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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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同林子所,那杜家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又递牌子进宫求见皇后了。

    听来的还是平宁郡主。

    郁宁彼时刚起来,简单用了早饭,连忙让人进来了。

    平宁郡主瞧着四十出头的模样,容颜虽已不再,可到底是皇家血脉,气质格外出众。

    “平宁见过皇后娘娘。”刚进甘泉宫主殿,平宁郡主就朝身前的郁宁跪拜行礼。

    平宁郡主夫家杜家并不显赫,平日里只仰着宣家的鼻息过活。平宁郡主本人也不是先帝最疼的妹妹,自然没那么大的底气。

    “郡主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您还是本宫的长辈,快起来吧。”郁宁连忙弯身去扶她。

    到底是长辈,他面子上还是要尊敬的。

    见郁宁亲切有礼,平宁郡主一颗心微微落了地。

    两人在塌前坐下,林子连忙过来倒茶。

    “郡主快尝尝,这茶是扬州府今年培育出的新品种,味道也不错。”

    郁宁看平宁郡主一脸有话要,笑眯眯地开口堵住她正要的话。

    郁宁是故意的。

    既然都奉旨收贿了,他不趁火打劫一番,似乎有点不过去。

    更何况这杜家也算咎由自取,若是老实做人,现在也不会求到他面前。

    “是。”

    平宁郡主动作一顿,随即捧起茶盏抿了一口,赞道:“不愧是娘娘宫里的茶,味道都比别的地方好上许多。”

    郁宁摇头笑道:“平宁郡主莫要取笑本宫了,您见识广,喝过的好茶可比本宫走过的路都多。”

    平宁郡主脸上笑容一僵:“娘娘谬赞。”

    “怎么是谬赞呢?”郁宁不赞同道:“就好比这太后宫中的好茶,一般人别喝了,便是见也见不到的。不过平宁郡主地位不同,想必这茶也没少喝吧?”

    郁宁后来的话已经不算内涵了,简直是赤裸裸的暗示。

    平宁郡主是聪明人,自然懂得郁宁话里未尽的意思。

    郁宁本以为还会和她扯皮一会儿,却不见平宁郡主直接起身跪下,不由分给郁宁磕了两个头,“还请娘娘救命。”

    郁宁哪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慌乱将人扶起:“郡主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你这是折煞本宫了。”

    平宁

    郡主站起身,眼眶已然红了,她拿起绢擦了擦眼角,只道:“太后宫里的茶不是我们杜家能喝的起的。”

    郁宁清楚看见她眼底浮现的一抹的怨愤。

    来也是,之前杜家明确站在宣太后身旁,如今却被她当成棋子一样抛弃,想来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不瞒娘娘,这次我来,一来确实是有要事相求,二来,也是想向娘娘效忠。”

    平宁郡主眼角泛红,又道:“想必娘娘也清楚近来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杜清犯下的罪过,我们也不求他能保住官,只求娘娘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留下他一条性命,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平宁郡主真是高看本宫了。自古以来贪腐之事都是大事,本宫身在后宫自然不可能对前朝事多做评判。”

    郁宁装模作样地拒绝道:“况且陛下对朝政之自有决断,定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平宁郡主还是回家中等候消息吧。”

    平宁郡主却从他眉眼间看出不忍与犹豫,郁宁一番话下来,非但没想退却,反而坚定了想法。

    “娘娘,平宁在这求您了”平宁郡主哭诉道:“实在是清儿他确实跟着犯了点错,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郁宁迟疑了。

    “陛下爱重您,娘娘只需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陛下肯定会心软的。”平宁郡主忙将怀里的一叠银票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只是孝敬娘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娘无须担心。”

    郁宁心中冷笑不止。

    得倒好,可若他真接了,便是主动给杜家递把柄,到时候还要帮杜家求情。

    “这、这怎么行?这事风险太大,郡主还是回去吧。”郁宁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眼睛却直勾勾落在那叠银票上。

    哇,这得有多少啊?

