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温泉 小姜大人春宵一刻值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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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真的!”花仔抓住他的手, “等我回北疆的时候,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走,我包管没人找得到你们!”

    她的手纤, 却永远带着明显的暖意。

    这暖意仿佛可以透过姜安城的肌肤, 渗入骨血,缓缓沿着血液上行, 直抵心脏。

    因着这点暖,他不愿意拂开她的手, 但对她这份心意却颇感头疼:“我记得我一早告诉过你, 我与郡主绝无可能。”

    花仔怒:“我口风这么紧, 你还瞒我有意思么?!还是不是兄弟了?!”

    姜安城眸子微微一收, “瞒你什么?你知道什么?”

    花仔:“我……”

    我知道你跟郡主天天在厨房情骂俏,想必还因为心疼郡主, 所以自己学会了烤全羊,这样郡主就不用烤了。

    可这话居然像石头一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了半天, 干脆直接道:“我知道你天天从军营跑来郑家就是为了郡主!”

    姜安城:“……”

    他拿开她的手,然后抬手在她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记爆栗子, 微微咬牙:“笨蛋。”

    花仔捂着脑门, 心里面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完了完了, 夫子这般咬牙切齿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

    难怪郡主对他一片痴心, 她现在有点懂了。

    她赶紧甩甩头, 继续跟烤全羊博斗, “反正我把话摆在这里, 只要你们肯,我一定拔刀相助。”

    姜安城把片下来的一盘肉放到她面前:“省省,用不着。”

    花仔狠狠挟起一块肉扔嘴里, 嚼得咬牙切齿。

    瞒得这么紧,还真是不拿她当自己人。

    没义气!

    *

    当麟堂其它生徒们还苦牢山挖石头的时候,风长健、姜钦远和韩松三人之所以能在郑家,乃是徐文正给开的后门。

    毕竟挖石头大有人在,能陪好花仔的人可只有那么几个。

    不过这些日子,三个人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天不亮就起床出门,天黑透了才敢回来。

    这天晚上三个人喝得半醉,彼此挽扶着回来,脚步都有些踉跄。

    姜钦远摇摇晃晃:“我……这芙蓉酿劲儿有点大啊……我头好晕……”

    “哈哈哈哈你子没用!你看你爷爷我……我……我……我还能再去泡个温泉……”风长健话没完,差点撞上门框,韩松赶紧把他拉住。

    但韩松自己也有点晕头转向,一下子用力过度,重心不稳,拉着风长健一起撞翻了姜钦远,三人一起跌进房内,滚作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屋子里的灯亮起来,亮光像水一样漫过三人身上。

    风长健一下子坐起来,骂道:“混账东西,交代你们多少次了,就算我们回来了也不要点灯,不然会给花哥发现!”

    “是么?”灯光后,花仔凉凉的声音响起,“被发现了会怎样啊?”

    “!!!”

    地上的韩松和姜钦远也激灵一下,三个人一起回头。

    花仔懒洋洋靠着椅背,一条腿搁在椅上,手松松搭在膝上,慢悠悠问道:“看来躲我躲得很开心啊三位。”

    三个人下意识想跑,其中尤属韩松反应最快。只是刚爬起来,还没迈出门槛,后衣领就被花仔拎住,紧跟着两扇房门“啪”地一声在三人面前关上。

    花仔把韩松往地上一扔:“!这几天背着我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了?!”

    “花哥你好啦?!”再一次见识到花仔的好身手,三人统一地惊喜。

    “就这点伤,还不够老子养的。”花仔情不自禁就吹了个牛,然后踹了三人一脚,“你们去喝芙蓉酿了?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带回来?你们三个真是活腻了啊,,这笔帐怎么算?”

    三人苦着脸,韩松道:“花哥,我们也是没办法,要是让姜夫子知道我们跟你混在一起就完了!”

    “完什么完?咱们不是混了这么久了么?”

    “之前那可以算是不知者不罪,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再敢待在你身边,姜夫子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这话一出,姜钦远和风长健连连点头。

    花仔被三人搞糊涂了:“为什么?”

    “这还用嘛?!”风长健忍不住道,“你跟姜夫子是那样那样的关系,姜夫子连纸笔都不和他人共用的,何况是人?!”

    “用什么?怎么用?”花仔更糊涂了,“我跟姜夫子那样的关系?”

    韩松道:“花哥,我们真心劝你一句,以姜夫子的性子喜欢一个人不容易,你要好好待他,虽当男宠传出去不好听,但当姜夫子的男宠倒也不是什么掉面子的事儿,花哥你要好好珍惜。”

    花仔:“……………………”

    花仔:“!!!!!!!!”

    花仔:“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你才是男宠,你们全家都是男宠!”

    姜夫子的男宠?

    哈哈哈哈哈哈!

    花仔觉得不行了,伤口都快要笑裂了。

    三人面面相觑:“不是吗?”

    “是个屁!”要不是体力不允许,花仔好想揍他们一顿,“夫子喜欢的是女人,而且已经有心上人了。”

    三人忙问:“谁?!”

    花仔差点儿就把“郡主”两个字出来,临了还是刹住了嘴。

    虽然姜安城不讲义气,但她得讲,当然要替他保守秘密。

    “这你们不用管,反正不是我,你们这些天躲屁躲。”花仔着,摸了摸下巴,“芙蓉酿在哪儿?泡什么温泉?”

