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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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冥渊入了军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便大折扣,从以往的朝夕相处,变成了聚少离多。

    因此如今就算见上一面,也是欢喜胜过一切。

    就算是白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似乎从骨子里,他就对冥渊有一种依赖。

    两人一起出了宫,去了野外,冥渊卸下铠甲,只穿着黑色的劲装,一手拿着削尖的竹竿,站在河边,手腕一动,水花溅起,便是一条摇头摆尾的鱼被丢上了岸。

    白癸帮不上什么忙,便托着下巴,坐在草地上,拨着柴火,一边量着男人的身形。

    这一年过去,原本消瘦的男人,如今健朗了许多,劲腰长腿,光是往那儿一站,便是绝佳的风景线。

    如果没有那半边烧毁的脸,定是最完美的。

    冥渊擦去头上的汗水,赤脚走到了白癸身旁,动作麻利的将鱼开膛破肚,架在了火上。

    白癸看着他,突发奇想,“你在军中,如果有人献给你漂亮的女人,你会怎么样?”

    “杀。”

    冥渊回答的毫不犹豫。

    白癸一撇嘴,“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冥渊抬了抬眸,“我听王算给你娶妻。”

    提起这事,白癸瞬间脑袋一耷拉,“别这个了,父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要将太傅之女许配给我。”

    “有何不可?”冥渊反问,目光紧紧盯着白癸,“我听闻太傅之女可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而且你若是搭上了太傅,前途定然一片光明。”

    白癸皱了皱眉,“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对太傅之女也没兴趣,况且我也见过那女子,她同样瞧不上我。”

    “……那是她没福气。”

    白癸一愣,他只听见冥渊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却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冥渊扭过头。

    白癸也没往心里去,拍了一下冥渊的肩膀,提醒一句,“鱼快糊了。”

    冥渊低头看了一眼,慢条斯理的翻了个面。

    看着冥渊在火光下的脸,白癸心里浮现出几分不舒服,“你的脸是怎么被烧的?”

    以往白癸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怕冥渊想起什么伤心事。

    可现在他却没忍住。

    冥渊的神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半边脸,触感凹凸不平,抬眸看向白癸,“丑?”

    “倒也不是。”白癸突然间有些不耐烦,“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就算了。”

    冥渊却没什么波动,“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好像一开始就是这样,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

    白癸没理解这话,摆了摆手。

    冥渊将烤好的鱼递了过来,白癸接了过来,吹了一口热气,然后才心翼翼的吃了一口。

    “怎么样?”冥渊问道。

    “和以前一样。”白癸耸了耸肩,又看了一眼冥渊,“稍有进步。”

    冥渊眼中多了些笑意。

    “你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白癸道,“东奔西跑了这么久,偶尔也该偷偷懒了。”

    “嗯。”冥渊想了想,“应该差不多了。”

    白癸失笑。

    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冥渊击退了想要进犯的敌军,甚至还夺回了好几座城池,如今声名大噪。

    白癸靠在树边,有些感慨,“多亏了你,除了东笙,我仪昌已经无人敢犯,但仪昌与东笙一向交好,倒是太平了。”

    提到东笙,冥渊眼神微微一变,“东笙……”

    “是啊,东笙如今的王一向主张和平,定然不会对仪昌出手。”

    冥渊摇了摇头,没多什么。

    但据他看来,东笙怕也是一头豺狼,而且还是一头隐藏极深的豺狼。

    早晚有一天,他要将东笙夺下。

    冥渊这么想着,便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跑了过来,不耐烦地蹬了蹬蹄子。

    白癸看了过去,有些惊异,“这是我赏给你的那匹马?”

    “嗯。”冥渊点头,抚了抚马的鬃毛。

    黑马看了一眼白癸,难得给面子的让白癸摸了摸。

    白癸笑了,“我还以为它跟着你上战场,回不来了呢。”

    “一开始没让它跟着,我将它放了,是它自己跑了回来。”冥渊着,目光柔和。

    白癸笑了起来,“真好。”

    溪水潺潺,鸟声切切,就连风都是柔和的。

    白癸看向冥渊,弯唇一笑,“冥渊,这样真好。”

    冥渊一愣,勾起唇角,带着几分暖意,“嗯。”

    能并肩而坐,没有鲜血,没有战乱。

    真好。

    冥渊回宫之后,身份大变。

    从刚开始默默无闻的侍从,变成了如今的将军。

    自然就不能和白癸光明正大的见面了。

    只是即便两人都是在私下里见面,但还是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比如如今的娄苍将军,就是当年白癸公子身边的侍从,是被白癸公子故意安插到军队中的。

    又比如白癸公子已经算夺走军权,恐怕是要参政了。

    更比如,这是王的安排,就是为了将白癸公子提携到太子之位。

    *

    大公子白晟宫中。

    侍从们战战兢兢的跪着,白晟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晦暗,“听得怎么样?”

