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打借条
收割的时?候到了,看到金黄的麦子,怀来的人兴奋、紧张,这一年的辛苦没白费。
陆璟要动用王府的护兵来保护百姓收庄稼,只能再去怀王府。
这一回,陆璟到了怀王府大门,门前的护兵很礼遇。护兵看着?陆璟的眼神就像见了自家人般,笑哈哈的从福顺?里?接过名刺,立刻就递了进去。
名刺进了怀王府,就跟石沉大海一般没了音。
就算在北方,夏天的太?阳也有点毒,照在人身上,尤其?是穿着?官服,哪怕是纱的,也不能?凉快。
“老爷,树荫下待着?吧。”福顺问护兵借了个长条凳摆在树下。
陆璟坐下,乌骨泥金扇扇着?,茶喝着?,?里?再拿了本书。就是徭役和轿夫,全让那歇着?了。
长史也在王府里?坐着?,?里?拿把团扇,牙齿来回锉着?,就是要让陆璟等。打着?逗怀王一笑的名号,把王府的钱骗走了,?好了分他钱,结果一厘都没分。
这个黑心的陆璟,最好给太?阳晒焦。
“去把王府外?的树砍了。”长史对厮?。看陆璟怎么?在树下坐着?。
厮跑出去,没一会儿回来了:“砍不了。”
“怎么?砍不了?”
“树那围不了少?的人,都是怀来的百姓,他们把树,还有陆县令全围住。”
长史的眼珠子在动。这个陆璟到了怀来半年多,是挺得人心的,经过了操练这事,不?别人常千户对陆璟就不同。
打怀王的名号硬干不是不成。可陆璟是地方官,怀王的一举一动随时?向皇帝上着?奏折呢。
“他跟那些百姓?什么?了没有?”
厮有些胆怯。
“?,他还能?什么???王爷造反?”
厮犹豫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没明?,可意思就是护兵操练好了,王爷藏在府里?,还造了好兵器铠甲,却不肯借”
长史的脸色变了,这可是大事。怀王要是给定?了谋反的罪,他也人头不保。怀王有什么?,第一个责怪的就是他这个王府长史。
长史去见了怀王:“殿下,不能让陆璟在外?面坐着?了。”
“为
什么??”
就算屋子里?面放了大块的冰,怀王敞着?怀,汗水还从额头往下淌。边上的宫女拿扇子使?劲扇,不时?要把流下的汗擦掉。
夏天见客,对怀王就是受罪,那身常服他穿不住。
“殿下,陆璟是来借护兵的。要是不借,会有风言风语议论殿下是不是想谋反。”
一个激灵把怀王身上的热汗变成了冷汗,眼睛往两边看了看:“传到陛下那去了?”
“把护军借给他,自然就不会。”
“那就借,赶紧借。”怀王一挥?,想了想,“上回练兵的银子是我出的吧?”
“是。”
“问他要回来,不给不借。”怀王看了眼护军,又想到了脑袋,“可以打借条,记住他要是没有,就打借条。但是一定?得要回来。”
长史答应着?。出了怀王的书房,长史就叹了口?气:“人都借了,还指望陆璟写了借条会还银子?人家是猪油蒙了心,殿下这一身油,哪不给蒙了。”
可就这么?便宜了陆璟也不成。长史找了王府的几?个幕僚,一起商议着?怎么?给陆璟挖坑,不怕陆璟答应了不掉下去。
借条写好了,长史又看了看,确信没什么?可改的,也不请陆璟进来,直接出府。看着?树荫底下自在的陆璟,长史的牙又好好锉了锉。
“陆县令,挺自在的。”
“这自然,得谢谢殿下和先?生?。”陆璟站了起来,指着?长条木凳的另一端,“先?生?请坐。”
长史看了看四?周的百姓,他可不想坐这,再闻闻四?下的汗臭味,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陆县令,殿下?你?打张借条,意思是练兵的银子是殿下借给你?的。这兵就借了。”
“行。长史写条吧。”陆璟答应得很爽快。
长史冷笑声,把在王府里?写好的借条拿了出来:“陆县令,已经写好了。”
“那就拿笔墨来,直接签了就好。”陆璟连看也不看,接过笔就签了,然后还给了长史,“多谢。那护兵,我就带走了。”
长史看着?借条上陆璟的签字,倒有些怀疑,这样是不是对的。别回头又给陆璟害了。陆璟在京里?的那些事,之前已经打听过了。
算不得什么?,不过
是年轻气盛,有聪明而已。可在怀来,这可不一样。上回练兵的事,就算吃了亏,也不可能这回还吃亏。
长史再看了看,也许多虑了。
回到王府,长史把借条交给怀王:“按这借条,要是三个月后,陆璟还不上。殿下就可以参他一本,?他挟乱民威逼殿下。那个时?候,就算他陆璟有百口?,也辨不清了。”
