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暗潮涌动 成国公反了!李伯欣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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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荷回到宫中, 无惊无险。

    理贵妃面色颇为苍白。旁人看了,只以为她在为明怀贵妃李玉河悲伤。可是只有姚黄,她最最贴心、最最忠诚的侍女姚黄, 见她的那刻, 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娘娘……”她哽咽,“您还有奴婢。”

    越荷的神情已宣告了这次冒险的失败。

    她梦游般跌坐在床榻边,扶着枕头久久不言, 张口却尝到了泪水的滋味:“姚黄。”

    喃喃地、虚弱地:“上天让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让她见证, 一个又一个亲人的离去么。

    “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姚黄不知怎么办,只好竭尽全力地安慰她。

    越荷惨然一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做不到去告发父亲,哪怕后者的举动必然使京城陷入战火;她也做不到盼望父亲成功,哪怕当今天子于她多有伤害辜负。她已然……没有出路了。

    越荷微弱地:“喜鹊儿抱来我看看,还有, 照顾好幼玉和魏紫她们……”

    这具躯体唯一的血脉相连, 她在世上最后能接纳她不顾一切保护的亲人。

    越荷没有等到喜鹊儿的到来, 便一头昏了过去。

    ……

    她以为自己会大病一场, 但没有。

    太医她只是累着了, 身体其实在渐渐好转, 应是补药起了作用。谈起这些时,微微有些邀功之意。越荷让人赏赐, 只觉自己麻木沉重, 像一提线木偶人。

    合真、玉河相继死去, 大公主如今独居未央宫守孝,半夏做了她的侍女。

    而玉河的宫人,琼英、琼华、魏紫三人被姚黄第一时间带来了九华殿。当时是为问出玉河死前的疑点, 如今是真正留了下来。

    幼玉公主和三皇子如今养在一处,她尽力照顾两个孩子。

    像幼玉这个年纪,对于生死的认知还很模糊,只知道自己忽然换了个宫殿住。虽然陪着的是很喜欢的贵妃娘娘,宫女们也都在身边,可她想要娘亲,她许多日子没见到娘亲了。

    她意志坚定,不是那种被逗一逗就忘事的孩。哪怕越荷陪着也很难哄好了。

    幼玉只是哭着“要娘亲,要娘亲”。

    可是,玉河已不在了。那日,越荷离开成国公府,恰好碰到合真与玉河的灵柩。

    她们被抬往京郊的皇陵,从此永远睡在那个暗沉沉的地方。

    思及此处,如何不心痛怜悯。

    她成日地陪着两个孩子,好在江承光也忙于政务,久不往后宫来。否则她现在的状态,真不知会出什么话来。有些时候,独自坐着,泪水便不知不觉地落下。

    越荷心里都是沉重。她想,她和父亲无法服彼此,或许只因在乎的事物不同。

    尽管生命的最初,是父亲的英雄形象对她造成了莫大的影响,但到头来他们成为了不同的人。

    越荷从来愿为大局隐忍牺牲,她看轻自己的幸福,若能换到在意的人事安康便也不紧要。但李伯欣之态度却是相反的激烈,他宁可掀翻一切,留史书一笔。

    当父亲与千万平民站在一处时,他是英雄。当他做出相反的决定,那便是史书罪臣。

    这一切如何有解法?她还是会想起金羽,想起那个女子的神情,想起她临终对自己过的话。

    她:“你觉得世道寻常,是你没见过,我那里的景象。”

    她:“两个没出世的胚胎是人,我金羽也是人!”

    她:“凭什么母亲理所当然要为孩子牺牲?”

    金羽感受到的那种痛苦,与父亲承受的,是否有些相同呢?

