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游岁月(二)
须弥山的初夏时节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候, 因为山花凋落得慢, 每条山路边便开满了各色各样姹紫嫣红的野花, 红的一片,黄的一片, 五彩缤纷的蝴蝶绕着花丛飞舞,空气里氤氲着甜甜的花香。
花肆不情不愿地跟在敖泧身后,两人领了始祖的命令,要去明月楼请千晛和天安师徒二人去神殿一聚。
"你师徒就一定得住在一起吗?那白泽就没和敖歆住在一起啊。"花肆又唠叨起来。
敖泧闻言, 还是弯着眉眼笑笑, 并不搭理。
"还有你啊,为什么还帮天安收拾了东西送过去?就算是住在明月楼, 这些东西也该她自己下山来拿嘛。"
花肆看着敖泧提的一个大包袱,眉头皱得更紧。
但敖泧很明显,还是不想对此什么。
花肆恼了, 伸手轻轻戳了下敖泧的腰窝:"学谁都好, 别学麒麟大人一问三不。"
"那些东西明明是你帮着收拾的啊, "敖泧笑着躲开花肆的手, 无奈地望着对方,"你还收拾得挺细致。"
"那是因为……"花肆瞬间涨红着脸, 想起今早的事。那是因为始祖她可以搬到听风眠去住。在她找敖泧的时候,正好看到敖泧在收拾天安的东西, 她以为天安是要搬到其它的房间单独住, 就帮着收拾得干干净净, 谁知道天安是要住到明月楼去。
真是无语。
"算了算了, 时辰不早了,还是先干正事。"花肆气得摆摆手,率先朝明月楼飞去。
敖泧立在原地,无奈地耸肩。明明最开始要一边走路赏花一边去明月楼的也是花肆自己嘛,一个人怎么可以阴晴不定至如此地步,就像从人间回来的当天还不敢跟她话,第二天就又来跟她勾肩搭背,让她躲都躲不及。
明月楼里。
按着习惯,天安本是要睡到辰时才醒的,结果才卯时,她就被公鸡鸣给吵醒了。听风眠有公鸡,但一向安静的明月楼是没有的!
以至于天安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花肆和敖泧两人在明月楼时,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花肆,你怎么过来了,又带莲蓬送给敖泧?"天安揉着眼睛望着花肆,声音慵懒,"下次送点别的吧,我都吃腻了。"
"……"花肆看着天安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裙,一尘不染地赤着脚站在地上,一派明月楼是她家的样子,心中颇为悲愤,但看见千晛一脸见怪不怪地坐在远处,又不敢开口控诉什么,只敢接过敖泧手中的包袱塞到天安怀里,恨恨地道,"天帝和司法天神大驾神殿,你还不赶紧收拾了和麒麟大人一块过去。"
"天帝是谁?"天安抱着包袱,单手开瞧了瞧里面的衣物,瞬间清醒过来,睁大眼睛道,"天帝?司法天神?他们两个来了?"
"哎!等等我,我马上收拾!"
至于这么激动吗?
