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病得不轻 孤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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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苏桉楠还躺在床上,外头却突然喧闹起来。

    门外隐约传来云兰的声音:“公主还在休息。”

    “什么事?”苏桉楠睁开眼睛,缓了缓神嚷声问道。

    云兰:“公主, 是御前总管传皇上口谕, 已查清所有事情, 请公主去安清宫一趟。”

    “我马上就来。”苏桉楠蹭得一下坐了起来,瞬间来了精神, 快速扒拉两下杂乱的头发, 从床上下来。

    淑贵妃的宫里早就来了许多人,惠妃跪在中央, 一旁的齐充仪脸上带着面纱,露出来的眼睛里藏着愤怒与一丝得意。

    皇帝:“既然你来了,明福, 将方才的情况再一遍给公主听。”

    苏桉楠视线转向明福,看着这场面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她怎么都没办法将惠妃同这件事联系起来, 胡家是楚时瑜的人,不可能对她的铺子做出这种事情来。

    殿中鸦雀无声, 明福的声音显得有些尖锐剌耳:“此事是惠妃娘娘伙同齐家二姐齐明珠犯下的, 齐明珠因对赐婚一事心生不满,萌生了报复公主的念头, 于是先雇了一批人将铺子里的东西掉了包,意图闹事。”

    “惠妃娘娘因为与齐充仪不和, 先前又同公主有了嫌隙, 被人挑拨两句, 便生了恶念。”

    苏桉楠还是觉得不通,惠妃和齐充仪不对付,又如何会与齐明珠联手?

    苏桉楠抬头看向皇帝, 却发现他正好也看着她,立刻低下头,担心自己的想法被他察觉。

    淑贵妃:“惠妃,你可还有要辩解的?”

    惠妃此刻像是被拔光羽毛的孔雀,失了颜色,双目空洞地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出来。

    皇帝谁也没问,饶有兴致地看向苏桉楠开口:“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此事全凭皇上做主。”苏桉楠对皇帝的感官十分差,并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过多,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皇帝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似乎有些不满:“太子为了此事忙前忙后,身体都垮了一次,你当真半点想法都没有?”

    苏桉楠后背紧了紧,仍是开口:“桉楠相信皇上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皇帝勾了勾唇,神色平静异常:“既如此,惠妃胡氏,夺其妃位,贬为贵姬,迁至冷秋阁,非传召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齐充仪言行无状,降为齐嫔,迁至绯烟宫后殿,撤牙牌三月,罚俸半年。”

    皇帝话时自始至终没有看向任何人,好似下令处理的人不是他的妃子而是两个陌生人一般,他留下这两句话便离开了安清宫,任凭齐嫔在他身后求情,他的步伐也毫无半点动摇。

    仿佛这是很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惠妃却半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宫女将她扶起来之后,她呆呆愣愣地朝外走,像是突然被人掏空了身体,再也翻不出任何浪花来了。

    看热闹的,还有不甘心的都从安清宫离开了,淑贵妃这才同苏桉楠上话:“这几日委屈你了,好在此事终于查清楚了,你也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了。”

    苏桉楠:“谢贵妃娘娘宽慰。”

    淑贵妃促狭一笑:“快些离开吧,莫让人等急了。”

    从安清宫离开,苏桉楠都有些不真实感,同当初突然就被关起来时一样,她完全就是个局外人,这些事情对她来没有任何参与感。

    就像是个工具人。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仿佛背后有人追她一般,快步离开。

    楚时瑜在宫门口等她,仿若心有灵犀,她刚出现,他便转过身,两人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苏桉楠率先绷不住表情,扬起了笑容,一路朝他跑过去。

    “□□,也不知道矜持些。”

    庆春偏开头,都不愿出声提醒他该收一收自己外放的情绪。

    苏桉楠缓缓直起身体,耳尖泛红,声音十分:“谢谢。”

    楚时瑜心情十分不错:“不若等事情结束了再一并感谢?”

    “现在,孤送你回去。”

    来时,一辆马车,带着茫然的她前往皇宫认罪;去时,一辆马车,载着她和楚时瑜回行宫,心中没有半点不安。

    夜幕降临,宫中今日安静非常。

    楚时瑜的书房烛火摇曳。

    庆春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手中拿着的书信,像是妥协了一般,问道:“殿下当真要如此做?”

    楚时瑜面无表情将东西收好,冷声问:“你觉得孤做错了?”

