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荣宪(3)
马佳氏给皇帝下毒?
荣宪的话不可谓不吓人。
苏怡被吓了一跳,按住荣宪肩头,又甩了几个镇定技能过去,而后放缓了声音问她:“你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可能是你自己猜错了呢?如果你皇阿玛当真中毒,你又怎么会知道?你是亲眼见到下了毒?还是赵昌验出毒来了?”
荣宪脸上愤怒的表情停滞了,她有些疑惑地回想了一下,仍旧十分坚持自己的想法:“她,她知道皇阿玛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和她同桌吃饭,所以才假借我的名义,让我去给皇阿玛送酒。皇阿玛一向疼我,都没让赵公公试毒就喝了,他当时没什么反应,可去了我额娘宫里,就突然大发脾气,,”
“什么?”苏怡皱眉,这事情越听越不对劲,她催问荣宪,“告诉我,没事的。”
荣宪咬了咬牙,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一遍。
皇帝跌坐桌前,深深吸了口气,指着马佳氏难以置信地问:“你竟然连你自己的亲女儿都要利用?朕原本以为,这么久了,你好歹会悔改一些,想不到,你竟然冥顽不灵,恶劣至此!”
“你就不怕朕自此厌弃了荣宪,荣宪以后便没了前程吗?!”
马佳氏的眼神躲闪了一瞬,很快就移开了不看荣宪:“我也是没有办法,陛下,您把妾身都关了多久了?妾身实在是不想再过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了!您就算不看在荣宪的面子上,好歹也看一看长生啊!长生他多可怜,才来到这个世上,还没来得及长大,他就走了!我这段时间做梦,总是听到他在叫我!”
马佳氏脸上在也看不出昔年艳丽无双的模样,只剩下满脸的凄苦和癫狂,她起死去的儿子时,面上表情更是可怕:“皇上,你知道吗?当时长生快要死了,我有多想见见你啊!可是你在哪儿?你怎么能不管他!”
“够了!长生已经死了!”康熙忍无可忍,打断了马佳氏的话,“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反省你自己的错误,为自己恕罪!”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过!”马佳氏尖叫起来,很快就泪流满面,“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女人,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儿子活下来,我有错吗?陛下?”
她得可怜,皇帝也想起来早夭的长生,一时间对马佳氏的怒气都消散不少,他看看多在一边不知所措的荣宪,叹了口气,指派边上的大宫女:“冬枣,你先送荣宪回去吧。”
听起来问题不是特别大,苏怡脑子里面瞬间过了一遍销售场上常有的事,大概猜出来马佳氏假借荣宪之、喂给皇帝的东西是什么了。
简直无耻之尤!
难怪皇帝盛怒,要先把荣宪送回来,也没有心思过来解释一番。
做妈的,让自己女儿给皇帝老子送助兴的药,用来邀宠。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苏怡自忖对这发生在康熙后宫的任何奇葩事都有了思想准备,可也没想到还能碰到这种情况,她忍不住扶额。
再看一眼仍旧眼泪汪汪、还在后怕的荣宪,苏怡不得不开口哄劝:“真的没什么的,你皇阿玛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利用了,他不会怪你。”
“她利用我给皇阿玛下毒,皇阿玛怎么能不怪我?不罚我已经算是开恩了!”
苏怡绞尽脑汁,试图扭正荣宪的想法:“这不是毒药,要是毒药,你皇阿玛难道不用宣召太医的吗?”
这话得荣宪停下来,仔细想了想:“对哦,如果真的是毒药,肯定要召太医的,可是,如果不是,皇阿玛为什么那么生气?就是因为生气,生气她利用我么?”
“其实也不算是利用吧?”苏怡一边哄孩子,一边还要努力维持马佳氏在荣宪面前的形象,“你额娘——”
“她不是我额娘!”荣宪前边儿还哭了半天叫额娘,这会儿却咬牙切齿地生气,“她心里就只有长生,只有儿子,几时把我当成女儿过?她不当我是女儿,我也不当她是额娘!”
