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坠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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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卡座,岑溪还喘着粗气,在花阳的耳边吼了一嗓子,“你这恶俗的红毛在哪买的,等会把链接发给我。”

    “别提了,在学校,我只能带着假发,要不然多影响我品学兼优的形象。”花阳又给她调了杯酒,“宝贝儿,再喝点……”

    话还没完,就被一把蛮力给巴拉开,和岑溪的距离一下子分开了很远。

    岑溪正忙着调试手机的相机,想录个视频发给慕晓晓,扫过的时候,镜头里出现了不速之客。

    江屿阔高大的身躯立在两人中间,脸色沉沉的看着她。

    花阳本来愤怒的脸在目光触及江屿阔的脸的时候顿时兴奋了起来,眉飞色舞的朝岑溪示意,那眼神岑溪一眼就读懂了:这他妈就是我昨天看到的那个极品!想搞想搞!

    岑溪瞪他:要不你试试,毕竟你这么帅,不定能把他给掰歪。

    花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捂脸:真的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一脸阴鸷的男人,“帅哥,你...”

    “岑溪。”

    听到这,花阳立马朝岑溪看去,一脸愤怨:原来这是你外面养的狗!

    岑溪:“……”

    江屿阔看着两人表情丰富的互动,压抑的怒意一下就翻腾了出来,沸腾的火浆忍不住的往外冒。

    他努力的克制自己,又喊了遍,“岑溪。”

    岑溪很不想理他,但又不想在公共场合闹得难看,淡笑道,“有什么事儿吗,江总?”

    “我...”刚才一股子的话在看到她的脸之后都不出来,她总是知道什么最诛心,这种礼貌疏离的客气姿态,是她一向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气氛僵持着,江屿阔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变化,他低沉温淡的笑了笑,“少喝点,你胃不好。”

    完他侧着身子离开,回到了贵宾区,拿了根烟出来,漫不经心的和盛临话。

    岑溪收回视线,端着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花阳冲她眨眼,“那人是你前夫?”

    “嗯。”

    “没想到你的眼光真不错啊,比慕晓晓强多了,我之前看过她那个前男友一眼,对她一点儿也不好。”他顿了顿,“你前夫对你挺温柔的哈。”

    温柔吗?

    岑溪努力回想这几个月,他对自己确实很温柔。

    可那有怎么样呢?那种温柔就像是裹了蜜的毒药,也许下一刻就万箭穿心。

    她一脸严肃,“他装的,其实他是个家暴男出轨男,你懂得,有钱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怪癖。”

    花阳先是惊讶,又唾弃的看了江屿阔一眼,“宝贝儿,恭喜你逃离魔抓。”

    “我下次找对象一定得带来给你看看。”

    “此话怎讲?”

    “一般只要是你看中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花阳,“……”

    “宝贝儿我这么安慰你,你却戳我的脊梁骨,你不厚道!”

    花阳这么多年交往过的男朋友,真的是没一个好东西,他已经被慕晓晓封为“人型鉴渣达人”,次次挑次次渣。

    *

    “你算什么时候回国?”

    两人从酒吧里面出来,花阳闲聊般问道。

    “按照规划是在八月底,反正肯定要在我偶像生日会之前赶回去,我偶像今年就27了,我能陪着他过得生日越来越少了。”

    “你还喜欢那个顾泽,都十几年了。”

    “你懂个屁,我这样的才是真爱粉,从始至终,从一而终。”

    花阳,“……”

    天色已黑,路边的灯早都亮了起来,两人喝的不算多,边走边聊。

    岑溪正表明自己作为顾家军的坚定信念,突然有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从街角走出来,她定睛一看,都是黄种人。

    这片属于华人聚集区,遇到中国人也不足为奇。

    其中一个吊儿郎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看上去也就和她差不多大,但那双毫不掩饰的色眯眯的眼神和过于油腻的气质惹人反感,左臂的纹身更是显示了这个人不好惹。

    “哟,好久没看见这么美的中国妞了。”纹身男一把抓住岑溪的胳膊,死死拽住。

    她皱了皱眉,还是诚恳道,“谢谢你夸我好看,虽然我知道自己确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楚楚动人亭亭玉立魅力十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放开我。”

    纹身男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有意思,这女的不仅长得好,嘴儿也够厉害。”

    纹身男旁边的狐朋狗友凑过来,嘻嘻哈哈地看着岑溪,眼里一片下流。

    “再一遍,放手。”岑溪看在都是中国人,异国他乡的份儿上,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纹身男的手伸向岑溪的脸,嘴里骂骂咧咧,“我他妈今天还就不放了...”

