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花花世界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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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裤子上的东西是人体的排泄物,宋袭记得,离开前寸头的裤子除了有?点湿,并没有?这些污渍。

    所以寸头才会中途更改路线,来到淋浴房。

    在这里?,要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花农们不选择更直接简单的方式,却非要这么弯弯绕绕地下明犯错之人受到的惩罚,很可能与某种特定的死亡方式相对应。

    一定是他回去换裤子的途中,有?人弄到他身上的。

    这种对应不能被轻易打破,所以花农们才暗地推波助澜,让可怕的死亡变成意外。

    宋袭想,这就是剧本所的“请不要对号入座”吗?

    不要犯错,否则就会被推向特定的死亡。

    “那个还流着水的淋浴,不是我之前洗澡的那个吗?!”奶奶灰走进?来,见惯了这种场景的他,对血腥画面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倒是对流水的喷头十分?诧异,脸上青青白白,充满了后怕。

    “那天晚上灯灭了之后,你?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宋袭问他。

    “没有。”奶奶灰似是想起什么,改口道,“不对,有?。好像有人朝我走了过来,但当时太黑了,我也不确定。”

    宋袭:“还有?别的吗?”

    “没了。”奶奶灰,“然后我就听见你?叫我出去了。”

    宋袭记得很清楚,当时洗得好好的,灯突然就灭了,他想伸去拉蒋夙,却碰到了一条冰冷的胳膊。然后,他就叫奶奶灰出去了。

    出去之后,灯重新亮起,天花板上的吊扇越转越慢结合奶奶灰刚才所,当时站在他旁边的“人”,在灯灭了后,应该去了对面的喷头下,也就是寸头死前洗澡的位置。

    所以,是不是只要严苛要求自己,不要犯错,即便是撞到鬼也不会发生意外?

    至于藏在浴室里的“人”,他会是杀害寸头的真正凶吗?

    思索间,肩上突然一重。蒋夙的搭上了宋袭的肩膀,将他整个人往一旁带去。

    紧跟着,一群花农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他们相互推搡,双眼炯炯地看着眼地上的尸体,交头接耳地低声了着什么。

    其中有?一人扭头问距离最近的韩先锋,“人死

    了,需要安葬,丧葬费用是你来付,还是他自己付。”

    “我哪来的钱给他付!”韩先锋条件反射的拒绝,完全不想跟死掉的人扯上关系。

    “他自己付。”蒋夙忽然开口,对韩先锋,“他的红信封压在枕头下,里?面有钱。”

    韩先锋这才想起他们每天都是有工钱的,忙不迭跑回木屋取钱。

    宋袭转头,嘴唇距离少年的耳朵只有几毫米,“你?怎么知道在枕头下。”

    青年言语时呼出的气息擦过耳根,蒋夙觉得酥麻,偏头摸了摸耳廓,随口道:“猜的。”

    宋袭:“”

    韩先锋回了木屋,果然在枕头下找到了红信封。信封与他里?的那个外形厚度都一样,为了不沾染麻烦,他至今没有拆过自己的。

    想了想,他鼓起勇气,把?信封顶端撕开,倒出一张十块,一张二十,与现实世界的纸币一样。

    他拿着信封跑回澡堂,在门口撞见一个拖着草席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见他便急忙招,“等等。”

    韩先锋驻足。

    中年男人将草席直接扔到他脚下,“把?钱给我。”

    韩先锋递上信封,只见对方分开信封口子往里?看了眼,:“正好。”他昂了昂下巴,“你?们临时工那边的尸体你?们自己收,我们就不插了。卷好尸体后,自己拉去火化炉烧了,然后把骨灰抱回来放好。”

    花农们的情绪看似沉静,实则眼里皆是兴奋,脸上的笑容险些没藏住。

    宋袭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的脸,心情复杂,在花卉园里,死亡对活着的花农来是一件幸事。

    见到将草席拖进?来的韩先锋,花农们依依不舍的散了。临时工们在澡堂门口围坐成一圈,讨论着尸体要如何处理。

    “不是拿去烧掉吗?”奶奶灰冷漠道,“烧就烧呗,这么大热天的,难道就让尸体躺在澡堂里?吗?”

