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6.梦境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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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村哥,这样下去,你只会炮灰得更惨而已不对春假过后,友香里也进入了四天宝寺。

    开学第一天,我在给幸村的邮件中拍了这个姑娘的背影,解释她就是白石妹妹的时候,他在电话里笑着他们还真有兄妹像。

    “不过接下来,我就要升高三了呢。”他在电话那头,声音一瞬间都压低了不少。

    “高三的话也就是要升学了对么?”我似乎有些明白他那犹豫声音的原因,所以立即问道。

    “嗯。”他大方回答,而我则似乎听到电话那边什么东西唰唰扫过的声音。

    “幸村君在看书?”

    “啊,我在画画,素描。”他愣了一秒,“果然讲电话的时候还是一心一意比较礼貌吧”

    “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连忙惶恐地摇起头来,即便我知道电话那边的幸村根本就看不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亮的低笑,听见他合上本子的声音,然后似乎是转了个身:

    “所以蜜,你难道不问一问我大学升学预备读什么专业么?”我能想象他认认真真讲电话时的表情,眼底带笑的温柔让我也不觉弯了下唇角:

    “美术,对么?”

    “是啊,所以阿蜜一年后也一定会读美术,对么?”

    “我想,应该是这样吧”面对这个问题,我又开始软弱起来,害怕新的环境,害怕人多的地方,害怕陌生,我不知道一年后的自己还有没有力量走进大学。

    他似乎听出了什么,所以我们之间就凭空延续了一段空白。

    耳边有钟摆滴答而过的声响,窗外则是年年都令人心疼的浩大樱雨。结末,他则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会和你在一起的,大学。”

    他明白我在害怕什么,他非常明白,因为这样的痛苦他经历过。那种不得不放弃,那种因为命运捉弄而只好坐在病床上嚎啕大哭的感受他在几年前也经历过,所以他是那个能走进我心里的人,他知道我的自卑是无法消解的。他从命运的捉弄中侥幸逃脱,而我则会因为身体上的缺憾,不得不带着自卑度过一生。他知道这是一件

    多么可怕的事,也是一件多么无奈的事。

    所以当我听见他的这句话时,我的心中就像电石火光一般。

    他的意思是他想带着我圆了美术的梦想?

    “幸村君会和我一起?”我不敢确信,吞吞吐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对面的人又一次坚定地回答我:

    “嗯!”

    “”我不出话来,因为绝没想到有一个人会同我预定接下来的行程。应该是,我从不敢奢望。

    “所以蜜,我会在武藏野美术大学等你的。”

    “幸村君已经决定了?”我立刻询问。

    “嗯,还是早一点决定下来比较好。那里应该比较适合我们吧。”

    我思索着什么,我知道武藏野美术大学这个地方,父亲好像也是从那里的影像专业毕业的,所以很早之前,我就极其希望能沿着父亲的步伐走进这所大学。

    可现在,坐落于东京这个条件却成为了我犹豫的全部理由。

    我扭头看向身边的柜子,自那樱花、烟火的相片后,那位栗发少年又陆续寄来了几张相片。而冬假以来,他却再没音讯。我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是我的决绝终于让他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持么?是我终于逼得他不得不忘记那日夕阳下咒语般的约定,不得不放下我,面对身边的大把风景么?

    即便每每想到这里,都会蜷缩在被子里听着风声紧抿双唇,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去克服这样的痛苦。这是我自私的选择,所以现在,就必须用心痛来偿还这个结局。

    那次变故后,我就再没去过东京。

    邀请我前往那里的人有很多很多,但我总用着各式各样的理由搪塞着他们。

    这一次是上原老师,邀请我的理由是要带我去看一看青少年绘画比赛我那副获了奖的画。

    这是我第二次参加比赛,相比去年,今年我的名次似乎又提升了几位。

    “我听你有个朋友叫幸村精市对么?”上原老师这样问我的时候,我们正挨着从我家延伸出去的矮墙散步。她推着载着我的轮椅,走得很慢。

    “嗯,幸村君是去年春天认识的。”

    “幸村精市,对吧?”上原老师确认般地问出口时,我也终于点了点头:

    “嗯。”

    阿八走在我身边,他自顾自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还会不时发出令人怜爱的呜呜声。

    “我记得今年获得第一名的孩子里,有这个名字。”上田老师思索着完,我却感到有些惊讶。但很快,这层惊讶终于变成了快乐:

    “幸村君真是厉害啊!”

