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聚南国
一秒记住本站:9周末的清晨,还在宿舍睡懒觉的井亦波就被烦人的电话声音吵醒,闭着眼睛很不情愿地从被窝里伸出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话筒,“请问这里是研究生院的宿舍吗?”,一听声音,井亦波一咕噜从被窝里坐起来,冲着话筒喊到:“老二,你到车站了?等着,我去接你”。
“哈哈哈,我现在就在你楼下啊”,米满仓电话里。“真的假的,你别蒙我,大冷天的我还在被窝里呢”,井亦波有点不相信。
“我能蒙你吗,你们楼下有个广式早茶店对不对?”
“真的呀,老二等我,这就下去”,井亦波撂下电话,三下五除二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顾不得提上鞋,边跑边系着扣子向楼下奔去。
早茶摊位旁,有一个买早点的队伍,队伍旁边一个身材精干脸庞棱角分明的年轻人正蹲在地上,身边有个行李箱,三年多没见面了,米满仓除了脸色比以前更黑了,下巴下淡淡的胡须增加了一份男人的沧桑和历练,或许坐了一晚上火车的原因,脸上有些许的疲惫。
井亦波朝米满仓跑过去,边跑边喊道“老二接招!”,身体快接近米满仓的时候,井亦波一个“泰山压顶”伸出右臂向米满仓“砸”来,米满仓一个“霸王举鼎”双一架往上挡了出去,井亦波随后一个“黑虎掏心”朝米满仓抓来,不过不是胸口位置而是裆部,米满仓一个“旱地拔葱”腾挪闪开,随即俩人互相拍肩、捶胸,不顾买早点的人懵态哈哈大笑起来,这种奇特甚或有点“猥亵”的打招呼方式对他们来最熟悉最亲近也最合适,这是大二那年参加学校男子武术团体操表演时的动作套路,那个时候为了得第一,他俩一对搭档几乎得空就练,练着练着就成了日常的习惯动作。
井亦波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身材瘦高背特挺,头发又黑又硬略有卷曲,眼窝深邃,眼神里透着一股聪明劲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要是再壮实点儿真有一副欧洲足球明星的气质。
毕业三年多了,分别如同清晰的昨日,两位同窗好友第一次异乡相见,尤为亲切有不完的话。在北方那个城市读大学的时候,他俩加上魏晋在同学们眼中有一点儿另类。周末没事儿的话他们三个大多时间就窝在宿舍里,很少参加各类热闹的聚会和活动。别看他们三个话就不多,但偏偏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却是那样地和谐,背地里同学们送他们三个人“阮氏三雄”的雅号,他们也乐得这个雅号,米满仓为“老二”,魏晋为“老五”,井亦波为“老七”。
这三人各有爱好,一到周末宿舍里秦归尘回家了,孙朝阳忙着各个宿舍楼窜着卖东西去了,看看出去勤工俭学的时间还不到,米满仓就把桌子上凌乱的碗筷和杯子划拉到一个脸盆里,把报纸铺在桌子上当台布,再把宣纸铺在棕垫上,左拿着字帖,右蘸着墨汁一笔一划地描摹书法,魏晋喜欢把被子垫在肚子下面,整个身体像个弓形一样爬在床上,把夹着稿纸的硬皮夹子放在枕头上写诗歌,井亦波喜欢披着被子靠在床铺的墙上双拿着游戏打游戏,他们三人就是宿舍的一道风景,墨香弥漫中,有人在斟酌低吟着诗句,时不时还有游戏过关后激动的捶打床铺的叫声。
到大二的时候,络开始出现,魏晋多了一项爱好就是恋,井亦波多了一个爱好就是计算编程,他俩对这两项新爱好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
这三个来自不同家庭的“阮氏三雄”之所以能玩到一起,除了性格上都有点内向,喜欢安静之外都有相互欣赏的地方。米满仓和魏晋一起勤工俭学,他俩还是系学生会宣传部的得力中坚,是白依依的得力助,一个写稿子一个出板报,配合得相得益彰。米满仓喜欢和井亦波玩是因为井亦波“富而不扬”,不像有些富裕的城市学生会不经意地在语言和眼神举止中轻视他。井亦波特别钦佩他俩学生中少有的“打工赚生活费”的劲儿,他和米满仓在一起,即使善意的玩笑也不开,井亦波有时候会请魏晋和米满仓在外面吃大餐,自己饭量,学校的饭卡里的钱吃不完,他经常给米满仓打馒头。米满仓犒赏自己的方式就是去外面大排档吃“黑暗料理”,味道浓,最主要是便宜,米满仓大饼就着猪肝拌花生米一顿能吃锅盖大的一张烙饼,他请魏晋和井亦波去吃,虽然每次去井亦波都不怎么动筷子,但看着他俩尤其是米满仓吃饭的“香”劲儿,井亦波常常一只托着腮情不自禁地呵呵傻笑起来,三个同窗好友的开心默契超越了他们自身所有因素之间的差距。