    她想了许久许久,终不能有答案。只是:父亲固然有野心,但他的骄傲本非错处啊。如果换一个金羽口中的世道,他也许会一生是骄傲的将军,永不必去做这样的事情。

    古来文人失意,常作闺怨诗自比。女子与男子,臣子与君主,权力间的关系或许相似。

    女孩们从被教诲着,要温柔天真,才能讨丈夫欢心。

    可为什么世道是这样呢?为什么她们不能展露自己的才能,去与男子争个高低。

    正如,那不肯低头顺服的将军。

    他功劳赫赫,不肯自污退让以求生,于是招致忌惮,终成贼子。

    他凌驾己身痛苦于众人之上,毫不顾惜天下太平,是错。可是他先遭受的痛苦,谁又能给出一个答案呢?越荷久久地静默与痛苦着。

    千百年的难题,在她这里也难有结果。

    而越荷必然要去迎接的是,属于自己的结局。

    ……

    成国公府发生了什么,李伯欣是否经历了一番挣扎,无人知晓。

    但朝野内外,传着李不疑逃跑而死的声音,却愈发地大了起来。有什么力量在背后推动——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如滚下山崖的巨石,已经是人力无法阻挡的了!

    建章宫内,江承光神色肃然,与几名臣子交谈着。

    那些都是他素日里亲近倚靠的文臣,可不知为什么,钟相不在此列。

    为首之人,乃新近提拔的闵相。

    “前陈那边以何人为首,又与哪些朝臣串通,还未查清么?”

    闵相禀道:“霍参将处已有些眉目,但兹事体大,拿到确凿证据前,不敢攀诬。”

    皇帝思忖片刻,道:“可以,但春节前必须有结果。”

    闵相自然应是。皇帝又问:“成国公,还在找他的儿子吗?”

    这个问题,却是守在门边的一名侍卫作答。而那些文臣们也并不吃惊,显然这不是第一回 了。侍卫道:“成国公的人仍在搜寻,但派去追问的次数却变为了三日一次。”

    最初,那是恨不得一日五六次的。

    江承光道:“由着他们找,但也盯紧些,不要借机和南军主将串通!”

    那侍卫应答后便要退下,皇帝又嘱托:“带个太医,去给永平伯府的老夫人瞧瞧。”

    “圣上仁慈,永平伯府必然感激涕零。前日元懿皇贵妃下葬时,永平伯府世子曾去拜祭。”

    “那就好。”江承光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都十二月了……”

    他顿了一顿,忽然张嘴:“朕有个儿子,刚刚满了两岁。”

    众人听皇帝少见地提起内宫之事,不由愕然。但也反应过来,这便是理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贵妃母子,最得当今天子钟爱。是以哪怕前陈那边多有不安分的,圣上也只是暗中解决。

    忙道:“恭喜圣上。”

    江承光动了动嘴唇,他忽然弄不清自己的想法了,为什么要提起来呢。

    只道:“今年三皇子的生辰,也没能好好操办。”

    有善解人意的臣子道:“都是成国公之祸,以致京中惶惶!”

    又言:“待圣上扫清定乱,明年再给皇子好好过寿不迟。不过圣上也该多绵延些后嗣了,如今两位皇子,着实单薄了些。”

    为太后守丧之故,下届选秀是景宣十三年了。

    江承光心不在焉地应答一声。有臣子以为他听进去,忙借机劝道:

    “最要紧的是圣上先得保重自身。如您之前所提春猎一事……”

    江承光醒过神来,决然道:“春猎一事,非为不可。朕意已定,无复多言。诸臣公若担心出事,请随朕一道,做好万全准备。”

    “可圣上万金之体,岂能亲自诱敌……”

    “成国公不会在此时动手。”江承光道,“朕有把握。”

    他注视着成国公李伯欣的时间,远比对方注视着他的时间要长多了。或许近一二年内,李伯欣才开始将他从未瞧得起的皇帝放在了眼里,且依然带着老臣居高临下的轻蔑。

    可江承光不一样。

    还是大皇子的时候,他便在先帝身边,听众人称颂成国公的功勋了。做太子之后,尽心竭力,试图从老臣们口中得到认可。后来他又娶了成国公之女月河……

    桩桩件件,或许他才是最了解李伯欣的那个人。

    他知道成国公已亮出的刀剑不会收回,正如成国公知道他必然不会继续容忍。

    景宣十一年很快就要过去了,这是他登基的第十二年。

    成国公年届六十,尽管身体尚且硬朗,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这位老将军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脾性,他不会愿意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将命运交由天子垂怜。

    他只会选择在尚还康健的最后时刻,怀着连丧子女的悲愤,决然一击!