天帝和司法天神又没创世神厉害。
花肆蹙着眉尖想。
"肆,你谁来了?"坐在远处低头看书的千晛忽地抬起头来沉声问道。
花肆被这突然警惕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敖泧身旁站了些,皱着眉笑道:"麒麟大人,是天帝和司法天神过来了。"
天帝算是始祖的弟弟又算是始祖的朋友。
司法天神是天帝最忠诚的下属,亦是四大主神(司法天神、时空女神、日神、月神)中的最强者。
千晛闻言,搁下笔墨,沉着眉心站起来。
她忽然想天安在云涯仙境里,收服赤冰双狐,双眸异色,引动天雷这件事。
司法天神诛仙跟天安一样,也是天狐一族。
这就很奇怪。
神殿之内。
创世神挽着袖子,正在给一名青年斟酒。
青年瞧着年纪不大,若按人间的年岁,约摸二十六、七的样子。皮肤白净,眉眼英气,加上穿着一件简单干净的碧蓝色祥云袍子,乌黑的头发梳成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紫金冠之中,看起来活脱脱地就像人间王朝的世家公子,温润如玉,落落大方。
"有劳兄长了。"青年男子赶忙笑着接过酒。
创世神哎一声,看着这个青年男子,脸上十分开心:"你这天帝日理万机,今儿有空到我这破山来一趟,我给你斟杯酒,哪儿敢什么劳累。"
"兄长笑话子乾了。"话的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六界神仙二界之主,天帝上子乾。
"天帝带我们堂堂司法天神大驾光临,谁要是敢笑话,岂不是不要命了?"创世神大笑,仰头望着站在天帝边上,身躯凛凛,眉眼浑如刷漆的白面大将,"司法天神就是不一样啊,严肃的时候,让万千神魔畏惧得退后,一笑起来,又让成千姑娘心生向往。"
"咳……"白泽与敖歆一直默默地站在创世神背后,听到创世神的这种称赞,两人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别的不,光看司法天神的模样,就知道对方是个不近女色的人。
创世神回头睨了两人一眼,真是的,干什么当众拆他台。
白泽与敖歆立马抿唇闭嘴,好,他们不笑。
也不知道创世神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司法天神闻言,只得客气礼貌地点了下头:"始祖笑了。"
声音中气十足,配上棱角分明的英挺轮廓,一双天生的狐狸眸子,一件干净无暇的黑色战袍,确实够得上六界第一美男子这个称号。虽然,堂堂司法天神不会觉得喜欢与荣幸。
白泽见司法天神开口,却挑了挑眉。
实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司法天神,以往蟠桃宴上见是见过,但那时的他并不想与这个"冷血杀伐"的男人有半点多余的接触。
今日仔细一瞧,却觉得此人眉目间多有些熟悉。他皱着眉正思索着,便听见仙童在外面高喊"火麒麟入殿"。
千晛一身麒麟袍款款入殿,明明身着烈焰,瞧着却叫人觉得天寒地冻。
跟在她后面的,是天安、花肆和敖泧三人。
三人都穿着须弥山弟子惯常的仙袍,但颜色不一样,天安是月白色、花肆是藕荷色、敖泧是水蓝色。一个娇俏可爱、一个甜美动人、一个沉静如玉,倒突然一下让恢宏肃穆的金色神殿变得温暖如春起来。
"须弥山弟子拜见始祖、天帝、司法天神。"
千晛朝天帝微微颔首,偏头道了句"始祖",完招呼便侧身站到一旁,让其余三人开口行礼。
"千千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啊。"天帝摇头失笑,笑盈盈地看着身前的三个姑娘,并不太上心的样子,"不必客气,都起来吧。"
三人依旧低着头。
"天帝叫你们起来,还弯着腰干什么?"创世神见状,赶忙开玩笑般让三人起身。
三人听到创世神开口,才起身站到千晛身侧去。
"看来须弥山的弟子果然还是只听兄长您的,"天帝望着创世神,举杯趣地笑道,"千千例来如此,这几个徒弟如今也是如此,看来兄长确实教导有方。"
"唉,姑娘家,呆在这深山久了,不知道天地六界的情况,子乾身为天帝,可千万不要跟她们计较。"创世神笑着又给天帝斟了一杯。
"兄长又笑了。"天帝笑着端起杯中酒。
花肆却不太高兴地瞥了眼举止有礼的天帝,刚刚天帝那话的是什么意思嘛。什么叫"千千还是这么目中无人啊",麒麟大人身为天地火麒麟,本就无需向玄武成帝的神仙二界之主行礼,而只需向其师父创世神行礼,因此何来目中无人这一。再者,创世神虽非六界任何一界之主,却是六界开创者,地位自然比某一界的主强,因此她们听始祖开口后礼毕,原本就是理所应当。
白泽见着花肆堂而皇之的模样,把她拉到后面去站着,用眼神示意她,不该的别。
天安诧异地望着两人的举动,不知道他们在悄悄争执什么。她转过头去,站在千晛身边,抬头望着司法天神,不自觉地笑起来。
她很早就听过这人,是她们天狐一族最厉害、最了不起的人。
与天安一道盯着司法天神的,还有千晛。
不过她的目光可没那么善意,她几乎是眯着眼将司法天神上上下下地量了好几遍,以至于天帝开口喊她时,她都没听到,是天安轻轻喊了她一声"千晛姐姐",她才蓦地回过神来,转头望着盯着她的创世神和天帝,客气有礼地道:"师叔有事?"
