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进入胡家 顾淮自打下马车时牵住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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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花长廊下, 穿着一袭碧青长袍的清秀后生,因着喝醉了酒,走的东倒西歪, 歪倒在他那位少年模样的仆从身上,却依旧强撑着同另一位比他年纪看上去大上十来岁,同样喝醉了酒的男子着感激话,“苏兄, 今日能与你相识,是弟三生有幸。”

    话间,他因为醉酒了个踉跄, 连带着少年仆从也险些跌倒。

    另一位醉酒男子,摆了手道:“谢弟,这话多见外,今夜你,你就住在我这里,明日咱们哥两儿再好好话。”

    清秀后生想要作揖,意识却渐渐模糊,只能由少年仆从扶着, 跟在这家家仆身后, 走去客房。

    *

    飞廉扶着顾淮躺在床上,正拿着帕子给顾淮擦脸,湿帕子刚碰上顾淮的脸, 那原本应该醉酒睡着之人忽而就睁开了双眼,神色清明,何来的醉酒之意。

    他抬手制止了飞廉的动作,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飞廉站在门口, 听了一耳朵房外的动静。这胡府在湖州可谓是一等一的大富之家,府邸不知占地广阔,修建的美轮美奂不,丫鬟婆子也是一大堆,夜里巡逻的护院也随之可见,他们今夜暂住在胡家一处外院里,护院不知已经在院前巡逻了多少次。

    等着房外脚步声远去,确定了无人在外后,飞廉松了一口气,方才道:“那苏玉年也真是的,为了听主子的玉佩是如何来的,竟一直劝酒。”

    顾淮喝了一口茶,这茶已经凉透,喝下去之后着实让人醒神,因酒带来的困倦之意,逐渐在他眉间散去。

    飞廉向来对顾淮的健康上心,见他喝冷茶,忙道:“属下去厨房寻热水来,主子您可不能喝冷茶啊。”

    顾淮断了他的话,淡然道:“不用,我们来此又不是为了喝茶,别多生事端。”

    飞廉嘟嘟囔囔,“明明属下可以直接夜探胡府,贺岚身手也极好,根本用不着主子亲自出马,主子何必亲自来……”

    顾淮看了他一眼,“我既答应了阿楚,要帮他一个忙,当然不能假于旁人之手。”

    飞廉张了张口,他觉得顾淮这话不对,可他又不出反驳的话来。

    顾淮解下了腰间那枚玉佩,握在手中,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

    玉佩跟了他许多年,原是一对,是他外祖父在他出生那年,送给他和他兄长的生辰礼,一人一块,兄长早逝,那块玉佩便随着兄长葬入了墓中。

    而他,这块玉佩也常年佩戴。

    这块玉佩还有些来历。

    这苏玉年不亏有玉痴的名号,一块多年前同苏家有几分渊源的玉佩,竟真的立刻引得苏玉年上前与他攀谈。

    甚至进展的比他所预想的还要顺利,顺利的接着醉酒的理由,留在了苏玉年的岳丈家,便是胡府。

    这趟湖州之行原本只是一趟随了昭昭心思,同她走一趟,他对此之外的一切,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如今为了帮助赵成义调查湖州玉矿一事,继续扮作这谢昀。扮演这个似乎完全和他不同的人,他却仿佛信手拈来,扮演的严丝合缝,丝毫没让苏玉年引起怀疑,着实让他自己都觉着意外。

    戴上了这张薄薄的□□,他便是谢昀,是冀州而来,为了振兴家中生意,这湖州的夺玉大赛挣出名声,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他有妻,有弟,有一家尚未出名气的玉行。

    谢昀,是一张白纸上突然勾勒出的画像,用他的血肉拼凑,忽然就成了活生生的一个真人。

    他心情忽而就不错,勾了浅薄的,唇露出些许恣意的笑。

    绕是玉琳为他做了变装,在他脸上覆了一层薄薄的□□,他的面容同原本样貌相差甚远。

    飞廉却在此刻发觉,他主子好像一瞬间变得和从前不同。

    不,不是和从前不同。

    仿佛是唤醒了压在心底许久的性情,突然就在此刻爆发,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和从前不一样的光芒。

    飞廉跟在顾淮身边多年,对顾淮的细微改变,自是能极快的察觉。

    他能感受到此刻顾淮心情十分不错,他不免有些困惑,主子向来悲欢喜乐看的极淡,怎么此刻会这般高兴?

