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 暗杀再次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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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献忠收兵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清查现场尸体,先找出义军兄弟的尸体,以便厚葬,然后才搬运官军尸体去扔到荒山沟里。

    结果,这么大一场混战,义军只阵亡了四十几个军士,包括将校,有两百多个皮肉伤级别的轻伤!而官军的尸体,就多得没法数,估就一下,少也有两万多吧!

    打扫完战场,义军就围着城池扎营,计划最多休息三四天,就得趁夜开拔,回到金寨去,因为张献忠估计,这股官军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就此罢休,必然还要纠集大量官军前来围剿,刚进行了远征,又打了大仗,短时间内还不宜与官军周旋。

    于是,在巢湖休息这几天里,为了犒劳三军,每天中午都大摆酒宴,守着湖边,就特别多采购鱼,因为义军将士们多数时间在行军,吃鱼是不太容易的,既然在巢湖边驻扎,哪能放过饱吃几天鱼的会呢?

    当然,虽然刚刚打败并赶跑了官军,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义军还是照样派了远哨近哨和暗探眼线,丝毫不敢松懈警惕。

    再邓玘,带着败军残部,一直朝着肥东跑到正中午,这才停下脚步,见义军并没有追来,就赶紧埋锅做饭,打算连夜赶到肥东。

    到了肥东,进了城,邓玘的中军设在城里,军队则围着县城扎营,第二天一早,邓玘就下令,立即清查伤亡人数。

    清查的结果,令邓玘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将领和百户尉级、总旗尉级军官,阵亡了四百多个!单是将领级军官,就阵亡了一百多个!这可是这次参战军队将官总数的三分之一多啊!

    军士减员,就更是惨不忍睹了,回来了的轻伤员还不算伤,就少了两万三千多人!这可是四个卫所的兵力啊!

    得到清查报告的当时,心理素质向来稳定,也就是定力向来很好的邓玘,一下子竟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无力,双目无神,感觉天塌下来了似的!

    按理,军队交战,自古就“胜败乃兵家之常”一,这一次被反包围,损失确实过于巨大,那也不致于让邓玘这样的大将军如此失态啊?

    要知道,明王朝到了天启末期,特别是到了崇祯,不管文官还是武将,如有重大失责,动辄降职,轻则罢官,重则杀头,所以很多地方官员辖区内出了事,都是尽量暗暗摆平,武将的防区出了事,大都尽量不声张,比如义军遇到曹文诏和秦良玉,甚至川军之对于闯军,都是把义军赶出本省了事,要不是闯军在河南太过闹腾,地方上没法压得住了,才会上报朝廷,因而,地方上的文武官员,都只报喜不报忧,有了事故,就设法抹平,谁要是如实上报了,那就会轻则丢官,重则杀头,那不然,为什么义军从一六二七、一六二八年起在陕北起事,以及从一六三零年开始,在全国多省屠灭了那么多的县衙和一些府衙,朝廷都不知道呢?

    这就是,明朝到了崇祯上,就因为治吏过于严苛,官场人人自危,为了自保,不得不压住问题,这才创造了滋生义军的土壤,以致等到朝廷知道内地有义军了,但义军都壮大到足以威胁朝廷了!

    想想吧,损失个几百千把兵,邓玘完全可以自己摆平,压着不上报,或者自己是被义军突袭或伏击,损失大了,还能有个辞,大不了降职,但这次是自己主动用兵,不但没能歼灭义军,反而战败,战败也就不了,还损兵折将差不多两万四千人!这个实况,要是被朝廷知道了,七八成是要被杀头的呢!邓玘能不怕吗?

    在崇祯的过于高压之下,就连邓玘这样文略、武功、武德兼具的将领,都不得不动心思打歪主意,看看怎样来让自己免于刑灾!

    邓玘懵懂呆傻了吃一盏茶左右的时间,缓过了神,就开始想起了化解自己的刑事危的办法来。

    想好后,立即吩咐人磨墨铺纸,亲自修书一封,用火漆封好,派了四名心腹传令兵,快马送往兵部尚书熊文灿的中。

    书信送出去后,邓玘就开始设想他的办法了。

    邓玘想,张献忠的义军,能够大获全胜,决非偶然,单从自己这么周密的计划都陷入了反包围来看,这个张献忠,很会用兵,会用兵的人,虽然大获全胜了,但决不会在巢湖驻扎着不走,极可能一两天后就会开拔!

    那么,既然确定了,今天就得行动!

    吃过午饭,邓玘做了一番准备,告诉中军的副将参将们,要他们守好军营,他自己有点儿私事,要出去一下,可能要深夜或明天早晨才能回来,然后就骑上马,一个人回巢湖而去。

    邓玘走到离巢湖县城不远时,找了个僻静处,栓上战马,拿出准备好了的胸标背标是“义”字的的衣军军士衣服,装扮成一名义军军士,腰里挎着义军的那种腰刀,趁着天擦黑时,光线麻麻糊糊的黄昏时刻,跟一些去吃晚饭的义军军士混在一起,蒙混过了守城门的士兵,进到了城里,他估计到张献忠的中军,应该设在县衙门里,就朝县衙门走去。

    这时的邓玘,因为全是义军士兵的摸样,一点儿都没引起注意,就来到县衙大门外面,找了个角落,远远地观察着县衙大门。

    一会儿,就见三个将官模样的军官朝县衙门走去,就听守门士兵问:“哪里的鱼?”

