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怎奈情深敌
烛光和星光掩映, 元日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稍显寂冷的相府内,主屋的烛光不再明亮,勉勉强强撑着份昏黄之色。屋内呼吸声渐重, 炭火烧得旺盛, 却比不上人心跳动来得欢腾。
雕花落地垂屏掩着好些光景, 梨花帐内一片绯色。
江书衍尾音刚落, 便落身而去。
“啊——唔”温璟儿感觉自己的唇被堵上,身上那人压下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和属于他的清冷气息。
江书衍吻着她的唇,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香甜软糯, 好似他幼时所食的糯米糕, 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吮着温璟儿的唇角,江书衍伏下身子慢慢地厮磨着, 一寸一缕, 攻占着她的城池。
口间溢着酒香,江书衍甚至不知道醉的到底是他,还是温璟儿, 意志难明,思绪缭绕, 混沌至此。
满城欢腾的夜里,灯火招摇,烛红帐暖。
矜贵自持的丞相大人终究是丢了分寸。
不带分毫理智, 只剩内心最直白的念头。
到底是乱了心神。
屋外鞭炮礼花声大作,江书衍方才回过神来,他松开了温璟儿,指尖抚上自己的唇角。
温璟儿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尚未清醒。
江书衍攥紧衣袖, 有几分恼。温璟儿醉得昏沉,脸儿泛着绯色,红唇娇嫩。他这般,不是明摆着趁人之危吗,实在有违君子之道。
深吸了口气,江书衍从她身上离开,身心燥热异常,久久地难以消解,江书衍看向帐中那人。经过这番,温璟儿本就因醉酒而犯软的身子此时更是困倦,半梦半醒间阖上了眼。
停顿半刻,江书衍定了定,抬步离了主屋。
门被突然地拉开,迎面而来的寒气让江书衍清醒稍许,他强压着心神,沉声唤:“尤叶。”
尾音刚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尤叶窜了出来。他跑到江书衍身前,道:“大人有何吩咐。”
“找个懂事的丫头进去伺候着,再煮碗醒酒汤,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给她喝。”
尤叶丝毫不敢去瞥屋内,只是眼观着鼻,遵从道:“的明白。”
江书衍侧眸看了看房间内,不过片刻,他收回心思,去了书房。
晚些时候,天上又飘起了雪。星光点夜,灯火阑珊,喧嚣人间处,雪落满京城。固然岁暮天寒,天凝地闭,奈何心思灼灼若烈阳,冰雪固寒凉,又怎奈情深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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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璟儿睡得舒坦,起醒来时,身子还沉沉的。微微睁开眼,入目是散落下来的床帐,鼻间隐隐有淡淡的檀香,那味道甚是熟悉。
她按着额角,晕晕乎乎地从被衾内爬起来,脑袋有些重。睡眼惺忪,温璟儿不甚清明,她习惯性地唤了声,“安青。”
见未有人应,便又唤了声,“安青。”
外间的门被人推开,有人绕过屏风,撩开床帐,“姑娘,您醒了。”
陌生的声音,不是安青。
温璟儿兀地抬头,入目是一张不甚熟悉的脸,或者可以,此前从未见过。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既不是温府,也不是悦湾阁。
心下一紧,温璟儿连忙环看四周。从屋子陈设到被褥纱帐,同她的房间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猛地从床上坐直身子,温璟儿低眸,发现自己身上的外裳褪去,只穿着层薄薄的白色寝衣。
月桃瞧她这般模样,心下便知晓了一二。她低着头,轻声提醒道:“温姑娘,咱们这是在相府。您莫担心,是婢子为您换的衣裳,婢子名月桃,奉命来伺候姑娘的。”
“相府?!”愣怔了半晌的温璟儿骤然回神,她抚着额头,脑子中瞬时冲出些画面,零零散散,相互交织,后又拼凑成完整的记忆。
昨夜她和江书衍显示在楼上看烟花。他抚了琴,她偷喝了酒。然后,然后江书衍好像抱着她回了屋子,再然后...
颈窝、手臂、耳侧、嘴唇。
“卧槽!”
