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明桑微愣。

    周景言不语，不知道为什么，他再次见到明桑的时候，心里含着一股这样的冲动。

    “一起吃晚餐吧。”周景言道。

    “这是在邀请我？”明桑笑道，“我可不会做饭，难道周学霸会？”她的视线扫过周景言手捂住的胃部，他现在毕竟是病人。

    “嗯，家里有阿姨。”周景言淡道。

    “......”有阿姨还让她来送饭？明桑想开手机戳开纪闻的对话框骂他。

    她不知道，周景言今天给阿姨放了假，然后，他了电话给纪闻，让他叫明桑来。

    胃痛是真，但是想见到明桑的心情也是真。

    他也觉出有些奇怪。这些心情是一直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最近却忽然被捞了出来，就在上次餐厅见了明桑一面之后，逐渐发展燎原之势。

    周景言躺下，明桑继续在书房看书游戏。

    手机叮咚响，是谢安安，明桑赶紧插上耳机。

    “桑，我才知道城东那边还有一家婚纱店，我们去看看吧！半时后我去你家接你。”谢安安贴着面膜，视频接通的一瞬间吓了明桑一跳。

    “不了，我今天不在家。”明桑赶紧拒绝，压低了声音。

    “奇了，你不是一向很宅的吗，今天怎么出门了？”谢安安也看到了明桑背景里浅灰色的墙，看不出什么，不免八卦起来，“约会去了？在哪呢？”

    明桑心虚地看了看隔壁房间虚掩着的门。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谢安安的眼睛，她大惊：“你在谁家里吗？”

    “......周。”明桑，不想吵醒周景言，她去关了书房门。

    “？？？”谢安安脸上的面膜被扯成怪异的样子。

    “安安，贴面膜的时候做夸张动作是会长皱纹的。”明桑无奈提醒，“他今天胃疼，我来送饭来着。”

    “？”谢安安稍微收敛了动作，语气依然不可思议，“送个什么饭，他不会点外卖？就是找个理由骗你去他家啊！他在干吗？”

    “嗯，在睡觉。”明桑。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是了。

    “我回去了和你细，先挂了。”明桑听到隔壁房间的门开了，估计还是吵醒了他，于是匆匆了一句就挂掉了。

    周景言站在卧室房门外，睡觉让他的刘海有点乱，眼睛是深邃清明的。

    “我吵醒你了？”明桑问，看了看钟，他大概睡了一个时。

    “没有，下午还要开会。”周景言确认了一下时间，拿起一旁的笔记本，开视频会议，进去关了麦等候。

    明桑看他忙自己的，索性开了随身携带的pad。

    如果明桑起今天的事情，谢安安一定会很不相信，一对俊男靓女独处一屋，却在不同房间，而且男的开了一下午学术会议，女的画了一下午画？

    晚饭倒是一起吃的，不过绝对没有那么浪漫，没有烛光也没有玫瑰，只有一些清淡的菜和粥，明桑晚上不想吃五谷，阿姨还好心地替她了一些豆浆，还在里面放了红枣之类的养生物。

    平淡是平淡，可是明桑却从中品出了一些岁月悠长、细水长流的味道。

    不得不，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

    周景言下午开会，和彼得博士继续商量论文里的数据问题，两人是一年的搭档，一直在处理宏观经济模型这一块，相熟，也会聊到彼此生活。

    明桑画累了，起身出房间接水，去窗边伸懒腰，却不知她的身影在周景言的屏幕中一闪而过，周景言顿了顿，挡了一下电脑的摄像头，但还是被彼得博士看到。

    “哦！”彼得蓝眼睛圆睁，“周，你房间里有女人！”

    “嗯。”周景言坦陈。

    “怪不得你之前跟我你不想回来了。”彼得若有所思，“你们是准备结婚定居在国内了？”

    “没那么快，”明桑拉伸完，端着杯子回房间，这下周景言反应快，及时挡住摄像头，彼得没有看见她的正脸，“我还在追她。”

    “追？这不是八竿子没一撇的事情吗。”彼得惊了。

    周景言听教授将两个俗语揉在一起，笑着纠正道：“八字没一撇。”

    “周，如果你追不到，是不是就会回来了？”彼得犹豫着问。

    “教授，”周景言眉目舒展如画，“您能不要诅咒我吗？”