    澡堂紧靠锅炉房,加之送水管里?又全是热水,室内温度比较高?,尸体放置久了可能会长虫子。

    沈婷玉俨然想到了这一点,面露嫌恶,“人死不能复生,我还真没见过有?人在这个世界死了,还能活过来的。”

    “可是”程雅雅声,“可是那个拿芭比娃娃的男孩

    不是过,死了的人会从土里?活回来吗?我们要不要把?他埋进?土里??”

    “那你先去把头盖骨捡起来给方晓乐按回去,不是要埋尸吗,总要整整齐齐的才行吧。”沈婷玉指向澡堂入口,“你?现在就去。”

    程雅雅不话了,低下头去,委屈不安地绞着指头。

    宋袭的目光在两名女生间来回转了一圈,“把?死人埋进?土里?,确定活过来的人还是以前的方晓乐吗?”

    死人不能复生,这是基本常识。

    那天夜里?的裸|男即便真的从土里?复活,宋袭相信,他绝对与常人不同,否则20的女主人不会在见到丈夫后那么慌乱。

    并且根据女主人那夜的反应,和求助过的邻居来看,“死而复生”的绝对不止裸|男一个。

    “宋,你?想什么呢。”苏大爷的拐杖伸到宋袭面前点了点。

    宋袭回神,“抱歉,我在想程雅雅的话,你?们刚刚了什么?”

    苏大爷:“韩,尸体堆放在那儿会不会有?时效,晚点如果我们没把?尸体送去火化炉,花农不定要自己过来收拾。”

    “那就等他们自己来收。”蒋夙完,拽起宋袭朝温室区走去。

    宋袭边走边问:“真的要等花农自己动?”

    “你?不好奇他们对尸体的态度?”蒋夙松开青年的胳膊,两抄进?裤兜里?,摸出一块儿糖。他仔细剥开,趁宋袭不注意,一下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糖果酸酸甜甜,带着股奶香,宋袭用舌头把它拨到一旁,“不是还有?一个吗?你?也吃呗。”

    蒋夙抿着唇摇了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年被糖顶得鼓起的腮帮子。

    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孩子气,宋袭索性咬碎了糖果,直接咽下去。

    蒋夙这才收回视线。

    两人肩并着肩走到号大棚,取了工具和种子,去了2号大棚。

    蒋夙让宋袭在一边安静待着,找了锄头和铁耙开始翻土。虽是少年形象,他的肩背已然隐隐有?了宽广的趋势,透着一点成熟的味道。

    花卉园的天气很热,宋袭穿着丝绸的睡衣短裤短袖不觉得有?多难熬,穿着长袖长裤的蒋夙却是挥汗如雨。

    宋袭分拣着坏掉的种子,“热就把?衣

    服脱了吧。”

    蒋夙停下动作,抓住下摆将衣服从身上拽了下去,隔空丢给?青年,“哥,你?帮我拿一下。”

    宋袭抱着少?年的衣服,淡淡的冷冽的气息扑鼻而来,宋袭看了眼蒋夙,见他仍旧在埋头锄地,做贼似的,好奇的低头闻了闻。

    那是一种很冷的香味,跟蒋夙的人一样,淡得无法捉摸,又矛盾的有?很强的存在感。

    宋袭叠好衣服抱在怀里?,撑着下巴盯着蒋夙发呆。

    少?年的身姿非常漂亮,一身皮肤又白又亮,肌肉纤薄紧实,随着他抬挥臂、弯腰直身的动作,彰显出流畅的线条和力?量感。

    就这身材,再配上那张脸,等长大了还得了。

    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家的丫头。

    蒋夙的动作十分?迅速,也就一个时的功夫,偌大的温室大棚已经被锄了一半。

    宋袭起身,用袋子装满一口袋的种子,拿着铁锹和喷壶,开始播种。

    韩先锋他们在澡堂门口磨蹭了许久才过来,等他们打算开工时,2号大棚里?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了。

    宋袭没过问他们为什么来这么晚,只问:“尸体还在澡堂里??”

