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所以,我许不你这种话。”李念卿垂眸,看着怀中人。
这夜,许是被这场面所感染,林月落没有反驳他的话。心中的某个地方,被微微撬动了起来。
她显然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侧过头,指尖抵着他的胸膛,“我……”
月落不知该开口什么。
李念卿揉着她的头发。
他意识到了,月落不再像先前那般抵触他了。
他很想,时刻停在这一刻,慢慢的,多留点时间与她好好相处。
“落儿。”李念卿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过几日,我得去……”
他话一半,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嘈杂声,不知是谁,大喊着:“快跑,快跑。”
“火要烧到这边来了!”
顺着这声,月落回过头,看着那凶兽似的火焰,在远处以极快的速度烧了过来。
那一刻,她呆滞了……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手被牵起,跑了起来。
人们都在逃命,拉着妻儿、拉着家人,往着还未被火焰吞噬的地方跑去。
李念卿带着她跑到了桥的另一边,月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没声没响,垂着个头。
他晃了晃她的肩膀,道:“落儿,你怎么了?”
“没事的,火烧不到这边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火的。”李念卿见月落木讷地站在原地,他轻声安抚道。
骤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这不是太子殿下么。”
孟微舟走到他身边,笑道:“见过太子殿下。”
她转眼,上下量了月落一眼,“姐姐这是怎么了?”
林月落缓缓回头,面无表情道:“孟姑娘,今日您来逛这花灯了?”
孟微舟点头,今日她穿了一身素蓝短褙子,头发倒是规规矩矩地梳了上去,嘴角的红颜抹出了一点。
显得明艳。
看样子,是刚从欢清合出来。
身上一股胭脂味,头发也略微有些凌乱。
月落虽是知道,孟微舟干这一行,不偷不抢。
但总有些难以接受,不过这是他人选择,她可管不着。
孟微舟的突来,月落有些不自在,她很想远离这人,面上暗示着想离开这儿。
可孟微舟像是听不懂一般,硬要拉着月落与李念卿去欢清合做客。
林月落微微笑了一下,道:“孟姑娘,我这几日身体不方便。”
李念卿也笑着替月落解释。
“姐姐,几日不见身体怎差成这样了呢?”孟微舟一脸关心,顺势握起她的手,“念……太子殿下对你不好吗?”
“可惜,我不像姐姐。”孟微舟道,“若是姐姐能日日想开点,也不必这样的。”
“……”
敢情孟微舟是觉得她身体差是因为心情?
不过,能当着李念卿的面,她也能“故意”这般亲昵之话。
确实是厉害呢。
“孟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月落淡淡道,“我就是月事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孟微舟瞟了李念卿一样,便道:“是妹妹不好,胡乱猜测了。妹妹下次不敢了。”
林月落叹气。
她又没责怪的意思,这般委屈是给谁看?
“孟姑娘,我夫人也将话到此了。”李念卿上前一步,自然地替月落弄了弄头发,“多谢孟姑娘的好意。”
孟微舟轻笑,“哪里哪里。”她对月落道,“那,姐姐可愿让妹妹我跟你们逛花灯呢?”
林月落咬咬牙,点了个头。
她本想拒绝的,奈何因这面子,只好应了。
从桥上的另一边下来后,十多个捕快手里抱着木盆,急匆匆地从月落身边跑过。
“对了。”孟微舟道,“方才听人,有人不心将花灯摔在了地上,火触到了野草这才燃了起来。”
“孟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林月落问道。
“也是我来时,听人的。”孟微舟又道,“听,左大街有不少的好吃好玩的,好像还有灯谜可猜呢,我们去那儿吧。”
左大街?
