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A+A-

    见她怯生生进殿行礼,太后本来想发火,纠结了一下没敢。

    这要是给吓哭了,回去枕头边儿催点风,儿子更得回来顶嘴气自己。

    太后把人弄来,又不敢怎么样,只能淡淡地:“你不是会算卦吗?给哀家算算,哀家是什么病?”

    太医一听,吓得集体跪下,这是信不过太医院了。

    妙琰自幼学道,也略懂医术,见她那神色,就知道肝气郁结。

    算卦那是道门弟子必修课,李妙琰随身带有占卜用的铜钱,熟练卦解道:“太后这是与人犯了口舌,动气所致。”

    太后咬牙道:“算的挺准,能算出是谁气得哀家不?”

    李妙琰继续推演,半天回道:“冲在东南方,不碍事的。”

    霖王府和李府就在皇宫的东南方,太后和皇上心算得真准。

    皇帝怕太后难为李妙琰,到处琢磨赏赐,找不到。

    只能从身上解下个玉坠:“卦不能空算,爱卿算得挺准,这是赏你的。”

    这可是现从龙袍上解下来的,众郡王都没受过这样的封赏。

    李妙琰不敢抗旨,谢恩接过,双手高高捧着。

    太后明白而今朝局艰难,只有把老儿子挪进来,才能下活这盘棋。

    无奈指着药碗对妙琰:“皇上赏你的,就带在身上,把药碗给哀家端过来。”

    妙琰在家喝药还得师叔伺候好不好?

    人在御前,妙琰不敢失仪,只得收好玉佩,不情不愿端起那药碗。

    一屋子女眷加上门口跪着的居然羡慕起来。

    有资格亲自伺候太后喝药的,起码是一品妃以上才有这个体面。

    寻常的郡王妃入宫,也不过捧了药碗递给皇后或是贵妃,她俩有资格亲自端给太后。

    这女钦差在太后面前位份可不低,别屋里的嫔主子嫉妒,连吴贵妃都气得咬牙。

    皇后更是恨贵妃不死,见状笑吟吟地:“妙琰妹妹生的乖巧,太后很喜欢你呢。”

    皇后已经叫上了妹妹,皇帝一看不能再装傻了,他得罪不起九弟。

    只得也赔笑:“朕总觉得妙琰妹妹履历不对。”

    妙琰吓得手一抖,刚出锅的汤药,顿时撒在太后白皙的手上。

    太监宫女吓得通通跪下,连连奴才死罪。

    妙琰吓得也跪下道:“臣不敢欺君。”

    皇帝亲自给太后擦干净,埋怨道:“你这丫头,朕同你个笑话,看把你吓的,朕是觉得你生的,不像十七的大人,倒像是个孩子。”

    太后哪吃过这亏,平常磋磨妃妾倒是用过这招,不热的水,假装被烫了,处罚妃妾毛躁,一顿。

    这刚出炉子的热药,实实在在烫起了个大泡,太后咬着牙瞪妙琰。

    皇帝赶紧赔礼:“都是儿子不好,吓着这妹妹了,害得母后被烫。”

    妙琰也赶紧磕头:“臣不是故意的。”

    太后惹不起老儿子,不敢处罚妙琰。

    只能敲她:“你都十七了,又不是六七岁。若是这夫君婆婆面前也能这么毛躁?”

    “哀家知道你年纪,孩子心性,这次不和你计较,罚你去给哀家再熬一碗药端来。”

    皇上赶紧把妙琰拉起来,吩咐太监:“带李大人去厨房,好好伺候着。”

    恐怕妙琰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还亲自叮嘱句:“炭火什么的让奴才准备,你千万别把皇宫烧了。”

    太监多精,立刻弯着身子搀扶妙琰往厨房走,声提醒:“大人留神门槛子。”

    把妙琰请到厨房,抬了椅子安顿她坐着,端上茶水点心,让她边吃边看着太医熬药。

    药得了,太监端到宫门口才交给妙琰端进去,完全是按照伺候一品贵妃娘娘的礼数伺候她。

    妙琰把药给太后端过去,这回太后主动欠了身子接过药碗,试试能喝,痛快地喝了。

    太后也怕妙琰不上道,再烫了她,居然没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很不符合太后的一贯风格,一屋子人都在猜这李大人娘家是什么来路。

    本朝除了皇家姓贺,也就是太后和皇后的娘家姓祝最尊贵了,难道是个异国的公主?

    和柔公主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恐怕笑出声来被嫂子发现。

    好在太后发现和柔忍不住了,才虚弱的对妙琰:“罢了你退下吧,改日哀家再同你话。”

    妙琰行礼告退,瞧这个时辰,应该是师叔买菜的时候,索性骑马去了菜市场,正好看见师叔左手提着虾和排骨,右手拎着鸡蛋猪肉和茄子。

    见妙琰追到菜市场,伸出手要帮他拿,笑:“别蹭官服上油,回头御史参你御前失仪的罪。”

    没想到涌师兄抱着个西瓜走过来,瞟一眼师弟手里的菜抱怨:“不是让你买鲤鱼吗?”