    “在呢。”韩先锋拎着家伙走过来,“我们等了快两个时都没见花农过来,我猜他们可能真的不管尸体了。”

    宋袭点点头,酌量往松散的土壤上喷了两下水,“再等等看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奇来了。

    他气急败坏,一进?门就开始踢东西发泄情绪,然后指着大伙儿的鼻子骂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特意给你?们留了一下午的时间去收拾尸体,结果呢!晚上谁都别想吃饭,马上把?尸体送去火化!”

    丢下里?的工具,八个人再次回到了澡堂外。

    澡堂子里?一片寂静,只有没关的喷头发出稀里?哗啦的水声。鲜血随着流动的水蔓延到了外面,渗进?地面,将泥土染成了黑色。

    “你?们谁去捡骨头。”临时工们表现糟糕,未免他们又偷懒,阿奇要看着他们收尸。

    以往那些在恐怖世界死掉的人,尸体不是被土著拖走,就是被鬼怪吃掉或者莫名失踪。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有捡|尸经验。

    闻言,两个女

    生当即吓得退到最后。

    阿奇的指从每一张脸前划过,最终停在韩先锋面前。

    “就你吧,我记得你?跟他是室友,你?去把尸体拼凑完整,用草席裹好了拖出来。”

    韩先锋恨不得能当场晕过去,浑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排斥,可他不敢口头反抗,强忍着呕吐走进男澡堂。

    不多时,他仰着头,捏着鼻子,单拖着草席从里?面走出来。

    身体在水里?泡了两三个时,已经有?些发胀,比正常情况重了许多,韩先锋拖得很吃力?,正想求助,就听见阿奇又开口了。

    “照理,送尸体去火化该是至亲做的事,如今他孤身一人来这里?工作,你?作为室友勉强充当至亲的角色,其余人跟在后面就行,你?一个人把?尸体搬过去。”

    韩先锋:“”

    火化炉离得很远,没多久韩先锋那条胳膊就支撑不住了,只好两只一起上。

    就在他胳膊快要脱臼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到了树林。

    火化尸体的房子静然耸立在其中,大门敞开,仿佛早知道会有?人来送尸体。

    韩先锋拽着草席边缘走进去,看着渗着血的草席,他止住呼吸,连拉带拽,一口气将尸体送到了金属台面上。

    阿奇随指了个人,“火化炉的开关在里面,你?去打开。”

    程雅雅没想到会是自己,她的身体缩成了鹌鹑,无助的摇头,“我我”

    沈婷玉烦死了她这副懦弱样儿,揪着她的衣服低声警告:“别把阿奇惹恼了,否则到时候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程雅雅红着眼睛走出去,按照指示找到开关闸,双握住将其拉了下来。

    下一秒,屋子里?响起了器运转的声音,橘色的大火从炉子里?蹿出来,瞬间烧到了草席的头部。

    托着尸体的金属板开始往里?面传送,火舌迅速变大,舔舐过草席的侧面。脆弱的草席被烧成了黑色,破开一个大洞。

    躺在里面的尸体悄无声息,即便是被大火烧破了皮肤也没有喊一句疼。

    这个人是真的死了。

    火化进?行了二十多分?钟,阿奇适时开口:“2号,你?去到火化房背后拿一个骨灰罐过来。”

    韩先锋半晌才反应过来的

    是自己,他绕到屋后,看见一个个白色的陶瓷罐子凌乱的堆砌在那里。

    随拿了一个回到火化炉前,阿奇又命令他:“把?骨灰装进?去,全部。”

    最后两个字是强调,咬字极重。

    韩先锋不敢不从,心翼翼的蹲在地上,把?大铁盘里?的灰一点不剩的装进?罐子里?。末了还强忍着恐惧和反胃,用把?黏在上面的骨灰抚下来。

    阿奇低头检查了下,“行了,把?罐子抱回去吧。”

    韩先锋如获大赦,盖上盖子站了起来,马不停蹄地往回走。可等他回到木屋,骨灰罐的安置成了大问题。

    要他和骨灰躺一个屋子还不如让他去死,所以将骨灰放在柜子上后,他立刻收拾东西去了隔壁,打算跟奶奶灰暂时挤一挤。

    折腾了这么久,食堂早就关门了,大家强忍着肚子饿,拿了盆子去洗漱,想早点睡。

    澡堂死了人,没人敢单独进,每次进去都是三两个人一起。

    宋袭有蒋夙跟着,一点不怕,就是觉得肚子很饿。

    他偷偷问蒋夙,“你?饿吗,我们去食堂找点东西吃?”

