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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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予缩回房间里的时候,心脏还在砰砰跳,跳了半分钟都没有停下来的征兆。

    过了半个多时,傅衍哼的那两句音调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已经淡去了,但是当时震惊、冲动、不敢置信的感觉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些年,他一直记着当时在隔壁包厢唱歌的那个少年。

    当时还年少青涩的他,邀请了一大帮朋友去ktv渡过他的十八岁生日,一群人鬼哭狼嚎了半个时,最后大家都累了,围在桌子边喝酒抓骰子。

    半箱酒喝下去,祈予终于有了尿意。

    他去卫生间放了水、回来的路上,听到隔壁包厢有个男孩子在轻轻地哼唱生日快乐歌。这首歌实在是普通了,哪怕是幼儿园的朋友也会哼唱,更不用祈予刚刚还听一帮狼嚎完了同样的歌。

    男孩似乎是唱了很久,嗓音都带着一点微微的沙哑,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深情。

    这隐晦的秘密掺杂在歌曲里,轻飘飘地在空气中摇晃,钻过留着一道缝隙的门缝,传递到一门之隔外的祈予耳朵里。

    生日歌他唱了两遍,又不知疲倦一样的,低声唱起了七里香。

    两个包厢相隔不远,祈予蹲在男生的包厢前,背靠着墙,两条手臂抱着膝盖。他的左耳边是喧嚣的‘二五六二五六!开!!’,右耳是对方青涩、却又动人的沙哑嗓音。

    就是这两首被唱烂了的歌曲,在祈予的梦里徘徊了许多年,长长久久地埋在他心里,成为了诱发他情窦的、最隐秘的秘密。

    在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与众不同后,祈予又折回了ktv。老板当时和他很熟,看他问得急切,还是帮他查了一下开包厢的顾客,最后把名字和电话抄在一张纸条上,给了他。

    在那个七月初的炎夏,祈予握着一张被手心汗湿的、皱巴巴的纸条,在如鼓声般的心跳中,拨出了纸条上的号码,磕磕绊绊地和对方介绍了自己的姓名。

    这么多年过去,再次回忆时,和他的第一次对话仿若昨日重现,异常清晰。

    “咦?我好早就知道你了。”

    对方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调子,笑嘻嘻地,“我是傅衍的朋友,简宁。”

    ……

    祈予揉了揉太阳穴,在手机文件里翻了翻,找出了一份日期开头的录音。他犹豫了半秒,大拇指准确地拖动到某个时间点上,开始播放。

    “这样啊……那我勉强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你之前问我七里香,我才突然想起来,高三那年、你过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正在海南岛度假哎。”

    “所以不要再问我七里香啦,那么老土的歌,我真的不会唱。”

    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简宁在海南岛度假。那么很可能是帮朋友预订的包厢,能让他主动帮忙订位置的……难道那天在房间里的是傅衍??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喜欢错人了??

    启发他性和感情的对象居然是他一直敌对的情敌??

    …………卧了个大槽。

    祈予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下意识地回想起刚才傅衍笑着唱的那两句生日快乐歌,不知不觉,他的脸上就微微烧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还没听傅衍唱过歌。

    就连高中的时候,他坐在操场上弹吉他,最多也就是哼两句调子,从来没开口真唱过。

    对了。

    傅衍出道这么久,网上搜一搜他唱歌的资源,不定会有!

    祈予一个鲤鱼挺立马坐了起来,快速地开了自己的电脑,搜索:傅衍,唱歌。

    回车。

    页面上瞬间跳出十几页的匹配结果,他翻了七八页,才从一个贴吧帖子里找出了一段古早的土豆视频。

    当时傅衍入行才一年多,没有和星悦解约,也接了那么几个综艺。有一次节目上组织了一个歌曲大串烧的活动,主持人和嘉宾轮流唱一句歌词,下一个人能不能接得上。

    当时的傅衍还是个新人,没什么活跃气氛和接梗抖包袱的经验,只是和前辈一起包过来刷刷脸的。

    所以他也就轮到自己时唱了几句,镜头甚至没多给他一秒。

    不光如此,视频的画质极为垃圾,模模糊糊地仿佛了马赛克,再加上杀马特发型,看起来格外搞笑。

    祈予花了两三秒的时间,终于辨认出了傅衍。

    他唱歌的声音很清晰,是年轻人特有的青涩,没有任何技巧的发声让唱出来的每一句听起来都格外的清爽干净,仿佛一闭眼就能看见一望无垠的草地。

    简简单单的几句流行歌,像是有种特别的魔力一般。祈予一遍遍地把进度条拉回去,反反复复地听着那几句歌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暗示过的原因,总觉得越听越像、越听越像,最后生日会、综艺和录音棚的三道嗓音完美得重叠在了一起,勾勒出一道傅衍的黑色剪影。

    不行不行,这么听下去会疯的。

    祈予啪地一声关掉电脑,决定还是去找当事人求证最为爽快。他摸出手机,直截了当地给傅衍了电话。

    铃声响了七八秒后,终于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模模糊糊的水声,还有傅衍不是很清晰的回答,“等等。”

    “哦……好。”

    祈予现在一听他的声音,就感觉耳朵一阵发烫,像是有火在他耳垂下燎来燎去,烫得他耳尖温度指飙。

    他赶紧把手机拿下来开了外放,不自在地问,“你在洗漱?”