    “您就收下吧。”平宁郡主犹豫着又将袖子里一叠房产地契拿出来,咬牙道:“还有这些,娘娘也拿去吧。”

    他们半数家当都交给郁宁了。

    “既然郡主如此盛情”郁宁飞快拿过那些银票:“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平宁郡主:“”

    与平宁郡主虚与委蛇半天,郁宁才让林子送客。

    临走时那平宁郡主为表诚意

    ,还向郁宁透漏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平宁郡主目光躲闪:“娘娘和陛下遭遇的那场刺杀宣家似乎也参与其中”

    郁宁倒没想到居然还能套出这样的情报,不禁微微讶然。

    “多谢郡主提醒。”郁宁回神道。

    林子出门送客了,郁宁呆在屋里数了数银票,不禁队这庞大的数额感到咋舌,居然有二十万两!

    再加上那些铺子田契,差不多将近二十五万两了。

    这么多钱,郁宁一时还真不敢拿了,再加上刚刚得知的重要情报,他决定去勤政殿找一趟秦睢。

    恰好此事秦睢在御书房,郁宁便去请门口的文廷通传,想邀秦睢出来相商。

    哪想到文廷出来却直接道:“殿下,陛下请您进去。”

    郁宁还没进过御书房,此刻不禁微微一愣。

    宫里有一条规矩明确写着后宫之人不得踏入御书房,可如今事急从权,又是秦睢允准的,郁宁便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这御书房的面积并不大,但却有些空旷,中心位置摆着一张巨大的书桌,两侧有座位,显然是让那些留下来议事的大臣坐的。

    案上摆着几叠折子,秦睢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本杂书。

    郁宁眼尖,认出那本是霸道妖狐俏书生三。

    郁宁:“”

    陛下的口味还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秦睢看了呆站着的郁宁一眼,问他:“吓傻了?那杜家给了多少贿银?”

    郁宁忙掏出怀里的银票和田产地契,鼓囊囊一沓,放在秦睢桌上。

    “算上这些铺子田产,大概有二十五万两。还请陛下过目。”

    “给我做什么,了是给你的。”秦睢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随你怎么花。”

    郁宁微微一愣,有点无所适从:“这是不是太多了”

    不等秦睢又,郁宁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而且臣妾其实也有藏一些”

    秦睢:“”

    “瞧你那点出息。”秦睢哼笑一声,眼神落到桌上那叠银票上。

    “拿走吧,朕还不缺这点钱。”

    “陛下,要不把这些钱拿去给仙台郡那些流离失所的灾民盖房子吧。”郁宁想了想又道。

    他是被郁淮安

    教大的,郁宁看着与郁淮安那个老古板全然不同,骨子里却颇有些相似之处。

    “随你。”秦睢显得并不在意。

    事实上,后续事务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郁宁想起平宁郡主的话,神色顿时凝重不少。

    秦睢顿了顿:“什么?”

    郁宁:“平宁郡主临走前突然告诉我”

    “陛下。”他话还没出口,就被在外面通传的文廷打断:“三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郁宁神色一滞。

    不行,他不能被三公撞见擅入御书房,哪怕是秦睢让进的也不行。

    这有反宫规,万一从三公口中传到宫外,祖父听见了指定要不高兴。

    可人已经在门外了,现在出去也不现实,他得躲起来。

    “继续啊。”秦睢看着郁宁四处乱窜,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他一话,郁宁的目光却落在他身前那个巨大的书案上。

    郁宁眸光一亮。

    “陛下,我不能被三公撞见,不然就完了。”郁宁急的忘了自称,当着秦睢的面就要往他身下挤。

    秦睢:“”

    “你疯了?”秦睢咬牙切齿道。

    “求您了。”郁宁双合十,声哀求,见秦睢神色松动,连忙找会躲进去。

    秦睢的腿在里边放着,看似庞大的空间其实并不大,郁宁挤的不行,求了半天秦睢才不耐烦地岔开腿坐,方便他更好躲着。

    “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胆。”

