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保成崽崽一岁啦(5)
博西勒看着少女含笑的眼眸,他默然一瞬,便也走下台阶,向马厩而去。
保清第一个留意到博西勒过来,他好奇地看向博西勒,等着他的反应。
但见这少年举起,拇指按在食指上,凑到唇边用力吹了一下——
“噫嘘——”
马厩里十来匹骏马一齐嘶叫起来,纷纷甩动着脖子上的鬃毛,马蹄也不听在地面上摩擦着,似乎被人唤醒了。
博西勒也满眼笑意,他迎着几个孩子崇拜的眼神,伸一指:“这些马都是马中的勇士,你们只管放心挑,不会出错的!”
保清第一个应和:“对呀,它们都好威风!”
养马的内侍也奉承道:“殿下好眼力,这些的确是大宛来的好马,陛下都喜欢得很呐!”
保清四下看看,看哪一匹都好,有心要选,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拉一拉保成:“弟弟,咱们要不先让女孩子选,不跟姐姐妹妹争先”
保成沉着一张肉脸,严肃点头。
荣宪闻言便甜甜笑开:“那我就多谢保清哥哥和弟弟啦!纯禧姐姐快来,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纯禧被荣宪招呼着过来,一时还有些茫然,她看看保成,对荣宪声道:“我们先选”
荣宪的目光黏在几匹温顺的母马身上,理所应当地答道:“对啊,我们先选,你刚刚不是听到保清哥哥了吗”
“可是保成最”纯禧的眼神中除却茫然,还露出一点儿不可置信来,她犹豫着问道,“我们做姐姐的,不是应该让着弟弟吗?”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荣宪奇怪地看过来,对纯禧道,“谁做姐姐的就该让着弟弟?我让着他,是我喜欢他,我要是不喜欢,不想让,都随我。”
“这可是我娘娘的!”
荣宪回头看纯禧,笑容自信又自在,让纯禧从心底生出羡慕来。她看看荣宪,由衷感叹道:“贵妃娘娘对你可真好。”
荣宪嘻嘻一笑:“太皇太后对纯禧姐姐也很好啊!皇阿玛对你也很好!”
可这种好是不一样的。
纯禧在心底了这么一句,看着荣宪的笑脸,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荣宪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啦,我先选,就选就选这一匹吧!”
众人顺着纯禧指指向的方向一看,见她选择了一匹棕色的矮脚马,在一众神驹当中,显得过分普通,保清当下就问:“纯禧姐姐,确定就选这个吗?看起来,是不是太普通了?”
纯禧摇摇头,大着胆子上前,伸摸了摸棕色矮脚马的侧颈,不同于其它马匹的高傲不逊,这匹棕色的矮脚马十分温顺,就任由纯禧抚摸,而纯禧脸上也露出笑容,对保清道:“我之前并没练习过骑术,若是挑中好马,无法驯服事,伤着自己、给太皇太后和皇阿玛添麻烦才是事大,我看这一匹就很好。”
博西勒赞许地点点头,道:“她得对,你们刚开始学习骑术,第一个要学的,不是在马背上逞能,而是学习怎么才不会从马背上掉下来。”
“那我也选一匹马好了!”荣宪很快就被博西勒服,也跟着选中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驹,那马连眼珠子都漂亮得像是一整块黑色宝石一般,她抱着马驹的脖子笑,“这是大雪!”
面对形形色色的骏马,保清早就眼馋万分,可临到他自己,他又有些犹豫了,转过脸来问博西勒:“师父,那如果现在我们选了马,将来等我们长大了,再换大马的话,马不就被抛弃了吗?它们没有了主人,多可怜啊。”
博西勒一愣,旋即笑起来:“你们会长大,马儿也一样会长大,它们比你们长得还快些呢!你看这匹,这匹大雪,现在才几个月,等到它五岁的时候,就是马儿成年的年纪,到那时候,你们想换大马,都没有比你们从养大的马更合适的大马了。”
“原来是这样!”保清顿时高兴起来,他用力搂了一下保成,兴奋地道,“那弟弟,你现在选一匹马也不用担心,等过几年你长大了,它也长大了!到时候我们一起陪皇阿玛去围猎,就能大展身了!”
博西勒看着这些马匹,笑容里带了丝羡慕:“这些马匹都是大宛来的宝马,血脉优良,将来神骏不会弱于这匹马王。”
孩子们选中了自己的马驹,围在一块儿看这匹被博西勒亲口认证的马王。
但见它高大威猛,浑身鬃毛油亮,四肢强健,双目炯炯有神,只是脖颈高昂,看起来就十分高傲,不可一世。
保清有些眼馋,便问博西勒:“师父,你它是马王,那你能骑它跑一圈儿给我们看看吗?让另外一匹也出来比比,看看马王是不是跑起来格外快些?”