"千千做甚一直盯着司法天神瞧?"天帝存了心思趣,望着司法天神不卑不亢地直视神殿大门,才握拳叹了一声,"司法天神可真是块木头,辜负了千千的一片好意。"
"师叔您多想了。"千晛答道,"千晛只是想起上次在古兽山听到的传,司法天神未成神之前,曾与某不知名的魔女有过一段恋情,现在看来,恐怕也只是那不知名的魔女心生仰慕罢了,以司法天神的气魄,若真与其它女子有过什么,定是会白首不相离的。"
创世神闻言,微微捏紧了酒杯。
天安侧头惊讶地望着千晛,奇怪千晛为何会出这般关心他人情爱的话来,这……一点都不像她。
天帝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又笑开来:"哎,我诛仙大人,我们麒麟大人都对您发问了,您还不为其答疑解惑。"
司法天神这才转过身,望着千晛,目不斜视,掷地有声:"的确有过,但已是天狐时期的陈年往事,往事不堪回首,还望麒麟莫再提起。"
千晛挑眉,惊异于司法天神的坦率,歉意地笑道:"对不住,冒犯主神大人了。"
司法天神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保持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姿势,不受周围人半点扰。
"子乾,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千千又不是没瞧见过司法天神,你在这里拿她开涮,"创世神适时地破了这场尴尬,指着天帝大笑,"你问她,为兄倒要问问你,天后这几日为何与你闹脾气了?西王母可是,天后跑昆仑去了,你惹她什么了?"
"兄长,这么多孩子在这儿,您就别调侃子乾了,子乾好歹也是天帝不是?"天帝理了理衣衫笑道,"是子乾有错,子乾不乱话了。"
创世神抚须大笑:"行了行了,不是还有正事要吗?"
天帝这才敛了笑容,在站在一旁的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起身拜道:"兄长,子乾此番前来,是想让千千随我入神界。"
"这可不是事,"创世神看着天帝,收起笑容,"抑或你有什么大事?"
"是月老一事。"天帝皱眉道,"原月下老人贪恋红尘,竟擅牵自己与他人的红绳,害得原本恩爱的两人家破人亡。其犯下滔天罪行,已被子乾入天牢,现神职空缺,急需神官入主,子乾观之六界,唯觉千千性格与本事适合。"
月老的神力并没有多高,但眼下天帝提起"本事"二字,创世神便觉得事情微妙起来:"子乾的意思是魔界意欲危害姻缘树?"
姻缘树集聚六界爱力,其地位实在是至关重要。
创世神无法想象没有爱或者爱一团混乱的六界是怎样的。
天帝点头。
创世神便明白了。
千晛正拧眉听着此事,见创世神抬头望她,她自然也不推辞,直言道:"始祖同意,千晛自然会跟随师叔前往。"
"把天安这丫头一道带去吧,魔界再蠢蠢欲动,也不会耽误你教天安的功夫。"创世神望着天帝,指着天安道,"这丫头,是千千昨日收的弟子。"
天帝明显地惊讶了一番。
这才正儿八经朝天安望去:"想不到千千也会收徒。"
只不过,这一望,天帝就僵住了。
天安今日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浓妆艳抹也没有华衣裹身,她只是穿了件简单纯净的白色仙裙而已:"天安见过天帝。"
她的眼睛弯成温柔的月牙,笑着道。
"姑娘的眼睛长得可真是水灵,像清的露珠似的。"天帝很快就收起了乍起的紧张,望着千晛,止不住地赞叹。
千晛客气地点头:"多谢师叔夸奖。"
天帝却没想结束话题,望着天安继续道:"天安姑娘何许人也,曾师从哪座仙山。"
天安正准备自己是雪山之巅天狐一族,却被千晛抢先开口,千晛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瞧了眼她,淡淡道:"曾师从江南琉璃观净悟大师门下,净悟大师曾于始祖有杯水之恩。"
"看着不是个凡人。"天帝道。
"的确不是,山间狐妖同书生相爱而生。"
天安听着千晛胡八道,闭嘴不言。
等回去了再问姐姐为何一反常态,也不迟。
