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后有追兵,前遭堵击
张献忠的中军和主力,正走在前往开县的途中,大约隔开县还不到四十里的样子,突然接到了第八大营的传令兵飞马口头报告,心中一沉:秦良玉这老女人真是可恶!看来今年从川东进攻四川,是行不通了,立即传令,全军转头向北,朝城口方向而去!
于是,张献忠的王家军,就转而执行退而求其次的第二套方案了。
张献忠的主力转向北朝着城口方向走了一天,扎下营后,又收到了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派人送来的书札,于是决定,按谭青杨他们的要求,让秦良玉那老女人以为我们就只有那么一个大营,就改走城口以东一点儿的红池、厚坪、高观方向,主力部队把城口离得远点儿,并且派传令兵通知第十八大营,立即向主力靠拢,与主力一道走,只把已经被秦良玉咬着了的第八大营暴露给秦良玉,并且也给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回了书札,嘱咐他们万一遇到危险,就放弃城口,趁暗夜悄悄往东跳出秦良玉的视线,与主力汇合,先摆脱秦良玉再。
却第八大营,往北一连走了两天,都发现秦良玉还在追赶着不放口,一直咬着他们没放,心想,既如此,那就还不宜过早地把白杆军引向东面,就派传令兵再给张献忠送信,报告这边的情形,看样子秦良玉不把他们赶出四川是不会收兵的,要求张献忠带着主力再往东北面走远点儿,直走到陕西省境内的正阳乡一带等他们,他们第八大营则继续把秦良玉朝城口引,以免让官军发现了义军主力,若遇到紧急情况,自会放信鸽求援,要是没有放信鸽求援,等摆脱秦良玉后,就会到正阳乡来会合。
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就带着第八大营继续朝着城口而去,这天的半下午,队伍走到离城口还有好几十里的鸡鸣乡境内时,前哨探子回来报告,前方四五里远,有看上去不下万余的白杆军,正在朝这边杀过来!
四五里远?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一听大惊,断定这是陷入秦良玉的前后夹击了,全大营一起走,因为有辎重,是走不了的,必须要先抵当一阵,匠灶桩才能逃出夹击!三人来不及多想了,立即下令匠灶桩和守御大队掉转方向径直往东,朝明中乡、厚坪乡方向而去,大队随后会来追赶;二十四个大队,则立即迎上前去占据有利地形,严阵以待白杆军到来,十四个大队防前,十个大队防后,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三人则先对付前面已经快到了的白杆军,分咐后面的十个大队,要是追兵到了,就立即到前面来报告!
谭青杨刚布置好阵形,就听得到白杆军的呐喊声,看得见飘扬的旗帜和滚滚黄尘了!
原来,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他们,这几天后面被白杆军追着,前面又遇到了白杆兵堵击,就以为这是陷入秦良玉的前后夹击了,所以忙着做好跳出夹击的布署。
其实,前方来堵击的,是白杆军不假,但却不是秦良玉安排的,而是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以都司副总兵之职衔,去年奉诏带了两个卫所,到川北协助抗击闯军,直到过大年期间,把闯军打败,并赶到了陕西境内,闯军继续向东北方向逃窜了,这才收兵,马祥麟就带兵回川,并走近道朝石柱大本营开拔。
本书虽然只讲张献忠的故事,但张献忠的王家军与高迎祥的闯军,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偶尔也难免提及一下。
自古道,同一膏药,各有熬炼。同是带兵,同是发源于陕北的义军,总的目标、方式相同,但具体征战,就各有所长了。两支义军的主力,在运用特战突袭方面,都用得比较好,但在缴获了钱粮救济百姓和封锁消息保密方面,闯军就没有王家军做得好,而自从王自用病逝后,两军分道扬镳,闯军已经在川北地区纵横驰骋两轮了!
去年,也就是崇祯六年,闯军基本上是在明着进攻,一路上既要荡平府县,与明朝官军作战,还要应付川内的袍哥武装的不胜其烦的骚扰,竟然还是一路打到了成都!
