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了太后寿宴和媳妇别照面，霖王才忐忑地回家。

    刚进李府的大门，就能听见涌师兄爽朗的笑声。

    有奶娘，丫鬟伺候妙慧和孩子，涌师兄这两天，足不出户在房里照顾妻儿。

    曾经互相怀疑对方不是真心和自己好的两口子，有了这个娃再也没空琢磨别的。

    回屋，妙琰正替自己赶寝衣，师叔拉着媳妇：“一块儿去抱抱咱女婿去。”

    妙琰放下手里的活，羞他脸颊：“女儿还没影子，女婿倒是叫的亲。”

    妙琰扯着师叔的手，依旧很活泼，晃悠着往前院走，笑笑的。

    师叔宠溺地摸摸妙琰脑瓜，戏谑道：“我瞧你还跟孩子似的，没有女儿不怕，我拿你当女儿宠。”

    妙琰不满道：“这要是涌师兄和妙慧这话，倒也有人信，你跟我这么，就是占我便宜，看我挠不挠你就完了。”

    这两口子边走边闹，进门涌师兄抗议道：“背地里编排我，我可不依，我有那么老吗？”

    话抱着包裹卷儿跟师弟示威。

    润夫人无奈道：“你老当益壮，再接再厉，快别气掌门师弟了，等他忙过这阵子，咱们山门就热闹了。”

    师叔逗逗孩子，拉涌师兄出去皇上找他的事儿。

    涌师兄为难的点了头，纠结道：“师弟，宫里的事儿，咱知道的越少越好，不过你跟师兄，师兄只能应承，回头师兄实话和你，你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董扬涌依旧是以给皇子请脉的理由入宫，俩人颇有默契的假装讨论三皇子病情，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涌师兄这一告罪，正面看皇帝的气色，就怀疑他中了毒。

    还有就是，他和自己师弟生得很像。

    师弟承认了他是皇家子孙，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像倒也正常。

    皇帝瞧着这老帅哥一言不发，恭恭敬敬诊脉。

    神色闪躲，眼珠不时转一圈儿，就知道自己情况不好。

    身边的一群太医，都是一起商量个结果，恐怕惹祸上身。

    而且就他们的水平，跟这董扬涌比，怕是提鞋都不配。

    两只手换着诊过，董扬涌尽量轻松地回：“或许是因为陛下辛劳国事，耗费了大量精力，从太医院拿点补药吃，或许慢慢会好。”

    几个或许，皇上认定了他没实话。

    这老狐狸不敢，九弟肯定有法子让他开口。

    皇上赏给他不少金银珠宝，贺他老来得子。

    玩笑着：“爱卿三十九了照样抱新生的婴儿，朕才三十二，若是爱卿的法子不灵，朕可去你家抱孩子回来解闷。”

    董扬涌心事重重回了家，哭着脸学皇上要来家里抢孩子抱。

    老头子仔细观察师弟脸明显白了一下，心里开始嘀咕，恐怕师弟是近支宗亲。

    从相貌来看，跟皇帝血缘关系肯定不算远，要是过继孩子，一般愿意挑生得像的。

    这所谓抢孩子抱，看来皇帝对自己的病心里有数，他惦记的是师弟那没影的儿子。

    师弟没和自己全部的实话，那涌师兄索性假装啥也不知道，拉着师弟去院里。

    李府周围到处都是暗卫，老头子知道。

    当初傻丫头妙琰领了不少骑兵去营救他们，有几个熟面孔经常在李府附近晃悠。

    老头子假装惊恐道：“这伴君如伴虎，皇帝不会是算抓我儿子做人质，他生不出儿子，扣押我的儿子不给我吧？”

    师叔拍拍师兄安慰：“不会的，谁敢抓我女婿，我也不答应。”

    老头子提高了音调：“没凭没据的，我也不敢乱。”

    “想来太医能察觉出他脉象有异，也不出个所以然，我只是猜测，这应该是荒夷之地的古方，他们那边儿女子为尊，男孩要嫁上门去做劳力。”

    “一般人家第一胎不干涉男女，后面会强迫家里的男侍喝下这种只能生女儿的药。”

    师叔不解道：“都是女人缺少男人，哪来婴儿？”

    涌师兄猥琐道：“女人算着日子出来劫个色，婴儿不就有了吗？”

    “人为干涉性别，太过阴损，男人那种药接触过量，是影响生育能力的，先是只生女儿，后面就连女儿都没的生。”

    师叔崩溃地问：“可有解？”

    涌师兄摇头道：“试毒的完全试不出，除了影响生育，其他的都不影响。”

    涌师兄补充道：“无凭无据，我只是猜测，这是你问我答，要是旁人问，我比那群太医还会编辞呢。”