    回国这件事情，他其实考虑了很久。

    从前是因为和家里闹翻，父亲想让他读建筑接班，而他实在不喜欢钢筋混凝土之类的东西，还是毅然学了经济类。

    其实比起建筑，商学与管理公司的未来规划更加契合，但他还是和父亲冷战许久，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忤逆了父亲。

    从，周景言接受的是彻彻底底的服从教育，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的话不可以违背，作为后辈，他没有话与决定的空间。久而久之，他索性习惯地沉默不语。

    可是那时候却有一个鲜活的女孩，和他完全相反，她会在课上画画，画他的侧脸，数学一塌糊涂也无所谓，她会把他堵在楼梯口表白，被拒绝后又随意地离开，她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眼神在发光。

    他却像是少年迟暮。

    想通了这一层，他忽然发现，自己慢慢地被明桑感化，过起了之前完全不可想象的“随性”之路。于是他决定遵循心底的躁动，留在国内。和父母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会帮你和学校里，但估计会有点难。”权衡了一会儿，彼得尊重他的决定。尽管失去了这么一个学术新星，他也觉得十分可惜。

    “多谢了，教授。”周景言颔首，“不要愁眉苦脸的呀，现在这篇论文的研究，我会完完整整做完。”

    意料之中，学校并不想放他走。

    周景言是震惊了国际经济学论坛的年轻精英，好不容易算留在国外任教，虽然合同还没签，但是已经足够校长的嘴角咧到耳根上。

    大鼻子的校长一着急，脸庞就会泛红，听到秘书周景言要走，他的眼镜差点滑下来：“周？我们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招到一个和周一样优秀的教授？他这两年在AER和JPE都发过好几篇文章，他不能走！”

    秘书翻了翻资料，：“校长，候选人里的沃森先生，近期也在这几篇期刊上发过文章。”

    校长脸庞更红，恨铁不成钢：“沃森多大年纪，他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可是周还不到三十岁啊！”

    秘书鼻尖冒汗：“校长，咱们给他的薪酬可以提高一些。”

    秘书一大早给周景言来电话，好像生怕这个白天他就会和别的学校签合同走人。

    周景言接到电话，有些意外，现在差不多是英国的凌时刻。

    “周先生，对于您的取消任教计划的事，我们想问，如果将薪酬提高到这个数字，您能接受并留下吗？”

    秘书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在学术界薪酬里，确实算顶级福利。

    “先生，很抱歉我食言了，在国内，我有更加重要的工作要做。”周景言彬彬有礼，“而且，您的这个薪酬，对我而言吸引力一般。”

    他家的公司是建筑企业TOP1，又是董事唯一的孩子，对他可以支配的资本而言，这个薪酬几乎是毛毛雨。

    秘书愣住，没想到周景言会这样接话，为难道：“周先生如果有别的需求，我们也可以满足......”

    周景言顿了顿，道：“抱歉，我已经决定了。”

    -

    明桑回到家里，谢安安已经在微信上发了一堆消息：“回去没”、“回去了吗”、“不会今晚不回去了吧？”

    她无奈，按了按眉心，给谢安安过去。起今天的种种，谢安安表示“非奸即盗”。

    熄灭手机，明桑笑了笑，没当回事。

    晚间在加了精油的浴池里泡澡，她的黑发被拢在脑后，用毛巾包裹起来。

    音箱里放着缠绵梦幻的歌曲。

    手机响起来，明桑懒洋洋地从水中伸出手臂，在毛巾上随意擦了擦，开手机查看。

    是周景言，她心里一跳。

    “桑桑，今天相处，我意识到，我们共处时那种时间流逝的感觉，正是我想要的生活方式。所以，我想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明桑一字一字看完，不心动是假的。今天的共处，让她也觉得很舒适。

    两人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互不扰，却有着微妙的默契，时不时可以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的周景言英语的声音，字正腔圆，非常好听，比她听过的所有轻音乐和白噪音都好。一下午明桑的效率非常高，将一副比较复杂的插画完成了大半，十分满意。

    明桑不急着回复，身子下滑，更多沉入水里，闭上眼睛，做着决定。

    好一会儿，明桑觉得系统都要蠢蠢欲动跳出来提醒她了，才慢悠悠地回复道：“好呀。”

    字发过去，明桑习惯性地点开周景言的个人资料，意外地发现，原本所在地一栏的“英国，牛津”，不知何时被改成了“中国，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