荣宪跟着起劲儿:“对呀,比比看嘛!”
主子们一个个都有要求,博西勒本人也是见猎心喜,当下便点头应允,那内侍却犹豫着迟迟不打开马厩。
保清等了一会儿,意识到气氛不对,当即就问:“怎么,我是使唤不动你了?”
内侍头上见汗,支支吾吾道:“可是这些都是陛下养在御马监里的”
“皇阿玛难道选了这匹马王不成?”荣宪也紧跟着追问,“若是皇阿玛不曾选用,这马我们现在用一回又如何?”
保成沉着肉脸,慢吞吞地蹦出一个词:“打开。”
陛下亲口册封的太子殿下发话了,内侍不敢再阻拦,而是打开马厩,抖着去牵那匹马王。
岂料他才解开缰绳,还没来得及把缰绳递到博西勒中,就听得马王长声嘶鸣,竟然一脚蹬开内侍,冲出了马厩,直奔保成而来!
保清大惊之下,来不及反应,只得双张开,用力抱住保成转过来,寄希望于用后背为保成挡上一挡,而荣宪和纯禧两人尽皆吓傻了,被纯禧的宫女用力拽向边上,两个女孩儿被带倒在地,脸色惨白。
眼见着大马冲向保清和保成,内侍顾不得痛,连滚带爬往这边赶,却见一道矫健身影腾空而起——
博西勒一个跃起,落在马背上,两腿用力夹住马腹,他双拉住缰绳,身子往后一倒,惯性和博西勒自身的重量使得他双的力道陡增,连带着马儿都被勒得前蹄高高扬起,往前冲的势头停了一瞬!
“往右边跑!”苏怡的声音响起来,将保清和保成唤醒,他二人来不及思索,顺着苏怡的指示拐了个方向,奋力跑开。
而马背上的博西勒精神一振,用尽全部力气,猛地一踢左侧马腹,马王吃痛,嘶声鸣叫后,便向左侧冲去,险而又险地擦过保清保成身侧,飞扬起的尘土甚至都扑到了两个孩子头发上!
内侍高声疾呼:“马惊了,马惊了!快来人拦住它!”
事发突然,众人来不及反应,现如今几位殿下脱了险,这些喂马的低等仆役们才一个个冲上来,试图用血肉之躯去阻拦马匹的去向。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眉头紧锁,控住缰绳令马王高高跃起,从仆役们头顶腾空越过,然而那马王已然陷入狂暴状态,他自己也觉得臂酸疼,竟是快要拉不住了!
博西勒眉眼间闪过一丝狠绝之色,若是不能控制这匹马,那就只能在它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
杀了它!
博西勒紧紧贴在马背上,咬紧牙关,正要一点点摸索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匕首时,忽而敏锐地察觉到这匹马的状态没有那么狂躁了!
安抚技能生效
镇静技能生效
亲和光环已覆盖
系统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响起,苏怡快步奔下来,将保清和保成向外拉了一把:“先上来!”
而后她扭头伸给荣宪:“荣宪过来!”
慌乱之中的荣宪把交到苏怡中,一下子就找到主心骨,跟着她一块儿往台阶上跑去。纯禧身边的大宫女吓得腿都软了,用力推搡了纯禧一下:“殿下先走,别管我!”
博西勒带着马王绕着御马监前面的空地跑圈,感觉到马王的速度也渐渐变慢,他放到腰间的也逐渐松开,试探性地嘬唇吹了个口哨。
那短促的哨音响起,马王忽而嘶鸣一声,狂奔的速度瞬间减缓,变成了跑,它步奔跑,速度肉眼可见的降下来,仆役们一拥而上,将马王团团拦住。
他们是身份卑贱的下等仆役,原本就打算用血肉之躯来作抵挡,却不料预想中的马蹄没有踩下,那马王鼻子喷着白气,虽然不情愿,却还是停下了脚步,乖乖被束缚住了!
博西勒见仆役们将马王勒住,皱着眉头提醒一句:“你们不用使太大力气,当心再度激怒了它。”
被梁九派来给苏怡等人带路的内侍连滚带爬地赶过来,恶狠狠扬起马鞭:“你这该死的畜生!”
“住!”