    两个将官答:“巢湖里捞的!”

    守门士兵道:“谭将军、申将军、萧将军,请进,八大王正在中军等你们呢!”

    邓玘本来是要观察一下县衙大院,然后找个僻静处从房上进县衙大院的,却不知意外听到了今夜的暗号!何不大摇大摆地进去呢?

    于是,邓玘又等了一会儿,见到也有军士进去过,也是答了暗号就进去了,就找个会,闪身到街中间,装着是从街那头走过来的,大摇大摆地径直朝县衙大门走去。

    邓玘从容不迫地回答了守门士兵的问话后,守门士兵:“兄弟请进!”

    邓玘在往里面走时,心里就在想,这义军,相互之间称兄道弟,而且据百姓,义军对百姓非常好,不仅秋毫无犯,礼尚有加,刚来时还给百姓分粮分钱,这不比咱官军的纪律还好吗?

    中军肯定是设在县衙大堂的,而大堂后面的内堂,自然就是这个所谓八大王张献忠的卧室了。邓玘这样估计着,装着是办什么事的军事,大大方方地从县衙大堂外面经过,目光扫了一眼大堂内,果然见到大堂中间椅子上坐了一个长须年轻人,但他不是坐在县令案子后面的,而是坐在大堂里平地的正中,两边有茶几和椅子,邓玘不能站下来看得很仔细,只能瞟一眼,但还是发现了大堂里两边坐的十几二十个人当中,就有刚才被称为“谭将军、申将军、萧将军”的那三个人,似乎还有几个很像在战场上踩着我军士们的头,专杀我将领的大娃娃!

    邓玘走过大堂,但这时候上房,还早了点儿,怎么办呢?就绕过大堂侧面,去找到厕所,找了一个角落里的蹲位,蹲在厕所里耗时间。

    邓玘蹲在厕所里拉假屎,目的是要等到中军大堂里那一干将领议完事情,等将领们走了,他才好下。

    读者看官可能已经猜出来了,邓玘为了自己在兵部、在朝廷减轻干系,不求有功,但求免罪,要暗杀张献忠!这样,他的明里损失巨大,但暗杀了张献忠,也是大功一件,怎么也能将功赎罪!

    以邓玘的武功,要行刺张献忠,应该,张献忠就在劫难逃了!论武功,张献忠的日月神功虽然厉害无敌,但要能胜过邓玘的太玄功,还需要练够十层日月神功才行,而张献忠只有九层功!更要命的是,自古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明着打,张献忠不能打赢邓玘,但邓玘也要不了张献忠的命,最多打败了逃跑,但邓玘这是暗杀,张献忠就算学足了十层日月神功,那也躲不过毫无防患的暗杀啊!

    不过,邓玘蹲在厕所里,心里也有些焦急,谁知道这些将领们要聊多久才会走呢?

    就在邓玘心里正在左左右右地打着主意时,又有两个军士来厕所撒尿。

    邓玘当然不知道,这两人是张献忠的中军杂役的内卫之一,但听两个杂役便撒尿便对话:“嗨,也不知道八大王要和那些将领聊多久,我都有点儿想睡觉了,唉,干我们这行,轻松倒是轻松,八大王和中军的人对人也好,就是有时候时间不由自己。”

    另一个:“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不如这会儿就去给八大王把床铺整理好,热汤烧得滚一些,也准备好,把蜡烛也先给他点上,他一会儿回房,就只管沐浴睡觉,我等准备好就早点儿去睡,咋样?”

    “行,这个主意行!以前,有时他们晚上睡太晚了,我们也这么提前准备过,八大王并没有怪罪过的嘛!”

    “好,尿也撒完了,那就走吧!”

    听到这里,邓玘两眼一亮,赶紧站起身来,边绑裤腰带,边跟在两个杂役内侍后面,去看张献忠的卧房在哪里。

    邓玘穿的是义军衣服,跟在两个杂役后面,但隔了一段儿,也不会引起谁注意,就跟到了张献忠卧房的后门外边了。

    邓玘看实在了,装着好像是在内院站岗的军士,持腰刀柄,直直地站着,眼看着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军士或穿文人服的人过往。

    不多时,就见两个杂役从后门出来,一人挑了两只木桶,似乎是去后面伙房打热汤了,等两个杂役出了门,一转过墙角,邓玘影子一闪,就进了后门,找到了张献忠的卧室,看了看可隐藏的地方,没有钻进床下,而来到衣橱当头的窗帘下面,藏在了窗帘里面,窗帘虽然遮不住脚,但没走过衣橱来拉窗帘,脚就是被衣橱挡着的,简直是挺好的藏身地点。

    邓玘都藏好片刻了,才听两个衙役挑热水进来,去了隔壁卫生间,听到杂役往澡盆倒水的声音,又听杂役:“行了,床铺也整理好了,滚热的热汤也准备好了,我们把前后门都掩上,先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