温璟儿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她一把将被子掀了起来,一个俯身,猛地把脑袋扎了进去。
被子下,温璟儿捂着眼睛,脸上像烧起来一般烫,她心口怦怦的,几乎要跳出来。脑中犹如烟花炸开,意识不清。鼻息间似乎还残存着江书衍的气息,她不由得咬了咬下唇,喉咙微动,轻轻地吞咽。
温璟儿突然的动作着实把月桃吓了一跳,“姑娘,您这、这是怎的了?可是有哪处不舒坦的地方,若是不方便,婢子可唤大人前来——”
“诶别!千万别!”温璟儿赶忙连声阻止。
思及昨夜,怎么思量都是像她喝醉发酒疯,半引半诱,蛊得那正人君子上钩。那姿态,怕是要把她这张脸儿都丢尽了。
但那江书衍...平日看着固守教条,好似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没想到也不过表面功夫。啃起人来一点分寸都没有,温璟儿记得,自己的唇舌被他又含又咬,推都推不开。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发肿。
固然这般想着,一种陌生的情愫还是迅速在温璟儿心底蔓延起来,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
温璟儿跳动的心口存着丝丝蜜意,唇角扬起,她应了月桃的话,“无碍。”
“只是觉得这酒,喝得真是妙啊!”
月桃:“......”
温璟儿所言,月桃其实并未曾完全听懂,但也无甚关系。她只需要好好地伺候好这位主子便可,尤叶总管了,这位主子就是那天上的仙儿、地上的玉人儿,吃罪不起,得好生供着。
洗漱过后,月桃为温璟儿端了碗醒酒汤来。
“这是?”温璟儿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看起来着实不像是什么入口的东西,完全没有食欲。
“回姑娘,这是大人吩咐下人为您煮的醒酒汤,喝了解解酒气,也让脾胃中更舒坦些。”
闻言,温璟儿一愣,看向那卖相不好的醒酒汤。不知怎得,突然感觉它顺眼了很多。她一改嫌弃的神色,笑着接过那青釉碗,“多谢,有心啦。”
这偌大的相府,除了婢女,什么女人都没有,何来女子的衣裳和物件儿。所以当月桃和几个丫头捧着数件精致裙装到温璟儿身前时,她还有些不明。
难道这江书衍还在府中藏了什么娇俏的侍妾不成!
眸色渐暗,脸上肉眼可见的不悦。
月桃机灵,笑言:“咱们相府没有女主子,这些都是昨夜里姑娘歇下后,贾管家命人连夜采选来的,姑娘看着可有合心的?”
听得此言,温璟儿干干笑了笑,觉得自己仿若是魔怔了。她温璟儿,温家千金,悦湾阁当家,实实的女强人新女性,何时变得如此家子气,还这般敏感了。
真是要命。
眼前这丫头倒是有心得很,一口一个“咱们”,还真把她温璟儿当府中人伺候着了。
但听着,感觉还不错?
温璟儿点着头,“合心,非常合心。”
她挑了件绛紫色的织锦花裙,分外合身。不由得耸肩搂臂,这丫头莫不是把她的身子摸了个遍?尺寸都如此妥帖。
没想到这相府中下人与相府主子的差别如此之大,未免也太热情了些。思索稍顿,温璟儿摇了摇头。
不对,江书衍,好像也蛮热情的。
温璟儿出门的时候,瞧见一老仆站在门外,看那样子是等候多时了。
“姑娘醒了,可要先用早膳?”
老仆一身暗褐色深衣,体态略宽。双手交叠于身前,微微弓着腰。带着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挂着很是慈祥的笑容。
“你就是贾管家?”
贾盛全笑着答道:“回姑娘,正是。”
温璟儿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装,又看向贾盛全,“有劳管家为我置办了这些。”
“老奴岂敢居功,不过都是大人的意思罢了。”
闻言,温璟儿没曾答话,面上却带了笑。她看了看周围,还真如昨夜看到的那样,空空荡荡,毫无元日迎新的喜色。
温璟儿挠挠下巴,思索片刻,“贾管家,府上可有彩绸、走马灯一类的物件儿?”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些许久未用的了。”贾管家不明,“姑娘这是?”
温璟儿眸色一亮,眼中闪过一丝狡狤,她道:“有多少要多少,全搬来罢。”
“......”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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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衍昨个儿歇在了书房,从主屋出来后,身上依旧燥热难耐,硬是在外头冻了半个时辰才进屋。
元日之期,朝中上下休沐七日,江书衍亦无需进宫。
到了用早膳的时辰,迟迟未见温璟儿的身影,江书衍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她可醒了?”
尤叶自是知晓江书衍口中的“她”是何人,“回大人,醒了。”
听得此,江书衍微顿,“那为何还不来用膳。”江书衍眉头微锁,忆起昨晚的一切,紧了紧指尖。难不成,还躲着他了?
尤叶支支吾吾半晌,不知如何回答。方才下人来禀时,他也是一脸懵。
“大人,温姑娘好似正在做些要紧事,听主屋的丫头来禀,此刻许是忙的很。大人您,不妨亲自去瞧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