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烟云阁，顾沛安和穆敬之沿着巷子在月色下闲庭漫步。丝竹声渐行渐远，离开南巷后，一片静谧，这才是夜晚应当有的样子。

    顾沛安在微风中了个哈欠，他困极了，只想回府休息，可穆敬之叽叽喳喳的像个乌鸦般问来问去，让他脱不开身。

    “沛安，太傅如今俸禄竟然如此少么，需不需要我给你点？”原来他是把顾沛安那番用来搪塞的话当真了。

    顾沛安在觉得他傻气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感动，到底是的交情，他解释道：“我不过随口一而已。”

    穆敬之不明白：“既然有钱，那为何不帮帮那月瑾姑娘，我看她真的很可怜啊。”

    “烟云阁那老鸨一心要把月瑾往我府里塞，你就不觉得奇怪？我们今日为何而来，你可还记得。”

    穆敬之一拍脑门，他还真忘了今天是有正事！

    有人向陛下检举，烟云阁明面上是雅阁，实际暗地里有经营私妓馆之嫌，这地方有不少高管显贵光顾，最重要的是有几位皇子也是烟云阁常客，若是那几位也涉及其中，这可真是要翻了天了。

    穆敬之虽是个闲散世子，但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问道：“那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顾沛安摇头：“地方倒是与寻常楼宇无异，只是那向妈妈，倒是有趣。”

    “有趣在何处，你快同我。”

    “市井传闻烟云阁的向妈妈年纪三十有余，为人精明不，行事也极为狠戾，可今日一看……”

    “如何？”穆敬之追问。

    顾沛安轻笑，道：“倒是有几分狡猾，精明实在算不上，她脸上脂粉涂的极厚，压根儿看不清面貌，不过她那双手倒是极为白嫩，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又几的女子。”

    “啧啧啧，我沛安啊，烟云阁这么多貌美的女子你不看，怎么盯着一个老鸨的手看啊，莫非，你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嗯？”穆敬之冲他挑眉，脸上满是八卦之意。

    顾沛安哑然：“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若烟云阁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叫向梨晚的老鸨定脱不了干系，是以我才多关注了几分。”

    “哦～原是如此，可这跟月瑾姑娘又有何关系？”

    “月瑾来历不明，如若她是向梨晚故意要放进我府中的眼线呢？”

    穆敬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向妈妈故意找个美人放在你身边，就是为了策反你，让你到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嗯，你总算有点脑子。”

    “不能吧，我看月瑾所的并不像假话啊。”

    “那就要派人去查一下她的底细了，若月瑾真的如她所言是被卖进烟云阁的，那倒是可以为我们所用。”

    穆敬之一下来了兴致：“哦？如何用？”

    顾沛安叹了口气，道：“敬之，改日我给穆王府送几筐核桃，你记得多吃一些。”

    完，他便独自向前走去。

    留下穆敬之在原地挠头不解：“送核桃做什么，我不爱吃核桃啊，我爱吃典食楼的桂花糕，你不是知道的么。”

    ***

    这边烟云阁里，向梨晚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锁上房门，端着一盆清水坐在梳妆台前，用轻柔的纱布蘸取罐子里的花生油，古代没有卸妆油这一，最接近的东西就是各种炒菜的油了，唉，将就着用吧。

    向梨晚对着镜子用纱布卸掉脸上的脂粉，纱布在木盆里轻晃，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浑浊，等向梨晚卸完妆，木盆里已经漂浮着一层粉末和水融合的液体。

    黄铜镜里的姑娘柳眉杏眼，任凭谁看了，也得称上一句佳人，这才是向梨晚原本的模样。

    刚看到的时候她也很惊讶，不知道为何向老鸨会生的一张和她一摸一样的脸，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完美复刻。

    “向妈妈啊向妈妈，你可害惨了我。”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抱怨道。她不敢让别人看见自己的容貌，只得用厚厚的脂粉遮盖住。

    夜已深，向梨晚躺在床上却迟迟无法入睡，她对这个时代了解的还是太少，还是得想个法子搜集些情报，这样她才有底气去应对突发的情况。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都睡不着，向梨晚的性子就是如此，想到什么便要去做，不然怎么都不安生。

    向梨晚唤来德，问道：“楼里可有眼生的丫鬟厮？”

    德立刻回道：“有个丫头叫翠喜的，在厨房帮活，平日也就帮忙洗菜、洗碗什么的，不怎么出来。”

    “好，你去看看那丫头睡了没，没睡就把她带到我这来一趟。”

    片刻过后，德就领着翠喜过来了，看丫头睡眼惺忪的模样，准是已经睡着了被喊起来的，向梨晚嗔怪道：“人家都睡了，你还把她喊来做甚？“

    翠喜忙道：“不怪德哥哥，我只是刚躺下还未睡呢。”