“好吧,那,那我就用她来代替了?”苏怡观察着荣宪的脸色,继续道,“她其实也没错,她这么久没出来,好容易利用你在的会,见上陛下一面,希望陛下能够宽怀大量,放她一回,这种想法也很正常啊。只是却是没考虑过你的感受,这点不对,应该控诉!”
“控诉?”荣宪又从苏怡这里听到了新词,一时有些好奇地抬起脸来,被眼泪浸湿的眼睛亮亮地看着苏怡。
“就是,就是她做的不应该,做得不对,我们可以批评她!”苏怡也不好解释,忽而灵光一现,“不如你写信,写出来她做得不对的地方,我帮你传信给她,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荣宪想了想,用力点头:“好!”
等苏怡从荣宪居住的飞凤殿回到正殿时,看到保成已经穿得严严实实,和赫舍里夫人齐齐整整坐在桌前,准备用早膳。
“这么早?”苏怡走过来,自然而然坐在了保成身侧,“我还以为你要多睡一会儿。”
保成皱起两条短短的眉毛,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
苏怡歪歪头,戳了一下这包子脸,成功地逼得保成破功躲到一边儿,她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这会儿才笑起来:“我一大早去接荣宪回来了。”
“那她呢?”保成捂着脸,虽然还是板脸做严肃状,却因为捂着脸的动作看起来毫无威慑力,“她怎么没过来?”
“补作业呢!”苏怡随口一提,想起来了,冲保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你的作业可写得不怎么样啊,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水平”
赫舍里夫人有一切老年人的习性,比如在辈面前护着孙辈。
“一次两次而已,娘娘不必这般严格。”
苏怡却认真地看着保成,等着保成的答案。
而保成撅了撅嘴,还是承认了:“我,我有些事情想不通,所以就不写了。”
难得保成还有事情是不想告诉她的,苏怡诧异地看了一眼保成,却不再这个话题,转而开始用膳。她把现代人的习惯带到了古代,在宁致宫属于她的一亩三分地,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这次就算了,放假的这段时间,你想不通的事情可以问别人,”苏怡一边盛汤,一边给保成出主意,“你可以选择把问题拆散,问不同的人,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最想不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保成眼睛一亮,深以为然:“好。”
“你的老师们怎么样?”苏怡照旧询问课业,“我没听荣宪抱怨,想来还能跟得上。”
保成点头:“姐姐学习也很刻苦,自然是跟得上的。”
苏怡将汤碗挪到保成面前:“虽然啊,按照我的想法,你们都不用这么刻苦,但是你们皇阿玛还是希望,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要多学一点东西,你们自己上进更好,免得我催。”
赫舍里夫人又笑着缓和氛围:“太子殿下多聪明呐,还不是想学什么就学的会?哪用得着娘娘费心?”
苏怡用目光点了点保成:“我可就等着你让我省心了?”
保成:
他们才用完早膳不久,荣宪就过来了,苏怡有些吃惊,却什么都没问,只让荣宪坐下来吃饭,而她心事重重,自然也没什么胃口,草草用膳结束。
不多时,保清竟然也一大早来了。
“妹妹,你果然在这儿!”保清是藏不住心事的,上来就围着荣宪转悠,“你没事吧?你眼睛怎么红了?你是哭了吗?”
保清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赫舍里夫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她有心打探,却见苏怡转过来,对她笑道:“母亲,你今日过来也是辛苦了,我还有些人参要请你带回去给父亲和三叔,就劳烦您了。”
苏怡亲口下了逐客令,纵然赫舍里夫人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这会儿就只能憋着,她心理素质这半年内练出来了,无论苏怡怎么冷脸对她,她都能笑眯眯地回应:“好,还烦劳娘娘费心记挂,老爷知道了,一定高兴着呢!娘娘在宫中照料太子殿下辛苦,若是有什么不趁的,尽管给我们传信,我们在宫外面,能给娘娘做的,一定都帮娘娘做了!”
她们母女二人着话,就要送人走,三个孩子也很乖巧,纷纷过来与赫舍里夫人道别。
赫舍里夫人大为感动:“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下次老身过来,给你们带礼物来!”
荣宪肿着眼睛道谢:“谢谢姥姥。”
赫舍里夫人一愣:“你叫我什么?”