    三人卸去了心理负担,立即来劲了,告诉花仔南山酒楼的芙蓉酿最正宗。且他家不单酒好,后院还有温泉,据源自西山,女子泡了能美容养颜,男子泡了能威武雄壮,老人泡了能返老还童。

    招揽客人嘛,吹得玄乎一点也在情理之中,花仔表示可以理解,她在郑家宅了这么久,可以从记事以来就没有这么安静过,这会儿被勾得蠢蠢欲动,“还等什么?去啊!”

    其实这些天三个人时,因为花哥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此时也跟着十分兴奋,走就走,只有韩松一个人保留了理智:“姜夫子回来发现你不在怎么办?”

    “没事。”花仔抱起双臂,“我来安排,包管夫子满意。”

    *

    姜安城回来时,花仔的屋子里一如既往亮着光。

    有些事情做着做着好像就会变成习惯,就像每天晚上回来看着窗子里那一扇光,心就会变得很温暖,笑意也会不自觉浮上嘴角。

    姜安城回头从季齐手里接过几本兵法书,挥手让季齐下去休息。

    这几天花仔没有牌局,晚上的时间全用来学兵法,这几本是他派人从京城取来的,今晚正好用得上。

    然而一踏进屋内,他脸上的笑意就顿住了。

    “姜大人。”风婉兮起身行礼,腰肢如柳枝般柔软。

    “郡主怎么在这儿?”

    “花公子邀我来的,是临时有事走开一会儿,让我在这里等一等。”

    花仔的原话是:“那个,其实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郡主你这么好,夫子又这么喜欢你,我一定会帮你们。今晚你就在我屋里等夫子,静悄悄的绝没人知道。”

    姜安城眉头微皱:“花公子呢?”

    风婉兮道:“我来时还在的,后面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就难了,兴许是出去走走,一会儿便回来吧。”风婉兮着,将一盏茶捧到姜安城面前,“姜大人才从外面回来,喝杯热茶祛祛寒吧。”

    姜安城就像是全然没有看到这杯茶,抬脚走到屋外,高声喝道:“曹嫂!”

    “曹嫂好像不在。听是家里有点事,下午便告假了。”已是寒冬,但风婉兮身上穿的却是胭脂色的薄绡,即使披着狐裘,也挡不住屋外的寒风,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听上去楚楚可怜,“姜大人,外头冷,回房等花公子吧。”

    姜安城抬起头,天上一轮明月,光芒皎洁,今日是个难得的清朗冬夜。

    花公子,等是等不回来了。

    “郡主请回吧。”姜安城搁下兵书,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

    南山酒楼是通州最大的酒家,后院引入的温泉被分隔着一个个雅间,木质的托盘浮在乳白色的水面上,有酒有菜,还有有专人服侍。

    风长健、姜钦远、韩松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风长健更是这里的常客,每回来看外祖必要来此处的,因此被奉为贵宾,服侍的人格外卖力。

    三人在这里如鱼得水,宽了衣舒舒服服里泡进温泉里,花仔只宽了外衣,穿着里衣就下了水,且因为肩上的伤,没办法像三个人那样嬉闹,只靠着池壁,特意坐得高些,不让伤口浸着水。

    泉水温暖,菜可口,酒更是一壶一壶往下灌,花仔喝得醺醺然,感觉魂儿都在往外飘。

    花仔赞道:“这酒确实不坏。”

    韩松提醒她:“花哥,泡汤时喝酒原就容易醉,你悠着点。”

    花仔对此嗤之以鼻,就算是烧刀子也很难灌醉她,何况这点子芙蓉酿?

    但不知是温泉的热汽浸人,还是这酒的后劲足,花仔很快就觉得脑袋有点晕晕的。

    风长健闹累了,头上顶着块布巾,划到花仔身边边,大着舌头道:“花哥你怎么不脱衣服?”

    花仔一本正经道:“当然不能脱,我可是个女的。”

    风长健呆了呆,然后发出疯狂的爆笑。

    姜钦远和韩松也没憋住,韩松道:“我也是女的!”

    姜钦远道:“我也是!”

    风长健道:“我可不是——”

    话没完就被两人按住:“快出去,臭男人来泡女汤了哈哈哈哈!”

    花仔拎着酒壶看着三个人闹,脸上带着笑。

    终于可以出门了,还喝上了好酒,照理心情应该很好才是,可脑子虽然有点晕,心里头却明明白白有一个地方像是坠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微微往下沉。

    是什么呢?

    她困难地开始思索。

    姜安城愿意天天跑回郑家,为的不就是郡主么?她把郡主约过来陪他,又可以掩人耳目,他应该很开心才是吧?

    他和郡主在郑家开心,她和韩松他们在酒楼开心,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好吗?

    水面上热汽蒸腾,花仔仰头再喝一口酒,倒了半天却倒不出半滴来,她疑惑地晃了晃。

    “姜、姜夫子!”

    耳边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花仔一面懒洋洋晃着酒壶,一面口齿不清地道:“姜夫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才不会来这里呢……”

    下一瞬,水池里哗啦一声,有人跨进来,大步涉水,停在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提着酒壶的手。

    “花、仔!”

    这两个字咬牙切齿,每一个字好像都是在嘴里用力嚼烂了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