    “老奴不敢,只是担忧殿下会因此受到牵连。”

    楚时瑜冷笑一声:“孤倒想看看他会如何做。”

    片刻后,有人推开门进来,跪在屏风外面行礼:“属下云沉见过殿下。”

    “事情都安排好了?”

    “都已按照殿下吩咐准备妥当。”

    “把这些东西暗中送到韩尚书府上,过几日,孤想听到这些消息传出去。”

    “属下明白。”

    庆春将楚时瑜手上的东西交了出去:“你退下吧。”

    屋里的灯火很快被吹灭了,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

    ***

    距离齐充仪被贬为齐嫔没几日,齐家便从权力中心跌落,坠向无底深渊。

    这事发生在苏桉楠回行宫之后的第四天,韩尚书在早朝时突然起奏齐家暗中同梁国探子接触,意图谋反。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危及到江山社稷,皇帝自然震怒,立即下令彻查此事,就连楚时瑜也被此事波及,得了皇帝的斥责。

    齐家一应人等,悉数被捕。

    树倒猢狲散,与齐家交好之人全部撇清关系,闭门谢客,半点消息都不愿意透露,生怕此事牵连到自己。

    隔日,皇帝下令将此事交由楚时瑜全权负责,限其在十日之内查清真相,务必将梁国探子悉数揪出。

    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下,楚时瑜苍白着神色接下了任务。

    刑部大牢。

    楚时瑜闲庭漫步般走到了齐国公面前:“外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齐国公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隔壁房里的齐夫人却冲了上来,双手紧紧握着牢房门,她如今发髻散乱,毫无贵气可言,晕化了妆的脸上带着恳求:“太子殿下,你想想办法,救救齐家吧。”

    “救?孤为何要救你们?”

    楚时瑜变了神情,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当初你们又有谁救了孤和孤母后?”

    “从母后离开到现在多少年了,你们可还有谁记得?”

    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遗憾:“孤等这一天太久了。”

    齐老夫人突然疯了一般叫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齐家,你以为你能当上太子么?”

    “狼心狗肺?哈哈哈哈哈哈……”楚时瑜突然大笑起来,“外祖母可是老糊涂了,居然以为孤是有心之人?”

    “孤留着你们便是为了这一天,”他凑近身体,压低声音在齐老夫人边上开口,“孤,会亲手送你们下地狱,告慰孤母后在天之灵。”

    “你有什么都冲着我们来,和明珠明远没有关系,你救救他们,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磕头……”

    齐夫人被楚时瑜失控的样子吓到了,知晓他不会帮齐家,相反,还会狠狠踩上一脚,此刻,她只想让他放过她的两个孩子。

    楚时瑜弯下腰,仿佛是地狱来的恶鬼,要索人性命:“齐明远最是孝顺,又怎会离开父母独活,孤自是要成全他这一番孝心。”

    他刻意加重语气,齐夫人已经被他的恶劣吓到一句话都不出了,身体抖如筛糠,只盼着他快些离开,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楚时瑜却仿佛还不够,继续道:“至于齐明珠,孤会替她点好舞乐坊上下,日后定会好好关照她。”

    “楚时瑜,你不得好死!”齐夫人目眦俱裂,眼底的恨意喷涌。

    楚时瑜毫不在乎道:“有人孤定会长命百岁,齐夫人怕是要失望了。”

    齐国公见所有人都因为他的话而乱了心神,开口斥责:“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楚时瑜嗤笑一声,朝他走近:“外祖父还是如当初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孤记得年幼时同你求助哭诉,你也是如此回答孤的,并且送了人进紫宸宫监视孤的一举一动。”

    “孤母后去世未有白日,你便送了齐嫔进宫,意图让皇帝立她为后。”

    “从那时起,孤便想着该让你们付出什么代价才好。”

    “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齐国公完这句话便背过身去,不愿再多一句。

    “七日之后,孤便会送你们上路了,安心在此住上几日罢。”

    他从阴暗潮湿的狱中出来,外面阳光正好,颇为伤眼。

    庆春迟疑道:“殿下,齐家若是倒了……”

    “连你也觉得孤是靠着齐家才有今日么?”

    庆春十分担忧:“老奴并无此意,只是齐家若是不在了,殿下日后应付起来是否会吃力许多?”

    “一个齐家而已,孤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他冷嗤一声,“吩咐舞乐坊的人,好生照料齐明珠。”

    “敢动孤的人,就该明白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