荣宪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赫舍里夫人会这般问,但女孩依旧甜甜一笑:“您是额娘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姥姥了。”
赫舍里夫人这才露出了真情实感的笑容,她“嗳”了一声,将自己上的水润透亮的玉镯子摘下来,硬要往荣宪上套:“姥姥身上没带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你先留着,下一次,下一次姥姥再给你带好的!”
荣宪求助地看一看苏怡,苏怡会意,笑着上前来接过镯子:“这回我就先替荣宪收着,母亲下回过来,要是没有更好的,我跟保成可都不依呢!”
送走了赫舍里夫人,保清执着的追问荣宪:“怎么了?哭成这样真的被人欺负了?鹅娘为什么一大清早就把你接回来?是不是她对你不好?”
保清不问还好,一问荣宪就分外委屈,她把脸一扭,带着哭腔道:“我不想!”
眼见着姑娘又要哭了,保清束无策,只好顺着她的话:“好好好,你不喜欢就不了。”
这还不够,荣宪撅着嘴又补了一句:“你还不许问,以后也不许问!”
保清一点脾气都没有,全部答应下来:“好,我不问,以后也不问了。”
被这么哄了一回,荣宪的表情才算好看了一些。
她们两个完话,苏怡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荣宪回来了?”
保清答道:“我听戴占的,还您昨天晚上也派人去了那边,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事情倒没什么大事,我找马佳娘娘拿个东西而已,”苏怡笑一笑,“倒是你这个奶兄弟戴占,有点本事啊,什么都知道。”
保清不以为然,甚至有些不满:“他成天不好好跟我一起学骑射,光是到处跑,跟什么人都天南海北的聊天,一天下来的闲话不知道有多少。我都快烦死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他或许就是喜欢找人聊天,不喜欢读书写字骑马的呢?”
苏怡大概能猜出来,这戴占一定是纳兰家族培养的人选,否则一个孩子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打听到这么多消息。这戴占也没几岁吧?用这么的孩子来传递信息,果真算是掩人耳目的妙招。
“到你的奶兄弟,我就想起来,太子和荣宪都没有年纪相仿的玩伴,我派人挑选了几个孩子过来,正好你们先认识认识。”苏怡发了话,自然有人把送来的孩子领出来。
他们面前站着四个孩,两个男孩儿要胖一点,两个女孩则显得高挑一些。
“你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有苏怡微笑着的鼓励,个子最高的女生站起来,脸上笑容很是大方活泼:“我叫杨柳,这是我表妹柳桃,我今年五岁,表妹比我一天,论亲戚的话,我叫夫人一声姨奶奶。”
这个杨柳看起来倒是不怕生,大方的很,人也活络。
苏怡点了点头,杨柳笑起来笑得更加灿烂,她叫了一下胖一点的男孩:“宋苗到你了。”
这男孩皮肤不算白,个子也不算高,倒是圆墩墩一团,跟宋苗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儿搭边儿的地方,但他鼻梁生得极高,看得出来,将来也是个俊朗的帅哥。被叫到名字,他就憨憨的一笑:“我叫宋苗,树苗的苗,今年五岁,这是我表弟白松,他才只有四岁半,年纪最,有时候可能会爱哭一点,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保成沉着脸点了点头,开口训导:“在我这里别的都没有什么,只是要谨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错,若是犯了错,孤就赶你们出去,不管你们是谁家亲戚都没有情面可讲。”
太子话已经很有威严,几个孩儿听到脸上笑容收敛,顿时不安起来。杨柳毕竟活络一些,拉着柳桃就跟保成保证:“太子殿下放心,奴才们一定不会犯错给殿下惹事的。”
荣宪有一些心不在焉,虽然杨柳已经尽力在活跃气氛,可她还是不怎么有兴趣,随口答应两声就算完了。
杨柳不是个轻易气馁的人,她想了想道:“奴才带来了常玩的翻花绳,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什么是翻花绳?”保清听到了新鲜词汇,下意识就追问,“你怎么只叫她玩,不叫我和弟弟玩?”
杨柳一愣而后道:“殿下如果想玩。那当然好!一个人玩反而无趣的!”