那个时候的井亦波和其他同学相比还是比较幸福的。他的爸爸是一名颇有成就的工程师,后来当了研究院主管技术研发的领导,妈妈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优越的家庭条件使得他的年龄和心智不那么协调,尤其是独立生活能力特别差。大学四年他所有的被褥衣物包括袜子都是装在一个大的塑料袋里,周末的时候魏晋或米满仓帮着带到外面洗衣店去洗。每逢节假日,当米满仓还在外面勤工俭学赚取生活费的时候,井亦波早都乘坐飞去某个地方探险或者旅游了。有一次,井亦波刚买了一双价值一千多元的耐克牌鞋子,放在宿舍窗台上被风吹掉了一只找不到了,一千多元在那个时候可以抵得上半年的生活费,大家估计他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肯定会伤心难过,魏晋和米满仓甚至都想好了怎样去安慰他的词语,后来却发现井亦波跟没事人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躺在床上打开刚买的商务通专心地玩起游戏来了,下个周末一双同款的耐克又穿在了脚上。
井亦波除了不能吃苦,胆子比较,话做事儿还有点稚嫩的孩子气,一到打雷下雨就害怕,他把宿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把门用凳子顶起来,实在还是害怕得不行了,就很难为情地对魏晋或者米满仓“要不咱俩睡一个床上”,大家都憋着不笑出声,看着他往魏晋或米满仓被窝里钻。
有时候大家也跟他开玩笑,晚上十点多,他玩累了游戏端着脸盆准备洗漱,宿舍楼里静悄悄的,孙朝阳和秦归尘就捉弄他,秦归尘故意发出电影里“咿咿呀呀”鬼出来的声音,孙朝阳将头探出黑咕隆咚的楼道朝着还亮着灯的水房喊一声“鬼啊!”,然后关上门使劲儿从里面顶着,这时候就听见水房里“咣当哗啦”搪瓷脸盆磕在地上的声响,随之就是一阵井亦波吱哇乱叫的惊恐声,脸盆也不要了,就穿一条内裤拼命朝宿舍跑,脚底太滑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一只拖鞋甩出很远顾不得捡,跑到宿舍门口像被蝎子蛰了一样边捶门边带着哭腔喊“开门,看门啊”,宿舍里的几个家伙乐得被子都蹬到了地上,外面的井亦波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井亦波还是公认的学霸,这一点有点像他搞科研的爸爸,每次班级考试从没有下过前三名,他的很多作业代课老师都用来当作标准让大家传阅学习,自从络开始兴起他迷上计算以后,游戏也不怎么玩了,一个文科生天天钻研起了高等数学和计算编程,每天抱着对文科生来像是天书一样砖头厚的专业书籍看得津津有味,在毕业的时候更是出人意料地跨专业考进了广州一所重点大学的计算专业。
“走,先把你的行李放我宿舍,一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尝尝这里地道的广东菜,今天咱们不醉不归!”,米满仓“你可别忘记了当初我最爱吃什么?”,井亦波:“猪肝大饼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去的路上有个路边摊,买一份带上,这味道饭店别没有,有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哈哈哈”,两人会心地一笑。