    就因为他们这才第一回 与苏玉年交道,就成功的进入了胡府?

    可也不对啊。

    主子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心情起伏这般大呢?

    他冥思苦想了片刻,忽而眼睛一亮,“对了主子,属下已经让贺岚回去告诉郡主和四殿下,今夜我们会宿在胡府,明日再。”

    顾淮继续摩挲着手中玉佩,只漫不经心道:“你又错了,如今你该称我什么,该称他们二人什么。若是被人听见你如此称呼,该如何是好?”

    飞廉砸吧砸吧了嘴,想这儿不就是他们二人吗?外头也没有别人的动静,哪里会有人听见他什么呢。

    不过他向来对顾淮的话言听计从,忙道:“爷,我这不是忘了吗?”

    他又重新了一回,“贺岚已经回去,将咱们今夜宿在胡府的事情,告诉了夫人和二少爷,让他们别担心,有什么话明日再。”

    顾淮轻轻应了一声,他神色微微变换,一瞬间就好像又变成了冀州来的谢昀。

    外头忽而响起了脚步声,是胡家巡逻的护院,又再一次走到此处客院。

    不多时,屋中又恢复了平静。

    夜已深,明月高悬时,胡家除了巡逻的护院,所有人都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万籁俱寂时,有道窗户发出了轻响,有一道模糊的影子闯进了黑夜,又没入了黑夜。

    *

    第二日,天色已亮,胡家从来都很热闹,每日人来人往,如今这夺玉大赛开始,上门拜山头的人,更是快要踏破了胡家的门槛。

    胡家在湖州已传承了五百多年,亲戚遍布大余各地。

    这代胡家家主一妻三妾,给他生了十多个儿女,女儿远嫁的也不少,胡三娘就嫁去了江南的苏家,做了少夫人。

    胡三娘在胡家排行第三,上有长姐长兄,下有弟妹无数,她自就是个性子软弱的女子,在家时听从父亲的话,出嫁后更是听从夫君的话,夫君什么,她便照实做。

    昨夜夫君认识了一位年轻友,留下人在她娘家暂住,与这年轻人投缘的很。

    今日这年轻人的媳妇儿上门来拜访,她便也不疑,热情的接待了来客。

    “昨夜外子蒙贵府照顾,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同苏掌柜。”

    年轻媳妇儿的诚惶诚恐,还带了她亲手做的两碟子糕点,糕点做的极合胡三娘的口味,胡三娘尝了一块,对眼前这位新媳妇儿便愈发热情,间她惶恐,还安慰她,“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家老爷同谢老板一见如故,谢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来见胡三娘的新媳妇儿,自然就是昭昭。

    昨夜顾淮让贺岚给她传话,他醉了酒要在胡家夜宿,她第二日便带着谢礼,登门前来拜访胡三娘。

    胡三娘许是在江南住久了,身上气质也偏向江南的温婉似水。

    昭昭同她着家常,话题便不由得朝江南一带的见闻引,胡三娘不由得同她了许多,二人关系都亲近了不少。

    胡三娘甚至还让昭昭同她直接以姐妹相称。

    过了不多时,外头有人来报,谢老板此刻已经醒了。

    昭昭急切地起身,又像是觉着自己此刻的举动太过失礼,又慌忙停下来,羞红了脸看向胡三娘,苏夫人嫁人多年,哪儿能瞧不出这位新妇心思早就飞去了她夫君身上,不免捂嘴轻笑,“既然谢兄弟醒了,我带你过去见他,走吧。”