保成其实并不感兴趣,但见荣宪心情不好,便答应下来:“也好。”
为了讨到三个主子的欢心,杨柳使出浑身解数,先和柳桃一道,演示了一遍翻花绳的玩法。那根的红绳在姐妹两个的里,的确不负花绳的名头,都翻出花儿来了!
看得保清大为震惊,跃跃欲试要上试,杨柳连忙让柳桃松,自己高高兴兴架好了红绳让保清摆弄。奈何保清先前看的时候觉得简单,这会儿真正玩起来才发现很有难度,他不一会儿就把花绳缠到一块儿,甚至还打了几个死结。
荣宪:
实在看不过眼了,荣宪自己走过来,扫了眼保清:“让让?”
杨柳见保清一点儿都没觉得被冒犯,就那么乐呵呵让开位置,愣了一下,马上又催促柳桃:“快拿根新的花绳出来给公主玩呀!”
柳桃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孩子,不如杨柳活泛,推一下动一下,闻言也拿了跟红绳出来,在上架好。
荣宪神色淡然,只打量了一会儿,便伸出,上下翻折,三下两下就还原出杨柳当时玩出的花样,把保清看得大为惊奇:“妹妹好厉害!”
荣宪唇角翘起,只露出来一点儿得意的神色,很快又收敛了,笑道:“这有什么,我还能弄出来更难的。”
她双灵巧地在花绳之间绕来绕去,每一下都让人生怕那些红绳缠绕在一起,只是荣宪动作又轻又快,三两下就摆出来更好看的花样,她停下动作,冲保清一挑眉:“怎么样?”
厉害吧?
“厉害!”保清捧场地一边夸赞一边鼓掌,自己就很有些艳羡,“妹妹的真巧!”
“是啊,奴婢在家里也被夸巧,可跟公主一比,简直蠢的没边儿!”杨柳瞅准会,见缝插针地夸荣宪。
而保清不辨真伪,当下就摇头道:“你也不错,不过比我妹妹,那还是差远了,没得比。”
荣宪这下彻底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谁要你夸我了?略略略!”
保清挠头:“要是不夸你,你不是更生气?”
“哥哥你胡!”荣宪作势恼羞成怒要打他,保清配合地叫一声:“弟弟救命!”
他掉头冲着保成身后跑来,而保成虽然满脸都是嫌弃,动作依旧算得上配合,迅速加入了追逐混战中。
三位殿下才吃完饭就打成一片,甚至还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儿闹起来,与他们几个在家中被压着学了千百遍的礼仪完全不符,杨柳惊讶极了,壮着胆子去看苏怡的反应。
只见到这位十几岁的娘娘双眸微弯,淡色的唇也勾着浅浅的弧度,脸上的笑意使得她清冷的面容都有了温度。
好温柔
苏怡留意到了这个丫头看她的眼神,忽而笑道:“你们就打算在这里看着吗?过去跟他们一块儿玩吧。”
荣宪追了半天,一追二处于劣势,正累得气喘吁吁,一听到苏怡发话,立刻眼睛一亮,伸指着保清:“帮我抓住他!”
杨柳马上响亮地答应一声:“嗳!”
有了两个女娃娃加入战局,围堵保清,保清顿时左支右绌起来,杨柳乖觉,不会当真冒犯皇子,只是堵住保清的去路,留给荣宪来抓人。保清素来让着荣宪,这会儿也不好头回见面,就在玩闹的时候真正推搡荣宪新得的玩伴,眼看着就要被抓了,他忽而想起来,催促傻站着的宋苗白松两兄弟:“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宋苗白松也跟着加入战局,他们跟杨柳、柳桃两姐妹是同一批娃娃里面被挑出来的,关在一处学规矩,早就混得极其熟络,这会儿玩闹起来不像保清那般有所顾忌,反而一上来就拖抱腿,什么歪缠的招式都用上了:“殿下快跑!”
这下轮到杨柳不高兴了,她挣了两下没甩开抱着腿的宋苗,骂道:“你这是耍赖!”
保清趁脱开身,被拽住的衣角也从荣宪里溜出去,他停下来,扶着膝盖冲荣宪得意的笑:“你的援兵现在也没了,看你还怎么抓我!”
