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妙琰的十七岁生日,闹腾到后半夜。
眼看着临近足月的妙慧,被这通热闹催了生。
前半夜妙慧跟着看烟火,陪着妙琰庆贺生辰,还吃了几口果子酒。
后半夜肚子疼了起来。
汤泉这儿哪找接生嬷嬷去?董扬涌赶紧把师兄和嫂子叫起来帮忙。
一想到人手不够,宁愿亏心,也把那歇下的两口也喊了起来。
润夫人发扬润和师叔烧热水,让妙琰跟她一起给妙慧接生。
女人早晚都要过这关,润夫人给妙慧鼓劲,也安慰妙琰,其实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没那么难。
润夫人要把算亲自接生的董扬涌,一脚踢出产房,董扬涌扒着门框就不走。
润夫人知道,董承昊和董承钰,就是董扬涌亲手接出来的。
董朗氏犯下重罪,肚里孩子又不是董扬涌的,谁有那好心给她请产婆。
董扬涌心善,看在孩子也是命的份上,亲手接出了那俩孩子养大成人。
润夫人怕他触景伤情,再影响夫妻感情。
董扬涌这会儿心都在嗓子眼儿,恐怕妙慧和孩子有一点儿意外,他还信不过只替门里媳妇接生过五六次的润夫人呢。
妙琰劝着伯娘别赶亲哥走,眼见着妙慧那眼睛都在董扬涌身上,润夫人勉强答应。
头胎虽然不好生,妙慧一想到这孩子是她心爱的老东西唯一的骨血,十分坚定的要把他平安生下。
坚强的妙慧忍着疼,该吃吃,该喝喝,配合着师娘指挥使劲儿。
董扬涌帮着按肚子,妙琰不停给她擦汗。
忙活到了第二天下午,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一个白胖的男婴,被他爹心地托了起来。
家伙伸胳膊踢腿使劲叫,松了一口气的妙慧靠在妙琰身上低低句:“妙琰,我饿,肚子好空。”
厨房一个炉灶师叔正在填柴烧热水,另一个炉灶扬润给妙慧炖着鸡汤。
董扬涌听媳妇嚷饿,赶紧脱下自己衣裳,把孩子裹了,塞床上就要去做饭。
被润夫人一把按住,递过烫好的剪刀示意他剪脐带。
扯嗓子喊了句:“当家的,慧儿饿了。”
扬润端着鸡汤一溜跑进了外间屋,妙琰接过包裹好的孩子,给师伯抱出去瞧,再把鸡汤给妙慧端回来。
难得老东西耐着性子端着碗,一勺一勺喂妙慧吃干净了,帮她换了干净衣裳,这才去外间屋要孩子。
扬润抱着不知该叫侄儿还是外孙的家伙,一个劲儿哦哦逗他:“睁个眼呗,睁眼瞧瞧师伯好不好?”
妙慧听见师父最终还是跟这孩子叫师侄,也就不再纠结这些事了。
烧了一天热水的师叔哪好意思进年轻嫂子屋,听见里面热热闹闹逗娃,他也想抱抱。
稀稀拉拉下起了雪,董扬涌容光焕发地伺候好了妙慧,安顿她歇着。
一溜跑冲到外间屋抢回包裹卷儿自己逗:“给爹个面子,睁眼瞧瞧爹呗。”
听到师弟在院里冷得跺脚,这才想起他,不好意思地喊:“师弟别在院里冻着,你嫂子在里屋歇着,你来外屋看看你侄子。”
师叔局促地看看人家娃,满脸愧疚地看了一眼妙琰。
他要不自以为是,是不是他俩也早就有了?
妙琰满眼羡慕,很喜欢这孩子好不好?
她局促地跟在涌师兄身后,不时想伸手抢包裹卷儿抱一下。
润夫人直接趣妙琰:“我们这么漂亮的伙子,你也不快点儿给我们生个媳妇儿。”
成亲这么久肚子没动静的妙琰,无奈地笑笑:“我尽量啊。”
师叔见媳妇想抱,不好意思下手。
直接从师兄怀里抢过包裹卷儿他:“这怎么有了儿子,不怕冷?赶紧穿一件去,当着嫂子和弟妹,穿件寝衣都不难为情,这皮是得有多厚。”
趁着涌师兄回屋穿衣裳,师叔赶紧献宝一般把人家的儿子给媳妇抱着玩一下。
妙琰眉开眼笑抱着娃逗,师叔靠着媳妇也加入了催睁眼的行列:“乖侄儿,睁眼看看师叔和婶婶,你要是给婶婶面子,我俩努力给你生个漂亮媳妇好不好?”
