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片沉静,下人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怎办。
林月落冷着眼她,孟微舟急了慌了,她这段肮脏史,瞒的了他人,瞒的了李念卿,但偏偏忘了林月落还记得。
孟微舟到处看了看,她被量了起来,鄙夷、惊讶、冷眼。
这一刻,她酸了鼻,咬着牙瞪眼看月落。
“怎不了?”月落问她,歪着头笑笑,“是我哪儿错了?”
孟微舟顿时扬起笑意,“姐姐,您如此不喜妹妹,为何不直,硬要绕弯子呢?”
“妹妹也不知哪儿惹到姐姐了,既出这般话来。”孟微舟瞥了李念卿一眼,“是微舟不好……还请姐姐别在生气了,会伤身子。”
“……”
她转头看着李念卿,“我累了,可否去间屋歇歇?”
李念卿点点头,带孟微舟离开。
月落看着他们二人,心中抽痛了起来,她抬头,泪水困在眼里。
午膳时,阿二端了药汤走来,月落没食欲只是喝了碗药汤,便跑到梅树下发丨愣了。
她在想,怎么才能和离,越快越好。
他不在时,她时常念着他。
但一切,似变了。
月落在梅树下站了许久,又见李念卿朝她这儿走来,她避开了。
不想见他,她避的远远,径直朝红鸾阁走去。
林月落回头看了一眼,他没跟上来,这才舒了口气,她站在红鸾阁前,没进。
想起李念卿走时同她的过事。但月落只是在外头看了片刻,走了。
孟微舟在屋里正想事,她计划好了时辰,手里摸着匕首。
眼下,她是没想着活了,大不了一死。
半夜。
林月落同李念卿分房睡的,她辗转反侧,没睡意。桌上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着屋里一片橘红。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
门被人推开了,发出一声轻响,月落忽地醒了,她闭眼听着。
分辨着是谁,想着是李念卿夜里来看她,她装睡。
正纳闷着,她的口就被捂住,睁开眼,下意识地握住那人的手,将其掰在了身后。
林月落散着发,一手擒着眼前的人,抓的紧,“孟微舟?”
她瞥见孟微舟手里的匕首,这才察觉到,“你想杀我?”
孟微舟挣扎不成,如实道:“我是要杀你,你我都别想活着!”
罢,她低头咬着手,月落吃痛松开,眼前闪过匕首冷光。
好在月落跟顾豆子学过几日武,她反应的极快,转身擒住孟微舟双手,将其按在床上。
“孟微舟,你是不是疯了?”
方才的斗声不大,孟微舟心里正庆幸着,“林月落,你的梨丫鬟是我放火烧的。”
四周无人,她才敢出。
林月落听言,看了门外一眼,“梨……是你杀的?”
孟微舟笑出了声,“那日见你哭的撕心裂肺,我笑了许久。”
“你为何要杀梨?”月落硬撑着要将这人杀死的想法,她定了定心,“梨同你无冤无仇……”
孟微舟侧眼看她一眼,“我就是要杀,在你林月落身旁的人,我要杀的一个不留!”
“李念卿心里没我,但你凭何得到他?”
“孟微舟,你这一生就要为一个男人而活?”林月落道,“罢了。你如今的命,就是在牢里呆着了。”
罢,李念卿走了进来。
孟微舟见他,想着狡辩,但为时已晚了。方才的话,他多少是听到了。
抬眸看去,他的脸上一丝柔和笑意都没,“念卿……”
他身后,陆进走来,抓着孟微舟带出了屋子,“孟姑娘,别在挣扎了。”
她看着,看着李念卿的背影,慢慢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孟微舟这才明白,是一场戏罢了。
—
“落儿。”李念卿倒在她怀里,“我很想你。”
林月落愣了愣,看着怀里男人,“李念卿……”
“让我抱一会儿吧,我好累。”
良久,李念卿这才开口,把原由了出来。
他没想,孟微舟这般快的露出了马脚,“李念卿,你真是吓死我了。”林月落叹了叹气,“那你为何不同我呢。”
林月落想了想,懂了,“戏你一人演,是怕我演不像?”
“……”
月落垂眸看着眼前人的手,红绳在。
“落儿,事我来办。”李念卿道。
月落摇头,孟微舟害了梨,这仇她要亲自去报。
“你先歇息几日吧,这两月里你也不易。”
四日后,牢内。
孟微舟披头散发着,呆滞着,回想她这一生,似个玩笑话。
官捕,明日她会处以死刑,所以这几日的饭食十分丰盛,孟微舟也不闹,不哭。她早已坦然了。
正午时,林月落来了。
孟微舟见她来,毫无波澜,“怎么?”
月落今日前来,只是想同她话,“孟微舟,你后悔吗?”
她笑笑,何来后悔,“未曾悔过。”她深叹一气,“林月落,你的命是真的好。”
有爹娘宠爱、出生金贵、夫君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林月落坐地盘腿,“我那日问过你,为何要为一个男人而活?”