    对方恩唔了一声,伴随着咕噜咕噜、和哗啦哗啦的水声,傅衍把牙刷放回了杯子里,抽了张纸擦去嘴边的泡沫,把电话拿到耳边。

    “怎么了?这个点给我电话?”

    外放声音有点大,再加上苹果耳机自动的环绕音效……听上去就像被傅衍的声音环绕、淹没了一般。

    祈予已经不只是耳朵红了,他的脖子都烧了起来。

    最后他不得不去翻耳机,只戴着一头跟对方话,“有件事想问你。”

    “嗯。”

    “就是……”

    话到嘴边,他莫名多了几分羞涩,手指在被子的印花上摸来摸去,“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简宁不是去海南岛旅游了吗?他走之前是不是给你开过一个包厢?”

    他不好意思是他生日的那天,就委婉地给了个时间范围。

    傅衍沉默片刻,嗯了一声,心情突然有点糟糕,“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那次包厢的事情……对他而言,并不是美好的回忆。

    他当天本来是算告白的,简宁知道了他的计划后就特意帮他订了个包厢,自己安排了朋友在祈予的包厢里庆生,到时候会找个机会把祈予带过来,给他俩创造独处的时机。

    但是那天他无聊地在包厢里唱了一天的歌,那个被安排好的人也没带祈予进来。他等到晚上七点钟,一直等到隔壁的欢闹落与平静,等到祈予回家,他的包厢依旧是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那个朋友电话过来道歉,自己喝多了,睡了一整个下午,把正事给忘了。

    再后来,就是祈予几次给他电话,旁敲侧击问简宁的喜好,一副初次陷入恋情的模样……

    他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是总之,结局很是不如人意,他也就只能把告白的事暂且搁置,一搁就是这么多年。

    “没、没什么。”

    祈予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呐喊声,他再一次确认,“你的和我是同一件事吗?就是、就是7月9号那天。”

    “就是那天。”

    没有人比他记得更清楚了。

    7月9号,是他的生日。

    祈予几乎可以90%的确定,包厢里的人就是傅衍!!

    但是有了上一次错认多年的前车之鉴,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再确认了一次,“那你去了吗?一直待在包厢里?”

    “我一直待在包厢里,从早到晚。”

    傅衍被问得有些烦躁,他不是很想回忆那段从高兴到失落的经历,更加不想顺带回忆起,祈予好不容易主动了一次电话过来,张口闭嘴全是简宁时,自己又酸又涩还带着莫名愤怒的心情。

    好在祈予喋喋的拷问终于结束了,耳边是一片寂静。

    他心情平复下来,又有些短暂的不安,“怎么了?”

    “没。”

    祈予的语调异常地柔和,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傅衍话,“没什么。”

    “真的?”

    他什么都不,忽然在这里一个人翻起旧账,傅衍心里更加不安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个?”

    “真的没事啦,就是觉得……很巧,但是又有点遗憾。”

    祈予笑了笑,着着,鼻子突然泛起酸来,“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之前真的喜欢过简宁吗?”

    他以前虽然没问过这种问题,但是每次傅衍都没有否认。久而久之,才给祈予造成了这种他们是情敌的假象。

    但是现在的他,不想再把这口锅继续背下去了。

    “其实……”

    傅衍有点紧张,口舌都是干的,“我没喜欢过他。”

    “什么?”

    祈予一怔,“你没喜欢过他?”

    “没有。”

    傅衍摸了摸自己的手指,还有点委屈和不平,“那个情书……也不是给他的。那是……”

    他话到嘴边,还是不敢,“是、是我抄的一首诗,不知道被谁恶作剧、装了信封给你送过去了。然后我当时脑子一抽……顺嘴就承认了。其实我没喜欢过他。”

    “所以你真的、真的,从来没喜欢过简宁?”

    “真的,真的,真的。”

    傅衍哭笑不得,但出来后的确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天。”

    祈予啪叽一声往后倒下去,正好躺在香软的被子上。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好气又好笑。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跟自己的理想型置气啊?

    ……血亏。

    作者有话要:来自虚心的作者:以后我会更用心地写内容提要的(然而一如既往的短)

    顺便外放一个隐秘喇叭:

    祈予其实不算是声控的那种,你们可以理解当年傅衍的声音开了他通往sex和恋情的开关,差不多等同于x启蒙的地位,那种感情是很深刻的。就好像有些人迷恋白衬衫或者西装制服一样,傅一唱歌这开关就开了(为什么这么污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