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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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晚上,送……

    周六的晚上, 送走赵源和舅舅后,她拒绝了叶星泽的晚饭邀约,独自回了家。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梁志渊一早出门去了, 现在还没回, 吴婶还在厨房忙活, 她回自己房间, 开房中的保险柜,将文件从双肩包里拿出来。

    这双肩包也是为了装文件而特地背出去的,她平时很少背双肩包, 今天弄这么晚, 本以为回来看到梁志渊要解释一下,却没想到他还没回。

    正准备将文件锁进保险柜, 手机响了起来,她转身拿过手机,发现是姑姑。

    “喂,姑……”

    “棠棠, 赶紧过来!巨汇路蓝天俱乐部, 快点!”薛明璐没等她开口就火急火燎地催促道。

    薛棠棠疑惑:“怎么了姑姑?”

    薛明璐似乎完全没时间多:“梁志渊的事, 你来了就知道了,回头再,赶紧!”

    薛棠棠一听是梁志渊, 立刻将手上文件扔进保险柜合上柜门,拿过之前自己背着的双肩包出去。

    家里和巨汇路还有些距离, 好在路上不堵,她很快就到蓝天俱乐部门口,薛明璐从里面出来接她进去。

    薛明璐一边拉她往里走, 一边低声道:“这里是会员制,好在我提前找人介绍办了会员。”

    这明显就是姑姑之前提到的提供特殊服务的私人会所,薛棠棠大致也猜到怎么回事了,问薛明璐:“梁志渊在这里?”

    薛明璐快速带她到一个包厢内,关了门,从门缝里指向对面某个包厢:“在507,陪酒的是几个女明星。”

    薛棠棠沉默半晌才无力道:“这也看不到什么,我们也不可能进去。”

    “但这里酒局,里面的淫乱活动你想都不敢想,只要进去就干净不了。”

    薛棠棠沉默。

    薛明璐想了会儿,提议道:“这里的楼上是一家酒店,其实就是同一个老板自己开的,等他们散场,就看他带不带人去楼上。”

    薛棠棠无声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这些真的没兴趣。

    梁志渊是不是爱玩,和她也没关系了,但看着这些真的很让人难受。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里面出来,她一看,还有点眼熟,好像是近段时间刚火起来的一个女明星,大有成为顶流的趋势。

    那女明星是去电话,一边出门,还一边将掉到下方的一字肩裙子往上拉了拉,遮了之前呼之欲出的半圆,可想而知里面在玩什么。

    女明星在外面电话时间有些长,大概十分钟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直接将她搂住往她脖子上亲,她笑着挂了电话,陪着男人一起回到包厢。

    差不多又过了四十分钟这局就散了,人陆续从里面出来,有的人身边搂着女人,有的没有,梁志渊在第二位出来,值得庆幸的是他身边没搂女人,但让人诧异的是他身边站着谢天来。

    两人并肩在走,一边还聊着什么,看上去非常熟悉,至少不是见面一两次的。

    可是他只见过,从来没过他和谢天来这么熟。

    而且两人还来参加同一个酒局,这里面有个男人她也认识,是国内某个知名娱乐公司的老板,他也是出了名的玩咖,此时就在和一个女艺人走在一起。

    等他们朝电梯间走远两人才出包厢跟上去,薛明璐对这里比她熟悉,拉她躲在安全通道内往外看,只见一拔人分坐了两部电梯,两对男女乘其中一部电梯上楼去了,明显是去楼上的酒店,另一拔人则乘电梯下去了,梁志渊和谢天来都在下去的人里面。

    “那边还有一部电梯。”薛明璐带她快速绕到另一边,乘第三部 电梯下去,出了电梯门也没急着出门去,而是躲在一棵绿植后看大门口的情形,一对男女坐同一辆车走了,另有一对男女之前虽然搂搂抱抱,但出门后又各自坐车离开,梁志渊和谢天来在门口聊了几句,然后各自离开,都没带女人。

    薛明璐很为此颓丧,道:“看来你在家他确实比较收敛,这次算他走运了。”

    薛棠棠无奈一笑:“姑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薛氏不是梁志渊管理会怎么样?”