    想到死去的李月河,他心中仍然微微一颤。倘若月河还活着,他固然要这么做,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而越荷虽与玉河情谊不浅,将来终究可以长久陪伴。

    老天待他终是不薄。

    为了越荷,为了喜鹊儿,他也不能输。作为帝王之外,他也是阿越的丈夫,是喜鹊儿的父亲。江承光从没做过什么好父亲,但他也不希望,将任何可能的问题,留给未来的子孙。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

    喜鹊儿的生辰办得很不起眼,同样的还有越荷的册贵妃礼。

    理贵妃的名头,对如今的她来是彻头彻尾的讽刺。更何况幼玉丧母痛极,越荷照料着孩子,情绪也不由深受感染,哭了好几场,将册贵妃礼也延期了。

    其实江承光原本的心思,是预估变乱将在明年初——

    要调动军队、收买人手,这样的大动作,虽无法弄清具体时日,大致范围还是可以估算的。

    他想要在今年便将越荷册为贵妃,安安稳稳留在身边。

    偏越荷的态度有些抗拒,他见了幼玉的泪眼,也觉心痛,便真的推了。

    册贵妃礼推迟,按常理是对于贵妃的不满。但是等到除夕之宴的时候,皇帝命人将理贵妃的席位挪到自己身侧,只稍稍偏后些,则是让所有人看出来了,皇帝对于这位前陈后人的钟爱。

    “冷么?”在除夕的雪中,江承光握住她的手。

    若是在从前,她会喜悦而羞耻。她会悄悄地想,丈夫允她坐到身侧是什么用意。她会在玉阶上放眼去望,看着百官众妃,与丈夫雪中相偎。

    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道:“臣妾不冷,圣上费心了。”

    百官向前献礼,先拜皇帝,又在内监的低声嘱托下,要向贵妃娘娘祝贺。

    这待遇几乎等同皇后。

    越荷想起的却是,去年李不疑生机勃勃地上前,代父祝贺,神采飞扬。

    她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李夫人据在那日后又病倒了,不能入宫祝贺。只有成国公李伯欣,依然独坐在武官之首的席面上,背影孤傲如松,却也有几分暮年的哀戚。

    已开宴了。江承光胃口似也不好,玉箸拨动几下,忽道:“赐两道菜给成国公。”

    他恹恹道:“这道琵琶虾,还有这道雪山梅,是贤德贵妃爱吃的。去赐给成国公罢,看看他什么。”内监自身应喏,不久端捧两道菜过去。

    席面上隐隐有些躁动,远远望见成国公和内监了几句话,席上多了两道菜。

    不禁有人揣测,这是什么意思。

    内监回来禀道:“成国公谢过圣上挂怀。”但别的,也没有了。

    越荷拢着毛领子坐在江承光身边,只觉得寒风愈发刺骨,愈发冷了。

    ……

    江承光原本同越荷,要和她在一起守岁。

    但是没到钟声响起,皇帝便被急事唤走。

    越荷听着新年的钟声,揽着两个酣睡的孩子,心中只有长久的空寂。

    充满了灾厄不安的景宣十一年过去了,但景宣十二年的到来,也并没有多么值得期盼。

    这年的起头,入京朝贺的官员乡绅便格外少,据是皇帝发旨约束。但皇帝之旨并非强令,入京的官员减少,可见也是察觉了隐隐涌动的暗潮,害怕被卷入其中。

    而等到新年半月的罢朝过去,素来是天下繁华热闹之首的京城,街上竟然偶有冷落之景。

    回乡探亲的百姓,迟迟不归。而街坊邻居心生惶恐,也有不少去城门处探听消息的。稍稍留心便可发现,如今进城与出城的人数,竟然是后者略占上风。

    人皆向往的都城,在这一年的开端,好似成了一只吃人的猛兽。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南蛮那边的事情早已查清,也商量了议和。但正式的和书,却是开年后才签下的。而西戎那边虽素来乖僻,如今大半个冬天过去,也没有叩关。更有探子回报,西戎的主脉往更西边去了。