    秦睢嗤了一声,随即扬声对外面等了许久的文廷道:“让他们进来吧。”

    郁宁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到三公进来的声音,一番寒暄之后秦睢赐了座,几人开始商讨大事。

    是大事,其实还是仙台郡那档子事。此事朝中牵扯过多,又牵扯到太后的母家宣家,自是不好决断。

    三公对此事的看法也各有不一,今天已经是吵的第三天了。

    秦睢往常还乐的看他们吵架,今日身下有人,心思频频跑神,不免又有些烦躁。

    “行了。”他出声打断三人的话:“彻查到底,把烂根淤泥都挖出来再,至于处置,先把涉案人员都关起来,无论是谁。”

    三公对视一眼,皆俯首称是。

    这事完

    ,大司马又聊起另一桩事,道:“再过半月草原喀蓝族的使者就要来了。听他们此次是来同大夏和亲的,那大世子似乎要求娶温庆公主。”

    秦睢还未有什么反应,桌下的郁宁却是不可避免地惊了一下,他向前蹲了蹲,试图听到更多消息,几乎要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上方的秦睢额角一跳,顾不上回大司马的话,往两腿之间的郁宁看了一眼。

    “陛下?”大司马疑惑地叫了一声。

    “继续。”秦睢往下按了按郁宁的脑袋。

    “不仅如此,听他们还要给陛下献美人,一男一女,还是龙凤胎,皆是美貌惊人。”

    郁宁:“!!!”

    他急的起身,脑袋却再次被上方的秦睢按下去。

    “倒是想的周到。”秦睢冷笑一声,“那喀蓝族这么多动作,定然不止和亲维持和平这一个目的。”

    “老臣也觉得如此。”一旁的大司空开口道:“草原部落这些年并不太平,咱们暗中培植了两个部落用以牵制喀蓝族,难不成是被他们发现了?”

    大司马皱眉道:“并未听草原最近有什么动静,不过还是派人去打听一下为好。”

    “另外,臣有一议,望陛下允准。”大司马道。

    秦睢:“但无妨。”

    “近来西北动荡,老臣希望陛下能将那两个美人收入宫中,并答应大世子的求娶,暂时稳住草原。”

    郁宁一时不知道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贺烺了。

    他不想让温庆公主嫁到草原受折磨,更不想秦睢宫里还有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可以目前的情势来看,这两者似乎都是必须要做的。

    “陛下若不喜欢那对兄妹,尽可以放在宫中当摆设。”大司空见秦睢久久不言,又道:“况且皇后大度贤淑,想来应该不会介意此事。”

    不,我很介意!

    郁宁恨不得此刻就冲出来对着大司马出口,可此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跳出来反对。

    秦睢是帝王,本应以社稷安危为主。

    “温庆的事等朕问过她的意见再吧。”秦睢沉默半天,思忖道:“至于另一件事,就算了。”

    三公俱是一愣。

    “诸公不知。”秦睢眉眼松动,语气带着微微调侃:“朕这皇后也只是

    看着贤淑,实则颇爱吃醋,朕若是随便领了人进宫,保不住他要跟朕闹别扭。”

    三公:“”

    桌下的郁宁:“”

    虽然是这么回事,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又是一番商议之后,三公主动告辞了。

    三人刚转身要离开,桌下憋闷了许久的郁宁就迫不及待想站起来。

    哪想他刚动了动身子,还没走出御书房的大司马回来了。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

    大司马还没行完礼,就瞥见眼前的秦睢伸像是把什么东西往下按了按。

    大司马:“???”

    秦睢表情冷漠,余光瞥了眼一张脸埋在自己两腿之间的郁宁,淡淡道:“无事。”

    作者有话要:结尾补了一点,关掉重开就可以看到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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