    薛明璐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薛棠棠回道:“忠诚的可能没他这样的能力,有他这样能力的也很危险。就算外聘CEO,也难保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整垮了薛氏后另起炉灶,这也是很常见的事。”

    薛明璐愣住,一时不出话来,薛棠棠叹一声气,和她告别:“姑姑,我有些累,先回去了,我们后面再。”

    和姑姑告别,她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家,到家附近的甜品店,一时心动,停了车进甜品店。

    这个时候甜品店里没什么人,她点了一份蛋糕,一分杨枝甘露,静静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街景,让甜味在口腔里蔓延,驱散一点心里的无力和苦涩。

    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又似乎还是那样。

    最后她只吃完了杨枝甘露,尝了两口蛋糕,就又开车回家。

    梁志渊比她早回家,但他没想到已经九点多,薛棠棠却并不在家。

    吴婶她好像回来了一会儿,但很快就又出去了,两人连面都没碰着。

    他走到她房间,拧开门,里面的灯竟开着。

    “棠棠?”

    他走进去喊了一声,没见人,正准备关灯离开,却见房里保险柜开着。

    好几页文件散落在地上,明显是文件没放好,柜门也没关好,结果文件就从里面滑落下来,散到了地上。

    他往前走两步,正想替她将文件收起来,就被其中一页纸吸引住目光,它有一个显眼的标题:离婚协议。

    薛棠棠慢悠悠回家,想着梁志渊如果是离开俱乐部就回家,那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她就,是去和以前某个姐妹出去玩了吧,因为要戴防晒霜,所以背了双肩包。

    现在两人关系近了很多,他不定会问她去了哪里,但按他的习惯,就算问也不会细问。

    进了门,只见家中开着灯,但整个屋子安静得好像没人在,餐桌上有做好的菜,但厨房没见响动,也没见吴婶的人。

    回头一看,梁志渊就那么静静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她正要责问他怎么坐这儿不吭声吓人,就见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摞文件。

    想到之前随手带上没上锁的保险柜,她心中一紧,上前两步,却见那文件上面正是姜怀替她拟好的离婚协议。

    一切都暴露了,这里有离婚协议,有财产证明,有赵源的简历,还有她代表薛氏和赵源拟定的聘用合同草稿。

    她的筹划,全部曝光了。

    但好在……一切已经就绪,现在和他摊牌也不算太糟。

    她沉默不话,他在此时抬起头来,声音平稳得好像阅读软件里的机器人语音:“不是有意偷看,这些东西没放好,从保险柜里掉了出来。所以,你准备离婚?”

    薛棠棠回答:“是。”

    上面都写好男方梁志渊女方薛棠棠了,不是也没用。

    他又问:“也找好了下一任薛氏总裁,赵源?”

    “是。”她。

    “为什么?”梁志渊问,情绪依然平静。

    薛棠棠却被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惹恼了,直截了当道:“因为你不合适啊,其实你管理薛氏挺好的,但我要和你离婚,所以只能将你撤职了。上面的条款你也看了,我觉得对你还算公道,并没有亏欠你。”

    梁志渊问:“那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上次我们的约定算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我理解的两情相悦又算怎么回事?”

    “演戏。”薛棠棠着冷笑一声,“就像你一样。策划和你离婚大概在一个多月以前吧,但以前也有这想法。离婚的原因就是我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心里所想的一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毫无智商,还无法抵抗你的魅力,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哈,没想到吧,演戏谁不会呢,你那些骗女生的伎俩,我还真看不上。你现在的身份、地位、穿着、谈吐,哪一样不是我薛家给你的?你觉得这样就能反过来吸引到我?还真是有几分农村人的天真幼稚呢!”