天帝恍然大悟:"原是这样,不过瞧着天赋极高,跟着千千,想必会另有一番造化。"
千晛点头,本当如此。
"子乾是要把人家姑娘的祖宗三代都问出来吗?"创世神敲了敲桌子,笑道,"这么感兴趣?怎么不对同入师门的那姑娘感兴趣呢,瞧见了?那姑娘叫敖泧,北海公主,我甚是喜欢,叫她留在须弥山,做我门下弟子。"
"这次的历练倒有不少例外啊。"天帝对于创世神所言,更感震惊,"看来这次未前来讲学,是我失误了。"
"子乾贪心了啊,上一次带走了戈依那丫头,这一次没来,正好。"
到戈依上神,天帝又不觉得跟前的天安和敖泧有何出众了。他瞧了瞧,两人潜力都在四千年灵力左右,但实际能发挥出的却又在两千年左右,比起戈依,实在是弗如远矣。
"那……千千入神界的事,便就此定下?"天帝收了话头,于须弥山待的时间够久了。
"还是我须弥山的人,不是你神界的人。"创世神临了又为天帝斟了一杯酒。
天帝摇头失笑:"是,兄长得是。"
两人又互相问候往来了几句,创世神才站起来,准备送天帝离开。在须弥山只有创世神一个人的时候,是身为玄武的天帝陪他度过了一段漫长孤寂的时光。
"哎,子乾忘了,子乾还得敬白泽兄一杯酒呢。"天帝刚起身,望见白泽,又坐了下去,斟了一杯酒,"瞧我这记性,刚刚一岔,便忘记了您,白泽兄,这杯酒敬您,您别生气。"
白泽哎了一声,客气地接过酒:"还当天帝您贵人多忘事,记不得我这只神兽了。"
"白泽兄见谅见谅。"天帝赶忙道。
天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天帝对千晛姐姐也没如此客气啊,怎么就对白泽大哥如此殷勤:"敖泧,这好奇怪啊。"天安声道。
敖泧摇头:"不奇怪,白泽降世,寻天下圣明之君,可以六界之主几乎都是他选中的,天帝便是三万年前白泽亲自辅佐的,不过天帝成为神界之主后,白泽便离开神界了。"
"为何?"天安好奇,直到这一刻,她才隐隐觉得须弥山的人与六界任何一界都不同,他们干预六界的事,却又不操纵六界的事。
"选一个人是一回事,可要那个人按照你的愿望来发展又是另一回事。"敖泧答道,"这是我自己的猜想,天帝也不喜欢有人总在他旁边指挥这儿,指挥那儿的吧,同理,其它五界之主也是如此。"
"那不是费力不讨好?"天安心里又一次改变了对白泽的认知,白泽是个好人啊,特别好的人。
"当然了,"两人咬着耳朵,"你可能不知道吧,白泽的命跟六界之主的命紧密相关,白泽被杀,六界之主可以相安无事,但六界之主若被杀,白泽却会跟着灭亡。"
"这……这……"凭什么啊。
天安着急。
"因为那个时候就意味着,白泽选错人了吧。"敖泧蹙着眉尖叹气,"不过我也不确定,你有空可以问白泽。"
"哈哈,那白泽大哥肯定会,那得等我死的那天才知道。"天安笑,"敖泧姐姐?门下弟子了诶。"
"天安你真是有够无聊的。"敖泧红着脸瞥天安一眼。
两人交头接耳结束,那边天帝敬酒也结束了。
始祖在前,依依不舍地送天帝离开。
其余人跟在后面,不疾不徐地陪着。
天安站在千晛旁边,声问道:"千晛姐姐,你刚才为何要盯着司法天神看啊,这一点也不像你。"
"你又为何盯着他看?"千晛望着司法天神的背影,反问天安。
"啊,你还盯着他看,"天安抬头,望见千晛的目光还盯在司法天神身上,顿时捏着拳头,"我看他是因为我觉得亲切,姐姐你快别看他了。"
"他,挺好看的。"千晛继续道。
"他不好看!"天安站到千晛跟前去,一边倒着走路一边踮着脚咬牙切齿地道,"你看看我,他眼睛还没我……啊!"
天安的身后是殿前的石阶,像是故意般,千晛并没有拉住她,而是任由她朝司法天神摔去。
"对不住!对不住!"天安感到揽着她腰的人是谁了,害怕地捂着脸,"我不是故意的。"
"天安姑娘,无事吧。"司法天神平静地开口。
周围一圈人都停下来,盯着两人。
天安立马站起来,鞠躬道:"对不住对不住。"
司法天神望着弯腰的白衣少女,嗯了一声:"不必。"
"那……那您慢走。"天安抬起头,望着司法天神,慌乱又尴尬地笑着。
司法天神本不欲低头看她,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听见声音,便低头瞧了一眼,这一瞧,便恍若隔世,叫他整个人都僵住,然后额上青筋暴起,大怒起来:"大胆魔女!"
