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半响，林月落轻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和离哪有那么容易，若是一就有用，也不至于到现在。

    见李念卿趴在桌上动都不动，月落便走过去推了推，问道：“怎么不话？”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酒味，下意识地拿起茶杯，闻了闻。

    “你这是，在借酒消愁？”林月落淡淡地道。

    方才李念卿的话，她心中竟起了点点疙瘩，她一直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但自成亲过后，相处下来，她心境的心境逐渐的有些变化了。

    像是突然而来似的，又像是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慢慢的，她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儿奇怪了，可她不上来是哪儿。

    月落站在他旁边，低垂着头，看了看他，喃喃道：“你就，那么不想与我和离吗？”

    是因为兵权，还是因为……舍不得她？

    想到这儿，她忽地轻笑了一声。

    随后，她抬起他的胳膊，费劲地将人拖到床上。

    脱下鞋，盖上被子，她拿了把木椅坐在床边守着他。

    还太子呢，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多差么。

    居然又喝了酒。

    李念卿虽是睡着了，但嘴巴紧抿着就如先前那样。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里吗？”林月落望着床上熟睡的人，问道。

    “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什么也不肯。总以为藏到心里，自己解决了就行。但是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是要一起解决，要坦诚相待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和离。

    她觉得，她与他的观点，想法，都是不同的。

    他从来就不肯敞开心扉，不肯将心中的问题出来。

    罢了，现如今人都睡着了，她了也有什么用呢。

    月落起身，转头时，听到了一声“落儿。”

    她无奈地回过头，看了看他，敷衍道：“诶。”

    “……”

    又不话了。

    “你是不是在装睡啊？”林月落捏起他的脸，道。

    不论是不是在装睡，反正话也了，能不能听到或听进去就看他了。

    林月落走到桌边，弯身吹灭烛火，便出了屋。

    这一宿，月落没怎么睡上觉，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直到天亮时，她才睡了一个时辰便起来了。

    她走到镜前，着哈欠给自己梳发。

    现在应是辰时，梨还未醒。

    月落拿了根木簪盘起头发，换了身衣裳，推开门，走进蒙蒙亮的天色里。

    这府内，很是安静。

    倒是与尤命殿的孤寂不同，这里是有生气的。

    她忽然，将唐皇后与那位皇子想到了一起，这两人的关系很是蹊跷。

    林月落闭上眼，想了一想。

    她也未曾见过这位皇子，想了也是无用吧。

    只是……

    “姐？”

    是梨的声音。

    梨跑到月落面前，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姐，你怎么起这么早啊？还站在塘边。”

    “我就是睡醒了，出来走走。”

    梨给自己顺了顺气，她道：“我还以为您想不开呢。”

    “啊？”

    月落瞥了梨一眼，往后退了几步。

    她左右看了一看，道：“梨，带我去灶房。”

    “现在厨子还未醒，姐若是肚子饿了在这儿等梨一会儿，梨给您煮碗面。”

    梨话音刚落，算离开时被月落一把拉住。

    “不是。”

    她斟酌了片刻，道：“你会煮粥吗？我想学。”

    ——

    从灶房出来后，月落把煮好粥舀进碗里，放到一旁。

    “姐，您今日怎会想到学这个了？”梨坐在月落旁边，好奇道。

    林月落尝了一口粥，觉得味道可以，便给梨舀了一碗。

    她解释道：“我总不能每天游手好闲吧。”

    梨信了，笑嘻嘻地接过碗，心翼翼地吹了吹，尝了一口。

    “味道如何？”月落问道。

    梨点头，“好吃。”

    林月落浅浅一笑，待梨吃完后，她便将提前舀好放凉的粥端到了李念卿的屋前。

    她学煮粥，不为别的。

    就是想探探。

    梨替她开门，月落走进屋内，注意到李念卿还在睡，她把手上的碗盘重重的放在桌上。

    他居然还在睡。

    月落有些不开心，她回头示意梨离开。

    “李念卿，醒醒。”她喊道，“你在跟周公下棋呢？下那么久。”

    林月落见他没反应，她一怔，手放到他鼻前。

    李念卿蓦然嘴角一勾，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睁开了眼，“落儿这是以为我死了？”

    他一用力，把月落拽到床上。

    “你酒还没醒吗？”月落有些慌。

    她看了看他的眼。

    肯定是醒了，他就是在装睡呢。

    “醒了。”李念卿扶起月落，他从床上坐起，倚靠在床头。

    他其实起的比月落还早，方才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一听就知是月落来了，便算装睡，逗逗她。

    林月落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回过身拿起碗，缓缓地走到他面前。

    李念卿看着碗里的粥，笑道：“给我煮的？”

    “不是特地给你煮的，只是煮多了。”她摸着碗底，觉得温热适合，便算放到他手里。

    “嗯？”李念卿手放到被褥里，疑惑道：“落儿不喂我吗？”

