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各自的算盘各打各
邓玘躲在窗帘里面,并没有藏多久,就听张献忠哼着走调不少的陕北曲儿,推门进屋了。
邓玘想了想,还是等张献忠沐浴后再动,这样,不但张献忠的警惕性会更低一些,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也能睡得静一些,于是就仍然躲在窗帘后面没动。
张献忠当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凶险已经临头了,进屋看了看,但见内侍把啥都弄妥帖了,也就不再叫内侍了,回身闩上房门,又去卫生间旁闩上了后门,径直进了卫生间,一摸澡盆中的热汤,还颇为滚热,心中高兴,就先解,然后脱衣沐浴,沐浴好后,只穿了内衣,里拿着外衣,出了卫生间,回身掩上卫生间的门,大大咧咧地来到床边,就把外衣和帽子朝立在床头的衣架上面挂。
邓玘见到好会来了,时迟,那时快,影子一闪,毫无声息,就到了张献忠背后,“嗖儿嗖儿”两下,就点了张献忠的制动穴和哑穴,然后把张献忠抱到床上平躺着,并且给只穿了内衣的张献忠盖上被子。
为啥不一刀杀了张献忠呢?或者一掌打死张献忠呢?反而还张献忠盖上被子!邓玘这样做很奇怪吧?
邓玘在点张献忠的穴时,感觉得到,这张献忠的内功非常深厚,也是自己,要是换了别人,还不一定能点得住他的穴呢!
张献忠也觉得,这点穴人的内功实在是太强大了,一般人是点不住自己的穴的!这一下可好,若非会神仙变化,自己的神功再强,也会毫无办法任人宰割了,奶奶的,今天晚上,咱张献忠算是生命走到尽头了!
不对呀,这个点穴人,并没有杀张献忠,还把张献忠抱到床上平躺着,并给张献忠盖上被子!张献忠心里就纳闷儿了,难道是友不是敌?既然是友,那为什么要点咱的穴呢?
张献忠动弹不得,也不出来,就听这个点穴人声:“本官姑且也学别人叫你八大王。本官姓邓,单名玘,官居右都督之职,本来是奉朝廷之命带兵来剿灭你们的,奈何情报不全,陷入了你们的反包围,但取你性命,乃是皇命,战场上没能剿灭你们,故晚间潜入你的卧室,前来取你性命!但是,本官念你我乃是同命之人,而你的军队甚是爱民,你们所干之事,乃是替天行道,与本官并无仇隙,但是,本官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不为朝廷效命,为求两全,本官已然向兵部提议,招安你部,好为朝廷效命,但若你不愿意为朝廷效命,亦须佯装接受招安,让我等完成前来刺杀过你的皇命,你可在取得朝廷信任后,再行你们之事!因此,你可在此等候兵部的招安使节前来会见你们。你只管放心,前来招安的,只有使节一行人,不会带兵来的,信不信由你,你可以想想,咱邓玘要是有心杀你,此刻是不是易如反掌?另外,你可以向使节提出你的条件,比如要军饷等等。好了,为了朝廷来的使节相信本官是和你进行过生死搏斗的,本官必须刀要见血,才能得过去!”
邓玘过,扭身去打开了后窗,然后再次来到床前,拔出腰刀,声“对不住了,八大王”,刀一挥,在张献忠脸上拉了一道口子,不过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深不浅,刚好能流血,看着确实是受了伤,但却只是皮肉伤,然后给张献忠解了穴,声“后会有期,好自为之”,身影一闪,从后窗飞了出去。
邓玘在话时,张献忠就已经听明白了邓玘的话中之意,看得出,邓玘虽然官居右都督了,吃着朝廷饭,却并不满意朱明王朝的反动和腐朽,他是既要完成朝廷的任务,又要让义军得以发展壮大,真是一个有心之人啊!
张献忠脸上的口子虽然不深,但到底伤了一条长口子,少不了火辣辣地疼痛,这让张献忠不得不起床来看镜子,但见口子虽长,却流血不多,没有必要包扎,最多有几天血疤,而按邓玘所,还正需要脸上有一道血疤!
第二天,因脸还有些痛,话还不便,张献忠就啥都没做,反正也是安排了全军休息的。
第三天,张献忠召集了大营将领开会,先介绍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为了报答邓玘的不杀之恩,我们确实应该配合一下邓玘,但我们也不得不防着他这样做,是一种阴谋,当然了,是不是阴谋,那就得看明军是来军队呢,还是来使节。那咱们就这样,首先,要隐瞒住金寨的临时大本营,这可决不能让使节们知道了!并且要保持随时和金寨之间的消息畅通。其次,我们要派出眼线、探子、明哨、暗哨,并且把眼线放远一点儿,要是发现官军来了,咱们就打他狗日的伏击,要是只有使节来了,就按邓玘的做,当然,我们只在巢湖的军队数量,只字不提金寨。再次,邓玘已经提醒了我们索要军饷,那咱就再多提些条件,一要咱们的军队不能被分编,要保持独立,二要给咱们军费、装备,比如,要是以前的物资存量不丰,我们能够打二十多万把双头叉吗?军备物资,多多益善!最后,要是官军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就,为了日后渡渤海作战,或渡海驱赶倭寇,我们就在巢湖操练水战,因为,咱义军对于水战,还是短项,往后指不定就会遇到水战,咱们就正好趁这个会操练水军,待到时来了,反了他娘的便是!当然了,要是朝廷的使团不同意我们的要求,没能招安到我们,但毕竟我们是接受过招安的,没能招安成功,那是他们的事,也算咱张献忠对得起邓玘的不杀之恩了!”