    师叔无辜道:“没见卖鲤鱼的,不是刚吃的鲤鱼吗?这五个菜还不够?”

    涌师兄霸气十足地:“少于六个菜,我都不屑炒。”

    妙琰和师叔一块儿笑,妙琰牵着马,身后跟着提着菜和水果的哼哈二将。

    一路听妙琰讲她把太后给烫了,吓得涌师兄连:“祖宗,你轻点儿作吧。”

    二品官牵着马走路,身边儿跟着这么两位,一看就不像下人的俊俏男人。

    这一路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师叔低下头,尽量让师兄挡着点儿他的脸,恐怕被人认出。

    好在认识他的人,不可能和菜市场有什么交集。

    只一些百姓议论,看来是这女大人,包的两个白脸,快看年轻那个不好意思了。

    这把涌师兄给气的,放下西瓜叉腰骂:“老子哪像白脸?有我这么大岁数的当白脸吗?”

    师叔拉着师兄劝:“跟他们一样的做什么,赶紧回家做饭是正经,嫂子该饿了。”

    看热闹的见人家又保持这个诡异的组合往前走,议论道:“还挺和谐的。”

    不相干的人,只是觉得这李府的人奇怪。

    贵妃吴氏可是恨得牙痒痒。

    这个李妙琰好大的胆子,不声不响办了唐天初一案,把她哥哥手底下中用的官吏,撤下去六七个。

    撤下去的还都是肥缺。

    更气人的事,太后和皇后居然还抬举她,看样是想让她进宫。

    进宫的位分,怕是就要和她比肩,实在是心腹大患。

    妙琰前脚出宫,吴贵妃就安顿人给哥哥在宫外的亲随送信。

    李府吃晚饭的时候,吴贵妃端了碗莲子羹给皇上送去,似乎无意地:“今儿个听买办回来稀奇,咱们那位女钦差居然在陛下赐的府里养了两个白脸,一个比一个俊。”

    皇上喝着链子羹纳闷地问:“不是一个年轻点儿的,一个比朕岁数还大的吗?”

    吴贵妃没想到皇上知道,讷讷道:“臣妾没亲眼见。”

    皇上故意问:“爱妃羡慕了?”

    吓得吴贵妃赶紧跪下:“臣妾不敢,臣妾自幼受女子从一而终教导。”

    皇上哦了声夸道:“爱妃贤良淑慧,这才是女子的典范。”

    皇上心里嘀咕,就九弟那脾气,这也能忍?

    吴贵妃投石问路没成功,瞧着皇上气定神闲的,还挺高兴。

    李府吃完晚饭,金子去默默洗碗,妙琰和师叔一块儿练武。

    涌师兄搀扶着妙慧溜溜胎。

    妙慧瞧着人家两口子练得精妙,一脸羡慕,埋怨涌师兄:“你也是当师叔的,怎么没见你教我本事?”

    涌师兄无辜地:“我没教你吗?那么多姿势我没教你,你自己领悟的?”

    妙慧气得追着涌师兄,那两口子蹲在房顶上瞧热闹。

    吓得涌师兄连:“姑奶奶,别动了胎气,不能再动胎气了。”

    师叔搂着妙琰笑:“师兄这嘴还是这么欠。”

    涌师兄居然还嘚瑟呢:“我要不是因为嘴欠,我能得这么个漂亮媳妇吗?”

    涌师兄轻飘飘跳到房顶上,怀孕的妙慧上不来,咬牙在院里叫:“董扬涌,你给我下来。”

    涌师兄冲妙慧做个鬼脸,逗得妙琰和师叔一起笑。

    突然涌师兄神色暧昧冲师叔挤挤眼,往西北角努努嘴。

    哥俩假装笑着一块儿往那边挪,突然一块儿跃起,抓了个缩头缩脑的人。

    审人,自然是涌师兄拿手。

    可惜涌师兄还是下手慢了一步,那子居然咬碎了嘴里的假牙,毒发身亡死了。

    京城天子脚下出了人命,得上报给有司衙门。

    李府的主人李妙琰无奈去京兆府报案,府尹这个级别的自然不认得霖王爷,照例盘问一下事情经过。

    妙琰介绍俩男人都是她师叔,府尹客气的见过,心里默默嘀咕,就这么大大方方在府里养俩男人,皇上不知道吗?

    府尹带走尸体,客气地告辞。

    妙琰拉拉师叔衣袖,担忧道:“咱们收拾陆衡,了那吴默的脸,京城恐怕不安全,要不把嫂子送回山门养胎。”

    妙慧不满道:“瞧不起谁,妙琰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兄,比你拜入山门学艺早,那吴默不是好鸟,能办他也是为民除害。”

    董扬涌搂着媳妇:“看看我家慧,没输了咱们玄清阁的气势。”

    “冲锋陷阵是男人的事,二位姑奶奶招呼好自己,才是正经。”

    师叔立刻挑拨:“琰儿我要是你,就向你亲哥挑战,瞧不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