？在修真界抹黑我们魔族的名声还不够，还想消灭我们的存在，这就是所谓的正义之士，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简直虚伪至极！”“不用担心，阿川。”青岚魔君对溪川魔君道，“以修真界现在的宗门实力，就算他们联合在一起，想要消灭我们魔族的存在，莫过于异想天开。”

    没错，和青岚魔君一起出现的另外一个男性，就是溪川魔君穆川。

    “我看未必。”沈芷泠道，“魔族***我们都没摆平，前魔尊的存在以及那些复活的死去的魔族，一句不好听的：到底还是个祸害。那些宗门势力狡诈卑鄙得很，我们虽然不惧怕他们，但是也不应该放松警惕。谨慎些总归不会错的。”

    青岚魔君点点头：“尊后圣明。”

    溪川魔君也跟着点头：“尊后圣明。”

    “其他的变化关注一下就可以了，有什么不能直接解决的就抹杀，不能让这些变化阻碍我们的计划。”沈芷泠脸色微沉，“我们要的只是和平相处，互不侵犯。但修真界的宗门势力想要对我们出手，消灭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不是怕事儿的。只要他们敢做，我们就敢硬刚回击。”

    青岚魔君和溪川魔君相视一笑。很显然，不仅沈芷泠是这样想的，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沈芷泠也知道他们和自己想的一样，所以没有再什么，只是淡然一笑，然后道：“那么我们继续按照计划行事，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好。”

    “好的。”

    青岚魔君和溪川魔君一前一后回应。

    ***

    与此同时，徐景淮沈慕予这边。

    在他们有心的感受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帝释音。

    帝释音在离开了沈芷泠陆青岑几乎很远的地方后，这才停了下来。

    “不能多想，不能心软。”徐景淮和沈慕予听见帝释音这样告诉自己，“我回来一次，是为了避免悲剧和惨剧的发生的，不是重蹈覆辙的。绝对，绝对不可以想其他有的没的事情；也绝对，绝对不可以心软。”

    本来有些火大的沈慕予，听见她这么一，突然就不怎么生气了。

    谁都有迫不得已的时候——就比如现在的帝释音。

    其实帝释音比谁都要难受，都要痛苦吧。

    “重生”一回，为了让自己心爱之人活着，她不惜改变自己和爱人的初遇，甚至是不再和爱人再续前缘。

    沈慕予对他恨铁不成钢没错，但是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心疼她也没错。

    “就算如此，师尊你也是够够了的啊。”沈慕予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好在这只是你编织的花镜幻境，要是真实的……那你可真是我的好爸爸啊！”儿子都不要了，直接免了出生，可不就是“好爸爸”吗。呵，她爱人都能忍痛舍弃，何况他这个“真爱的意外”的儿子呢？

    “没事儿。”徐景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慕予你也了这是假的。而且没关系的，不管最后你如何，不是还有我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是师兄你好。”帝释音那是什么鬼的爸爸和师尊嘛，简直绝绝子，绝到无敌。这么想着的沈慕予张开手，道：“要抱抱，师兄你抱抱我吧。”

    “好，抱。”徐景淮一脸笑意的和沈慕予抱个满怀。但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那感觉又出现了——他总是觉得有人在看他们。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找那个视线了，多次的经验告诉他，就算他找了也找不到。既然找不到，那就别找了，反正他拿这道视线的主人别无他法，而这道视线的主人也拿他别无他法。

    来啊，互相伤害啊，你看我怕不怕！

    就在徐景淮沈慕予师兄弟俩腻腻歪歪黏黏糊糊的时候，帝释音突然对着他们俩所在的方向，道：“行了，停，我看到你们了。”

    徐景淮：“？？？”

    沈慕予：“！！！”

    这一刻，徐景淮沈慕予都僵住了身体。

    不是，那什么，这什么，帝释音这话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她是对他们的吧？她能看到他们了吗？！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因为他们很快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有一群声音齐齐响起：“参见魔尊！”

    他俩转身一看，发现一个穿着绿衣，长相偏向阴柔却没有半分女气的男子，带着一群一看就知道是魔族的手下在给帝释音行礼。

    呼呼，还好还好，帝释音不是和他们话。他们还以为帝释音能看到他们俩了，要是能看到岂不是证明她一开始就能看得到只是看破不破？那在花镜幻境流逝的半年时间里，他们当着她的面儿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岂不是要社死啊？！咳咳，还好一切都正常，还好帝释音没看到他们。

    咳。

    不过话是这么，看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群魔族，沈慕予心里槽点多到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好了。

    我们魔族的审美原来是这般辣眼睛的吗？穿的衣服简直就是五颜六色的，凑在一起花花绿绿的，彩虹都没你们颜色多！

    而这时候他们师兄弟俩听见帝释音道：“免礼。在野，可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以至于你以这般的状态来寻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