    边境稳定,算是难得的好事情。

    但在朝堂上,帝党与勋贵武将,却是彻底地撕开了颜面。

    除夕宴时的赐食不过泡影,互相间的攻讦乃至私斗,才是双方间的主旋律。每一日都有官员被申斥贬谪,每一日都有人抓住时机晋身……

    混乱已经到了一个程度,而所有人知道,这样的局面是不会长久的。

    因此,也就显得皇帝所提出的,在正月下旬于京郊春猎一事,格外地牵动人心。

    ……

    “将军,此乃大好良机!”

    “良机?”李伯欣拈须而笑,“你看不出来是诱敌么?”

    “纵是诱敌又如何?”下头那将锵然有声,“将军教导过我们,在战场上即便再高超的计谋,终是要人去实践。皇帝敢将自己送到定军面前,凭那点随行侍卫,我们如何不敢一击?”

    李伯欣却问道:“你认为,定军有多少愿意跟随我的?”

    那将领愣了一愣,答:“将军手持虎符,乃先帝亲授,又是大夏军神……定军六万之众,俱肯为将军出击!”

    李伯欣又道:“那么,若明了是反皇帝呢?”

    这次,将领犹豫的时间便更长,但仍答道:“将军深耕定军多年,亲信无数。先帝不满当今天子,军中皆知。若明是反皇帝,估摸也有四万肯追随的。”

    “士卒们都相信,跟随将军会战无不胜!剩下两万人,也有至少一万五千会按兵不动。唯一可虑的,便是先帝最核心的那支亲卫。其虽受将军统辖,一旦将军举事,恐怕是要为敌的。”

    “所以啊。”李伯欣一拍掌,“我怎能让那子看我的笑话?”

    他道:“你不晓得。江承光虽不肖其父,至少上过战场,有些胆气。许多士兵一辈子也没见过龙旗与圣驾,见了便要丧胆——定军大半跟随过先帝,是见过的,但情况更糟。”

    “他们见了龙旗,只怕又要念及先帝之恩,临场混乱反水。除非先下杀手。”

    将领服气道:“原来如此,将军思虑周详。”

    李伯欣背身负手:“仍是按照计划布置。”

    “是,将军。只是,属下和其余人等,还有一事不明。”

    “。”

    “兹事体大,将军为什么忽然在年前,调整了举事的日期?这又非是天降机遇,如今我们的人每次联系都要心翼翼,不让暗手被皇帝发觉。如今大家都是心有不明。”

    “将军忽然将举事之日,从二月十二日,提到了二月二日,可有何用意么?”

    见李伯欣似陷沉默,那将又道:“将军原先的话,都已传了下去。天子不仁,残害了将军三个子女。其中长女为贤德贵妃,生前最爱牡丹花。牡丹是百花之首,而二月十二乃花朝节。在这一日起事,是纪念长女,为家人复仇。可忽然改为二月二日……”

    他语极恳切:“这实在太突然了些!再者了,二月二,风俗里是龙抬头。龙即天子,多少有些眷顾。这在吉凶上,于我们也有些不祥!”