林月落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念卿,“从巷子里出来的是右大街。”李念卿解释道,“去左大街要过这桥,现在去的正是。”
月落楞楞地“哦”了一声。
她对这些大街大路什么的不太懂。
她是个路痴,反正有人带着就行了。
“你知道的还不少。”林月落难得夸了夸他。
“那是。”李念卿顺着她的夸奖,骄傲道,“不然怎么当你夫君呢。”
孟微舟在一旁,手中的手帕被她揉的不成样子。
到左大街时,人已少了许多。
月落可惜道:“有些摊子都收了,来晚了。”
孟微舟也觉得有些可惜,她长叹了一口气,道:“今日真是运气不好呢,连个花灯都没买到。”
林月落把手里的花灯递给孟微舟,道:“那这盏花灯给你吧。”
反正放着也落灰。
“姐姐不要了吗?”孟微舟不解。月落懒得多,一下把花灯塞进孟微舟手里,“归你了。”
“谢谢姐姐。”
—
临近申时。
月落被李念卿带来回去。
孟微舟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忽道:“想必你也看到了。”
“我劝你,别磨磨蹭蹭。”孟微舟转身,朝眼前的巷子里扔了花灯,踩在地上。
随后,她抬起头,冷哼了一声:“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你应该知道的。”
罢,孟微舟转身离去。
半响,巷子里走出来一人,手里拿着灯饼悠闲地吃着,他看了看地上被踩的散架的纸灯,跨了过去。
太子府内,月落揉着脸,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了。
懒懒地坐在亭子里,赏着水中花灯。
李念卿在府中呆了一盏茶后,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月落没关心太多,许是朝廷之事吧。
当个太子还真是不容易呢,月落了个哈欠。
“想吃灯饼了。”她喃喃道,那灯饼的确是好吃,又香又酥,咬一口还有香嫩的肉。
她越想,越是嘴馋。
月落看水灯看腻了,起身,到处走了走。
走到前门时,她站定,无聊地看着木门。
若不是有场火来搅乱,她早就把灯饼铺里的饼给卖光了。
这下好了,越想越饿。
刚走出没几步时,月落听到了淡淡的吆喝声传来,“卖灯饼喽,卖灯饼喽。”
她快步走到门前,趴在门上仔细辨音。确认是在喊“灯饼”二字后,她起了一些疑虑,先前未曾听见有人在这个时辰吆喝。
吆喝声越来越近,月落心一紧,到处看了看。
梨不在,陆进也跟着李念卿出门了,原先那两个壮汉也被她以“害怕”的缘由,被李念卿支走了。
她摸了摸钱袋子,挪开了木桩,走了出去。
“等等,我要灯饼。”
老伯停了下来,月落跑了几步,跑到摊子前,道:“您这还有多少灯饼?我全要了。”
要吃,她就得吃到饱,吃到腻。
不然一直惦记着,怪难受的。
老伯熟练地拿起一块灯饼,放到油炸上,递给月落,“这都凉了,你尝一口看看能不能吃。能吃我就全卖你。”
林月落接过,她有些防备,毕竟是半夜,她一女人出来,多多少少是危险的。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除她与老伯以外,无其他人在附近,这令她放下了防备。
月落咬了一大口,感叹就是这味儿,她鸡啄米似的点头,“能吃。”
“那些这些全给你了。”老伯道。
“谢谢老伯。”
“哪有,应该是我谢谢姑娘你才对。”他抬起眼,诡异地笑了起来。
嗯?
下一刻,月落突地双眼一黑,身后走来一人,接住了晕倒的她。
那人扔出一枚银锭,“干得不错。”
他看着月落,自言道:“原来堂堂太子妃也有今天啊。”
—
月落是被水给泼醒的,她睁眼,扫视了一番。
这地方黑漆漆一片,她借着月光看了看,眼前放着一个桌子,其余便什么也没有了。
“太子妃醒来了?”身后的人绑紧了捆在月落手上的粗绳。
她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给绑了。
“你是谁?为何要绑我?”月落挣扎着手,她此刻坐在一椅子上,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
话那人,走到她面前,“绑你当然是因为你的身份。”他弯身,理了理她的头发,道。
月落本想借着月光,看清这人到底是谁。
她觉着着语调,像是听过,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你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是朝廷中的某位官吧。”月落道。
她不知这人是谁,看不清样貌,现在心里也没谱,只好探探话。
“太子妃,你真当我听不出来吗?”他道,“知道的太多,可是会迎来杀丨身之祸的哦。”
月落听言,不免得有些胆怯。
她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出去买什么灯饼了。
嘴馋害人呐。
不过,这人竟知道她的所在之处,也知她的喜好,相比是预谋许久了。
月落不好推测,她目前知道的太少了。
想到这儿,她问道:“你绑我,可是因太子?”
“我过了。你不必知道太多,你的性命现在是在我的手上。”他冷言道,“所以,你只管老老实实地呆着,做个听话的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