    一个侍从埋着头,“属下派人去调查了,但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而且很快就不治身亡了。”

    白晟发出一声冷笑,“看来我的这位十弟还真是有些本事。”

    他不是不知道,白癸从就聪明,要不然王也不会这么看重这个儿子。

    而从到大,他都能切身体会到差距。

    他需要花三天才能学会的东西,白癸只需要一个时辰。

    他苦心钻研了许久,写出来的文章,却抵不过白癸一时兴起,随手写的油诗。

    可自古都是立长子为太子,怎么到他这里,王却迟疑了呢。

    那侍从心翼翼的量了一下白晟的神情,这才继续道:“不过属下那日,瞧见了娄苍将军的身影,的确和当年的冥渊,有几分相似。”

    白晟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

    “是。”

    侍从们不敢多待,纷纷退了出去。

    白晟喝了一口茶。

    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娄苍就是冥渊。

    他有眼睛,自己会看。

    但他只想知道,这冥渊是否真心辅佐白癸。

    如今看来,也没什么需要听的了。

    白晟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半晌,站起身来,开了一旁的机关,从弹出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封信来。

    “下来。”

    房内横梁上跳下来一人,站在白晟身后,神情木然。

    白晟将信递给他,“送往东笙,务必交到斥虞公子手中。”

    “是。”

    而此刻,正站在墙头迟疑着要不要往下跳的白癸猛地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冥渊就站在墙下,张开双手,等着白癸跳下来,“你要是还不下来,一会儿被王抓回去,那可就必须去见那太傅家的姐了。”

    白癸闻言,顿时心无杂念,麻利地跳了下来。

    冥渊伸手一捞,扶了一把白癸的腰,便扯着白癸往前跑去,将赶来的侍卫甩在了身后。

    两人一路从偏门跑出了宫,门口那两个侍卫一见是白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王追究起来,顶多也就被骂两句。

    只要是关于白癸公子的事情,不太过分,王都不会太计较。

    两人刚一出宫,便骑马去了集市,白癸迎着风声,对着身后的冥渊吼道:“去云娘哪儿!”

    冥渊眉眼一动,“去她那儿做什么?”

    “云娘的手艺可比其他地方好多了,让她给你做一顿好吃的。”白癸道,扯着冥渊的袖子。

    冥渊啧了一声,“我不饿。”

    白癸嘴角一抽,“我饿了,这总行了吧!”

    冥渊面无表情,“不去。”

    白癸气急,“你去不去?!”

    最终,冥渊还是冷着脸,停在了宅子外面,顺便将白癸从马上扶了下来。

    门口厮见到白癸,顿时眼睛一亮,“公子又来啦!”

    白癸点头,“云娘在吗?”

    “在呢在呢,公子快请进。”厮满脸高兴的将白癸两人迎了进去,又多看了冥渊两眼。

    白癸轻咳一声,带着几分警告意味。

    厮连忙应声,“公子放心,您是知道的,我的嘴可是最严的。”

    “嗯。”白癸这才点头,一手拉住自己斜后方的冥渊,“你摆着一张臭脸做什么,走吧。”

    冥渊看着笑意盈盈的少年,“你经常过来?”

    “是啊。”白癸没有否认,“宫里这么无聊,自然是比不得这里,云娘的舞,阿唤的琴,那可都是举世无双的。”

    冥渊嗤了一声,“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倒是过得潇洒。”

    “怎么,当了将军,如今还想管着我不成?”白癸冷哼,“想得美。”

    冥渊总觉得有些牙痒痒,看着少年翘起来的头发,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

    他岂止想要管着他,还想要将他关起来。

    最好谁也看不见。

    还未走到云娘的院子前,便听见了里面传来的琴声,白癸顿时展露了笑颜,“你来得倒是巧,阿唤正抚琴,走,没准还能看见云娘的舞,你真是好运气。”

    冥渊叹气,还是跟着白癸走了过去。

    院中一男一女皆是容貌绝美,女子柔媚,男子清冷。

    听到声响,两人都看了过来。

    瞧见那跑过来的少年,皆是温和笑意。

    所有人都想要向阳生长。

    无一例外。

    作者有话要:  接下来搞事情!

    珍惜美好的日常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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