井亦波着拉着米满仓的行李箱朝宿舍走去,米满仓跟在后面,刚到宿舍门口,一个胖阿姨拎着一个大塑料袋操着浓浓的粤语普通话“井亦波,你去哪里了,外面洗衣店的人等你好一会儿了,给你,这是上次洗好的衣服你清点一下”,米满仓“井亦波啊,你可真是春风不改旧时波啊,我看专门给你配个伺候你的人得了,你这一个月洗衣啥的开销比我工资都高,还不如我专门来给你打工算了”,井亦波“你可别,劳驾不起,我还看好你以后做大官干市长当高官呢”。
他俩拎着纸盒装的猪肝配花生米走进一家很气派的粤菜馆,点菜的时候,服务员“猪肝的菜我们这里有广式熘肝尖,何必从外面买呢”,井亦波“你们有也做不出这个味道来”,米满仓“你们做的太讲究,做不出我们这个青春味”,服务员被懵了,想象不出“青春味”到底是个啥感觉,李满仓这么就是有点苦,有点涩,有点甜还有点酸。
菜上齐了,好大一桌子,米满仓从来都没见过,红烧乳鸽、蜜汁叉烧、麒麟鲈鱼、椒盐濑尿虾、客家酿豆腐、梅菜扣肉,米满仓这大都是肉菜啊,井亦波“因为在我的记忆里你总是吃不饱,缺油水”,听了这话,米满仓心头一动,抬头看了井亦波一眼,俩人四目相对会心地一笑。
井亦波斟满一杯酒递给米满仓,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他“这三年了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上次收到你的信还是去年夏天”,米满仓“咳!我这三年可净被洗脑了”,然后半是自嘲地“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像我这样虽然考上了公务员,可真不适合这职业啊,嘴巴不甜不会来事儿”,米满仓这一点井亦波比较熟悉,他“你这特点我太了解了,我还记得你大学时候的一件事呢,想起来都想笑”,米满仓笑笑“我知道你的是哪个事儿”,俩人相视哈哈一笑。原来大一那年,米满仓周末在一个公司打工,主要的活儿就是各个区发传单,他长得又瘦又黑,穿得也不像个大学生样,有一次他在区散发宣传单,硬着头皮挨家挨户怯生生地去敲门,当敲到第二户的时候,女主人看到他的模样以为是偷来踩点投石问路探听虚实,隔着房门的猫眼儿用浓重的方言没好气地呵斥他走开,他张了半天嘴,木讷了半天还没听明白对方在什么,就一句话“再不走就打0”听明白了,他回来给宿舍的哥们一讲,成了宿舍一个星期的笑料。
两杯酒下去,米满仓接着“在我们这个职场自己没实力、没人领路太难啊”,然后讲了自己三年来是如何一路颠簸走过来的,讲了工作中很多形式主义的无聊,对自己渺茫前途的无望,还讲了职场里人际关系的微妙和复杂,以及自己刚刚上班不会看眼色,遭同事“穿鞋”排挤,被领导“打闷砖”碰得鼻青脸肿等事儿,听得井亦波发呆发怵。酒喝到这里,他觉得三年多来以前自己眼中那个木讷的米满仓变了,变得善谈了,更主要的是还有这么多他从来都没听过的故事儿,从这个昔日同窗好友的嘴中出来是那样地真实新奇甚至有点恐惧。
吃饭当中,米满仓问井亦波“魏晋最近跟你有联系吗”,井亦波“这家伙连个bp也不配,想找他聊聊都不成,写个信半个月才到,qq,他好像这一年多都不怎么上了,不清楚他最近怎样”,米满仓放下酒杯“哎”了一声,井亦波着急地问“咋了,有啥事儿”,米满仓“事儿大了,事儿多了,从哪里起呢”,然后,米满仓便把魏晋从边城回来的狼狈事儿大概了一下,井亦波惊得不话,右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抠嘴唇。过了一会儿,他“真的不能相信,你知道吗,咱们毕业第二年我去边城旅游还见他了呢,还到他家吃过饭呢,当时我觉得他们挺幸福美满的,咋就变就变了呢”,米满仓“我还记得刚毕业那年,魏晋有一次在上让我看他的友“桃花姑娘”的照片,真的人如其名面若桃花,诗歌也写得好,做导游天天和美景打交道,多好多完美的人,我觉得他俩真是志同道合很般配。他恋那会儿,那个疯狂劲啊,你还记得吗,当时每天宿舍熄灯了,他还点着蜡烛写情诗,有时在被窝里用电照着写”,井亦波接过话“记得,记得,临睡前还经常给我们读他俩互赠的诗歌呢”。
