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先生看顾明瑄睡得很沉的样子, 想必两点的时候没有人叫他是不会醒的。每次都想让人消失的季先生，决定这次就让明好好睡一觉吧。

    然而, 当一个人定主意、心心念念要做什么事的时候，总是会在该醒来的时候醒过来。

    顾明瑄心里揣着这件事，在一点五十五的时候就醒了，他看一眼腕表, 嗯，时间刚刚好，再看一眼男神，还在床上好好睡着。

    他才觉得自己刚刚真是不体贴，干嘛让男神两点叫自己呢？男神不需要睡觉的吗？现在自己醒了正好，他还是不要扰男神了, 直接走吧。

    这是一个清醒梦，困倦无比的顾明瑄心里默念着：“快醒, 快醒。”现实里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在努力睁开眼睛, 眼看着就要醒来。

    然而这时, 季先生却察觉到了动静, 忽然睁开了眼, 看着面前渐渐变得透明的顾明瑄，立刻起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问道：“你要去哪里？”

    顾明瑄虚化的身体又渐渐凝实，他道：“男神你怎么醒啦？是特意起床叫我吗？不用啦, 你继续睡吧, 今晚我不扰你了, 明晚见。”

    季先生蹙眉：“你是要去杀人？”

    顾明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是啊，我得走了，不然来不及了。”

    然而他低头看着男神握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手，疑惑了，男神不是讨厌别人触碰他吗？这次怎么……？

    感受到顾明瑄奇异的目光，季先生立刻放开了自己的手，这一次自己怎么……？一定是自己阻止他的心情太急切了，虽然这个鬼魂有点缠人，但好歹救过自己，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错事。

    季先生叹息一声，道：“今晚你留下来吧。”不过……半夜自己坐在床上，对一个要离开的人这话，总觉得有什么歧义呢？

    一心想走的顾明瑄顿时兴奋了：“男神你是愿意和我谈恋爱了吗？”

    季先生：“……不是。”

    顾明瑄刚刚扬起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那还是杀人比较重要。”

    季先生：“杀人重要还是我重要？”

    顾明瑄认真地想了想，既然男神不愿意和自己谈恋爱，那还是杀手的尊严比较重要，他选：“杀人吧。”

    一直被“鬼魂”缠着谈恋爱的季先生没来由地有点失落，他想，这个单纯懵懂的“鬼魂”一定要去杀人，难道他是蒙冤而死要去报仇？或者想要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惩处恶人？

    季先生觉得自己还是很开明的，他道：“你要杀的人是否是作恶之人？”

    嗯？男神怎么会这么问？顾明瑄道：“当然不是，我才是坏人啊。”觉得有点心虚，他又声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一个人没杀。”

    听见后面这句“一个人没杀”，季先生放下心来，少年目光干净澄澈，果然不是作恶之人，他义正严辞道：“你不是恶人，以后也不能是，生命是底线，不能逾越。”

    顾明瑄有点懵，男神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解释道：“不是男神你想的那样，这只是个杀人游戏而已啊。”

    杀人游戏？这就更不行了，季先生十分严肃：“杀人怎么可以当作游戏？”

    咦？好奇怪？这是自己的梦，自己脑子的思维产生出的男神，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情况呢？

    顾明瑄急着走，还是下个梦再跟男神解释吧，他道：“对不起男神，我该走了，如果天亮之前我不能杀掉一个人，我就输了。”

    看顾明瑄很着急的样子，季先生问：“输了会怎么样？”难不成输了“鬼魂”会消失？

    顾明瑄却道：“不会怎么样啊，就是游戏出局而已。”

    在“鬼魂”眼里这个杀人游戏竟然这么重要？“鬼魂”只有十八岁，单纯懵懂，不知是谁把他误导了，把人命当作儿戏，去做伤天害理之事。他必须好好教导“鬼魂”，不能任由他长歪了。

    不久前还有思考明如何才能消失的季先生，问出了这样的问题：“你要如何才能留下？”

    顾明瑄不假思索：“谈恋爱！”

    行吧，季先生拿起放在床头的腕表看了一眼，十分郑重道：“那么，我们就谈五个时的恋爱吧。”只要过了今晚，“鬼魂”就出局不用杀人了吧？

    男神要谈恋爱？！这下顾明瑄真的心动了，是杀人还是谈恋爱呢？

    嗯，杀人是一晚上的事，谈恋爱是一辈子的事。

    他选谈恋爱！

    想通的顾明瑄喜笑颜开地在床边坐下，道：“好吧，男神，五个时的恋爱怎么谈？”

    季先生已经想好了要放弃睡眠时间，给这个“十八岁的鬼魂”上思想教育课，可是严肃老干部季先生没教育两句，顾明瑄就着哈欠道：“好无聊啊，男神，恋爱真的是这样谈的吗？”