清凌凌的声音止住了内侍的动作,苏怡张开双臂安抚身前的三个孩子,目光冷冷地看过来:“了叫你别激怒它,听不懂么。”
内侍立即扔了马鞭跪下,痛哭流涕道:“奴才死罪,竟然让这匹野马惊扰了几位殿下,奴才死罪啊!”
苏怡皱眉不语,反倒是博西勒打量了其余马匹的状态,开口道:“你们那么久都不放它们出来活动,一直把它们困在马厩里,它得了会,自然要出来撒欢,这样来,你确实是死罪。”
内侍头上冷汗迭出:“不关奴才的事,这养马放马都是他们这群奴才的活儿,可跟人无关!再者了,您凭什么这样,空口无凭,您这是污蔑!还不知道,是不是您惊了马——”
下等仆役们顿时跪了一地,而博西勒却冷笑一声,盯着这内侍道:“他们只管养马放马,可若是没有上头的命令,他们哪里来的胆量,敢这么久都不放马王出来你看看,这缰绳的位置都落灰了,至少得有三日功夫都没解开过,你还想狡辩!”
众人的目光都看过来,保清从惊险中回过神来,有些好奇地踮起脚尖,问苏怡:“额娘,我看不清,能过去看嘛?”
一直陪着苏怡等在马场外围的石绿石清两个变了脸色,石绿腾出拦住保清:“祖宗,您还嫌吓我们吓得不够吗再来一次,奴婢的魂儿都要飞了!”
保清满不在乎地一笑:“这有什么,不是没事吗?”
但见苏怡未有准许,保清也就不再提了。
博西勒指着缰绳上面的灰尘,扬唇冷笑,这笑意染上他的薄唇,使得他整个人像极了一柄出鞘的利剑,锋锐无匹:“你们京城里的人,难道就是这么颠倒黑白的吗?”
“不是!”保清急急否认,扭头去看苏怡,扯着她的袖子求道,“额娘,您快出面管一管,惩治这些刁奴!”
“就是!他们自己偷懒,不去马场上放马,才酿出这样一场无妄之灾,”荣宪缓过神来,神情愤愤,“好在哥哥和弟弟都没事,不然,皇阿玛定然要诛他们九族!”
苏怡拍了拍义愤填膺的荣宪,目光与独自一人站在马场中的少年相触。
那少年浅褐色眼眸里涌起的全是孤注一掷的倔强。
苏怡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事已至此,本宫会将此事交由找出,依据宫规处置,你们不必再跪,趁早想着如何把事情交代清楚,好减轻责罚吧。”
“博西勒,”苏怡轻声叫了少年的名字,而后歉然一笑,“今次,多亏你了。”
博西勒身子一僵,他已经做好了会被为难甚至被问罪的准备,不料什么惩罚都没有不,对方竟然还在感谢他?
他几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而苏怡却不再理会,盯着一直没吭声的保成,弯腰将保成抱起来。
保成身子陡然间悬空,下意识就抱紧了苏怡的脖子,乌黑的眼眸看过来,撞入温柔安抚的眼神。
“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一行人回到宁致宫,路上苏怡就分派好了,几个孩子都在地上滚了一圈,个个被宫女拎去洗漱,至于保成这么个家伙,则是由苏怡亲自动。
“热水都准备好了,”石清过来回报,看着保成的眼神都是心疼,“要不要一会宣御医过来?”
“你瞧我,这忙了一圈,把御医都给忘了!”苏怡抱着保成起身,对石清道,“多亏你记得,费心了。”
石清忙道:“奴婢不敢当。”
苏怡走了几步,看见纯禧还带着大宫女留在原地,有些奇怪,便问道:“怎的不去洗漱?”
纯禧搅着指,低声道:“娘娘这边同时要照料弟弟妹妹,我留在这里,多不方便啊,还是回慈宁宫”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苏怡立刻笑开,“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这人多少有点儿洁癖,冬天都得每天让他们沐浴一回,宫里是常备热水的,就连汤池都是改装过的”
苏怡了这一长串句子,见纯禧露出茫然神色,她便把话题一收:“反正不麻烦,你和荣宪身量相仿,一阵我叫人给你准备一套荣宪的新衣裳给你。”
她笑着降低音量:“你总不能穿着脏衣服回慈宁宫吧?你这样子回去,两位老人家会担心的!”