“你为何不为自己而活,这一生你能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总会遇到心中有你的。”
“你来,就是话?”孟微舟手里玩着野草枝,“我不是你,你也不会是我。”
林月落自然是懂她这话的,出生不同,走的路也不同,仅此。
“有时,缘分这事上天定的。”林月落道。
是,这的确是上天定的,孟微舟自一出生,到如今,她就知晓。
她斗不过上天的,到头来,不过是得了如此下场。
“话完了,你就走吧。”孟微舟赶人,见月落起身,她又喊了一声,“白子帆……在哪?”
“前日,他来救你,进了陷阱被抓了。”月落回道,“他的死刑,在你死后的第二日。”
孟微舟闻言,朝月落挥挥手,转过眼。
“林月落,下一生,我们最好别在相见了。”
“好。愿你下一生,过你想过的。”
一日后,孟微舟被处以绞刑,走了。
夜里,欢清合被一场火,烧了。放火的,是林月落。
那夜里的火势凶猛,似野兽无情的撕咬,月落在放火前,命人将里头的人统统带出,才放的火。
看着火光延至天,月落这才算是报了仇。
白子帆的死刑,也是绞刑,他:“把我埋在孟微舟旁边,我要找她,算账。”
李念卿允了,在处以绞刑时,他也去了牢房,看了白子帆最后几眼。
在白子帆死后,唐云笙彻底疯了。
这一事一事,连着人。上天定的,正是这命。
林月落在给山上烧了纸钱后,便随着李念卿进宫了。
唐云笙疯疯魔魔,日日夜夜尖叫,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黑处有有笑,下人们怕的不行,李启无奈,去了尤命殿。
“唐云笙,多年过去了你仍是这疯样。”李启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地的唐云笙。
“我的帆儿死了!”唐云笙瞪他,“帆儿也是你李启的孩子啊!为何你脸上一丝伤意都没?”
“白子帆犯了欺君之罪,暗害太子。”李启道,“这原由,多少也在你这位皇后身上。”
唐云笙一愣,随之起身抓起桌上的物件砸他,“本宫不过是想离开这皇城,我做错了什么!”
李启站在原地,起了怒气。
“就凭唐婉是你害死的。朕把你关在这冷宫里,只是看在你们姐妹之情。”
“那个会唱戏的戏子有何好的?我就处处不比上她唐婉?!”
“从未!”
罢,李启走了,留唐云笙一人在屋里发疯。
许久后,林月落才在李念卿话里得知,唐皇后走了。
唐云笙是上吊而死的,脸上凄惨无比,抓痕、割痕、所见之处,处处皆是。
又过了不久,李启让位给李念卿,李启自认年老,带着信用的下人,到偏僻山林呆着了。
月落成了皇后,也时常去看望李启。
—
有日,静水笙来了,月落拿着糕点招待他。
自再见时,过了四年之久,静水笙仍是那个模样,“皇后娘娘,您这口味多年过去仍是未变啊。”
静水笙笑笑,林月落也笑。
“豆子姑娘过的可好?”林月落很少出宫,她常在宫里酿酒做点心,时而出宫也是回林府一趟,见见爹娘。
“她啊,过的可闹了。”静水笙道,“下一年,她就要成亲了。”
月落欣喜不已,“是同谁成亲?”
“云溪。”
静水笙,他们二人是欢喜冤家,一个闹一个宠。
豆子想成亲,闹了多日,云溪拗不过,只好提出一年,赚银子娶她。
月落又同静水笙了许久,“我师父,她前年走的。”
静蓉走时,躺在床上,笑着阖眼,走的安详。
“她走时,还留了一个方子给您。”静水笙着,拿了一张方子出来,递给月落。
“多谢。”
“皇后娘娘。”静水笙见月落神情难过,他道,“我单字一个谨,顾谨。”
他怕,不就没机会了。
“顾谨公子,多谢你。”月落浅笑。
静水笙在那之后,出了皇宫,仍是戏子。
京城皆在传,戏子心凉,无人能入心。
但无人知晓,这戏子的心,只能入一人。
这人便是,林月落。
—
“李念卿,你今日不上朝?”林月落笑着看他。
“今日不上朝,就陪着皇后。”李念卿鼻尖蹭了蹭她颈窝。
林月落顺他后背,她知晓他不易,当了皇上,就得心为天下百姓。在这儿,他能喘息片刻。
“落儿。”李念卿喊道。
“你欠我一命。”他莫名道,林月落不解,“我何时欠你一命了?”
那日,白子帆找过他,以解药为筹码,叫他吃下药丸,一命换一命。
李念卿吃了,也得解药,但他始终是自私的,想把月落捆在他身边一生。
解药,只有一颗。
“你我皆得了毒,我用了我命,从白子帆那儿换了解药。”他着,拿出了玉瓶,“解药就在这里面。”
林月落道:“我不吃。”
她早就知毒素入骨了,这解药是救不了的。
“你吃吧。你得活着啊。”
“解药我扔了,玉瓶是空的。”李念卿抬头,“你死后,我也不独活。”
林月落伸手,拉钩,“那好了,倒时合葬。”
“嗯。”罢,他吻落下,绵长深情。
夜中的风,刮得温和带着梅香,又是一年冬,大雪盖了京城。
这一世,过的渐悲渐喜。
这一世,为你而来,是值得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