    “所以阿蜜真的不去东京亲眼看一看么?”上田老师带着大阪口音的询问出现时,我却依然固执地摇了摇头。

    我胆也可以,可能的话,我只想永远逃离那个地方。

    ——因为那里有个我害怕见了便会再也不想离开的人。

    这一次的绘画比赛确立了主题:人物。

    我在踌躇了一阵后,还是选择让父亲来做我的模特。

    不可辩驳,他是我的依靠,在我面对天空破裂的时候,他却成为了那个替我拼接天空的人。我爱他,即便我们之间横亘着九年的空白,但我依然爱他。是他给了我这个身体,给了我这个可以包容万物的名字,让我总会在梦中抓住大片的橙色花田。所以总想为他做些什么,语言无法表达的,我想用画笔记录下来。

    爸爸比我见到他时老了许多,虽然只有两年的时间,但我明显看到了他头上愈来愈多的白发。尤其在我拿笔将它们一根根铺在画纸上的时候,每一根都足以戳疼我的心。

    记得曾经拉着我在草原上奔跑的男子不曾带着这些霜白的发,沾着泥沾着土,却始终都向我展现着他的活力,他对万物宽广的爱。然而现在,他却立在我身边,用一种已经褪去征服与冒险的表情,慈爱地望着我。

    他:

    能让蜜学画画真是太好了!

    我明白他在想什么,甚至能理解那个春风扫过的夜晚,他看着哭泣的我出会替我走路时的锥股之痛。那是一种无法取代的深沉父爱,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将作为我坚持的力量延续下去。

    父亲在这次比赛中获得了二等奖,它被悬挂在展厅的一角,而我则和去年那张夜时的心境一样,只得静静坐在大阪矮墙下的轮椅上,想象着人流如织的大厅中,人们凝视着我的画时的表情。

    上原老师没有服我,她独自一人前往东京,用记录下了许

    多有意思的画传给我,其中也包括幸村的那张。

    那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背影,她微曲的头发披在身后,却不心缠上了身边的花朵。然而她依然站在那里,和着身边的花,以及头顶的夕阳,像幽灵却又那般实实在在。那条白色的连衣裙沾上了夕阳的颜色,在被橙光晕染后终于成为了这画中世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我认出了这个世界,我记得入夏后的某个午后曾经搭着父亲的车,去过一片有着大片雏菊的山丘。我曾惊叹这个地方和我梦中的画面是何等相似,即便一言不发,但这也不代表我的内心正一片汹涌澎湃。

    那一天,我借了父亲的相。感上的陌生以及意识上的抵触也无法阻止我要用它记录下来。那就像是我梦境延续的地方,对我来意义非凡的一个地方。

    所以我特别嘱咐了父亲替我洗了两张照片,一张我收藏在了右的抽屉内,一张则寄给了身在神奈川的幸村。照片的后面,我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是我梦延续的地方。

    也许正是这样的一张照片给了他灵感,才会在光影之间寻觅出色彩的归宿。甚至能想象他坐在那间向着大海的画室里,耳边的海潮声变为了花田被风撩动时的呼呼声。白纸被他涂亮,那抹花田中的人影却无法猜测。

    直到上田老师在邮件最后揭晓画作名字时,我才吃惊地咬紧了唇。

    蜜。

    ——这张画的名字。

    有千千万万的可能,但一切就在这个的字出现后昭然若是。

    大概是从那张的相片中感受到了我对花田复杂的爱,大概是体会到了我一直都想站在那中间,思索宇宙星辰的愿望,大概是真的明白了它于我的意义。是他的画笔替我站在了那些花儿中间,是他在有意无意间替我圆了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

    即便一切只在白纸间,但对我来却刚刚好。

    我死以后,会有人替你走下去的。

    不知为何,父亲的这句话会在此刻浮于脑海。

    也许真是这样的,至少这一次,幸村替我行走在花田中,替我圆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

    我感谢他,这张不大的画却让东京以外好几千公里的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谢谢你,幸村君。”

    我和着耳边喧闹的蝉鸣终于合上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