    向梨晚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瞄了几眼，看来倒是一对有心人啊。

    她笑道：“罢了，这事儿就不提了，我找你来主要是想你给我办件事儿，从明日起你就不用在厨房帮活了，每天早上去菜场和那些卖菜的大爷大妈好生聊聊，问问他们最近都有什么趣事，不论大，都回来禀报给我，明白了吗？”

    翠喜点头，又摇头：“不是很明白。”

    向梨晚也不恼，道：“简单的，就是让你去菜市间帮我探一下城内的消息，这下懂了吗？”

    翠喜虽然听懂了，可还是有顾虑：“可是掌柜，我…不怎么会话。”

    这丫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换在现代，应该还在上初中，可惜生在这个年代，除非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否则也只能和翠喜一样早早的就出来做工。

    想到这儿，向梨晚目光就变得很柔和，她道：“不碍事，你就当出去玩玩便是，我们翠喜这么可爱，那些大爷大妈你会很欢喜你的，不定会得到一些额外的消息呢。”

    翠喜被她的脸都红了，她羞赧的回道：“那我就试试，掌柜的您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心事了结，这回向梨晚可以安心睡觉了。

    ***

    在这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不用早起。

    烟云阁经营模式特殊，白日关门傍晚迎客，向梨晚又是老板娘，自然是睡到日晒三竿也没人敢管。

    向梨晚在店里转了一圈，姑娘们大多都还没起来，后院里，月瑾正坐在石墩上洗衣服。向梨晚靠在门框上没过去，看着丫鬟抱着一堆有一堆的衣服给她。

    “这衣服今天都要洗干净晾好，姑娘们等着穿的，还有这件是夕鸾姑娘的，上面是绣娘一针针绣的图样，要是敢洗坏了，可等着收拾把你。”丫鬟找到了比她更好欺负的人，明明是自己的活，却都给月瑾去做。

    月瑾擦了下额头的汗，：“好，我会当心的。”

    丫鬟翻了个白眼，“洗不完今天不许吃饭。”

    啧，比她这个老板娘还强势。

    月瑾停下手里的活，面带微笑：“翠芽姐姐，你一下给我这么多衣服我定是洗不完的，你又不准我吃饭，那我哪里的力气干活呢。”

    翠芽听到，阴阳怪气的：“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还敢回嘴，早就听你是个不安分的，居然敢去勾引顾太傅。”

    月瑾对付翠芽倒是气势十足，全然不像昨日那边柔弱：“翠芽姐姐莫不是嫉妒吧。”

    “你...”翠芽气极，抬手就了月瑾一巴掌。

    向梨晚真是要被这蠢货气死了，她刚和女主角关系缓和一点，就被她搅了局。

    她双眉紧蹙，有些生气：“我倒不知，这里是你了算，想骂就骂，想就，怎么，你是掌柜的？”

    翠芽惶恐，“向妈妈，是她先挑事的。”

    向梨晚没理她，赶紧去看月瑾脸上的伤，“你还好吗？”

    月瑾捂着脸，摇头：“还好。”

    向梨晚把翠芽拉到月瑾面前，：“她怎么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月瑾犹豫：“这不好吧，其实我没什么的。”

    书里就是个这个性格，真真是一点没变，人前白花，人后仙人掌，这么圣母要是在虐文里你怎么活得下去哟！

    可向梨晚看不过去，她的性格就是谁惹了我，我就要双倍奉还。

    有向梨晚替月瑾出头，翠芽早就没了先前嚣张的模样，“掌柜的，奴婢知错了，您饶了我吧。”

    向梨晚道：“你的又不是我，跟我认什么错呢？”

    翠芽虽不情愿，还是对月瑾：“月瑾姑娘，我方才是昏了头，请你原谅。”

    月瑾捂着脸没回应，翠芽心翼翼的去看向梨晚脸色，看她依旧冷着脸，咬了咬唇：“月瑾姑娘，请你原谅我吧，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啪！月瑾抬手，也给了翠芽一巴掌。这记耳光比她受得要重的多，翠芽的脸肿的很明显。

    “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我原谅你了。”

    向梨晚拍拍手，“很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这句话你记着，若是有人欺负你，不必心软。”

    翠芽受了一巴掌，心里是既委屈又怨恨，向梨晚看她眼神带着不甘，道：“我知道你不服气，觉得自己在这时间久了就能倚老卖老是吗，如果不是你先挑事，这一巴掌你也不必受着。”

    翠芽还想反驳：“不是我，是月瑾先挑事的。”

    “得了，我刚都看见了，一点口舌之争本来没想管你们，你倒是挺横，上来就甩耳光。”

    翠芽这回没话了。

    向梨晚罚她给楼里的人洗一个月衣裳，自己则是带着月瑾去了房里。

    她了热水，用毛巾给月瑾敷脸，嘴里念叨着：“还好力道不重，不会破相，要是那丫头下手再重点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