    “行了,不必再劝。”李伯欣缓缓道,“吾意已决,不需多言。”

    那将领追随他多年,素知成国公心意之坚,只得道:“是,属下告退。”

    李伯欣却久久独自立在窗前。

    良久,他扭唇笑道:“我最后的血脉,还是在世上好好活着罢。”

    成国公所不知道的是,二十二日花朝节,恰巧是理贵妃越荷的生辰。

    ……

    围绕着春猎,宫里上下都做着准备。此番出行不带嫔妃,只有亲近的臣子随行。

    宁妃等人稍观朝堂之事,不免忧心忡忡,对着皇帝嘱了又嘱。

    皇帝却微笑道:“不会有事的。”他目光远远一望,不知在找什么人。

    而他的一语成真。此次春猎,确实没有出什么大事。

    成国公托了年高,不曾随行。皇帝带人在京郊春猎三四日,第五日方返。虽然听回程路上遇到急雨,在驿站躲避了两个时辰,但其余的,也就没有什么大事了。

    平静到了,让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地步。

    此时,是一月二十三日。

    平静的表现,仅仅持续到了皇帝回宫那日,便彻底破碎。

    左丞相钟优的一位御史学生大胆进言,指出定军驻扎京郊已久,虎符持握于成国公之手,使人心不安。请成国公归还虎符于天子,勿要拖延!

    此事自然遭到成国公一方的反唇相讥,既有虎符归国公,乃是先帝遗泽,莫非当今天子还能跃过开国的先帝么?又有人子无知,读了几本酸书就试图插手军务。

    沸油与开水相逢,局面已是彻底炸开了。

    之后,也有御史跟随上书,言定军虎符一事暂且不论,但是定军确实已驻扎在京郊很长一段时间了。按例本朝军队,都是要互相之间换防的。

    定军既然如此精锐,去岁边疆又极不安稳。何不进行换防,将定军派遣边疆,也免得壮士年岁东流、利刃钝于宝库!

    虽然看似委婉了些,但根本的意图,毫无变化——

    李伯欣能够凭借先帝诏书,把持虎符这么多年。可是,一旦定军被派遣出去,于他便是天高路远,难以依仗。而定军若被派出,领兵的将领自然要拿到虎符,那么虎符从何而来?

    难道真要让皇帝给出宫里的那半虎符,让李伯欣继续攥着、代行天子之职吗?

    这是所有人都不会允许的事情。

    一时间,御史文臣竟有些众志成城之感。

    而更糟糕的是,皇帝虽批驳了要求成国公交换虎符的上书,对后者却抱有一种暧昧的鼓励态度,甚至褒奖了几个发言最积极的臣子。

    这无疑令武将勋贵们,感受到了更深的不安。

    他们最大的依仗便是定军,定军若被调走,便半成砧板鱼肉!

    局势,一触即发。

    而真正使双方矛盾摆于台面、不可遏制的,是那提出夺李伯欣虎符的御史,竟然在正月的末尾,被发现死于家中,还是被人勒死、伪装的悬梁自尽!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以武凌文、因言获罪,是所有文臣最恨、最忌惮的事情!

    如今,事情显然已经指向了成国公的头上。这对文臣们来,如何能忍?

    于是,京中对于成国公的讨伐声更加强烈。

    武将一方不是没有辩解,然而所有人已经被裹挟进了这场争执。他们能够发出的声势又太弱,成国公本人又过于骄傲,虽少出门,却更有骄狂言论传出。

    文臣的反击,便愈发悲愤。

    与李伯欣沾边的人,无论是亲近交好的将领,还是已死的两位贵妃、长子不疑,都被拖出来声讨。攻讦犹如雨点,成国公府外更有些好事之人,编出歌谣嘲讽不休。

    还激得与成国公交好的一位将领,大街上与人动了手,招致更多争议。

    夜里被拖走殴的文臣,白日被臭鸡蛋砸头的武将……

    文武之争,帝将之争,开国武将与治国文臣之争,局势已经彻底无法扭转!

    在这样的情况下——

    二月初二,夜色最深沉的时候。

    闭门不出的京中人家,忽地听见了大队兵卒奔跑的声音。

    盔甲上的铁片沉重地碰撞着,高举的火把在夜色里一晃一晃,被吵醒的鸡犬吓得不敢作声,平民百姓惶恐摸黑起身,紧紧抱着身旁的孩子……

    更有侍者,连滚带爬地冲到宫门前,哭得涕泗横流,大喊道:

    “反了!成国公李伯欣,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