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会和公主相熟这事儿，还得从陈萍萍起。

    自打公主因着借口燕乙长得俊把人留在身边后，陈萍萍很是“别扭”了一段时间，然后过了大约一两年的功夫，就把言冰云接回监察院了。

    之所以当时没立即行动，也是因着与公主同龄的言冰云当时也太了，即便言若海教导严苛，到底岁数在那里，表面看着礼数周全，心性却还是不成熟的。

    而公主却过分早熟。

    陈萍萍眯着眼睛思量这件事情。

    这可能是因为姐出身神庙？神庙的血统有与凡俗不同之处？

    然而这些其实并不那么重要，陈萍萍关心的其实更加简单——慧极必伤。

    过分聪慧，过分早熟对于一个孩子来讲，会是一件好事吗？

    所以陈萍萍把言冰云接回了监察院。

    当然，这里面也还有些更加别样的考量，那是更深层不可不到时可言的谋划。

    总之，日常把监察院当后院逛的公主，和日常住在监察院里生活学习的言冰云。

    两人熟悉起来简直是必然的。

    公主到现在都记得他第一次见言冰云的情景。

    他那段时间对苗疆蛊术颇感兴趣，正悉心钻研，弄出了点儿名堂便兴致勃勃地跑到监察院找费介，路过一个平时没怎么注意的空院子，一溜烟地跑过，然后又倒退三步探头向里面望去。

    一个漂亮到出奇且他从未见过的男孩子正坐在院子里的书案前习字。

    公主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个男孩子？

    他都过了，这个男孩子漂亮得出奇。

    好看的人当然就会吸引人的眼球，这不是自然而然的嘛！

    公主自己也是个漂亮的孩子，但是一则没人会对自己那张日常都看腻了的脸发花痴，二则，公主的漂亮和这个男孩子的漂亮不是一个类型的，公主虽然罗裙玳瑁地装点着，明艳逼人，存在感过强所以隐隐透出一股子压迫感，而眼前的男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子，却秀美文静，身形清瘦，公主想，这个那孩子的母亲一定是十分婀娜纤弱的女子。

    花痴上脑的公主直接窜进了院子，迈步到男孩子身前。

    男孩子依旧低头专心地习字，似乎根本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公主坐了下来，身子前倾，以支颌，仰着头笑着对男孩子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男孩子依旧低头很专心地写字，对凑到近前的公主视若无误。

    公主嘟起了嘴巴，这是他撒娇时的惯常动作。

    他长得实在太好，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好，也习惯利用自己的优势。

    公主对着嘟嘴撒娇时，少有人能扛得住。

    但显然眼前的男孩子就是这“少有人”中的一员。

    撒娇失败。

    围着男孩子，公主左转几圈，右转几圈，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眼珠子一转，笑了一下，伸去拔男孩子里的毛笔。

    没拔动。

    公主讶异了。

    这孩子也太认真了，握笔如此用力。

    眼珠又一转，公主心里起了一个点子，加了些许霸道真气灌注在笔杆上，不到伤人的程度，但足够把指弹开。

    但出乎公主意料，这支笔依旧握在男孩中。

    他灌注的真气似是遇到了什么轻微的屏障，被阻挡住了。

    此时，一直当公主不存在的男孩子终于抬头了，神色认真地问道：“你会武功？”

    公主嘟了下嘴，道：“我先问你话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男孩子歪了下头，似乎在思索公主的话，片刻后回道：“我叫言冰云。”

    公主一听这名字，瞬时明了，了下眉，道：“言若海的儿子？”

    男孩子道：“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了，该你了。”

    公主道：“我单名一个闲字，你叫我闲吧对，我会武功，你貌似也会，咱们切磋切磋？”

    男孩子想了想后答道：“好。”

    于是公主拳头下被打趴的男孩子就又多了一位。

    不过更正一下，言冰云没有被打趴下，他的待遇比公主的兄弟们好多了，两人点到即止，言冰云察觉自己不敌后还回了一个礼，很有风度地道：“我输了。”

    公主笑着凑上前去，离得很近地言冰云道：“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吧，有空常切磋。”

    一直很“冷静”的言冰云，终于脸红了，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地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终于成功“破防”的公主此时“咯咯咯”地乐了。

    两个孩子就是这么熟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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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冰云在习武上的天赋确实不算好，他很刻苦，但进步却比公主差出不止一个档次。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局限，便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其他方面。

    陈萍萍把让言若海把言冰云接回来，可不是单纯让言冰云读书习武的。

    言冰云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

    在监察院这个情报构里，这是基本功。

    又过了两三年，院里开始安排一些不那么艰难的任务给言冰云练，比如拉拢、收买、布置一些线人、棋子之类的。

    侯季常就是这个时候被言冰云吸纳的。

    作为落榜的寒门书生，如果是以前，侯季常本应该灰溜溜地离开京都，埋头准备下一年的科考，但因为京中风气大变，读书人的出路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侯季常没有离京，留下来给不同的书局投了几次稿，得了一些稿费，书局中有人见他言辞伶俐，便推荐他去当书先生。

    本来他还有些读书人的矜持，没打算去，后来家中有变，又兼有监察院的人上门吸纳，指名让他当书先生去某某楼里书，他自觉监察院的名声虽然不好，但到底是官家衙门，进了监察院就是官身，表面做什么行当倒是不需要那么在乎。

    他听命行事，“潜伏”到了泰源楼。

    他的上线就是言冰云。

    开始他也觉得让这么一个娃娃来管他很侮辱人，但他屡试不第，各种冷眼白眼看得多了，便多了几分圆滑隐忍，并没有把这种不满表现出了。

    事后他每每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因为他渐渐发现来“管”他的这个娃娃老道得很，别看他年纪大出人家好些，但论监察人员的能力，他被人家甩出几条街去。

    后来他又进一步了解到，眼前的孩子是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的独子，深得监察院院长陈萍萍的爱重，多次亲自教导，以后眼看着是要接父辈的班儿的。

    侯季常又兴奋了起来，言冰云尚且年幼，他这个时候跟着言冰云，再过几年言冰云长大在监察院里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时，他作为心腹肯定水涨船高。

    他这是走了大运踩上捷径了啊！

    所以侯季常对言冰云很是恭敬，对于对方交代的差事也办得十分用心。

    然而作为比较基层的人员，他并不知道他此时“供职”泰源楼背后老板的真实身份。

    而此时，这位老板找上门了。

    公主怒火冲天，踹开门对着言冰云大喊声讨道：“你布棋子都布到我身边了！？”

    新年快乐，希望辛丑年是个好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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