本来闭着眼睛努嘴的娃,还真就睁开一只眼,细细量一下抱着他的妙琰。
扬润和润夫人一起欢呼:“睁眼了,睁眼了,一听给媳妇,先看看丈母娘。”
或许是娃觉得丈母娘是个美人,媳妇一定漂亮,另一只眼也睁开,努着嘴看妙琰,不时在她怀里四处噘嘴找吃的。
师叔赶紧把包裹卷儿抢过来:“别占我媳妇便宜,我媳妇那儿没吃的。”
“给你预备的奶娘和接生嬷嬷都在家呢,谁知道来给你婶婶过生日,你生在这了。”
刚穿了一个袖子的涌师兄,听见喊睁眼了,就这么狼狈地跑出来,嘴里叫:“还我,还我,让我儿子看看我。”
扬润哭笑不得劝:“师弟,赶紧把孩子还他,你们年轻,想要孩子比他容易。”
董扬涌接过儿子连亲带啃地:“你那师叔就是个醋王,你这么他都吃醋你占他媳妇的便宜,回头一只麻雀从你婶婶头上过,是公的都得给下来。”
这老不正经的,还顾得上皮?
妙琰直接踢了他一脚,不客气的从他怀里抢走了包裹卷儿,给妙慧抱过去看。
老不正经边穿衣服边叫:“你慢点走,别伤了我儿子。”
妙琰怼道:“我要是你就去套车,多烧几个火炉,奶娘在家了,赶紧赶回去,孩子饿了。”
润夫人指挥三个男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妙琰陪着妙慧逗娃。
听着没人进来,妙慧羞涩的解开自己衣裳,尝试着喂喂孩子。
虽然她没什么奶水,刚生的娃也不需要很多,吮上几口,就心满意足的在娘怀里睡着。
做了母亲的妙慧,满眼满足的笑。
催着妙琰:“回头让你亲哥给你瞧瞧,和自己心爱的男人有个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你俩虽然天天腻歪,腻歪不够,他不在家的时候,他的孩子陪着你,不也是一样?”
妙琰摸着孩子软糯糯的脚丫,也想有个自己的娃抱着玩。
涌师兄进屋见儿子在娘怀里啃了几口,不再觅食。
负罪感稍微减少些:“就算出来玩一天,你还赶着这天出来,急着给丈母娘贺寿呀?”
妙琰哼了下站起身:“收拾你的东西吧,你尽管皮,等你儿子大点儿就会知道他爹多不着调。”
一家子赶回李府都半夜了,发了没用上的接生嬷嬷,让家伙在乳娘怀里吃顿饱饭。
师叔把媳妇抱回房,格外卖力忙活着。
妙琰感觉自己身上要来,肚子不舒服。
阻止了还想再接再厉的师叔,委屈地:“你是想要闺女还是要我,看着办吧。”
无奈师叔只得哄到:“乖,师叔自然是要你,师叔伺候你洗洗睡吧。”
皇宫里,太后和皇上又从日出盼霖王入宫盼到日落。
得知他那嫂子生孩子,今天一整天都在厨房烧热水,气得太后砸了一整套的茶具。
连骂:“还真是多才多艺!”
喊来禁卫训斥,又听那没正行的两口子,居然算生个女孩儿,嫁给今天出生的兔崽子。
太后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口气憋得上不来,太监们立刻传太医。
太后的心疼病,亦真亦假,这回显然又是真的。
师叔本来是算太后生日那天入宫请安,就这还没想好怎么忽悠媳妇呢。
她是二品,有入殿拜寿的资格,霖王要陪太后坐在上面,这不穿帮了嘛?
孝顺的皇帝赶紧命人给九弟送信,入宫商议一下太后寿诞那日怎么演。
劳累了几天的霖王爷,不大精神的入了宫,皇帝气咻咻指着他问:“母后盼你盼了两天,就算你要陪弟妹过生辰,抽一会儿空儿进来陪陪她不好吗?”
霖王爷不大好意思地:“算正日子那天入宫请安,拜托陛下想想办法,别让妙琰和我脸对脸。”
皇上随口回道:“这个容易,一早上,让她跟着妃嫔请安拜寿,宴饮群臣的时候让她在后宫喝酒就是。”
见九弟不大精神,皇帝拍拍肩膀鼓励:“吴默勾连的那几个将领被你收拾了服帖了不少,朝廷胜算大了许多,九弟辛苦,二哥会多体谅你的。”
霖王灰溜溜去给太后请安,太后靠在榻上虚弱地问:“哀家生日那天,能吃上你亲手煮的面吗?”
“你年年拿屏风糊弄哀家,哀家还是头一回听你会煮生日面!”
霖王尴尬笑笑:“儿臣寿诞那日一定早早入宫为母后煮面。”
太后凶巴巴道:“哀家喜欢孙子,哀家希望李妙琰的肚子赶紧鼓起来,给哀家养个孙子抱。”
“孙女有的是,哀家抱不过来。”
皇上趁机同霖王:“你那师哥当真不擅长男科吗?朕要是再生不出皇子,宗亲内过继,肯定也是你从你的儿子里挑,社稷要紧,别怪皇兄到时候挑最好的。”
霖王爷顿时吓得脸惨白,无奈道:“我师哥刚得了儿子,欢喜的什么似的,我和他替陛下仔细瞧,他确实不擅长男科。”
见皇帝还是不大满意的样子,霖王又补充:“他一定会保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