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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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她本想去问江屿阔考虑好了没,但去了书房,没看见人。

    本想着晚上回来再问,毕竟自己昨天话都到这种地步了,他应该会放过自己,各自解脱了。

    可在下午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多天真了。

    岑母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就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个男人的考虑考虑,从一开始就不是考虑要不要离婚,而是考虑,该怎么在不违反协议的同时牵制她。

    岑母道,唐砚因为在学校里故意伤人,已经被被害人的家属告到了警察局,现在已经被逮捕在看守所里,对方家庭背景很厚,唐父正焦头烂额的不知所措。

    岑溪和妈妈通话的时候还很冷静,等她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她能想到的他最卑劣的不过是动林家和岑家的生意,倒是真的没想到,他把手伸到了唐砚身上。

    还真是...无奸不商。

    挂了电话就离开律所,车去MK集团。

    岑溪这次去公司,前台姐恭敬的迎着她上去,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在秘书室正巧遇到了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的男人。

    江屿阔看到她,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淡淡的笑着,“太太,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生气....”

    “啪!”

    清脆利落的巴掌声落下。

    跟在秘书室的许凡还有其他秘书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几人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又低下头忙着自己的工作,整个空间里没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男人俊美的脸被扇的偏过去了几分,笑意消退,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扇的那边脸,低头看着跟前面若冰霜的女人,淡淡开腔,“太太,这里人这么多,先进办公室。”

    岑溪收回自己的手,她下手没留情,男人脸上还留着不算浅的巴掌印,她冷笑一声,“你还知道什么叫脸皮啊?我还以为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就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犯贱呢。”

    江屿阔看着她,视线随即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秘书室,众人又把刚抬起的头低了下去,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低到能消失,哪怕是眼角的余光也不敢泄露。

    他收回视线,重新低眸,笑了笑,“太太,我是怕累着你的手,你看,手都红了。”

    岑溪在短暂的怒意涌上来之后冷静下来,这里确实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她调整了呼吸,冷淡道,“去你办公室。”

    门关上后,岑溪还是不能像刚才那样从容淡定,她瞳眸里都是冰冷,“唐砚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男人菲薄的唇轻轻拉扯开,略略的笑,“巴掌我都挨了,你这不是认定就是我了吗?”

    岑溪看着他,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跟你离婚?那个协议上写的明明白白,是三个月之后就放我离开。”

    江屿阔笑意不减,嗓音含笑的回答,“我后悔了,不想跟你离婚了。”

    “你当那合同你不履行就不履行,民法典是你修订的?”

    他摇了摇头,低头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庞,俯首在她的耳畔,薄唇贴着她的耳骨,气息炙热,“太太,我发现我如果没有了你,可能会疯的。”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江屿阔又低低的笑了,“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绑死在身边。”

    岑溪冲他笑了笑,随即笑意转冷,然后掌风袭来---“啪!”

    出其不意,又是一记极其响亮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岑溪此时情绪冷静了许多,她笑声里带了嘲讽的味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江屿阔唇畔弥漫着浅淡的笑意,“我们各凭手段。”

    岑溪定定的看他一会儿,然后毫不犹豫的错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温淡的语调在她身后响起,“太太,你要知道,一个人身上如果有了进过监狱的案底,他的人生很难不留下污点。”

    岑溪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几秒,她就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了。

    *

    岑溪拦了辆车,关上车门坐在后座,跟司机报了个地点,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她将连埋在自己的双手之间,用力搓着脸,又抓着头发胡乱的揉了揉。

    她现在被这个男人压得死死的,他利用弟弟向自己施压,就不怕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直接离开吗?

    短暂的发泄后再彻底恢复冷静,细白的手指梳理着凌乱的头发,一张脸已经恢复了平和,跟司机重新报了个地点。

    岑溪到警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开始下起了雨。

    刚从出租车下来,一个坐在门口等着的女孩跑了过去,“姐姐你来了...我刚才听见那个混蛋律师要判唐砚坐三年牢...怎么办啊。”

    这个女孩自然就是当时在A大见过的云落,岑溪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低声道,“你先别哭,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带我去见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江城的公检法部门的大半人都是H政的校友,岑溪在大学的时候也算是风云人物,当初回林家的那场宴会又办的格外惹人注目,她走进去就几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警官是吗?”刚才云落告诉她,这个警官姓陈。岑溪将手里的包随手搁在一边,温凉的脸庞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神不偏不倚的对上对方的眼睛,弥漫出不清的气势,“能不能见唐砚?”

