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碰都不想碰的望渊, 蓝光一接触到谢余秋，便欢快至极地涌入她的体内，途径嚣张至极的火苗, 还狠狠的扑到它的身上, 愣是将火苗给整的蔫巴巴的。

    然而不同于谢余秋在外面感受到的冰冷, 水球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温度，谢余秋只感受到一阵轻盈温和的流水, 划过身体的四肢经脉, 一切的改变都是温润无声的。

    谢余秋几乎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她的经脉已然扩张完毕, 丹田也变得更为坚韧，她的灵魂似乎也浸在水中，感受到许久没有的舒适, 木之本源与水之本源相互作用，浸润了她的灵魂。

    与此同时, 她的修为也在迅速提升，很快便突破了合体期。

    睁开眼睛, 她看向望渊, 他仍站立原地，看上去平静而淡然。

    谢余秋心情复杂：“你要让我, 变得强大，就是这样？”

    望渊点点头, 谢余秋不知道什么好, 沉默许久才道：“这对你而言, 不是很重要吗？”

    望渊却道：“没有你重要。”

    谢余秋愣住了。

    望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这样的话来。

    其实，他的力量已经恢复, 天道对他的桎梏已经没有以往那么有效，他恢复神力的同时，也恢复了力量，谢余秋对他，已经不再有任何作用。

    他初见谢余秋，两人之间并不愉快。

    他是这世界的神明，怎么可能容许蝼蚁的冒犯，只不过那时，一来，谢余秋在他眼里，只是最普通不过的蝼蚁罢了，他随时可以杀死她，她的存在，对于他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二来，他喜欢她灵魂的颜色。

    望渊曾经见过那样美丽的色彩，后来那些色彩却渐渐褪色，通过谢余秋，他重新看到了那些光芒。

    所以他可以容忍对方的无礼。

    因为谢余秋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后来这些情绪，又是如何变得呢？

    或许是来自灵魂契约的牵引。

    灵魂契约对于神明而言，并不是什么具有威胁力的契约，他若是想要解除契约，也不过是谢余秋魂飞魄散，他则会受一点伤，而后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灵魂契约签订后，他却能感受到谢余秋的情绪。

    那是，很鲜活的情绪。

    和他这样死寂的神明，不同的鲜活。

    而她的所作所为，也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人类是一种贪婪的种族，正是因为他们的贪婪，他们掠夺了无数东西，敢于和危险的东西做交易，甚至敢算计神明。

    谢余秋，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大约是，她虽然也有强烈的爱恨的情绪，却并不会因为这些情绪而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甚至于，她身上似乎有一丝神性。

    这样的人，果然很有意思。

    不知不觉，谢余秋在他心底的地位，已然超过了世界本源。

    这些不过是可以再生的死物，哪怕再珍贵，对神明而言，也只是一个物件，而且是算不上独特的物件，而谢余秋，却是独一无二的。

    间渊掀起巨浪，他感受到那片空间在震荡不安，无数的流状物落入神明的身躯之上，奇特的韵律响彻空间，它们试图蛊惑一个神明：你瞧，你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它却在忌惮你……

    为何还要继续守护它？吞噬他，你能够彻底超脱，在混沌中肆游，这个世界挡不住你，你将成为万界之主……

    望渊神色变得幽深，却揉了揉谢余秋的脑袋。

    不看她愕然的眼神，他淡定道：“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

    洛戈心中其实有些焦虑。

    他已经发现，白清清并没有完全觉醒。

    她只获得了一部分力量，却还并不是完全的神明。

    不过这个时机刚刚好。

    白清清自己的意识占据了上风，她对他的情意还存在，他将迎娶她，彻底拥有她。

    神明将成为他的爱人。

    那个他一直渴求的存在，终会落入他的怀中。

    另一边，白清清也发现了自己的觉醒并不完全。

    事实上，她根本没有得到任何女神的记忆。

    倒是看到了一幅奇怪的场景。

    灰色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融入世界，冰冷的气息侵蚀着整个世界。

    她分明从那些东西身上感受到了令人厌恶的气息，却伸手之间，那些奇异的生物落于她指尖，受她控制。

    没有人能看到它们，它们是属于她的武器。

    她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奉承着她的人，分明她已经成为世间最尊贵的存在，偏偏却感受到无比的空虚。

    世人有的相信她便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也有的人心生质疑，有的人狂热追求她，也有人冰冷憎恶她。

    其他人的想法，她并不在意。

    可在越山宗之内，却有她在意的存在。

    她渐渐感受到，师尊对她，越来越冷淡。

    明明，在巨塔之中，护着她的人，是师尊，与谢余秋作战的人，也是师尊，回来后护着尚处于昏迷的她的人，也是师尊。

    白清清曾经以为，白宸会永远护着她，即便她清楚，她只不过是偷了谢余秋的东西。

    但是，既然护了她一日，那便该永远护着她！

    然而白宸，自她醒来，便一直呆在洞府闭关，这明明只是正常的行为，她却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她看了看周围的人，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全然不管众人的疑惑，一路走到白宸的洞府，却依然只见紧闭的大门。

