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以为我穿越了
“不要,不要过来!”
一个穿着大红色直筒T恤,上面赫然印着《民法通则》四个大字的男人向岑溪走过来,掐着她命运的咽喉,笑眯眯的:“这位同学,你这就学不动了?”
岑溪是被吓醒的,迷迷糊糊中,她只记得法条怪长着一张和自己民法老师一毛一样的脸。
她睁开眼那瞬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视线涣散,脑子晕晕乎乎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扫视了一圈,雪白的病房里空无一人。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
她不应该是在临时抱佛脚的准备期末考试吗?
她只是了一个盹,不至于被送到医院吧!还是,自己因为长时间熬夜学习猝死了?
岑溪抬手扶额,结果刚一碰,就疼的她痛呼出声。
正当她面部表情抽搐时,门把拧动,病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见她醒来,护士满脸惊喜,“江太太,您醒了,我这就去通知江总。”
岑溪脑子慢了半拍,迟疑了一会儿,问:“等等,你叫我什么?”
“江太太。”
一个“穿越”的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岑溪不确定的开口,“现在是哪年?”
“2020年啊。”
岑溪听见后,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她在心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睡过去的时候是2013年,醒来的时候却是2020年。
看过这么多本的岑溪断定,自己肯定是赶上穿越的潮流了!
刚才那个护士叫她江太太,不会是穿到别人身上了吧,这种借尸还魂的妙事儿,也能落在她岑溪身上?!
她慌得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洗手间看了看镜子里的那张脸---还是原来的。
只是比之前更精致,面容白皙姣好,眉眼温静清凉。
看来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七年后,并没有赶上借尸还魂这样的好事儿。
岑溪回到床上,还在思考着护士口中的“江太太”,病房门就被推了开来。
她下意识望过去,日光微醺,男人修长的身影笼罩其中,从她这个角度,能够瞥见他利落分明的下颚线。
她细细的量着这个男人,他气质温淡儒雅,英俊矜贵,白衬衫微微褶皱,黑色的发丝稍显凌乱,双眸通红的像是一晚没睡。
在对上他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时,岑溪的心重重漏跳了一拍。
她屈膝坐在病床前,过肩的中短发垂落在宽松的病号服上,细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被角,看着自从进门开始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岑溪也没躲闪,直勾勾的盯着他。
男人也没话,就这么寂静的望着她。
在无声的对峙中,岑溪还是先败下阵来,鼓起了语气,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谁?”
男人还是没开腔,只是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看着她,像是在研究她,又像是要看透她。
“who are you?”
中文听不懂,英语应该可以吧。
江屿阔,“……”
男人没话,就这么寂静的望着她。
什么玩意儿,这么冷漠无情白瞎了这张英俊矜贵的脸。
岑溪也没了耐性,弯腰就准备躺回去,不理就不理,被子一蒙,随你怎么审视。刚想躺下去,房间里就响起男人冷漠的声音。
他盯着她白净的脸,因为一整晚没喝水,嗓音干哑:“不记得我了?”
岑溪困惑不已,想到护士之前的话,这个人似乎是自己的丈夫,试探的开口,“老老老老....老公?”
江屿阔掀起了眼眸,眼睛里掠过细长的凉笑,“你叫我什么?”
应该...应该没叫错吧。
想起之前护士的话,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老,老公,不是吗?”
江屿阔想起她早上扔在书房,上面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手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慢慢深深皆是嘲意,“马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
岑溪猛地坐直了身子,自己这是一穿过来就要成为弃妇啊!
为什么别人穿越都是自带金手指,而自己就只能苦逼的面对一片未知和一地鸡毛。
她这个便宜老公,看上去身价应该不便宜,光这个病房,要是没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岑溪还以为自己在五星级酒店里呢。
没想到自己还是个豪门贵妇,虽然可能很快就成了弃妇,但现在怎么能伤春悲秋呢,学过婚姻法的岑溪当然知道,这个时候要钱才是王道!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婚了,那你准备分给我多少钱呢?”
“钱”,江屿阔冷笑,“你不是只爱我的人不爱我的钱吗?”