    她笑得轻蔑而猖狂,一副骄矜模样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其实心里知道,这些话她不该。

    她不该惹怒他,不该用这样尖酸刻薄的态度对他,舅舅不只一次和她过梁志渊很聪明,两人好聚好散是最稳妥的。

    可是她没做到。

    她就是压抑了满腔怒火,就是恨他这样骗她、利用她,恨他明明拿她当改变命运的基石,却要作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来,用最无情的心做着最有情的事。

    她恨他,对他那么残忍,一点怜惜和不舍都没有。

    梁志渊的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却又能看出神态上一点点的挫败与冷厉,在他静默很久后,又问:“我还是想问,你的‘我做的一切,我想的一切’是什么,你觉得我在演什么戏?”

    薛棠棠静静看着他,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悠闲而淡然:“我知道钟云非那个孩子是你的。也知道,游艇上的意外是你制造的。你所谋划的,就是让我意外身亡,然后继承我现在的一切。”

    她忍住想哭的冲动,继续强作着冷硬道:“我看到了你书房里那张剪下来的新闻报导,你很早就认识我,知道娶了我就娶了整个薛氏,我甚至怀疑你进薛氏工作、吸引我爷爷的注意也有这部分原因。后来如你所愿,我和叶星泽的婚事出了变故,于是你成功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和了些态度:“事到如今,我们也还算双赢,我本意是好聚好散,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我不用考虑,你想要的签字,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梁志渊回答她。完他就从怀中拿出笔来,在离婚协议上签上名字。

    薛棠棠微怔。

    本以为他要和她争论一番,自证清白一番,却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果断就签了字。

    签完字,他缓缓放下笔,然后抬眼看她,突然叫了一声她的全名:“薛棠棠——

    他沉声道:“我的确出身贫寒,的确在农村长大,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农村人。但我们农村人,并非都眼红城里的财富和权力、要不择手段得到这一切。

    “我在艰苦的环境里寒窗二十年,或许有想过要找到好工作,挣很多钱,但绝不是为了有一天得到城里人的青睐,出卖尊严得到财富。”

    他顿了顿,静静看向她:“我曾喜欢过你,且不报任何指望,但现在却只觉得自己可笑又可卑。”

    完他就站起身来,淡淡道:“你想什么时候去办手续就通知我,我都会配合,你列出的那些财产我也不需要。如你所,薛家并没有亏待我,有在薛氏任职的经历,我就算离开薛氏也不会很差。工资和分红去年年底已经结清,今年到本月的工资让财务按正常流程给我就好,其它的我都不用。”

    完他就转身离开客厅,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薛棠棠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明明一切都比预想中还顺利,但一种痛楚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仿佛要将她心口戳一个洞。

    因为如此顺利,所以……他离开她,如此突然。

    她也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明白为什么他不为自己争辩两句,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他喜欢过她,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向她澄清,他和钟云非没有关系?

    一切都弄不明白,只是二十分钟后,他又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只行李箱,到玄关处,站定,回过头来。

    “需要的东西我都拿了,其余的留在房里。大门的指纹你可以重新设定,我不会再过来。公司那边还有个项目,需要我签字,本周就能结束,在此之前我会把一切交接好。赵源我也知道,他是个靠得住的人,以后公司由他来掌舵还算稳妥,你可以放心。”

    完他就离开,十分利落地开门,出门,关门,整个屋中顿时只剩下薛棠棠自己。

    她很想叫住他,强留他在这里两句话,不管什么都好,解释一下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和她对质一下他是不是在游艇上做了手脚,是不是和钟云非有一个孩子,可是他什么都不,就那样走了。