    完这话,她便迫不及待的同胡三娘前往顾淮如今暂住的地方。

    顾淮已经醒了,正在喝醒酒汤,见着她来,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在她口中喊着夫君迎面走上来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昭昭微微愣神,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如今苏夫人就在他们二人跟前,顾淮这是在做戏给苏夫人看呢。

    她自己刚刚独自在苏夫人面前做了一场戏。

    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能表现出异常,给顾淮拖了后腿。

    她忙收敛了心神,轻轻回握住了顾淮的手。

    顾淮低头看向她,歉意道:“昨日我贪杯多喝了几杯,胡大哥留我宿在此处,害你担心了。”

    昭昭略松了一口气,放轻了语气道:“只要夫君没事就好。”

    二人着体己话,在苏夫人眼中,这二人看上去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苏夫人一边抿嘴轻笑,一边又想着谢家在这湖州无亲无故,还告诉昭昭,若她无事可常来她这里坐坐,男人们忙着夺玉大赛的事情,她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无事可做,便在一起笑笑也好。

    昭昭抿了抿唇,露出个羞怯的笑来,“好,我记着了,我定常上门来叨扰姐姐,只要姐姐莫嫌妹妹呱噪才是。”

    不多时,二人就携手同苏夫人辞行,准备回去。

    苏玉年一早就有事要忙,这会儿却还是让亲随赶了马车送他们二人回去,送到了他们如今赁下的一处院前才停下。

    顾淮同那亲随道别,“昨夜叨扰,等苏少掌柜有空时,我必定携内子登门道谢。”

    等那亲随赶着马车走远,他们方才入了院。

    昭昭松了一口气,同顾淮起了这处院,“你都不知,当下,湖州的房子可不好赁了,我们这处院子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处。”

    “夫人辛苦了。”顾淮轻笑道,像又带着点儿新奇将院子量了一番。

    昭昭下意识地就接过话茬,“不辛苦不辛苦,只是这住处难找,院子,能住人的房间就勉强收拾了几间。”

    “对了,你住在东厢房可以吗?那间房采光不错,窗户正对着太阳呢。”

    “都听你的。”

    等他们走到了敞开大门的正房外,昭昭忽然反应过来,他们这会儿可不在胡家了,眼前也没有胡三娘和胡家下人。

    有的只是看着他们二人,惊得不出话来的赵成义,贺岚等人。

    昭昭看了看旁人,又看了顾淮好几眼,然后看向了她同顾淮一直交握的手,他们二人为了在胡三娘还有那些下人面前扮作恩爱夫妻,二人动作就难免亲近了些。

    顾淮自下马车时牵住了她的手,就未曾放开过。

    而她自一开始不自在,后面一路牵着,从胡府客院一直到回了他们如今暂住的院,他们只要在有胡家人的地方,便一直牵着手。

    也许还是因为顾淮太过自然,自然到连她都觉着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所以她也就忘记了。

    她忍不住用余光去瞄顾淮,见顾淮还是坦然面对众人,她抿了抿唇,装作不经意地挣开了顾淮的手,坦然道:“好了,如今外人不在,我们两不用做戏了。”

    这话一出,就让他们此刻的亲密举动,定性成了二人还在做戏。

    赵成义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俩人,要笑不笑。

    顾淮垂眸看着昭昭,眼中还藏着温柔情意。

    从他们在胡府相见时,顾淮便是这般眼神。

    昭昭心一颤,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头快速滑过,可她却没能抓住,让它飞快溜走。

    只是转息,他敛了目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赵成义冷眼看了他们半晌,见他们各自坐在一边端了茶喝,他方才开口,“大哥昨日住在胡家,可查出了些什么。”到底时没有开口就刺上两句,直接就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