“秦归尘现在啥情况”井亦波问,米满仓“归尘现在都成咱们城市的名人了,满大街都是”,井亦波不解怎么个“满大街都是秦归尘”,等米满仓给他明白了,自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你别,归尘还是比较适合这个的,他今天这个情况我倒是一点都不惊奇,他这人行事就是云里雾里的,现在社会时兴这种人,我还记得你评价他是‘井上之蛙’”,米满仓笑笑“是啊,我记得这事儿,刚上大学报到的时候,秦归尘有次带着想象和好奇问我时候上学是不是来回骑着骆驼,我都想问问他骆驼生活在哪里,我们山区能有骆驼,我当时没好气地对他‘你想错了,我们上学都是骑着羊去,有的还骑着猪去’”,最让人生气的是他还真信了,竟然很吃惊地“真是不可思议,这都能骑,我当时打不过他,能打过真想揍他一顿”。稍停一刻,米满仓“不过,朝阳还是跟他干了一架,头上三个包,算是替我们三个一人一个包了”,俩人哈哈大笑。
米满仓“你跟朝阳咋回事儿,从大三开始你俩就闹别扭,不就是中间牵扯柳菲菲嘛,到底啥情况,我至今都看不懂,哥们伤了和气真不划算”,井亦波委屈地“你问我我问谁啊,这么跟你,就是那次,你还记得吗,咱们系里文艺汇演,我们班演那个嫦娥奔月,柳菲菲演嫦娥,开始是朝阳演后羿,后来不知为啥让我演后羿了,其实我也觉得朝阳最合适,他体形魁梧,国字脸,符合传统审美,与柳菲菲的嫦娥最搭档,而且有个动作我举不起来柳菲菲啊,最后没办法把动作都改了,就是那次换人后朝阳就对我有看法了,是指导老师让改的呢还是柳菲菲要求的呢我也不知道”。
井亦波越越激动,接着“就后来,柳菲菲主动找我看电影啊逛街啊,管他什么事儿,每次我回来看他在宿舍那个酸劲儿,我就是真跟柳菲菲谈恋爱也很正常,大家都在一条线上平等竞争啊,这点上我觉得朝阳有点心眼,跟他平常对啥事儿都很大气无所谓的风格有点不一样。还有一件事儿我真服了他了,整天守在开水房旁边等着给柳菲菲帮忙打开水拎开水瓶,人家柳菲菲不睬他,整个女生楼都知道这事儿,好多女生假装路过偷着看呢,他脸皮可真够厚的,这事儿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换了我,打死我都做不出来”,末了井亦波又“咋他呢,也真难为他了,能看得出他是真喜欢柳菲菲,啥都不顾了”。
“还有呢”井亦波越越激动,“你还记得宿舍卧谈会吗,谁柳菲菲是自己的,朝阳听见了跟谁急,开玩笑都不行,真服了他了,柳菲菲都快让他痴迷疯了”,到宿舍卧谈会,米满仓也哈哈大笑起来。“哎,老二,柳菲菲现在干什么呢?咱班的同学录上就没她”,井亦波问道。
“你问我不是白问吗,我还想问你呢”,米满仓超井亦波摇摇头。米满仓“其实我感兴趣的倒是你跟柳菲菲到底处到哪一步”,井亦波没有马上回答,喝了一口果汁,“实话,一提起柳菲菲我这心里就不好受,我觉得我挺对不住她的,真是“辜负春光辜负卿”,当时没感觉,要是搁在现在我肯定会反过来主动追她的。要是现在有她也能去除我一大心病”,米满仓歪头看着井亦波表示不解。
井亦波“咳,都这个份上了,我也给你交个底,不怕你笑话,那个时候我真的对男女爱情一点概念都没有,要知现在何必当初,我也不会跟我妈闹得这么僵,半年都没给家里打电话了”。米满仓“这跟你家人啥关系?”,井亦波“这是后话今天不了,过两天给你”。
米满仓:“那你跟柳菲菲的路还能回去吗”,井亦波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刘德华不唱过嘛“早已没有回头路”,就当做青涩的记忆”。
井亦波又抓起酒瓶给米满仓斟满了酒:“我实在喝不了酒,你见谅,我拿果汁敬你一个”。
“好了,好了,三年后我俩还能聚到一起真不容易啊,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不愉快的往事咱们不谈,我讲个段子也是刚听来的,助助兴”,米满仓。“好,好”,井亦波鼓掌欢呼。
“一天,大猩猩不心踩到了长臂猿的大便,长臂猿温柔细心地帮助大猩猩擦洗干净,然后他们俩相爱了,有人问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黑猩猩感慨万千地:“猿粪(缘分)、猿粪(缘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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