    那天她一直在沙发上坐到半夜,吴婶似乎又被梁志渊放假了,也没出现在家里。

    到身体实在疲劳不堪,她去浴室洗了澡,准备睡觉,但洗完又全无睡意,最后上了二楼,去他的房间。

    他的房间几乎还是原样,可能只拿了几件衣服,她到书房去,发现那张剪下来的新闻报导被撕成两半扔在桌子上,另一张信却没了,似乎被他带走了。

    除了这个,其它都没太大变化,甚至连她送他的那只表都安静地躺在抽屉里。

    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期冀和伤痛,她离开书房,无力地躺在了他铺着灰色格纹床单的床上。

    上面有一种他身上的味道,就像那天他在烛光中吻她时的那种味道,柔雅沉郁如古木。

    她就那样久久地躺在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然后她就想起他们已经摊牌了,他已经走了。

    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她下楼去找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信息,只是快速翻看了来电记录和微信,没有发现他的消息,心情愈发低落失望。

    有一条田晓萱不知什么时候发来的消息,她机械式地点开,发现是一个视频,内容是某个当红花通过AI换成普通人脸后的跳舞视频,可以看出那个花跳舞很糟糕。

    薛棠棠突然想起什么,将之前那两段视频发给了田晓萱。

    【你看这个视频会不会是AI换脸的?】

    隔了一会儿,田晓萱回复她:

    【这是什么?梁志渊和钟云非的视频吗?你在哪里弄到的?】

    薛棠棠用语音消息回道:

    “这些不重要,你看看这个视频会不会也是用AI换脸技术做的?”

    田晓萱回她:“不像,这身材动作什么的都挺协调的,应该是本人。”

    薛棠棠无言了,她也认为视频上一切都很真,可梁志渊的反应就是让她觉得……他可能和钟云非没关系。

    田晓萱很久都没来消息,直到三四分钟后才又发来一条语音:

    “我又看了几遍,要这视频有什么疑点的话倒也有。”

    薛棠棠立刻问:“什么疑点?”

    田晓萱道:“就是有一点奇怪,照一个爸爸要看孩子,一般是进房间去看的,而不是妈妈把孩子叫出来,因为孩子一般玩得正欢都不愿意动嘛,特别是这么的孩子。

    “我的时候我爸也是各种地方调动,有时候他休假突然回来都是带着玩具去抱我,根本不会坐在沙发上让我去叫他。一般只有家里来客人才会把孩子喊出来叫人的。包括梁志渊的态度,摸头,这也是一般客人会做的动作,爸爸的话都是直接抱或者亲。”

    薛棠棠觉得心中亮起一道曙光,但那曙光还不甚明朗,又听田晓萱继续道:“不过这都是我猜的,现实生活没那么多逻辑,可能钟云非就是喜欢把孩子叫出来,梁志渊和孩子不熟,就是喜欢摸头吧。”

    薛棠棠心里的曙光黯淡下去,半天才回:“我知道了。”

    田晓萱觉察到她情绪异常低落,问她:“你上次的爱上梁志渊是真的?我觉得最直接的,你就拿着视频去问梁志渊,比我们在这儿猜有用多了。”

    薛棠棠喃喃回答:“用不着了,我们差不多已经离婚了,有点累,先不了。”

    完她就按灭了手机屏幕。

    整个白天她都躺在床上,可能会睡一会儿,但多半时间是睡不着,吴婶又过来了,大概也猜出她和梁志渊出了什么问题,只问她吃不吃,其余的话一句不多。

    她一整天只喝了几口粥,整个人仿佛病入膏肓,没精神,也没气力,好像梁志渊的离开也带走了她一半的生命。

    下午的时候田晓萱给她了电话,她没接,把手机调到了静音。

    了两次田晓萱就不了,她心里有愧,但也实在不想任何话。

    夜里也是昏昏沉沉。

    直到第二天中午,手机持续的震动,一看又是田晓萱。

    这一次对方坚持不懈地拔电话,被系统挂断就再拔,大有一直到电话接通为止的迹象。

    当第五道电话过来时,薛棠棠无奈地接通,没精神,语气也不怎么好:“干嘛?”

    田晓萱在那边:“棠棠,我和你,那个视频很有可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