    觉没得睡也很困的季先生，沉着脸看他：“不是你要谈恋爱？”

    顾明瑄脸红了：“可是我没谈过恋爱我不知道呀。”他想了想，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来，递给男神道：“我们可以搜一下谈恋爱要做的事。”

    在“鬼魂”期待的目光下，已经出要谈恋爱的季先生，不得不拿起手机上网搜索：谈恋爱要做的事。

    一起看电影、抱着他的腰和他一起做饭、共喝一杯饮料、喂他吃东西、枕在他膝头睡觉、共浴、在浪漫的地方接吻、互相写情书……

    季先生越看脸越黑，忽然就想反悔了。

    顾明瑄好奇地凑过去看，自己一直想谈恋爱，但是还没搜过这个呢。

    季先生只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往自己身边凑，立刻把手机锁屏了。

    顾明瑄却已经看见了，十分兴奋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接吻共浴还是睡觉？”梦里面就该放飞自我，尺度就该大一点嘛，再没有进展这个梦要做到什么时候？

    季先生是想反悔没错，然而他是守信重诺之人，两害相权取其轻，最后他只能冷冷道：“写情书。”

    “啊？”顾明瑄呆了，情书他都写过多少次了，然而但凡是被他写情书的，最后都吹了，连梦里都这么残酷的吗？

    梦境结合现实，这梦不会是个噩梦吧？最后的结局又是被他爸发现，被他爸甩支票？顾明瑄顿时一个激灵。

    他立刻问道：“如果我爸给你五百万你会离开我吗？”

    季先生：“……”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就值五百万？

    看男神是商界人士，不需要游戏、出国留学、进娱乐圈，他继续追问：“如果你公司快破产了，需要一笔投资，我爸你给投资，你会离开我吗？”

    季先生：“……”是什么给了你我公司会破产的错觉？

    不对，重点错了，季先生严肃地强调了一下时限，道：“这是一个五时的恋爱，不会涉及这些问题。”

    季先生再看一眼时间：“你还剩四时四十六分钟。”

    他起身坐上轮椅，给顾明瑄找来纸笔，道：“写情书吧。”鬼魂乖乖写情书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顾明瑄坐在写字台前，握着笔，高大的男神坐在自己身后看着，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家长看着写作业的学生呢？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道：“不是啊，男神，上面写的是互相写情书，男神你不给我写吗？”

    季先生觉得这“鬼魂”，就是自己商场上的敌人派来故意折腾自己的吧？让自己写情书？这可能吗？

    顾明瑄却指责道：“这不公平。”

    季先生看了他两秒，道：“算了。”

    顾明瑄想了想道：“那就枕在你膝头睡觉？”他是真的累了，在梦里也困。

    季先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着石膏的左腿。

    顾明瑄尴尬地笑了两声：“那就睡觉吧，睡觉……”

    季先生道：“睡觉的话，外面还有房间。”

    顾明瑄认真反驳：“可是不睡在一起，怎么叫谈恋爱？”

    季先生：算了，就当自己舍身渡鬼吧。

    “你去抱床被子进来。”这是他能忍受的最大限度了，还好床足够宽，放三个枕头都绰绰有余，不同被子分开睡，想必鬼魂不会滚到自己身边来。

    顾明瑄困得不行，见好就收道：“好呀。”他立刻去总统套房空着的房间抱了床被子进来，铺在季先生旁边。

    两人就这么分开睡着，季先生见顾明瑄睡得规规矩矩，勉强放心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睡着睡着，就感觉自己肩头有个温暖的毛茸茸的物体，一看，鬼魂已经凑到了自己身边，一颗脑袋在自己脖子处蹭啊蹭的。

    季先生深吸一口气，用力把顾明瑄推回了原位，然而他还没睡到半个时，那颗脑袋又凑了过来。

    于是，一晚上就上演，无数次——推开，凑过来；推开，凑过来的剧情，最后季先生终于放弃，安慰自己这只是个鬼魂，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于是任由鬼魂靠在肩头一起睡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顾明瑄再度起晚了，他坐起来扶额叹息一声：“美色误人啊。”

    他飞快地把衣服穿好，去迅速洗漱完下楼集合。

    不过顾明瑄心态放得很宽，自己既然选择了和梦中情人谈恋爱，那出局了就出局了吧。

    主持人公布第二夜的情况：“昨夜有人死亡，死者是——李若楠。”

    顾明瑄立刻抬头看林景澄，不是吧？这是什么神仙预测？

    林景澄对上顾明瑄的目光，唇角扬起细微的弧度。

    顾明瑄又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只见其他四个人之间，目光中暗流涌动，就是没有一个人看林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