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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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慎渊收手:“学会了吗?”

    林翊艰难地吞咽一下,哪儿敢没学会:“我觉得……会了吧。”

    慎渊怀疑地看了看林翊,正想什么,一只纸叠的鸟飞到了院内。

    他抬抬手,纸鸟散开,掌门的声音从纸上传出来:“请慎渊仙君前来问玄峰,要事相商。”

    “看来是商议兽潮破壁的事情。”慎渊指尖一动,展开的纸落地之前被烧干净,“我去一趟。”

    林翊点点头,想想又问:“……那我呢?”

    “随意。”

    “哦……”

    林翊乖乖答应的样子明显取悦了慎渊,他掐了一半瞬移的诀,想想又暂停,伸手抬起林翊的下颌:“别想着再救个什么东西。乖乖听话。”

    林翊飞速点头:“神君放心,我哪儿都不去。”

    慎渊笑笑,轻轻拍了拍林翊的脸,身形在下一瞬被抹去,四面只剩下凉风穿过,鸟鸣啁啾。

    林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寒霜抱在怀里,苦着脸往山下走。

    她得趁这时候去看看慕时怎么样了。

    救都救了,还是女主,总得搞好关系。

    **

    林翊一路听,才知道慕时被安顿在太虚峰,刚摸到门口,就看见一个银白色的团子蜷缩在门口,两肩一抽一抽。

    林翊莫名其妙,走过去拍了拍团子:“阿采,怎么了?”

    阿采抬起头,刚看了林翊一眼,立马跳起来:“师……师姐!我没偷懒!”

    “……你反应好过激哦。”林翊挠挠脸,“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呀……”

    林翊一看阿采红通通的眼睛,估计刚才是缩在门口哭,立即估摸着林忆的样子,端起大师姐的样子:“那你怎么哭了?”

    阿采看林翊顿时严肃起来的面容,不敢掩埋,吸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好凶啊……我给她送饭,她不吃,还瞪我……”

    阿采对慕时的过去一无所知,林翊联想一下原书里的描写,勉强还能理解慕时的过激行为。

    她想了想,轻轻摸摸阿采的头:“好啦,不哭不哭。我进去看看。”

    “啊?别进去了吧……”阿采有点犹豫,“她还会咬人……宋师兄就被咬了。”

    “……这得狂犬疫苗吧……”

    “师姐什么?”

    “没,没啥。”林翊推门,“我进去看看。”

    她一只脚迈进门里,身子一顿,又把头探出来:“别哭了,没多大事。师姐给你买糖吃。”

    阿采一愣,看着林翊进屋关门,抬手摸了摸头:“师姐的失忆症真的很严重啊,变这么好话了……”

    林翊不知道自己已经让阿采敲了重症失忆的标签,她的注意力都在榻上,掐着一把汗慢慢靠近。

    她走了几步,榻上的一团被子里忽然露出个头。

    慕时好好清洗过,一头杂乱的头发被仔细修剪后柔顺地披在肩后,洗干净的脸肤色虽然不算白,但五官清晰,隐约看得出将来“仙门女子多绰约,绝色当属问玄门“的美貌。

    最抓人眼的还是格外剔透的紫眼睛,此时这双眼睛正冷冷地看着林翊。

    被慎渊饱含威胁的眼神瞪惯了,林翊甚至很欠揍地觉得慕时的眼睛瓦数不够,微笑着再靠近一点:“那什么,我叫林翊,问玄门的大师姐。我来看看你。”

    慕时不话,只往被子里缩了一点。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这样,想做坏人也不允许啊……我物理层面。”林翊放下寒霜,向着慕时伸出手,掌心里空空荡荡,“你还记得我吗?当时是我抱你起来的……”

    慕时像是被动了,眼神颤了颤,看着林翊一步步靠近自己。

    林翊稍稍松了口气,又走近几步:“我刚刚听人,你不吃东西?为什么不吃?”

    慕时没话,只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

    林翊觉得慕时可能是放松了警惕,稍微大胆一点,上下看了慕时几圈。

    慕时的身子大半藏在被子里,看不清楚,但露出的两条手臂纤瘦得过分,林翊怀疑自己也许能一手圈住慕时的臂。

    她想想饭堂里清汤寡水的饭菜,心还是得弄点肉来。

    她起精神,走到慕时榻前:“我知道送来的饭很难吃,这样,我想办法给你弄点肉……淦!!!”

