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职场暗算
一秒记住本站:9接到孙朝阳的电话,要他去看看魏晋啥情况时,米满仓自己正忙着准备去黄龙山的事情,很长时间没有和魏晋联系了,不知他在秦归尘公司工作怎样,走前和魏晋很有必要见一面。
在河滨公园约好碰面,谁知一见面魏晋紧锁的双眉和憔悴的面容先是让米满仓吃了一惊,他开玩笑地:“这秦归尘净想着赚钱了,看把你累得,是不是经常加班啊”,魏晋:“那里啊,我已经十多天都不去他那里了”,米满仓一怔问他为什么,魏晋笑笑:“哎,老二,你我是不是早就应该被社会淘汰啊”,听魏晋这么,米满仓更是迷惑了,他:“老五,你咋了,你怎么这么话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是不是秦归尘这子又怎么你了”,魏晋:“这倒没有,归尘跟在学校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对我真的挺好的,是我实在不想去了,你知道吗,我在那里上班主要是适应不了他那个环境,在学校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跟他不一样,在现实中真的还是融不到一起,跟着他上班我觉得特别迷惑心里特别虚,他那些本事我学都学不来,还有他的圈子我从心里真的进不去”,米满仓呵呵一笑:“你的我能理解也能体会到,他这人做事云里雾里的喜欢咋咋呼呼,啥都讲面子讲排场,你也清楚没他老爸在后面给他做后盾,他哪里来这么多自信,没办法,谁让人家命好有个好爹呢,真是这样的话,我从心里支持你离开,赚钱多少先放一边,首先得让自己心里舒服,整天心里憋屈挣再多钱都没啥意思”,听米满仓这么,魏晋心里稍稍感到一丝慰藉。
一行大雁排着人字形队伍“嘎嘎”地从头顶飞过,秋天的意韵渐浓,河边的银杏树一片金黄,清冷的西风吹起,不时有几片叶子从身边飘摇而过,落在清清的河水里,瞬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米满仓和魏晋在河滨公园里一圈一圈地边走边聊着。
魏晋:“老二,你能有这个培养锻炼的会,我从心里为你高兴,希望你早日梦想成真,以后能青云直上实现你的理想和志向”,米满仓:“哎呀,老五,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跟当官差十万八千里啊,先别这么早啊”,魏晋:“老二,我最近心神恍惚,对啥事儿都没兴趣,心特别累,我觉得自己好像都老了”,米满仓哈哈大笑“老五啊,咋你呢,你老啥啊,这才毕业六年不到你都敢你老了,我知道这几年你经过了很多事儿,心力憔悴,但也不至于老啊”,魏晋:“真不骗你,我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就像眼前这一片片枯黄飘零的叶子,这个世界有没有我都无所谓,想想长这么大让我留恋的人和事儿不多,有你有朝阳,还有曾波和归尘,你们都是我这辈子的好朋友,以后你们还会记得我吗”。
米满仓停住脚步转过身正面直视着魏晋,责怪地口吻:“难怪朝阳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你呢,看你的啥话,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可别胡来,有啥过不去的,婚姻上离就离了再找呗,你觉得归尘那个工作不想去就换个呗,真不至于想得这么悲观,要不是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一定陪你聊几天,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看着都累,这样,等我哪边安顿好了,你周末有空了来找我玩”,听米满仓这么,魏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从公园出来两个同窗好友分告别,魏晋沿着马路急匆匆走着回家,准备给下班的爸爸做晚饭,米满仓跨上自行车飞快地朝单位方向骑去,一转眼就消失在车流人海中看不见人影。
到黄龙山基建工地的第一天,米满仓就受到了承建工程方张老板的隆重欢迎和热情款待,张老板五十多岁,极度发福的身材,走起路来肩膀左右摇晃,两条柱子般的大粗腿朝外分开,啤酒肚子挺得系不上扣子,一张大胖脸总是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像是用指甲盖在冬瓜上掐出的两条又短又细的线。