当然,闯军既然都是明打了,明军自然不是吃素的,四川行省和都司自然是要调集兵力围堵的,这就包括了川南驻屯军的秦良玉部了。不消,成都这边,也要派快马绕过闯军,上北京向朝廷报告匪情,就算路途遥远,朝廷反应迟缓,但到底义军力量已成气候这个消息,朝廷早迟还是知道了,这才有了自崇祯七年开始,义军总被官军围追堵截的局面,从而结束了义军旨在摧毁朱明王朝的基层政权、不惊动朝廷而得以势如破竹地横扫县府的开心局面。
闯军虽多,但一路消耗,劳师疲惫,又逢成都早就得到消息,自让就早有准备,闯军多日攻成都不下,又遇多路明军援兵陆续赶到,特别是马祥麟这一万多最是能征善战的白杆军赶到,让长途征战,疲惫不堪的闯军吃足了苦头,而伤亡又主要是军士和下层军官,闯军实在不堪伤亡重大,被迫撤退出川,就被明军一路追击,直追到汉中境内的镇巴,这才罢兵,而闯军出了四川,为保实力,就往石泉、宁陕、商洛一带休养生息去了。
班师回大本营的马祥麟部,就告别了其他明军,走城口这一线,往石柱县行进。
这些,王家军自然是没法儿知道的,所以就认为,这是秦良玉布置的前后夹击。
再马祥麟,本身就是汉代名将之后,自有家传武风,又深受母亲的影响,武功和军事韬略,都是顶级水平,去年又与闯军周旋了大半年之久,在不断重创闯军的过程中,也对这些成了气候的流民起义军的战法,有了深入了解,而且去年开春,他也与母亲一道,亲历过云阳突袭战,知道这些反贼义军,决不止一支两支,故班师回石柱的一路,也都派有前哨探子。只不过他派的前哨探子仍然是穿的军装,而谭青杨派的前哨探子却一直穿的是便装,所以各自的前哨探子,穿便装的远远就躲过了穿军装的,穿军装的不知道还有穿便装的义军探子,而双方的探子,都打探到了敌情。
马祥麟刚获知敌情时,还并不知道母亲的追兵就在义军后面不过十几二十里地,他判定,这股义军叛贼,不可能是闯军的散兵,八成就是去年突袭的那支义军,所以就想尝试一下,凭自己的两个卫所的兵力,把这股义军吃掉,于是下令,来个突然进攻,一个卫所从正面迎头痛击,一个卫所兵分两路,从左右包抄上去攻打侧翼,形成半包围的势态。
马祥麟带了两个副将,一马当先进攻正面,白杆军一鼓作气,呐喊声混着战鼓声,携裹着黄尘,排山倒海地冲向严阵以待的义军,将对将,兵对兵,立即就是一顿大规模混战!
谭青杨、申老镖头和萧望南这三人,他们还并不知道对方主将是谁,但主将必然武功最高,于是,待阵时就商定了,由萧望南来对战白杆军的主将,谭青杨和申老镖头分别对战两个副将。
六个人六匹马,三把大刀,三支长枪,一对上阵,双方就都感到对方的实力太强,尤其是马祥麟,虽然没学他母亲的日月神功,但他兼具马家和秦家的家传内功,又勤奋好学,武功已臻化境,完全可列当世武功颠峰之列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义军里,竟然还有能够完全与他马祥麟抗横的顶尖高!而两个副将,也都是顶尖高,虽然年龄要略大于谭青杨和申老镖头,但仍属壮年,却也不但拿不下这两个贼军头领,还自知最多只能打个持平!
而刘进忠等一百多大队将领和队校尉,与明军的千总们和百户尉们对打,无不是棋逢对!而惯常突袭的义军将校,历来配合默契,在打斗时,稍有观察到谁力有不逮了,就立即交换对,因而,将校这个层面,也让白杆军感叹:这股义军咋这么经打?可比闯军难对付多了!
但是,最吃亏的,莫过于义军的士兵和部分武功偏低的桩卒尉了!
冷兵器时代打斗,武功高下是决定性因素,但功夫相当了,那兵器就是决定性因素了,所以白杆兵的五六尺长的白杆双头枪,与义军的三尺腰刀搏击,义军就吃尽了亏!
可以,自从双方一交上,三五招以后,就不断有义军士兵,甚至还有桩卒尉,此起彼伏地哀嚎着倒地身亡了!
这样混战了约有一寸香之久,谭青杨估计此时匠灶桩已走出五六里路了,特别是一眼瞥见自家军士阵亡不断,已经到了伤亡惨重的程度了,虽然自己觉得酣战甚欢,但不能把第八大营就这么给打没了,就叫一声“承让”,勒马跳出战圈,发出一声狮子吼:“兄弟们,扯呼——!”
战场上,双方都因这一声狮子吼而停了,马祥麟也与萧望南罢了战,眼看着义军们纷纷往东而逃,马祥麟心念电闪:这股贼军武功太强,穷寇不可追!于是,就下令鸣金收兵。
却秦良玉一直在第八大营后面佯追,相隔不远,不弃不离,原本计划把义军追过城口,就打道回府的。
这天,秦良玉派出的前哨探子,探得义军拔营了,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安排拔营启程,尾随义军而去,并继续派出前哨探子尾随义军打探动向。
到了半下午,突听前哨探子来报,前方六七里远,正在发生混战,远远地仔细一看,竟然是马将军带领白杆军在和正追赶着的这股义军混战!
秦良玉一听大喜,顿然觉得,这一下子就有能力吃掉这股贼匪了,立即下令快行,去和儿子的军队合兵一处,来个两头夹击,吃掉这一股贼匪,至少能断绝一股叛贼后患!
于是,秦良玉的白杆军,就一路跑,朝前方战场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