    花阳知道岑溪的实力,也没动,就站在一旁,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疼-疼-疼”纹身男脸上血色一下子都退了下去,条件反射的想收回自己的咸猪手。

    岑溪脱掉脚底的高跟鞋往他头上砸,被握住的手猛地用力,一脚踢在了他的腹部。

    纹身男只感觉到剧痛,好似骨头错位了,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像是看鬼一样看着岑溪。

    岑溪站直身体,低头把衬衫上的袖口解开,猛地给了纹身男一拳又一拳。

    纹身男被岑溪的脸上挂了彩,缩成一团。

    她扫了一眼他后面的弟兄们,解开衬衫的袖子,语调淡得像聊天一样,“你们算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显然他的几个兄弟也只是酒肉朋友,看到这个场面,撂下一句,“我们去搬救兵”就跑了。

    岑溪踢了踢纹身男,朝花阳看了一眼,“纸。”

    花阳立即掏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岑溪细长的手指把纸巾接了过来,漫不经心的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血迹,然后把纸巾扔在纹身男的脸上,“滚。”

    纹身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岑溪你的身手这么多年见长啊。”花阳拍手称赞。

    “要不是怕的太重达到故意伤害罪的量刑标准,被吊销律师资格证,我真想把他的大金门牙给磕掉。”

    岑溪捡起高跟鞋重新穿上,“真是丢咱们中国人的脸。”

    花阳笑了笑,“其实你不应该当律师,你应该去公安局啊,抓罪犯你肯定是一把好手。”

    岑溪,“……”

    *

    江屿阔三人从酒吧走出来,看到混混,正想向前,就看见了岑溪暴混混的那一幕。

    盛临用手肘撞了撞江屿阔,“江总你真的挺难的,英雄救美的剧情,应该不会出现在你们俩的故事里了。”

    一旁的薄景琛补刀,“据慕晓晓,岑溪通的了下水道,还会修电表,除了不会做饭,完全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

    盛临接话,“江总要是想追妻,目前看来只有从厨娘这个方向发展了,抓住她的胃可能是唯一路径。”

    江屿阔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岑溪看上去就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的女人,她并不会很依赖一个人,最信任的只有自己。

    就连失忆那会儿,她都是,我可以花你的钱,但不会让自己陷入“我只能花你的钱”的地步。

    她似乎无懈可击,没法从任何一个角度下手,很难追。

    盛临苦口婆心劝道,“会做饭的男人很吃香的,我就是因为不会做饭,才被前女友甩了的。”

    江屿阔,“不要用你失败的经验反推给我建议。”

    盛临,“……”我他妈要是再给你出主意,我跟你姓!

    *

    那次见面,岑溪也没放在心上,失忆后和他相处的时间连一半都占不到,没那么念念不忘。

    她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以往,每天没课的时候就泡在图书馆,这倒是让她这个一向看起正经书就犯困的人静下心来,看了许多之前只是知道大概简介的名著,不过这里没有中文版,她看的是英文原版。

    岑溪的英语很好,看原版也毫不费力。

    在八月中旬,岑溪把学业完成后,便搭了回国的航班。

    下午的飞机,到了国内还是白天。

    之前在德国的时候就已经让慕晓晓在她家区替她买了间公寓,把行李收拾好,便开车去片场接慕晓晓一起吃饭。

    她本来不敢开车,可在德国花阳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她19岁那年拿到驾照后,就经常和他一起去飙车,车技很好。

    许是身体记忆的原因,一摸方向盘,脑子里关于开车的技能就喷涌而出,回国前买了辆白色保时捷,作为她的代步工具。

    上车前她给慕晓晓发了个信息,对方发了个地址,在离家挺远的郊区,开车差不多一个时,型旅游点,也是著名的拍摄基地。

    她的车开到离约定地点还有不到一公里时,把车停在高架桥的停车位上,准备给慕晓晓个电话,还没拨就有电话进来了。

    是个陌生号码,她没多想就接了,那边完全不话。

    她挑眉,“哪位?”

    “是我。”

    岑溪抬起眸,看着车子的后视镜,里面倒映着她寡淡下去的弧度,嗓音淡淡凉凉,“你哪位?”

    她都离婚了,还要处理江屿阔的烂桃花?!这他妈贵妇一做怎么还是终身制?!

    岑溪回国的好心情被冲散了一半,本来开开心心的约闺蜜吃饭逛街,中途居然还要临时处理上一份工作的历史遗留问题!

    那端的叶青瑶显然是因为岑溪没有听出她的声音有了一丝丝的挫败,就像是岑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事实上,岑溪听出来了,但显然这么更能扎心,她的好心情被破坏了,自然不会让叶青瑶好过。

    叶青瑶在那段不快道,“我是叶青瑶。”

    岑溪淡淡的笑了笑,“叶青瑶?”像是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是谁啊?”

    对面的电话骤然被挂断。

    岑溪给慕晓晓拨了个电话,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因为闭着眼睛的缘故,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一辆停在离她的车不过两米的黑色轿车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

    等了一分钟,慕晓晓没接,她便收回手机,重新发动引擎。

    还没等她回到行车道,身后那辆车再次发动,而且一开始就以极快的速度,直踩油门,直接冲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岑溪下意识的瞥了眼后视镜,一辆黑色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快到就算现在踩刹车都会撞上自己的速度。

    岑溪的瞳眸瞬间扩大,脑海中迅速掠过无数的念头和反应的方式,但每一种都被她否决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向左了方向盘。

    可,来不及了。

    “砰”,先是巨响,然后是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剧痛,所有的意识全都消失。

    几秒钟的空白,耳鸣,血液染红江水。

    无数的水灌进了车子,她的口腔耳鼻,全身都是痛,两辆车相撞,生生撞到防护栏,然后冲击着江面。

    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哪里动一下都会痛,意识薄弱到随时消失。

    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有下辈子,一定不要遇到江屿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