施工方去车站接米满仓的车快到工地的时候,所有与工程有关的监理,施工员,甚至财务会计都排成一排,张老板一口一个“李科长”地称呼着米满仓,并给他一一做介绍,米满仓赶紧纠正:“我不是科长,可别乱叫啊,我离科长还远着呢”,张老板:“哎呀,李科长您可真客气啊,在这里您就是代表甲方最大的官,您就是我们的科长”,其他人都附和地拍着:“是啊,欢迎李科长莅临指导,工程上有啥问题您只要提出来,我们立马改正”。当晚张老板带领几个经理专程开车几十公里到最近的镇子找了一家最好的饭馆陪着米满仓吃了一顿饭,晚上返回工地,一群人又簇拥着米满仓来到专门给他早都收拾好的宿舍,待他安顿停当,张老板和几个经理才离开,在给米满仓关上门的一刹那,张老板嘴角一撇朝几个经理笑了一下,几个人也会意地朝张老板笑了一下,路上张老板:“这一顿饭我就把他摸透了,没啥心眼的家伙,跟苟局的差不多,你们放心干,有啥事儿我顶着”。
第一天上工地检查,张老板亲自陪着米满仓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回来后张老板把工程监理私下叫过来:“我看他对基建不怎么懂,我故意了几个专业词语,他还好意思问我具体啥意思,呵呵,所以啊,有些施工上的事儿你也不要太心,这家伙好糊弄”,基建经理接过张老板扔过来的香烟夹在耳朵上笑呵呵地离开了。
其实,米满仓到了这里也才发觉情况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根本不是他来前想象的监督一下施工进度或者工作干劲,虽然以前不懂基建,但他明白监督就是要保证工程的质量,建筑材料是第一,第二是施工技术和施工质量,经过几天察看,施工进度和工作干劲真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唯独在比较关键的建材方面他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地方,这些材料相当一部分要么比国家建筑标准的标号低,要么供应来源都非正规渠道,当他向张老板质问这些情况的时候,张老板依旧笑容可掬不紧不慢地出一大堆理由来“李科长,你那些标准都是过时的了,要按照国家新出的标准,个别原材料有可能非正规厂家,但你放心,这个我们也是经常用的从没出过什么质量问题”,每次回复米满仓的疑问之后,张老板总是不忘一句“我跟苟局长很熟的,李科长,你看你啥时候有空咱出去喝一点儿”。
有一天,米满仓发现有几根排水管材根本就是三无产品,张老板却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这不工程赶进度嘛,准备买的现在还没有货,厂家要等半个月后才能发过来,咱总不能让工程停工,再了就那么几根真没关系的,我敢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工程”,米满仓:“那要是出了问题算你的还是我的啊”,张老板立马换了一副祈求的口气:“封到墙里面谁也看不到,咱这做工程的拖家带口都不容易,您李科长不谁知道啊,就算给我们工人的孩子买个书包了”,这话的让本来心软的米满仓真是下不了决心去较真,末了张老板还是一句“我跟苟局长很熟的,李科长,这周休息咱去市里转一转,市中心刚开了一家海鲜馆生意火爆,我给咱们雅间都订好了”,米满仓赶紧摆摆,回到宿舍想想这事儿也特别生自己的气,嫌自己拉不下脸面下不了狠心去较真。
一个多月后,米满仓觉得其实情况比刚来的时候还要更复杂,也不是他能不能拉下脸狠下心的事儿,他发现其实在这个工程监督上他是没有任何权力的,尤其在建材的采购供应和质量标准上,即使他把发现的问题向主管的苟副局长做过几次电话汇报,但建筑材料方面存在的问题还是一如从前。
一冬干旱,仓库工程进展比较顺利,到距离新年年底二十多天就基本完工了,米满仓按照计划又回到了市里的关。