    他苦笑了一声，“我的头好痛。”

    “……”林月落无奈之下，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一吹，递到他嘴边。

    李念卿尝了尝，“味道不错，落儿自己煮的？”

    他还从未尝过月落做的食物，此刻喝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林月落没开口，又舀了一勺粥，喂给他。

    话倒是多，他这样子当真是头疼？

    喂完白粥后，林月落道：“粥你也喝完了，现在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她学做粥，喂他喝，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事。

    “何事？”

    林月落怕他会反悔，反复问道：“你先答应我，我再是什么事。”

    “我答应，但不论是什么事，都得有我在你身边。”

    他虽不知月落要做什么，但只要在她身边，就行。

    林月落点头，“让我出府，我要上街逛逛。”

    她不单是为了上街，而更重要的是，她要找一人。

    “上街？”李念卿道，“落儿这几日不是出去了多次吗？”

    这回娘家，去皇宫，也算上街？

    “不算，我就是要去就是逛逛。”林月落认真地道，“你不让我去，我就……我就一个月都不与你话，你也别想碰我半分。”

    她此刻也只能这样。

    若是威胁他，估计会起反效果。

    李念卿显然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

    “你这是？”月落见他穿鞋，好奇道。

    他该不会是要反悔了吧。

    “换衣，陪落儿上街逛逛。”李念卿揉了一下她的头发，道，“落儿提的事，我怎好意思拒绝呢。”

    幸好。

    她还以为他会反悔呢。

    “不过，你不是你头疼吗？”

    “不疼了。”李念卿着，换下了衣裳。

    林月落见状，心跳的极快，她迅速反应过来，捂住眼。

    “你怎么脱衣也不一下。”她背对着他，连忙道，“你好歹是太子，也不注意注意。”

    “落儿，不是你夫妻间要坦诚的么。”李念卿拿起一件白衣，走到她面前。

    林月落反驳道：“哪……哪有你这么坦诚的，况且你还脱衣。”

    李念卿笑笑，拿开她的手，“落儿，为我更衣。”

    什么？

    林月落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她“啊”了一声，道，“你自己不会吗？为什么要我来？”

    “若是我自己来，那就别……”他刻意停顿，就是等着月落睁开眼。

    月落深呼吸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看着他。

    算了，更衣就更衣吧，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很白，腹上的形状肉眼可见，但又不是很壮硕，恰到好处。

    肩很宽，手臂上的脉络分明，延至喉骨才看不太清。

    这令林月落看红了耳，她赶紧给他换上了衣裳。

    系带时，李念卿垂下头，稍稍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

    他伸手，轻抚过她的颈脖，淡淡问道：“幸好没留疤。”

    月落抬眼，他的手温像是火一般，炙烧着她。

    这一刻，李念卿也抬起眼来，二人对视了一瞬，双双转过头。

    月落好结，退了几步，道：“剩下的自己换。”

    “嗯。”

    ——

    于此同时。

    尤命殿内，唐云笙正与白子帆哭诉着：“念卿他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肯原谅我。”

    白子帆安慰道：“他一直是那样的。”

    唐云笙用手帕抹掉眼泪，问道：“子帆，那事做的怎样了？”

    “娘就只有你了，娘真的不想在这冷宫继续呆着了。”唐云笙用着哭腔的语调，道。

    “还差重要的一人，不过……”白子帆想了想，“再厉害的人一旦有了软肋，便是一个稻草做的人，浑身都可刺。”

    “李念卿便是。”白子帆道。

    唐云笙顿了顿，点了点头，“你已清楚，娘便放心了。”

    长庆街上，路上来往的商队行人不减，从地是临近皇城最为繁华的一个大街。

    街旁的商铺热热闹闹，吆喝不断。孩童们围着冰糖葫芦嘴馋。

    街边的面摊、银楼、包子笼、面具花灯使得林月落看花了眼。

    她许久没上街了，这会儿像个从偏远地来的姑娘，东瞧瞧西看看。

    “哇，”她走到一个银摊前，停住了脚步。

    眼前各类花簪，木梳胭脂，看迷了眼。

    “落儿喜欢便全给你买了。”李念卿背着手，穿了一身白交领黑束裤的便装。

    “不要。”林月落可没忘记上街的目的，她道，“买一个就行。”

    她随便选了一个镂空花纹木梳，李念卿交了钱，道：“为何不买点胭脂呢？”

    “木梳就行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很是自信，若是化浓妆胭脂，反倒会觉得怪怪的，

    还是不上妆好。

    林月落这次上街特地带了梨，她先前吩咐了梨去寻一个铺子，这会儿应该寻到了吧。

    不一会儿，梨带着一包糕点，跑了过来，“少夫人。”

    她朝李念卿行礼后，走到月落身边，声道：“姐，寻到了。”

    林月落抿着笑，问道：“那铺子叫什么？”

    “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