荣宪被保清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够呛,咬牙一挥:“揍他们俩!本公主给你们撑腰!”
好家伙,这才多大一会儿,就上演起全武行了?
苏怡看得咋舌,却仍旧笑眯眯坐在一边观战,甚至还让一脸担忧的石清给她上了一碟茶点。
看戏之心昭然若揭。
孩子其实是最会看脸色的,一见到苏怡这样,他们就知道苏怡不会干涉,荣宪顿时底气足了不少,再度催促:“不用跟他们客气,揍他们!”
而保清脸色一僵,还没开口,就听到身侧的保成没忍住,被荣宪燎得炸了毛:“揍她们!”
两个主子都发了话,难道这做玩伴的还有得选?杨柳再看一眼宋苗,顿时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你给我松开!”
被选中的这四个孩子虽然学了不少礼仪规矩,却不曾学过骑射功夫,打起架来毫无章法,很快就撕成一团,反倒是原本闹得凶的荣宪保清两人见势不妙,一人一边扯住保成撤离战场。
围观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杨柳毫不客气地把宋苗一个胖子压在脚底,两按得宋苗完全无力反抗,只能扭来扭去地大声讨饶:“别打脸,别打脸!”
众人:
保清咋舌,有些后怕地看一眼荣宪:“你这两个新玩伴,看起来很有点厉害啊。”
闻言,另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的丫头柳桃按住了白松,因为腾不出的缘故,只得扭头一笑。
保成脸都黑了,低声骂道:“没用的东西!”
苏怡看够了乐子,见保成开口之后,几个孩都露出了惧怕的神色,她便道:“倒也不是有用没用,主要是在十一二岁之前,男孩子和女孩子的生长速度不一样,十一二岁之前,女孩子把男孩子揍得没有还之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保清立刻反驳:“可是妹妹就揍不过我啊!”
荣宪:
苏怡忍俊不禁,招让保清过来。
保清不明所以,乖乖走过来之后,就被苏怡捏了捏胳膊。
保清:???
而苏怡则笑着跟荣宪解释:“保清天生就力气大,这是他的天赋,而后来呢,他又勤练武艺,你们都拉不开的弓,他已经可以拉开,你们还在联系骑马上马,他已经在练习跑马了,这都是后天的苦练带来的好处。他这胳膊上都有肌肉了,你们没有吧?”
“肌肉是什么?”荣宪好奇地发问,也凑过来,学着苏怡的动作去捏保清的胳膊,她力气,不像是捏,反倒像是挠痒痒一样,痒得保清忍不住想把抽出来,却被荣宪一句话叫住,“哥你别动!”
苏怡看保清忍得表情扭曲,一时间笑个不停,笑够了方才把保清的从荣宪里解救出来,对她道:“人身上的这些肉其实都是肌肉,能支撑你坐立行走,但如果长期不用,肌肉就会萎缩。相反,如果经常使用,经常锻炼,这些肌肉就会很强健,像保清,因为练习弓箭技巧多半是用到上肢双臂,所以他上的肌肉就很明显,捏一捏”
“捏起来像石头!硬邦邦的!”荣宪嘟了嘟嘴,“捏起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无辜被怼的保清缩了缩脖子,明智的选择不跟妹妹斗嘴。
每次看到他们兄妹一个闹一个吃瘪的样子,苏怡都会觉得很有趣,今天也不例外。
而她没看多久热闹,保清就开始转移荣宪的注意力:“妹妹,不如让他们去看看后殿的游乐场?外面完全没有的东西,满大清就只有咱们有!额娘给咱们准备了一个所有人都没见过的东西,也该让他们长长见识!”
保清喜欢炫耀苏怡,荣宪自然也不例外,她当即一招:“别打了,带你们去开开眼!”
“那额娘,我们先过去了?”荣宪又看苏怡,见她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要动弹的意思,就笑眯眯嘱咐她,“我们去玩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哦!”
苏怡含笑点头:“去吧去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难道我还能消失了不成?”
荣宪笑嘻嘻地回了一句:“一会儿不跟额娘黏在一块儿,也会舍不得呀!”