张献忠这一,众将领们自然是心领神会,自古用兵,从来都是兵不厌诈的嘛,何况还能有会练水战呢!也是幸好以前几次渡江没有遇到袭击,否则,咱们这些旱鸭子,那可就吃老亏了!既然有守在烟波浩渺的大湖边放放心心地操练水军的会,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大家都同意来个假接受招安。
再来邓玘,他当时醒过神后,就立即思考对策。开始,他还真是想的,要把张献忠杀了以将功赎罪的,但他想到自己年轻时的苦难和遭遇,而义军都是被逼无奈才揭竿起义的,来也是苦命人同根生!特别是见到这支义军,不但特别能打,还深受百姓爱戴,这可是胜利之师啊!那么,何不来个忠义两全呢?于忠来,自己内心虽然对当朝皇帝专横,宦官乱政,厂卫横行,民不聊生的现状,颇有微词,但既然身为朝廷命官,对朝廷尽忠是天职,如今女真对中原虎视眈眈,连年来耗费了大量军力物力,却始终只能守住边关,却无力出征剿灭,而东南沿海的倭寇,要不是有戚将军这样的良将,也可能早就打进中原了,要是朝廷有足够的能征善战的军队,还何愁外患呢?于义,当然就是让这支由受压迫受剥削的苦命人组成的为百姓谋福的军队,得以不被剿灭。
所以,邓玘就想,不如尽力促成招安,最佳结果,是日后能够为朝廷出征攘外,退而次之,至少也能免除内患,虽然朝廷要花军饷养兵,但养兵的成本,那也远比派兵去剿灭要低啊!如此,既能洗脱自己的战败之罪,也能为朝廷分忧,不求此举立功,但求问心无愧!
于是,邓玘就给兵部尚书熊文灿写信,信中极尽文章之能事,这股义军,虽然还不知详数,但应该不会少于十万人,特别把自己如何天衣无缝地调重兵布署,意欲一军歼灭这股义军,写得自己用兵并没有丝毫暇疵,但不料这股义军更是用兵如神,不仅识破了自己的布署,而且作战勇武得不可理喻,尤其大赞这股义军军纪严明,爱护百姓,还给百姓分发钱粮,是不可多得的好军队,更自己与义军首领张献忠对阵,以自己的独步天下的武功,竟然没能获胜,这才导致兵败的!为了歼灭敌酋,白天兵败,晚上又化砖城义军卒,亲自潜进张献忠的营帐,试图暗杀掉张献忠,但不料这个张献忠的武功实在太高,自己是去暗杀他,还竟然被他奋起抵抗,不但只伤到了他的脸,而且自己还险些不能全身而退!因而建议熊尚书去上奏朝廷,学学北宋招安宋江,让义军不但不与朝廷作对,还能为朝廷分忧!北宋不是一直为剿灭方腊而大伤脑筋吗?最后还不是宋江才去替朝廷剿灭了的?最后,自己用兵虽然不敢与秦良玉、袁崇焕、戚继光相比,但在当朝,自己也还能算一个无愧于能征善战称号的战将了,自己尚且明打和暗杀都没能拿下这股义军,若不招安,必然是比闯军更难对付的朝廷大患!
书信送到了熊文灿里,熊文灿看后,自己的爱将邓玘是个向来自视甚高的将中龙凤了,竟然他都这样,而且连去暗杀都没能成功,仅仅伤到了这个张献忠,这个张献忠,到底是人还是鬼?可见事态之严重!这两年来,外患就让人食不能安,寝不能寐了,竟然还就像从天上突然掉下来一支二十余万人的闯军一样,本来就搅扰得熊文灿焦头烂额了,怎么又突让像从地缝里冒出来一支不下十万人的张献忠军呢?而且,连邓玘都盛赞这支义军用兵如神,战力无敌,这下可如何是好?
不过,邓玘虽战败,但他也是尽力了,明打不过,就亲自去暗杀,当朝有几个大将能做到这一层?难道还能再问邓玘的兵败之罪吗?要再问罪,自己这个尚书,里还有多少能征善战的大将?
熊文灿烦心了一阵,又再看了一遍邓玘的书信,看后冷静了下来,心想,邓玘这个招安建议,倒是解决眼前内乱外患叠加的最佳选项!
于是,在上早朝时,熊文灿就向崇祯帝奏上了一本。
崇祯听后也颇为惊惧,一个闯军,就已经让崇祯大为恼火了,怎么又冒出了一支张献忠军?而且,连邓玘都战败了,还暗杀都没能杀掉!于是,崇祯再次询问了一些巢湖的战况,也觉得,要真能把这么能打的军队收归朝廷所用,那么,解决当前攘外兵力不足的问题,倒是能起到明显作用的,于是就准凑,下旨又熊文灿去办理招安事宜。
熊文灿获准对张献忠军实施招安后,心想,要想成功招安,还得按邓玘的建议,不能带军队,只能带个使团。熊文灿进一步想,为了显示诚意,最好是自己亲自带团前往巢湖,才好决定双方谈判的诉求,也才能避免反复,实现一次性招安,于是,熊文灿就开始做准备了。
当然,熊文灿也要防备义军不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则,所以带了三十个顶级护卫,参加招安的文职人员也都是选的武功高,才好以防不测。
另外,到了肥东,还需要先与邓玘见个面,要求邓玘如果要带兵接应,也不能离巢湖近了,否则会让张献忠以为招安是幌子,剿灭才是真实意图,那就注定招安不成了。
熊文灿就组织了一支五十人的招安使团,骑上快马,星夜兼程,朝着肥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