天安丝毫来不及反应,望着一道强大黑光从天而降,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主神大人,是否过分了一些。"
千晛像一阵风似的来到天安身边,抱着对方,瞬间接住来自司法天神的震怒:"看清楚你要杀的人是谁,别伤了我须弥山的人。"
神殿石阶前,一红一黑两道灵光抵冲,震得四周花叶凋零。同行的几人都不免下意识地用袖子遮住脸,往后退了几步。
"统统给我住手!"创世神岿然不动,脸色阴沉,一挥手,却叫司法天神和千晛都往后退了半步。
天安被千晛抱着,惊慌失措地抓着对方,着急地道:"姐姐,你没事吧?"
千晛望着那边回过神来的司法天神,伸手摸了摸天安的额头:"我没事,刚刚……对不起,我应该接住你的,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她眼神阴鸷地盯着司法天神,刚刚那一掌下去,绝对会让天安非死即伤。
天安委屈地摇头,她没事,幸亏千晛姐姐来得及时。千晛把她拉到身后去站着,将她散落到脸颊的头发别到耳后,低声安慰:"现在没事了,别怕,有姐姐在呢。"
天安贴着千晛的手掌心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司法天神突然间那么恨她。
敖泧、花肆和白泽见状,赶紧站到千晛身边来,这也太过分了!司法天神了不起吗?司法天神可以没有半点规矩,胡乱杀人吗?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个什么司法天神,人家姑娘就摔了一下,你一掌要别人命啊!"花肆指着司法天神,破口大骂。
"就是,司法天神很厉害吗?有伏魔台了不起啊!"白泽也骂。
敖泧不太会骂,了句:"人行径,君子不耻。"
"行了,都别吵了。"创世神开口,三人瞬间哑声。
花肆以为创世神要骂她们胡闹,哪想创世神却望着天帝开口道:"子乾,这司法天神刚刚为何如此欺负一个丫头啊?冤有头债有主,还望司法天神莫错杀了无辜。"
天帝站在司法天神身旁,谁会想到临走之际闹了这么一出:"兄长,实在对不住。"
他侧身望了眼司法天神,厉声道:"诛仙,还不给人姑娘赔礼道歉!"
司法天神抬起头,眸色一红一蓝:"天安姑娘,在下一时疏忽,险些害你性命,还望见谅。"
他这话时,目光却是一点都没饶过站在千晛背后的人。是憎恨的,是埋怨的,又是不清的失望,像是在透过天安看另一个人,曾经深爱的,后来深恶痛绝的。
"道歉没有用,"千晛盯着司法天神,"她不是你想杀的那个人,以后不要靠近她。"
创世神抱手站在一旁,显然不算开口阻止。
天帝愣了下,捏着拳头咳了一声。
司法天神的双眸恢复成正常的颜色,他望了眼天帝,又望着红衣凛冽的千晛:"诛仙自不会滥杀无辜,刚才着实失礼,诛仙有愧,往后必定不会靠近天安姑娘半步。"
千晛没接受,皱着眉,似是不满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否则,天诛地灭。"司法天神望了天帝一眼,又道。
千晛听到这话,才舒展开眉头,转身望着天安,低头轻声道:"回去吗?"
天安立即点头。
"哎呀,天安不要难过啦,没事的没事的。"花肆也是真的有被吓到,她没想到在须弥山还会闹这么一出。
天安又木讷地点了点头,攥着千晛的手:"先回去了。"
"好。"花肆望着千晛反过来握着天安的手,心里一边在喊松手,一边在天安不要怕,以至于表情十分纠结狰狞。
敖泧撇撇眉头,看着花肆,无奈叹气。
创世神最后圆场地摆摆手:"师父嘛,爱子心切,还望子乾多多包涵,千千不是故意让主神大人发毒誓的。"
"神不敢。"司法天神躬身致歉。
但当他偏头望着天安离去的白衣背影时,又沉下眉头。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相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