保成哼了一声:“肉麻!”
荣宪笑容不变,路过保成的时候踩了他一脚,在他黑色的鞋子上留下了半个鞋印:“略略略!”
保成瞬间气得包子脸皱成一团:“荣,宪!”
三个孩子再度你追我赶地跑出去,刮走了一阵风,留下的只剩清静。
石清一脸担忧地看着,忽而听到苏怡:“你既然担心,就跟过去看看吧。”
石清立即谢恩离开。
而石绿则被留了下来,苏怡喝了口茶,问石绿:“我知道你跟薛善关系还不错,我问你,这段时间,他们三个课业怎么样?”
石绿愣了一下,而后答道:“太子殿下和公主的课业都完成得不错,只是大殿下,似乎有些跟不上进度”
苏怡了然:“我就保成怎么好端端把作业写成那样”
她轻轻笑了一声:“这孩子还是有意思,平时看起来对保清不冷不热,实际上也把保清放在心上,这不,写个作业都要跟他同进退。对了,荣宪那边呢?”
“公主殿下似乎对此,不太满意,”石绿打量着苏怡的脸色,最终还是如实回禀,“公主殿下私下找过大殿下和太子殿下,至于了什么,奴婢不清楚。”
“嗯,荣宪向来自己有主意,”苏怡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头帮我跟薛善一声,教孩子还是要因材施教,每个人进度不同,学的东西也有区别,不要一味为了赶进度,搞填鸭教学。”
“什么填鸭教学”熟悉的男子声音再度响起,不用看都知道是康熙又一次免了通报,无声无息出现在宁致宫。
苏怡起身行礼:“见过陛下。”
康熙走进来,先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神情自然了许多:“孩子们都不在啊?”
“陛下钥匙想见他们,我这就派人去把他们叫来?”
康熙没好气地一摆:“你成心给朕找不自在呢?算了,废话少,你刚才保清的学习进度是怎么回事?为何没人跟朕保清跟不上进度?朕听张英了,保清还很刻苦呢。”
苏怡跟石绿道:“你去把保成的作业本拿来给陛下看。”
石绿领命而去,而苏怡则又跟皇帝解释:“现阶段才是刚开始,保清就算学得费劲儿些,只要努力,也能勉强跟上不掉队,可是要想学得很好,那就难了。张大人想必是没有察觉到保清的费力,所以才跟您他刻苦。”
“他一个做老师的,朕把皇子们交给他,他竟然不知道?还不如你一个做额娘的上心!朕一定要重重罚他!”康熙对自家孩子护短得很,总觉得有人怠慢他的孩子,闻言就是大怒。
还好现在孩子们都还算听话,否则有这样没原则溺爱孩子的家长在,哪还有老师什么事啊?
苏怡哭笑不得,远远看到石绿捧着作业本疾步赶过来,她便笑盈盈解释起来:“倒也不是老师不上心,我闲来无事,查了一下保成的作业,喏,陛下看看。”
康熙将信将疑接过来,嘴上还道:“保成可是朕把带着的,无论是问策还是”
康熙只翻到最新的作业,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之前夸赞的话也咽下去,他来回看了几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保成怎么把作业写成这样?他是不是故意的?”
苏怡点头。
康熙的惊讶只有短短一瞬,他立刻就猜到了原因:“因为保清?”
苏怡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豪地笑起来:“是啊,因为保清有些跟不上了,保成干脆也装成跟不上,想着这样老师上课的时候就会放慢进度。他呀,对保清这个哥哥其实很看重。”
康熙默然,缓缓放下作业本,还是不赞成地道:“那也不能用自己的事来开玩笑。”
“嗯,保成也很聪明,我一问他,他就跟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做,”苏怡将康熙的怒火堵得没出发泄,“陛下可不能怪责保成。”
康熙冷哼一声:“他这是友爱兄长,难道朕还能怪他?”
“那也不能怪保清。”苏怡相行事,又补了一句。
“你这是得寸进尺了啊,”康熙冷笑起来,“保清自己不擅学习,难道不该罚?”