    “这个,林大姐,”中年警官着哈哈,“按照规矩....”

    “按照规矩我是可以见得,”她仍是轻轻浅浅的笑着,但是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听唐砚刚进去就被人伤了,陈警官,我未来的弟媳妇都被你吓哭了,您总不是在欺负不懂事的女孩吧?”

    云落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的抽泣。

    陈警官搓着手掌,一副很好话的模样,“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唐砚他故意伤人,对方已经起了律师过来处理,您看....”

    “律师?”她垂眸,淡淡道,“那好,我跟被害人的律师谈。”

    陈警官指了指身后,岑溪转身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西装革履,带着金丝框眼镜手里拿着公文包的男人。

    盛临。

    江城最有名的刑诉律师,当时岑溪刚入学,开学典礼上请的就是他这个年轻有为的学长来发言。

    她突然想起H政口口流传的段子:法庭上,法官是H政的,原被告律师是H政的,就连原被告也是H政的,果然是一个学校的人撑起了整场戏。

    岑溪闭了闭眸,忍不住摁住了自己的眉心,忽然就涌出了一股无法言语无法形容的疲倦感,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累过。

    盛临倒是主动地跟她招呼,“学妹,”他笑得文质彬彬,克制的恰到好处,不亲近,也不给人任何不舒服的感觉,“我就是韩少爷的辩护律师。”

    “学长好。”岑溪垂眸,微微点头,“能让我见见我弟弟吗?”

    盛临审视她,唇角溢出点笑意,“可以,不过你弟弟行为的恶劣程度,保释是不可能的,相信你明白的。”

    “我知道。”

    *

    看守所这个地方很简陋,隔着冰冷的铁质栏杆,岑溪看着站在她两米之外低垂着脑袋,年轻的脸上布满难堪的青紫,还有隐隐的血渍的男孩。

    “对不起姐姐...”唐砚有些懊恼,“给你惹麻烦了。”

    “嗯,是给我惹麻烦了,很大的麻烦。”她淡淡凉凉的道,“你不知道韩礼是谁家的吗?你把他的半身不遂,是准备自己的后半辈子交代在监狱里吗?”

    “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他什么他!唐砚你长本事了,敢跟人架了!”

    “对不起,姐姐。”唐砚依旧没有抬头,语气带着刻意的吊儿郎当,“不就是坐牢吗,你不用插手,反正那个大学上的也挺没劲的....”

    “你还真是每天只跟代码交道整个人都快学死了,律师奉命让你在里面待上三年,我敢保证,以韩家的作风,你不到一年就被人死残在里面,刑讯可不是着玩玩的!”

    还记得大一有个选修课,老师给她们看了各种刑讯逼供的手段,人不见伤痕,雪天在外面冻着,夏天放蚊子咬,只有还留着一口气就行。

    最初她们都纷纷表示不信,但老师信誓旦旦的,这些都是他亲眼见过的,有些公安为了完成任务或者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做出这样的事儿不足为奇,也不能要求每一位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片刻的死寂。

    唐砚抬头,一张受了伤的脸勉强看得出青涩俊美的五官,眉宇桀骜,“反正你别管。”

    眼睛盯着不敢看她眼睛的唐砚,“吧,你为什么揍人,为了你那个校花?”

    “不是。姐姐你别管了....”

    “唐砚!”她胸口剧烈的起伏,“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英雄,没这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儿,你不知道爸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吗?!”

    唐砚看着她已经动怒的脸,又重新低下头,“韩礼他前段时间一直骚扰云落,还当着我的面骂你...不过我已经揍了他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一下就咬住了唇。

    唐砚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道,“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冲动了。”

    岑溪看着被关在铁栏里的唐砚,眼睛忽然涌出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侧过脸蛋,眼泪湿了睫毛。

    她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骂我几句怎么了,这是他的言论自由,狗咬我还非得咬回去吗?”

    唐砚看到她低头落泪的模样,只能干巴巴的,“反正我就是听不得别人我姐姐不好。”

    她眼泪还没擦,越掉越多,“你在里面好好待着,最迟后天,我把你弄出去。如果还有人对你动手,告诉云落,让她跟我联系。”

    完,不等唐砚有任何的回应,她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