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兔子晏乖乖(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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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过了数日,王爷实在忍受不了管家爱的大补汤,也管不得沿途还没有点清楚,包拎起少年,出走了。

    因两人算长途旅行,故虽然一切从简,还是足足开出去三辆马车,其中一辆用作歇息,另外两辆则是用来装载一应用品。

    马车骨碌碌出发,谢锦砚一手扶着车窗的木沿,感受屁股下方疯狂的颠簸,面无表情地忍了十分钟,终于忍无可忍道:“这马车怎么这么简陋?”

    用简陋来形容,其实并不很贴合,马车的车身是最为坚固的铁桦木,用一把刀猛烈地劈砍,也不会留下半点划痕,造价不可估量。车厢里面布局也十分合理,分为里中外三段空间,里端是实木的宽大矮塌,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中间是固定在车壁上组合柜,放有书籍零食等物品,外围放置了两张长椅,正对着宽大透气的车窗,用来吹风透气、观看外面的景色都是最好不过。

    此时谢锦砚正坐在其中一张长椅上,与晏非薄相对而坐。

    但不管这马车布置再精巧,木料再贵重,也不能掩饰它连个防震的软垫都没有铺的事实!

    马车的长椅和矮塌都是实木制成,这样的车厢内,正常情况下都应该铺有厚实的软垫,但这辆清奇的马车没有,不光没有软垫,连一块布帛都没有铺,屁股是硬生生挺坐在实木上的,实在是硌得慌。加上出城之后山路崎岖,车厢一直在摇晃……

    一点减震措施也没有的后果就是,谢锦砚感觉自己的屁股快肿了。

    晏非薄也是面无表情,但细看之下眼神不太自然:“管家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我再三叮嘱他,没料到他还是把马车上的软垫忘了。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取。”

    因这次出游二人只想尽兴地游玩,没算扛着王爷的大旗,让那些地方官员接待,因此两人均不用“晏”姓,王爷也不再自称“本王”,而是很自然地在他面前换成“我”这个称谓,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远在王府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的管家:“……”

    谢锦砚不自在地动了动屁股,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坐着的坚实的木料:“要多久才能取回来啊,半炷香够吗,不然让马车在路边停下,且等上一等?”

    晏非薄:“新皇上任没多久,城门许出不许进,属下到别院去取,少则三日,多则……六七日吧。”

    远在紫禁城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的新皇:“……”

    才坐了十分钟,谢锦砚的屁股就开始红肿了,要是真的忍上三五日,只怕也不用出去旅游了,直接找个医馆躺下算了。

    晏非薄观察少年的神色,心地措辞:“山路颠簸,我乃习武之人,不觉得辛苦,你却一直被我养在府中,从未受过这等苦楚……既然问题由我引起,便要由我想法子解决才是,若是你不嫌弃,不如先过来坐在我腿上,待这座山翻过之后,遇上有人家的村落,再去买一些布帛来垫着。”

    谢锦砚想了一想,晏非薄的腹肌他是看见过的,腿上坐个把人还真不是事,他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反正是晏非薄养的,经不住颠簸也是他应负担的责任,这样一想,坐在晏非薄腿上还真是理直气壮的事了。

    于是他也不矫情,待晏非薄张开双臂迎他,就自觉坐了过去,被早等在那里的晏非薄一把搂入怀中。

    晏非薄不亏是学武之人,下盘极稳,坐在他身上就完全感受不到马车烦人的颠簸了,车身摇晃起来,就仿佛是摇篮在轻轻晃动,和缓又舒适,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坐都坐不稳的感觉。

    谢锦砚调整了一下坐姿,干脆脱掉鞋子,修长的双腿搭在长椅上,后背贴在晏非薄肩膀处,这下就真的是把他当做了人肉垫子。

    晏非薄求之不得,一手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技巧性地抚摸他的头发,用的是谢锦砚以前还是白团子时最喜欢的节奏和力度。

    两人之间的氛围骤然变得温馨起来,谢锦砚被他揉得下意识代回到自己还是兔的时候,也不觉得坐在一个男人的腿上有什么奇怪了,舒服地呼了一口气,脑袋在晏非薄肩膀上蹭了一蹭,很快就昏昏欲睡起来。

    晏非薄看着他毫无戒备的睡颜,满足地在他侧脸处烙下一个轻吻。终于又把晏乖乖抱在怀里了。

    自从晏乖乖变成少年之后,虽然晚上迫于他没给别的窝,还是只能和他一起,睡熟之后也会像以前一样拱进他怀里,但是白日里,却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与他亲近过。