    她心中莫名升起一种极度的烦闷。

    正难受间，一个人却迈步走来。

    “师兄怎么来了？”白清清转过头，看见裴羽生，他似乎多了几分忧郁，容颜都有了几分憔悴。

    白清清还记着他在巨塔之中针对她的事情，并不是不恨，只不过，相对于她从一开始就嫉妒愤恨的谢余秋，这位温润如仙的师兄，从一开始，她就很喜欢，何况，越山宗之中，他对她也一直悉心照顾。

    人心皆是肉长，她在进入青铜门之前，想到能帮助自己的人，也是裴羽生。

    那时她知道，只要她显现出自己被傀儡丝控制的迹象，他一定会帮助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没有用上脱罪的方法，她便进入了青铜门之中，又来到了巨塔里，然后，成为了神明转世。

    在塔里，她也不是没有遇到危险，只不过，甚至在鬼魂那层，她还遇到了以前被她夺走机缘，惨死的几个修者，他们对她执念极深，恨不得将她剥皮抽骨，幸好有天道化身相助，才将他们杀死。

    她也明白，那自称天道化身的存在，哪怕不是真的，也一定是不得了的存在，只不过，自她成为神明转世，那个天道化身，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天道化身已然来到了间渊，这个传中魔头封印之地。

    它化为人形，却将所有的流状物聚集在身边。

    感受着间渊可怕的气息，它却莫名笑了。

    间渊本就是深渊所在之地，如果间渊破灭，甚至不需要它们做什么，整个世界就会被间渊吞噬，成为黑暗之地，那个被封印在这里的神明，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一直都站在世界的对立面呢？

    他所受到的一切不公，不过是因为，世界容不下他而已。

    裴羽生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师妹。

    有一瞬间，他真的希望这个师妹死在塔中，至少这样，不会因为她，再造成可怕的事情。

    白清清感受到那股杀意，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师兄！你想要杀了我！你竟然想要杀了我！？”

    “我是你师妹！也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裴羽生静默，他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杀不死她，他只道：“你已经不再是我师妹了。我和师尊，已断绝师徒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和我也再无关系。”

    受到这个消息的冲击，白清清一时大脑空白：“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裴羽生，成为神明转世以后，她再也不需要掩藏自己，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她不再像以往一样，用楚楚可怜的白莲花的模样伪装自己，她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她的欲望，向众人展示她的权势，就像谢余秋一样，哪怕与白宸断绝师徒关系，她依然高高在上，仿佛无所畏惧。

    白清清做不到像她一样，无所畏惧，却又对她的姿态心生向往，她下意识的学了她的模样，却又带上自己以往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她看着裴羽生，莫名感到一阵恐惧：“为什么，师兄，为什么，你要和师尊断绝师徒关系，你恨我，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师尊？”

    裴羽生看着她，终究只叹了一口气，道：“白清清，你知道魔尊带领魔族大军，攻至修真界了吗？”

    “你知道，人间已生灵涂炭吗？”

    “师尊护你，我没什么可的，可是因你，人间已掀起多少劫难？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你你是神明，可我从你身上，看不到半点神明的慈悲，你只有满心贪婪，你渴望的，是权势，是地位，是修为，可你眼里，看不到万物。”

    裴羽生想起以前的白清清，那个时候白清清表现的善良天真，可他怎么就没有看出来，那个时候的白清清，眼里的欲望。

    白清清一时失神，看着裴羽生不再理她，飘然远去，一时只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得到了，什么都失去了。

    裴羽生不再管白清清，也不再管越山宗，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前往修真界与魔界交界处，对战魔族大军。

    只不过再去之前，他还要去一个地方。

    他的师妹，谢余秋的洞府。

    谢余秋的洞府里，其实并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些，让他看了还有些眼眶发红。

    那是一些玩意，像是简单的木簪，九连环，玉石棋子一类，都被妥善的保存着，都是裴羽生以前送给谢余秋的礼物。

    但是其中，没有一件是白宸给的，倒不是谢余秋没有好好保存，只不过，在白清清来了以后，白宸再也没有为她准备过任何礼物。

    裴羽生恍惚想着，或许谢余秋那么决绝的与白宸断绝师徒关系，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他叹了一口气，将这些东西都收了起来，谢余秋或许已经忘记它们了，他却想要好好保存它们，只是方将一件东西收入储物袋，洞府便传来咔哒一声，一个格子升了起来，却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裴羽生愣了一下，开一看，才发现竟是一块玉佩，和一把剑，看到它们，他才想起，白宸并不是没有送给过谢余秋任何东西，在方入门时，白宸也很悉心地为谢余秋准备了东西。

    那把剑，是谢余秋剑术入门时所用，材料精贵，韧度极佳，算得上是初学者使用的极品剑了，甚至，它还可以随着主人的成长而成长，只是后来，这把剑被谢余秋藏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而那玉佩，则是一个防护法宝，还可以用于录制画面，因为里面加入了溯影珠，画面十分清晰，白宸将许多剑法都录在其中，方便谢余秋学习，只是有一次师尊和谢师妹出门历练，玉佩为师妹挡了一击，便彻底毁坏，里面的画面也不能看了。

    师妹曾经难过至极，到底缓了过来。

    后来师尊闭关，再后来白清清入门，谢余秋再也没有过，她有一个最好的师尊的话。

    他有些愣怔的拿起那个玉佩，不知怎么的，它忽然灵光一闪，一段画面便被放了出来，裴羽生原本还有些不在意，定神一看，却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