    林翊发誓,她真的不想在慕时这样的孩子面前脏话,然而这是一瞬间最真实的反应。

    就在她话的时候,慕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一口狠狠地咬在她的手臂上。林翊甚至感觉到牙齿刺入皮肉的触感,刺痛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渗了出来。

    慕时喉头蠕动,把咬出的血吞了下去。

    林翊试图把手臂抽回来,但慕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抓着她,牙齿越刺越深。

    林翊心这个女主光环也太过分了,在一个修仙文里完成了西幻吸血鬼的伟业。她抽不回手,又不好去慕时,求救也不知道外边有没有人,整个人十分绝望。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下手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慕时的头发。

    抓慕时的人用的力气绝对不,林翊看见一缕头发被生生扯离头皮,慕时在疼痛下松开嘴,整个人立即被甩了出去,撞在墙上一声闷响,听得林翊浑身都疼。

    “喜欢咬人?”慎渊看着摔在角落里的女孩,露出个嘲讽的笑,“做狗你都不配。”

    慕时试图用手臂撑起自己,皮肉里的断骨互相摩擦,痛得她一声呜咽。她向着慎渊抬头,眼瞳里居然丝毫没有水雾,依旧冰冷锐利,像是野兽那样的东西。

    慎渊的神色在一瞬间冷了下来,林翊被威胁那么多次,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他。

    他注视着慕时,神色平而冷,眼睛里分明倒映出慕时,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她,或者根本没有把她视作什么东西。

    林翊缩了缩,原本想问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慕时敏锐地察觉到慎渊的敌意,喉头呜咽,露出尖利的犬齿。

    慎渊忽然露出点笑,缓缓抬起手,掌心里的光点缓缓汇聚。

    林翊猛然想到倒下的那些树,一时情急,居然扑上去把慎渊的手臂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可是女主!你最爱的徒弟弟!!

    慎渊完全没想到林翊这个路数,难得一愣:“你干什么?”

    “神君冷静!冷静!”林翊背后一层冷汗,“给我个机会,让我缓缓,我慢慢……”

    慎渊看穿林翊拖延时间的动机,朝她一笑:“可以,慢慢想。然后一起去死。”

    “我想好了!现在就能!”林翊绝地求生,“是这样的,神君,别杀她……杀人多没意思啊,我知道以神君的本事,杀个人抬抬手的事情,人生在世,总要有点挑战,这样才有活着的乐趣……”

    慎渊冷笑:“是吗?”

    “真的!”林翊舔舔嘴唇,“神君,你想啊,杀她一时爽,但也就爽这么一下下……多不划算。”

    “你错了。”慎渊向着林翊俯身,缓缓舔过嘴角,眼瞳里金色的火光一闪而过,“那一瞬间就足够了,无比欢畅。”

    “那换个理由!还能商量……”冷汗从额头流到睫毛,林翊脑子开始发昏,“是这样,我们把她救出来,好比花时间做了个瓷器;神君再杀她,就像把这个做出来的瓷器砸了一样……浪费时间……”

    林翊得乱七八糟,下颌忽然被抬起来,对上慎渊那双漂亮的眼睛。

    慎渊笑吟吟地点头:“得对。”

    林翊直觉有诈,挤出个假笑:“……我也觉得我得对。”

    “姑且承认你得有道理,花时间做的瓷器不能随便摔掉。”慎渊缓缓地把手抽出来,“可我只会在一个瓷器上花时间。”

    林翊颤着睫毛:“……什么意思?”

    “就像我只养一只狗一样。”慎渊松开扼住林翊下颌的手,语调温和,仿佛在问玄门其他人面前时的那个温润郎君,“那你和她,只活一个。自己选吧。”

    林翊后退一步:“……神君是真的?”

    “我从来不开这种玩笑。”慎渊笑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慢慢选。或者你也可以走过去,再被咬一口。”

    林翊花了点力气才把将要出口的脏话咽回去。

    又来了,又逼她做这种选择。

    她想起了在区里看见的孩。那些孩子用树枝捅蚂蚁窝,看着那些一脚就能碾死一片的蚂蚁四处乱爬,而他们在蚂蚁逃生的路上倒水、放上障碍物,甚至用火机喷出火焰。

    然后看那些蚂蚁在极端的绝境里如何逃跑。

    现在林翊就是这只蚂蚁,她甚至没有所谓的窝可以回去,放在她面前的只有慎渊设下的选择,错一个字就会死。

    明明早上还等她起床、多煮了她的那份粥,握着她的手教她用剑。

    林翊忍住涌上来的一股酸涩,吸吸鼻子,看向墙角。

    慕时缩成一团,已经不动了。本来常年吃不饱还颠沛流离,身体素质肯定不怎么样,还连着遭受两次重伤。

    林翊想,如果她现在涕泪横流地向慎渊求自己活,大概……可以活的吧。

    可是孟子人皆有怵惕恻隐之心,而慕时就是那个将要坠井的稚子。

    林翊的手在大袖里紧紧收起,她向着慎渊抬头,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神君,你知道茶叶蛋吗?”

    作者有话要:

    慎渊:我和她生死攸关,她和我茶叶蛋……

    林翊:你懂个屁!我这是煽动EX!!

    稍微解释一下,就老林和慎渊的三观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一时半会儿是拧不过来的。

    老林虽然童年不幸,但也在红旗春风里长到了二十来岁,总体来还是秩序善。以及她已经被微妙地影响了,觉得慎渊也不是那么可怕了,还可以靠嘴炮试图苟一下(……)

    慎渊的话,对他来慕时无关紧要,老林是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公序良俗和思想觉悟这两层束缚。所以在他的角度看来就很不爽,替老林报仇,老林还特么拦他……该怎么,其实他就是想看林翊哭唧唧地屈服(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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