    以前的兔最喜欢趴在他掌心上,端端正正地团成一个标准的椭圆,又软又扁,让他从脑袋顶到尾巴尖给他顺毛。可现在的少年百日却恪守规矩,不像以前那般黏着他不,甚至还总是坐得离他有一段距离。

    这样下去,少年不得就会把以前和他亲近时养成的那些习惯给忘记了。

    光是想一想少年会像普通的友人一样待他客气,他就觉得心里像闷了一大块石头一样,难受得紧。

    于是临行前,他偷偷吩咐下人把马车上所有的软垫都拆了,只留下硬邦邦的木头架子,以此正大光明地讨来一个和少年亲近的机会。

    眼下看来效果极好,少年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些口渴,竟是伸出手掌在他胸口拍两下,轻声嘟囔:“要水。”

    晏非薄眼底迸出惊喜的色彩,要知道,变成少年之后,晏乖乖就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情都拍拍爪子要他帮忙了。好容易得来这样一句不见外的要求,忙答应了声“好”,曲起食指在马车壁上轻敲三下。

    很快有下人掀了帘子,他几乎是用气声吩咐下人取了杯温水,然后接过茶杯,手臂往里收了收,把少年扶坐起来,声道:“水来了,张嘴。”

    谢锦砚听他的话半张开嘴,很快感觉清甜的山泉被少少地送入口中,喂水这人很心地不让他被呛着,他便眼睛都懒得睁开,喝了半杯后杯子被拿走,一只大掌拿着丝绸的手绢在他嘴角擦了擦水渍,然后背上又被轻柔地拍了几下,低沉又浑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好了,睡吧。”

    谢锦砚沉沉睡去,将要陷入黑暗时,还不忘和系统吐槽了一句:“这日子……好像是有点颓废了。”

    离开京城的第一站,两人先去了前任皇帝静养的别院。

    前任皇帝一直以为,没了晏乖乖的七王爷,也是一个可怜人,两人半斤八两,都没有从这场争斗中捞到好处,最后皇位还是由他的儿子继承,故而养病时心中一直很平静。哪料到这日就看见他牵着一个少年,春风得意地走了进来。

    前皇帝朝他二人看过去,七王爷满面春光,上来就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并不郑重的礼:“皇兄近来一切安好?七弟特地带了晏乖乖来探望皇兄。”

    前皇帝左看右看,七弟身边牵了一个少年,哪里有兔子的影子,便冷哼道:“七弟可不要骗本太上皇,你那兔子当初早就掉入河里淹死了。”

    七王爷笑道:“的确,若非那条河差点把他淹了,他也不会情急之下变成人身躲过一劫,实乃因祸得福。故此,七点,今日特携晏乖乖来感谢皇兄成全。”

    前皇帝惊疑不定,眯着眸子观察他,见他果真眉梢都带着一股喜意,不是装出来的,顿时快要气炸了,感觉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笑话,除了提前把自己从皇位上摘下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倒让一直忌惮的七弟找到真爱,从此以后快活似神仙。

    七弟费工夫带着那少年绕了这么大一圈,无非是想来气他,他现在病入膏肓,周围连个知心人也没有,若是把七弟身边的少年是妖怪的身份抖露出去,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反倒以为他重伤之下直接疯了。

    转眼间就将晏非薄的来意猜的通透,前皇帝气得挣扎着自病榻上坐了起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怒极大吼:“滚!滚出去!以后没有本太上皇允许,不许任何人前来探视!”

    晏非薄拉着谢锦砚,冷笑一声才走了出去。当初他的少年被皇帝派人掳走,在逃跑时还落水受了重伤,腿上划出一长条口子,用药又晚了些,直到现在还能看到浅浅的印子。

    极为护短的七王爷,当然要报复皇帝掳走晏乖乖之仇。

    从皇家别院出来后,旅程正式开始了。

    白日里谢锦砚可以坐在晏非薄腿上,晚上却是怎么都不方便,晏非薄倒是乐意继续当人肉垫子垫着,只是这人肉垫子也太窄了,手脚都没法伸展,将就两日后,晏非薄到底不想让少年受苦,趁少年不备,吩咐下人自另外一辆马车上取了软垫和褥子等用品铺好。

    谢锦砚挑眉:“不是快马加鞭少则三日多则六七日吗?”

    对上谢锦砚探究的目光,晏非薄无懈可击地道:“这是从太上皇静养的别院里取来的。”

    谢锦砚不由得疑惑,晏非薄在别院里和太上皇闹得那样僵,走的时候竟然还不忘顺走一堆马车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