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底湿滑, 温璟儿撅着嘴，甚是不满的靠坐在池壁边。而那个方才要将她束回相府的江书衍则是坐在与他相对的泉池另一侧，两人之间活像隔了一堵无形的高墙。

    即使是在温泉当中, 江书衍仍是正襟危坐。他双手平放在双膝之上, 背靠着池壁, 双眼闭合, 黑发散在身后，两耳不闻窗外事。

    只是每当温璟儿有要移过来的意思时, 他都会飞来一记警告的眼神，让温璟儿不敢再动。

    好不容易入了泉池, 两人相隔却如此之远, 还真是泡着温泉纯聊天。

    温璟儿垂头丧气地塌下肩膀，半张脸都沉在水中, 只是那双眼睛还不甘心地直瞪着江书衍。

    如雾般蒸腾的水汽之中, 江书衍的轮廓清晰，五官分明。泉水的高度也不过到他胸膛，浴衣轻薄, 在水中飘散开来，隐约可见他平直好看的肩颈。

    突然, 不知温璟儿想到什么，她突然眸色一亮。

    将身子探出水面，温璟儿心翼翼地伸着腿, 生怕被江书衍发现。

    她的手撑在池底，身体微微向后仰。眸子里心翼翼，透着股机灵劲儿。温璟儿唇上本带着些笑，此时假意地装作满是狰狞的样子，然后腿骤然剧烈晃动, 在水中挣扎着道：“啊——抽筋了——”

    听着响动，江书衍猛得抬眼，温璟儿面色痛苦，在泉池中起起伏伏。他心下一紧，立刻朝那边冲去，“璟儿！”

    江书衍几步迈到温璟儿身前，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发丝被水浸湿，一缕一缕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有几分狼狈，江书衍的指尖轻轻将那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拨到她耳后。他皱着眉，急道：“怎么样了。”

    眼神急忙向水下的玉足看去，江书衍却是一顿。白嫩的脚丫好端端地呆在池底，哪里有什么不甚舒服的模样。因为温泉水的缘故，此时她脚背泛着淡淡的红粉色，甚是可爱。

    被骗了。

    温暖的温泉水，又未在水中动作，且仅仅只是端坐在其中，何来抽筋一事。

    江书衍低眸看着那个作怪的温璟儿，如墨般的黑眸似潭水般深沉，面色稍有不虞。

    “我方才是真的抽筋了，根本动弹不得。”温璟儿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愣愣地看着江书衍道:“谁知道，你一来它就好了呀。”

    “......”

    看着她在那边一嘴的油腔滑调，江书衍只蹙着眉，不语。

    意识到可能又惹这位相爷不快了，温璟儿赶忙抱着江书衍蹭过去，下巴搁在江书衍身上，奶声奶气地哄道：“行吧行吧我是装的，对不起嘛。”水下，温璟儿去一圈一圈地捏江书衍的手指，“这不是你离我太远了，又想和你靠近一点，这才出的下下策吗。”

    其实江书衍生气倒不是因为温璟儿出言骗他，而是她没顾自己的安危就在这湿滑的泉池里瞎扑腾，万一假戏真做真抽筋又该如何？

    可身上那个无赖抱着自己蹭来蹭去，一声一声地娇哄着，他又如何还能气得下去。

    轻叹一口气，江书衍突然弯下腰咬了一口那张不停的樱唇，双唇甜软，触感极好。像是惩戒般，他的力道其实不轻不重，却让温璟儿嘶了一声。

    突如起来的动作让温璟儿吓了一跳，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直直地盯着江书衍，一手掩着放在被江书衍咬过的地方，心口剧烈跳动，双颊微微泛红。

    江书衍淡声道：“以后莫要再用这种事唬我，否则就不是咬这里这么简单了。”

    闻言，温璟儿只乖乖地点点头，唇上却偷偷笑着。

    言罢，江书衍退身便要走，温璟儿立刻拉住他，“你怎么又要走了。”她不悦地撇撇嘴，“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难道你还躲着我不成。”

    “没有，我——”江书衍的话卡在喉间，不知如何开口。

    不是怕她对自己怎么样，江书衍怕的是自己会一个失控对温璟儿做出些荒唐事来。

    “那就一起泡呀。”

    毫不知情的温璟儿拉着江书衍一道坐在泉池底的石块上，其实她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想离江书衍近一点罢了。

    她的手钻进江书衍的掌心里，顺着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两人靠得很近，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温璟儿笑嘻嘻地给江书衍讲自己对悦湾阁的发展规划，把她的鸿鹄之志和雄心壮志吐得一干二净，叽叽喳喳个不停。