岑溪在心里把那个脑子缺根筋好像有那个大病的自己骂了一遍,她怎么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屁话!
她睁大黑白分明的双眸,一副被折辱的表情,“这叫争取合法权益,怎么能叫做-爱钱呢?”
“……”
江屿阔看着她那一脸的正义凛然,眼角微抽了下。他淡淡语,“你自己的,净身出户。”
岑溪震惊,指着自己问他,“你看我像是被车撞傻的脑残吗?”
“感情是我这几年赔了进去,还要落个血本无亏的下场!”
“净身出户?”她像是被气笑了,“虽然我民法学的确实不咋地,但我还是知道的,离婚了你得给我抚养费的!”
江屿阔眼皮轻抬,嗤道:“离婚协议书还在书房,需要我拿过来吗?嗯,江太太?”
岑溪从这个男人口中听到“江太太”三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别这么叫我,我听着恶心。”
江屿阔,“……”
岑溪尽量保持平和,拿出当时在辩论队的气势谈判道,“要不过段时间再离?你看看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等我把情况搞清楚了,就放你单身,怎么样?”
“随便你,”江屿阔轻描淡写,语气冷漠,“本来就是你自己要离。”
*
岑溪在男人离开后,慌忙的开手机去翻通讯录,找到慕晓晓的号码,播了过去。
果然,这七年不管发生了什么,慕晓晓还在她通讯录的置顶。两人是发,这么多年又一直在一起上学,亲密无间。
电话那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慕晓晓掩低声音道,“有事儿快,我正拍戏呢!”
“那啥,我穿越了。”
“呵,你穿越了?我还穿书了呢。”慕晓晓忍不住开口,“不是我你,你看言情的恶习真得得戒戒了,你还是应该和我一样多看一些高尚的名著......”
“例如黄漫?”
慕晓晓:“……”
岑溪重新开口,“女人,从现在开始你别话,明白吗?”
“我是从2013年穿越过来的......”
“然后你要带我回去?”
岑溪:“……”
“我现在这七年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需要你的援助,007!”
“大姐,你这叫失忆,不是穿越好吗?”
“不,我绝对是穿越了,失忆可是多少年前的老梗了,我一定是赶上最新潮的穿越了!”
“……”
慕晓晓也是没搞明白,等助理过来催她拍戏,她来不及想这么多,言简意赅的道,“反正你只要记得你结婚了,你很爱你的老公就行了,对了,你老公叫江屿阔。”
岑溪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想到那个态度极其恶劣的男人,自言自语:“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喜欢那张死人脸?!”
*
1921酒吧。
薄景琛姿势懒散的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衣黑裤,不似江屿阔清隽利落,入目便是浓浓的邪,很俊美,桀骜而落拓。
“好不容易她主动愿意跟你离婚,你这怎么又不离了?”
江屿阔点了根烟,娴熟的抽了一口,轻吐烟雾后淡淡的道,“她失忆了。”
“真的还是装的?”
江屿阔冷冷瞥他一眼,神色莫测。
薄景琛耸耸肩,“你这是什么表情,啧啧,当初她逼你签下那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婚前协议就是想把你一辈子绑死在身边,好不容易她愿意松口了,你倒是心软了起来。”
薄景琛摸着下巴,悠悠的笑了“让我猜猜,你这不会是日---久生情了吧。”
“你的话比女人还多。”江屿阔踹了他一脚,语气里满是嫌弃。
“劝你一句,岑溪失忆不定就是上天给你们俩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待她,要是不喜欢,趁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赶紧离了,要不然等她恢复记忆之后,想要离婚,到时候净身出户的就是你了。”
江屿阔没理他,垂首把玩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狭长的眸里净是毫无温度的讥诮。
岑溪三年前用一纸婚前协议把他绑死,他想要离婚,就得净身出户。
他真的以为她会绑他一辈子,死了之后,那女人估计也会叫人把他们装进同一个骨灰盒。
她倒好,什么都忘了。
*
岑溪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无聊,拿着手机上网以江屿阔为关键词搜索了下。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岑溪就气上了,一大堆的桃色新闻跳出来。
-----MK集团总裁江屿阔为金花影后苏槿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江屿阔携青梅竹马叶氏集团女总裁叶姝出席晚会,势均力敌的爱情羡煞旁人。
-----MK总裁竟然是已婚,妻子是名不见经传的她?