    蒋夙看了眼青年干瘪的肚子,“好。”

    宋袭给自己打上香皂,又让蒋夙背过身去,指尖刚碰上少?年的后背,灯灭了。

    风扇呼啦作响,在黑暗中转动。

    宋袭皱了下眉,抬眼往斜对面的最后一个喷头看去。借着月光,他好像看见有?个身材瘦削的男人站在那儿。

    蒋夙转身,捂着他的嘴,“别出声。”

    宋袭噤声点头,看见那人影忽然动了。

    他行走的姿势很奇怪,上半身使不上力?,两条垂在两侧的胳膊左右摇晃,同时伴随着某种黏糊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粘稠的重物流淌出来。

    随着对方靠近,宋袭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下一瞬,那人就到了面前,他绕着两人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什么。宋袭指在蒋夙背上点了点,指向自己。

    蒋夙点了点头,湿润的头发蹭过青年的鬓角。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宋袭瞅见对方的头发有些眼熟,仔细一琢磨,他惊讶得差点喊出声,是寸头。

    片刻后,灯亮了。

    澡堂子里?的水哗啦响着,偌大的空间里,

    除了他和蒋夙,再没有第三个人。

    蒋夙松开,“他被困在了这里?。”

    如果刚刚的人影是寸头,那之前在澡堂碰到的那个“人”呢?宋袭怔怔的望着最后的位置,想起了以前被江硬塞过来的鬼故事,替死鬼的故事。

    横死后灵魂无法投胎转世,被困在原地,他需要等,等到下一个倒霉的人,并以自己的死亡方式害死对方后,才能脱离束缚去投胎。

    “之前的‘人’害死了方晓乐,方晓乐代替他留在了这里??”宋袭从混沌的思绪中,理出一条不太清晰的线,“如果是这样,之前的‘人’又去哪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某个猜测。青年脑袋上全是揉搓出的泡沫,蒋夙按着他的肩让人转过去,用毛巾捂住他的脸,好让水流冲掉残留的洗发水。

    宋袭沉浸在思绪中,如同一个木偶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完毕后,蒋夙抬拍了拍青年的后颈,指尖正巧抵在颈椎尾部,上方那截后颈修长好看,沾了水后的皮肤莹润柔软。出于好奇,指贴上去捏了一下。

    后劲是宋袭的敏感点,他浑身一个哆嗦,反按住那块,拿掉盖住脸的毛巾,瞪了眼捣乱的少?年。

    蒋夙望着他,“怎么了?”

    少?年一脸茫然无辜,宋袭觉得他应该不是故意的,摇了摇头没事。转瞬想起什么,他一脸雀跃地提议:“晚上不睡了,咱俩去外面守着,不定能看到死人复活的好戏。”

    洗完澡,两人神清气爽的抱着盆子出来,碰见迎面走来的韩先锋和奶奶灰。

    韩先锋的脸色不太好,欲言又止半晌,“你?们有没有在里面遇见什么?”

    奶奶灰撩起眼皮看了眼宋袭,“我们好像撞鬼了。”

    韩先锋两人本来已经回到房间,坐下后越想越不对劲,这才跑过来找宋袭商量。

    宋袭:“我好像看见了方晓乐。”

    韩先锋头大,“我好像也看见了!”

    宋袭:“然后呢?”

    韩先锋:“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就是觉得有?人在拉我,想把我拽到最末尾的喷头那儿!我拼了命的挣扎,要不是陆明拉着我,我可能已经成了风扇下的亡魂。”

    “应该不会

    。”宋袭把自己关于杀人规则的推测了,安慰着余惊未定的男人,“你?没有犯错,就算真被拖过去,风扇也掉不下来。”

    “万一,我是怕万一。”韩先锋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血淋淋的头盖骨,满地的鲜血黏浆,和一分?为二的上半身。

    这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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