怀王看着?借条笑了起来:“好,好,你?办得极好。”撑椅子扶?要站起来。
两旁的太?监、宫女赶紧走过来,架住怀王往书架那走。
走了两步,怀王看了眼长史。长史明白,怀王这是要去藏借条。这个怀王呀,真是银子比命还重。
陆璟把王府护兵借来,立刻就传下话,现在全城睡觉。酉时?开灶,戊时?吃饭,亥时?去收粮。
全城的百姓都按着?陆璟的话,大白天睡觉,铺子关门。怀来城立刻就跟死城一般安静。
陆璟回了县衙后院,见了拿团扇扇着?的徐惠然就?:“我衣服上全是汗味,你?可别过来给熏到。”
徐惠然站在搭出来的天棚下,看着?陆璟笑:“蚕姐,打洗澡水来。”
天热了,后院,杜阿福和福顺就不能进来。蚕姐把水从厨房一路拎进了屋,倒在木盆里?。走时?又把陆璟脱下的衣服拿去洗:“五奶奶,老爷的官服洗了,可就没穿得了。”
“放心,这两日老爷不穿官服。老爷只穿短褐裤子。”徐惠然走到竹躺椅上躺了下来,轻轻用扇子扇着?。
那日,徐惠然感?觉整个人给掏空了。她?不出喜和悲,不再害怕,而是惘然。
陆璟洗好了澡走过来,瞧着?微闭着?眼的徐惠然,轻轻抱起:“这里?躺着?会着?凉,床上睡吧。”
徐惠然在陆璟的怀里?,侧了侧,抓住了他的里?衣,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晚上,我也一起去。”
“太?累了。”
“没事的。”
徐惠然得找点事做,不然北边的瓦剌人总是让她害怕。
黄昏的时?候,怀来城又复活了,家家户户开始生?火做饭。吃了好饭,天还没黑。男女老幼就像过节般,面上全是节日的气氛。只是不像过节时?穿着?漂亮的衣服,全
穿着?下地时?的衣服。
陆璟也穿着?青衣裤子。徐惠然青布包头,身上的袄子也是青布,下面一条靛蓝的裙子。
郭大奶奶带着?县衙的女眷,还有几?个儿媳妇都来了:“五奶奶,你?可就别下地,前阵才在我那晕过。”
“没事的,多动动才好。”徐惠然笑着?坐上了自家马拉得车。
家里?的两匹马全套上缨子和夹板儿拉上了平板车。蚕姐和罗妈坐在徐惠然的边上,还把蒸好的馒头、窝头放在了车上。
杜阿福和福顺赶着?车。
郭大奶奶也上了车,把蚕姐给挤到一边,看着?陆璟和县衙、还有些乡绅坐在前的车上,忍不住夸了句:“老公祖刚来时?,我可没瞧出来,会这么?年轻有为。光这半年,看看怀来有了多大的变化。”
徐惠然低着?头笑。她可是知道陆璟这么?个人是什么?样的。
东边和西边的城门同时?打开,陆璟带着?人去东边。郭县丞带着?人去西边。两边要在一个晚上,把地里?的庄稼全收回来,不给瓦剌人一粒粮食。
到了田里?,男人下了车就挥舞上镰刀。女人和孩子跟在后面捡麦穗。借着?天上的月光和星光,割麦子的动作却不慢。
女人和孩子?里?拿个灯笼,利索地把麦穗捡起来。站着?几?个护兵,紧张地盯着?北面的动静。
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什么?声响,只有割麦子时?发出的“哗,哗”声,就像风吹过的声音。
夜色越来越黑。陆璟让人点起了灯笼。
冯典史走过来问陆璟:“会不会让瓦剌人发现?”
陆璟走起了腰:“就算发现,他们再赶过来也来不及。最主要是赶快割完,运回去。”
冯典史看着?不时?有人把割下的麦子抱到车上,运回城里?。马车、骡车、驴车、牛车,一车车往城里?拉。
长城那边的瓦剌人,这几?天一直在打听着?怀来城的动静。自打陆璟到了怀来,就感?觉到了不同。
“太?师,他们趁着?天黑在割麦子呢。”
太?师脱欢坐在丝绸垫子上,啃着?羊腿:“可靠吗?”
“可靠。”瓦剌兵跪在那,“是县城的人传来的。?是今晚上割,就怕
咱们抢了。”
“好。等他们割好了,咱们就过去。正好连车带马,还有麦子一块抢过来。要是再顺当些,就进怀来城去一趟。我倒是正想见见那个县令,听?长得不错。哈哈”
脱欢大笑了起来。
“他们汉人会找俊俏的男子当书僮,正好太?师也弄这么?一个书僮。”
脱欢笑得更厉害:“好,等四?更天咱们就过去,?不定?那个县令正等着?咱们呢。”
笑声把帐篷都要震塌了。
作者有话要:谢谢鬼灯扔了个地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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