纯禧被服了,呆愣愣“哦”了一声,苏怡见状,对石清道:“你领她过去吧,这位姑姑,一阵也换身衣裳。”
交代完这些,苏怡带着保成去了保成的浴室。
是浴室,其实就是个房间,只是每个孩子都有专用的浴桶,她特意找匠人打造的浴桶,大高度都正好匹配保成,甚至还做了个隔板,两侧留有扶,方便保成坐在里面。
她先伸试了试水温,觉得正好了,就要给保成脱掉外衫,岂料这会儿家伙好像回过神来了,用拽住自己衣领,什么也不肯让苏怡动。
苏怡都被这娃娃的举动逗乐了:“怎么,你现在知道害羞了?你刚出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保成撅着嘴,气哼哼扭过头去。
苏怡看得好笑,又起了玩心,难得见到保成这般,她越发想要逗逗保成。
保成这孩子和心大的保清不同,也和荣宪不同。荣宪虽然心思敏感,但却时时刻刻关注着苏怡的反应,虽然也有争风吃醋之举,却谨记着不肯越线。
而保成则喜怒无常多了。
他高兴的时候,会抱着苏怡喊阿娘,会跟她闹别扭,装作生气喊她坏阿娘,脸上却笑得比谁都开心。真正不高兴的时候,则会完完全全不理她,把苏怡当作空气一样无视。
比起来,还是荣宪可爱些。
家伙忽而转过脸来,用黑漆漆的眸子瞪着苏怡:“坏阿娘!”
苏怡噗嗤一笑,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她戳了保成的肉脸一下:“本来就是嘛,你看,荣宪从来不像你一样,叫我坏阿娘。”
保成气呼呼鼓着脸。
苏怡继续火上浇油:“而且你看,荣宪多乖啊,我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哪像你——”
“才不是!”保成蹦出一个词,有心反驳,却因为语言能力的限制而不出更多,一时间脸蛋憋红了,只得再重复一遍,“不是!”
“你看你,现在也太惨了吧?想告你姐姐的黑状呢,都告不出来谁叫你当初不好好学话呢?”苏怡无视保成快要烧成番茄的肉脸,托着下巴想了一阵,道,“哦对,你荣宪姐姐还好看,跟个娃娃一样,我可以往她身上套各种漂亮的裙裙,你么——”
苏怡的目光落下来,保成立刻大声拒绝:“不要!!!”
他就差用双双脚一起拒绝了。
苏怡哈哈笑出声来,用戳了保成另外一边脸:“逗你玩儿的,你就当真了?也太好骗了。”
保成气呼呼地瞪着苏怡,一句坏阿娘到了嘴边,到底还是没敢。
苏怡看得分明,笑嘻嘻扯了扯保成脸颊上的软肉,威胁道:“这才乖嘛,我对你好,但是你也不能一直不听话,否则,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准!”这下保成是真急了,他松开拽着衣领的,两并用地抓住了苏怡的指,气呼呼地补了一句,“要,喜欢我!”
家伙还是有危意识的嘛。
苏怡任由保成抓住指,笑眯眯道:“但还是荣宪比较可爱”
保成撅起嘴,忍辱负重地低头让步:“我,我乖!”
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苏怡这才含笑点头:“好了啊,可不许反悔!”
保成闷闷点头:“嗯!”
她们闹了这么一出,石绿在边上都看傻了,忍不住喃喃道:“娘娘,您还真喜欢殿下玩儿啊”
苏怡今日心情好,也应下来:“我辛辛苦苦把他带大的,逗他玩儿怎么了?他要是真孝顺,应该主动逗我开心啊!”
保人在屋檐下成恨恨低头,默然装鸵鸟。
有了这番插科打诨,保成也忘记害羞,任由苏怡翻来覆去给他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觉。
而苏怡自己看过保成身上没有伤痕还不算,又打开系统检视,确认此次惊马事件中,保成不仅没受外伤,甚至连心理创伤都不曾有。
她欣慰地拍一拍保成的脑袋:“你这破孩儿,还挺皮实的!”
冷不丁被拍了脑袋的保成:?
算了,斗不过这不讲理的坏阿娘,他人力微,现在只能先忍了。
保成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擦干身子后套上了干净衣裳,他学会走路之后惯常要自己走,是以石绿将他放在地上,正准备去牵呢,就听这家伙仰着脸对苏怡叫道。
“抱!”
等到苏怡抱着保成出现在内殿的时候,意外发现内殿中出现了另一个人。
“陛下今晚不是要宴请大臣,怎的”
“朕从赵昌那里听孩子们有事,哪里还有心思宴请大臣!”康熙站起来接过保成,上下看看,却还不放心,“先前保清保成没事,怎么你带他去沐浴却用了那么久?可是保成身上有什么不妥”
保成在康熙怀里扭来扭去,脱口告状:“坏阿娘,欺负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