“他才多大啊?”苏怡顶了一句,见康熙脸色还算好,便趁提建议道,“陛下,现如今已经很明显了,论武课,保成和荣宪加在一块儿都不够保清一人的进度,论文课,那保清就远远比不过保成和荣宪,他们现在才刚入学半年,差距就已经拉开,长此以往,恐怕对三个孩子哪个都不好。”
康熙盯着苏怡,问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苏怡想着要怎么跟康熙解释分班教学,语速就有些慢:“臣以为应该分开教学——”
“你好大的胆子!”康熙却忽然大怒,一下子将茶盏扫落在地,怒视众人,“统统给真滚出去!”
皇帝发了话,纵然石绿等人再怎么担心苏怡,也不得不依言退出去,站在门外仍旧满脸忧色,只盼着皇帝不要当真降罪才好。
而直面这场怒火的苏怡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皇帝盛怒至此,满脸冷意,一看就是动了真怒。眼下还是命要紧,苏怡想了想,识时务地跪下来,口中道:“苏怡知罪,请陛下恕罪。”
“你知罪?”康熙冷笑不止,气得站起来踱了几步,骂道,“明珠得果然没错,你跟索额图一样,都是急功近利之徒!你别以为朕立了太子,就非太子不可了!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开始撺掇朕让保成去詹事府读书?怎么,是给索额图送钱的那帮子人催得紧了,要赶紧在太子身边先占着位置?”
康熙这是犯了疑心病了!
若苏怡之前还不明白为何康熙突然发火,那么听到这里,她已然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无他,现在赫舍里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实在是太招摇了。
索额图年轻有为,继承了索尼留下来的政治资源,在外本就结成党羽,而今又有太子这面大旗,他只要站在旗下,随意挥一挥,自然有人加入阵营。至于宫内,又有她这个先皇后的亲妹妹,当今的贵妃立住,宫里虽还有个佟佳贵妃,可完全不是她的对。
先前她的也没错,皇帝要用赫舍里家族,赫舍里家族没有退路,只能一心忠君。
可现如今那么多人看到好处,一个劲地依附上来,原本光杆一条的赫舍里家族陡然间有了那么多附庸,逐渐要往庞然大物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万事都要掌握在自己中的帝王,绝对不能容忍的。
想清楚缘由所在,苏怡心里就有了底气,她不慌不忙地解释:“苏怡并非提议重开詹事府,苏怡原本的想法,只是分班而已,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听臣解释?”
康熙没好气地瞪一眼苏怡:“!”
“分班就是把原本在同一个时间段上课的学生,按照学习进度划分一下,比如一个班学到了论语,一个班学到了中庸,那这两个班的进度就不一样,就适合不同的学生了。”
“但要是照你这么,文课武课,保清都和保成的进度不同,那岂非只有他一个人一班?”康熙眯起眼睛,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问题所在,“保清一个人读书,这可不成!”
“您难道忘了,还有大公主和三公主呢?”苏怡好脾气地继续解释,“大公主和三公主的文课进度与保清差不多,而且,大公主很有些草原儿女的天赋,如今已经会自己跑马了。”
这下康熙是真的有些意外:“照你这么,平日里,纯禧是在藏拙了?”
苏怡轻笑:“臣可没有这么,是您自己想的。”
康熙忽而摆:“行了,你也别跪着,起来话。”
苏怡心内腹诽,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起身时,裙下的腿轻轻转了两下,缓解僵硬的肌肉关节。
而康熙咳嗽一声,竟然主动跟苏怡解释了:“你也别跟朕计较,昨晚马佳氏那边又不得朕不多想。”
这样的事,出来多少有些丢脸,是以苏怡沉默以待,老实扮演树洞。
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也就好了,康熙想想晚上的事就来气:“你这都叫什么事!马佳氏好歹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先前单纯就算了,现如今关了这么久,朕还以为她能有点儿长进,没想到,她的长进就是用荣宪来算计朕!”
康熙眼神冷肃,哼声道:“用这般段来争宠,枉费图海在前朝替她费心筹谋,也枉费了荣宪对她一腔孺慕之情!朕若非看在荣宪的面子上,昨晚便治了她死罪!”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