    从受礼数教条熏陶的江书衍哪里有和女子这般亲近过，一层薄薄的浴衣蔽体，二人牵着手，身体有意无意地相碰，热烘烘的泉水此时好像更烫了。

    他敛着气，静静地听温璟儿的话，眼神直视前方，不看旁物。可能这般便能使他的心绪稍稍沉静下来。

    身边人一直没什么反应，温璟儿便偏头看他，这才发现江书衍双肩绷直，像在背后钉了块钢板。目不斜视，好像连只路过的苍蝇都不能让他分神。看似正经，只是那脸上可疑的绯红出卖了他，红粉色直蔓到耳根子了。

    见此，温璟儿微愣，后掩着嘴偷偷地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江书衍眉心微蹙，注意到余光中温璟儿的动作，还是未有反应。

    温璟儿侧了侧身子，扭向江书衍。她的手从江书衍掌心里溜出来，转而撑在江书衍的膝盖上。借着支撑，温璟儿将身子倾过去，下巴搭在江书衍的颈窝里，对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江大人，你都在想什么呢。”她轻笑一声，“莫不是想了什么荒唐事，怎得让江大人羞成这样。”

    她的身上带着些轻甜的体香，对江书衍来就像是惑人的蛊，让他心绪微乱。温璟儿手放在他膝上，同她靠过来的身子一样，盈软娇嫩。

    江书衍眼帘微敛，呼吸渐渐加重，他沉声道：“如何告诫你都不听，还要来撩拨我。”

    “嗯？”

    突然，江书衍起身，环住温璟儿的肩膀将她抵在池壁上。动作间，温泉荡漾，二人身上尽湿，面上都被溅了些水。

    温璟儿一愣，眨眼晃了晃眼睫上的晶莹，她看向江书衍。此刻他眸光中情绪翻涌，衣裳沾了水贴在身上。他虽清瘦，但肌肉结实，实则精壮。握着她肩头的力道不重，但她却没法动弹。

    江书衍伸手抚上温璟儿的脸，略带薄茧的指腹擦去她面上的水痕，他道：“总是这样不听话，该当如何。”

    他的声音低沉，像空谷中的琴音，深远绵长，让人心悸。

    纵使心若擂鼓，温璟儿还是嬉皮笑脸地想要挑逗江书衍一二。她抬手抓上江书衍的衣襟，笑眼弯弯，温璟儿故意放低了声音，笑道：“上回回温府时太过匆忙，没让你亲回来，不若，现在补上？”

    偌大的泉池之中，水气氤氲。温璟儿的皮肤白中透粉，恍若一个刚洗净的瓷人儿。她的手勾着江书衍的衣襟，葱段儿般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剐蹭他的胸膛。温泉水湿了她的衣衫和发丝，下巴和脖颈处还有水在一滴滴地淌下来。不显狼狈，反添媚色。

    江书衍的喉间微动，身上好像比这温泉水还要滚烫上几分。

    盯着温璟儿看了良久，江书衍哑声道：“好。”

    他的吻来得突然，温璟儿微怔。她的唇被江书衍反复厮磨着，张口喘气的空隙，江书衍便攻略了进去。

    江书衍的眼睫很长，轻扫下来，挠得温璟儿有些痒。

    江书衍揽着温璟儿的腰，盈盈一握，纤软窈窕。

    两人闭着双眼，周围的鸟啼都变得暧昧起来。

    温泉涟漪阵阵，声声入耳，扰得人思绪嘈杂，心神混沌。温璟儿的皮肤细腻，仅泡了一会儿，脖子上便透出了红色。

    不经意间，本能的靠尽。

    不甚熟悉的亲密，让温璟儿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身体下意识往下一缩。

    江书衍的动作顿住，扬起手臂，修长的手淋漓着温泉水，滴滴答答落在水面上。

    他松开温璟儿，看着她的眼神迷离，胸口微动，轻轻喘着气。他垂下眼，鼻间重重地呼吸。一手按在温璟儿身后的池壁之上，用了力道，指尖都成了青白色。

    温璟儿双颊泛红，总算得到喘息功夫的她双肩微微耸动。她看着眼前的江书衍，额头上冒着细汗，好看的眉毛轻轻蹙起。

    她轻唤了一声，“江书衍。”

    片刻，江书衍抬眼，看向温璟儿。他的眸色深沉，与往日淡漠矜持的样子大相径庭，像是在压着什么念头，神色沉沉。

    温璟儿微愣，嘴巴一开一阖，不知该什么。

    突然，江书衍舒一口气。他伸过手，将温璟儿揽入自己的怀中。江书衍低着头，埋首在温璟儿颈间，贪婪地闻她身上的气息。

    “江书衍？”温璟儿没敢动。

    她被江书衍轻拥着，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江书衍吐了口浊气，声音低沉，“璟儿，想来娶你一事，得尽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