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怎么办，怎么办……”

    “师兄，我不想死，我还想唱戏呢……”

    “师弟……师妹……”

    梨园内乱成一团，战争开始之后，京城也没有免得了被人觊觎，如果不是有韩知遥守在京城，恐怕早就沦陷了。只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受到了波及。

    黎子言看着着已经变得有些空荡的梨园，叹了一口气，这梨园的老板在战争开始之后就走了，带走了梨园的大部分财产，就连地契都给卖了。黎子言再怎么有地位，到底是一个戏子，不过是给梨园工的，没有什么实权。这老板一走，梨园就算是散了。

    石头这会儿恐怕也在军校，也可能上了战场，韩知遥昨日就去了前线，黎子言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李管事，您来，”黎子言从房间内拿出自己的箱子，里面是他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积蓄，不算太多，但是也算是够用了，“把这些钱分给大家。”

    “是。”李管事点点头，每个人五六块大洋，也算不少了。

    “现在战乱，大家各奔东西，也情有可原，我这里没多少钱，够大家一个路费和暂时安家的钱了，”黎子言叹了一口气，笑了一下，“人总要向前看，后天他们就要把梨园收走了，大家收拾一下行李，找找出路。”

    “言先生……师弟，那你呢？咱们以后不唱戏了吗？”

    黎子言摇摇头，“唱，戏我会唱一辈子，你们要相信大帅，现在北方战乱，南方还算安定，大家找一个平稳的地方安身，总会有一天听到大帅胜利的消息，我也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他的声音沉静，音色温润，带着淡淡的安抚人心的平和，院子里的哭声笑了，只剩下隐隐的啜泣。

    “师兄的对，韩大帅一定会胜利归来的！我们要相信大帅！我们华国一定不会任由他们欺辱！”

    “对！”

    孩子的心性是最为纯净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赤子之心，才让这社会时刻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其他的一些年长的弟子，也都不再哭着脸了，实际上他们也早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不过不管怎样日子都要这样过下去，总不能就这样成天埋怨。那韩大帅，比他们这的一些人年岁还，已经上了战场，保家卫国，他们有什么资格自怨自艾。

    钱都发了下去，黎子言没给自己留多少，梨园的人到底还是舍不下自己的戏服，各自收起来，决定带走。

    “师弟，”梨园的大师兄走到黎子言身边，他和黎子言看着院子中荒凉的场景，神色复杂，“师弟，你去哪儿？”

    “我留在京城。”

    “京城已经成为了那些日本鬼子和老毛子的眼中钉，总有一天会到城内来的。”

    黎子言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但是那又如何呢，我的根在这儿，我要等的人也在这儿。”

    “……你和韩大帅”

    “师兄，你我一同长大，有些事情，你应该知我的。”

    大师兄看着黎子言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要保重，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和你唱一台戏。”

    “那是自然。”

    两个人相视一笑，却也明白，这一天不知道何时能够到来。

    京城内依旧平静，但是路上的人却少了，也失去了以往的热闹。梨园的人都有空了，黎子言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过来接手梨园这块土地。

    他的后顾之忧已经不在，剩下的他，只想守着韩知遥了。

    拿着自己简陋的行李去了大帅府，黎子言一身长衫，行头朴素，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言先生，您回来了，”管家连忙迎上来，接过黎子言手中的行李，“快进屋歇一歇。”

    “老夫人怎么样？”

    “唉，还是那样，着不担心，可是成天吃不下睡不着的，脸色都差了。”

    黎子言点点头，他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他也是如此。

    从韩知遥出征开始，他每日吃不好，睡不好，即便相信韩知遥的能力，也无法放心得下，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儿。

    “哎呦，我看您的脸色也不好，我让厨房做点鸡汤，您好好补一补。”

    黎子言本想拒绝，但是想起来老太太还是点了点头，“麻烦您让厨房把鸡肉炖的软烂一点，好让老夫人也吃一些。”

    “好嘞，您放心吧。”

    管家应下，连去了厨房，春梅把黎子言的东西送进了韩知遥的房间，黎子言则是净了净手，去了后院。

    老太太正坐在亭子里，眉头皱着，眉宇间都是愁绪，看到黎子言之后，眼神倒是亮了亮，对他招了招手。

    “子言，过来。”

    “老夫人。”

    “了多少次了，叫我奶奶就好。”老太太也算是正式接受了黎子言，她这人活得通透，不愿意做那种棒鸳鸯还不讨好的事，更何况这一年多，黎子言对韩知遥的感情有目共睹，她本就挺喜欢黎子言，这会儿更是没什么不满意的，“你这脸色不太好，梨园的事情我听了，你怎么不和家里，拿钱把那盘下来也好。”

    黎子言摇了摇头，站起来给老太太捏肩，“梨园迟早是要散的，一些人的心已经黑了，留下了也没什么用。而且现在知遥那里要钱要人，钱该用在刀刃上。”

    “你这孩子倒是看得开，”老太太叹出一口气，拍了拍黎子言的手，“那也别太累着自己了，在家好好调理调理。”

    “奶奶才是，这段时间我没来得及回来，我听管家，您没怎么休息好。”

    “习惯了，每次知遥出去仗，我这老太太的就心惊胆战的，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毕竟是我的亲孙子，怎么可能不着急。”

    黎子言点点头，却垂下了眼眸，遮挡住自己眼中的落寞，“是啊，不过，知遥一定会胜利归来的。”

    “嗯，咱娘俩一起等他回来。”

    一老一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色有些阴沉，黎子言便扶着老太太进了屋，哄着老太太笑着喝了几碗汤，又唱了一会儿戏，才带着老太太进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