    御书房里，皇上身边第一高手临川跪地禀报他跟着董扬涌回府和霖王爷的背后之言。

    皇帝把茶杯捏出了裂纹，半天淡淡道：“影卫里挑个孩子，去御膳房学艺，真能找出脏东西，朕重赏。”

    负手站在窗前，皇帝隐约想起当年天师建议母妃给九弟冲喜的话来。

    唯有至尊凤命，才能扶持住真龙，不然这真龙只能归仙门道府。

    九弟才是真龙命，当年父皇身体渐衰，母妃恐怕储位落到皇长子手中，寻天师借了腹中九弟的真龙命。

    母后本就是真龙天子之母，这太后位坐的顺风顺水，福寿安康。

    自己这冒牌货，居九五之位，不怪皇儿拘他的人自己当以子孙偿。

    皇上的第二道密旨，命影卫亲自追查李佳清的下落。

    既然那丫头是至尊凤命，或许自己娶了，能养出个皇子呢。

    再不济让九弟一块儿娶了，养个儿子给他继承大统，也算是国本归位。

    十年前皇帝不信命，人到中年，却也不信不行。

    晚上请安的时候，太后见皇帝不大高兴的样子，随口问句：“董扬涌怎么？”

    皇上随口道：“和太医法没什么区别，看来学医的，都是一个祖师爷传的手艺，就看朕那宝贝九弟是不是和朕一条心了。”

    “只要他和朕一条心，江山社稷就有希望。”

    太后寿诞这日，李妙琰被安顿进妃嫔拜寿的队列里。

    最近这几个月，太常的李大人，被户部借调过去，主要负责帮忙筹措军需。

    妙琰知道师叔在替西境军转运粮草物资，两口子搭配当差，有师叔指导，李大人也当的有模有样。

    她就算不和太常的官员拜寿，也该和户部的官员一起拜寿，跟妃嫔混一起什么鬼？

    圣意难测，妙琰今儿个算是领教皇帝的后宫规模了。

    和她混一起的，从妃位往下，足足六十多人。

    人群里一个熟悉的人，立刻引起了妙琰的注意。

    这是她那庶出的姐姐，李佳柔。

    就是她的母亲，害得自己亲娘半生抑郁。

    要对于父亲，妙琰没什么感情。

    你要和妙琰谈父女之情，恐怕在妙琰心里，是把涌师兄当成了父亲。

    偶尔撒个娇，耍个赖，涌师兄很惯着她。

    都自家师叔爱吃醋，他从来不吃涌师兄的醋。

    连师叔都涌师兄快把你这祖宗当闺女养了。

    妙琰赶紧低头，恐怕李佳柔认出她来。

    李佳柔听过户部李大人恩宠正盛，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就是给李家差点带来灭顶之灾的嫡女李佳清。

    李佳柔进宫多年，谨慎微，也怕被妙琰认出，再惹上麻烦。

    姐妹俩都假装没认出对方的样子，一起拜寿领赏，后宫宴饮。

    太后俩亲儿子还有养在跟前的和柔公主一起拜寿，和柔俏皮道：“九哥，我那娇滴滴的嫂子，你还瞒着呢？皇上可是替你受了不少委屈呢。”

    皇上笑：“和柔句公道话，谁让你九哥是朕的弟弟呢，当哥哥的只能惯着他呗。”

    太后不满道：“今年寿诞也就罢了，明年你和那妙琰，要给哀家抱个孙儿来，实在抱不来，肚子里装来，哀家也重赏她。”

    师叔赶紧应了道：“这都是最近差事多，偶尔回家一趟，赶的日子都不合适，等稳当了，一定让母后如意。”

    太后忍不住怼道：“是让哀家如意，还是让你刚认的女婿如意？”

    师叔一看太后这眼睛挺长，无奈道：“都如意，儿臣现在也想有儿有女，有嫁有娶，母后放心，妙琰特别喜欢孩子，抱着我那女婿都不撒手。”

    太后酸道：“谢天谢地妙琰喜欢孩，还挺喜欢董家那男孩儿，哀家能借上儿媳妇的光。”

    皇帝留和柔陪母后会儿话，一会儿一起去前殿接受群臣跪拜。

    单独见皇帝，霖王纠结下，慢吞吞：“我师兄吃醉了酒，随口皇兄可能是着了荒夷那边儿，挑拣男胎女胎下作药的道了。”

    “但是他可没证据，皇兄就随便一听，偷偷查查御膳房吧，不是更好。”

    皇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拍拍九弟的肩膀：“还行，你我可是同胞兄弟，没只亲你那师哥，不亲你亲哥。”

    “二哥心里有数了，九弟这句实在话，值得二哥声谢谢。”

    “往来前线千万要心谨慎，咱们大宛的江山社稷，恐怕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霖王吓得跪地不敢，皇上苦笑：“就算二哥求你了，想法子尽快生个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