岑溪刚想开看看网上是怎么评价他们俩的,结果点进去页面显示不存在。
怪不得自己要跟他离婚,这种私生活放荡的男人要不得!
估计两人也是隐婚,要不然大众怎么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
岑溪越想越气,又在搜索框里面输入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一个百度百科,这几年混的还挺好的。
-----岑溪,恒宇律所高级合伙人,尤其擅长民事领域的案件。
-----岑溪,史上最无正义感的律师,专为坏人官司。
-----岑溪,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却没道德的诉棍。
什么玩意?我还是走上了与民法终身为伴的不归路?
没想到自己穿越过来还是甩不掉民法,怎么自己好像还是个业界毒瘤。
她又往下划了划,挑了热度最高的那条看。
-----岑溪替三官司争家产,逼走原配,这究竟是人性的丧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岑溪为无良企业老板官司,辞掉了怀孕五个月的孕妇!
正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岑溪吓的赶紧把手机屏幕按灭,看着江屿阔走进来。
虽然不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岑溪还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这几年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选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至少表面上是。
“医生你没什么大碍了”,江屿阔轻描淡写道,“收拾东西,我们回家。”
“哦哦,好的。”岑溪着赶紧下床收拾东西。终于可以离开这该死的无聊的医院了,开心!
江屿阔坐在单人沙发上,看她眉飞色舞的整理,就跟在监狱被关了很多年的犯人似的,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岑溪着拿着衣服往卫生间跑,关上门后想了想,又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即使心里明白外面那个人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老公,两人可能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但对于“穿越”来的岑溪,外面的人就是一个陌生人。
在陌生人面前保持高度的警惕这一点她还是时刻牢记的。
江屿阔没理她,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机。
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被开。
“我换好了。”
江屿阔随意的抬头看了眼,只是眼神在触及到她的身影时,突然一怔,跟着就恍惚了几分。
他眯着眼睛哂笑,“岑溪,你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吗?”
岑溪挑了件非常简单的穿搭,白色T恤搭浅蓝色牛仔短裤,露出俏生生的笔直细腿,清爽乖巧。
她不满的嘟囔:“本来就是18岁嘛,我还不乐意呢,一觉醒来我就25了,活生生的从女大学生成了已婚少妇......”
“……”
江屿阔懒得再跟她理论,转身就大步往外走。
岑溪腹诽他的态度,但也只能跑着跟上他,厚着脸皮去抱他的手臂,心有惴惴的问:“那什么,我们是和你父母一起住吗?”
岑溪完全是出于想多掌握一些情况才问的,要不然到时候见面得有多尴尬。
江屿阔眼神凉凉地看着她,“我父母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场空难去世了,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所谓的婆媳矛盾。”
她急急忙忙的结巴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虽然以前和慕晓晓开玩笑的过自己想找一个父母双亡的对象,那也只是一时口嗨,没想到一语成谶。
*
半个时后,黑色的宾利慕尚在一座高档别墅区停下,司机下车恭敬的为他们拉开车门。
潺潺的水声,在盛夏如血般的夕阳下,美得能拍下来当壁纸,傍晚的风吹过,更是不出的舒服。
一下车,她边走边惊叹,“啧啧啧,老天爷应该是听到了我的米虫愿望,给我的窝儿都建的这么清幽别致有品位。”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现在是个挺有名的律师,但再怎么样也只能算是资,是怎么能和江屿阔这种有钱人结婚的。
这家伙一看就和自己差了N个档次好么!有钱人都是讲究门当户对,怎么会看上自己这种平民百姓!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言情里面灰姑娘与霸总一夜情的桥段,心里不由一震,她快步追上前面的男人,拉着他的衣袖,试探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