年底又是单位评选先进的时候,这大半年来米满仓算是关最辛苦的一个人,按照常理今年的关先进肯定要考虑他,米满仓也是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候选人提名的公布,甚至他还想到了假如自己被推荐为先进后应该在同事们面前注意的事项,比如千万不能流露出欣喜,更不能有丝毫炫耀,还想着一定要给爸爸和妈妈打个电话,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发展进步,还计划好了如果被评为先进,找个周末,邀请身边的魏晋、归尘和白依依几个同学吃顿饭庆贺一下,对这个先进,他真的是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又是一个早上,他上班一进单位大门发现同事们都围在宣传栏看今年先进候选人名单,他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透过人群的缝隙对大红榜来了个快速地扫描,顿时呆住了,五个候选人上看下看就是没有他,瞬间米满仓像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内心熊熊火焰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他努力掩饰着自己难以控制的表情,迅速找了个最近的厕所跑了进去,从里面插上插销,靠在门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内心特别地委屈。之前下去的时候苟副局长所的“培养”啊什么的怎么一点法都没了,这大半年的苦楚没有一个人提及,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了,自己却被遗忘得一干二净,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他使劲地用牙齿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是不是找领导谈一下为什么候选人没有他,科长:“这个事情科里做不了主,科里报的是你,可决定权在局里,我也不知道领导怎么想的”,要不要找主管的苟副局长谈谈,怎么谈才既让领导不觉得他是“争名争利”来的,又能把自己的想法让领导认可,米满仓想了好几天,终于在关还没有正式投票选举前的一个下午,他特别不自信甚至还有点战战兢兢地敲开了苟副局长的办公室门。
米满仓进来了,苟副局长面带微笑好像知道他的心事儿似的:“满仓同志,有句话怎么来着“风物长宜放眼量”,年轻人不要把名利看得太重,这对你个人的成长不利啊”,这话顿时把米满仓得心里还感觉有点惭愧,想想是不是自己真得太在乎这些所谓的荣誉了,但仔细想想,这五个候选人中还有那个去年他提过意见的“先进钉子户”女同事,这还是不公啊,合着干活的要发扬精神不要荣誉,不干活的就可以得荣誉。
米满仓有点怨气地:“这半年关就我一个人在下面山区工作,那个王霞霞为啥她是候选人我不是”,苟副局长还是微笑着:“我刚过了,年轻同志要眼光放长远,不要拘泥眼前的一点蝇头利,我们当领导的心里都有杆秤,这不是你这个层次考虑的”,米满仓从苟副局长的官话中听出了话外音,那就是“无可奉告”。他有点激动地:“这个先进我不了,那为啥今年预提的三名股长没有我,各种条件我也符合,而且我的学历还是最高的,为什么我连候选资格都没有”,苟副局长依然面带微笑点上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朝桌子角上轻轻一扔:“满仓同志,我还没有问你呢,让你监督工程,你看你前脚回来后脚就有咱基层工人把举报信写来了,你监督的那个仓库西面有一堵墙地基下陷,还有三个窗户的墙体有裂缝,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正要问你呢,你给我解释解释”,苟副局长这一当时把米满仓蒙了,他反应过来:“地基问题我去的时候都已经开建了,这个不能怪我,这个墙体裂缝我之前给你汇报过的,建筑材料水泥的标号太低,怕以后有质量问题,你不是给我不用我管吗,还这都是招标通过的,光让我看着进度不要停,工人工作热情是不是很高”。
苟副局长看到米满仓因为气愤而有些激动的表情,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朝后一靠,慢慢地从鼻腔喷出来,还是面带微笑轻轻地:“我给你过这话吗,你啥时候给我汇报过,谁能作证”,米满仓愤怒至极,气得不出话来扭头就要走,在他刚摸到门把的时候,苟副局长还是面带微笑:“这事情我都给你压着,这是对你的关心爱护你懂不懂,要是报到局长办公会上,你要知道这不是能不能评上先进的事儿,而是能不能有处分怎么处分你的事儿”。
事情还没有结束,翻过年开春,雨水特别地充沛,从“雨水”那天开始下雨就没有停过,淅淅沥沥一直下到下一个节令“惊蛰”才见到太阳的面,足足半个多月的春雨,黄龙山仓库工程受到了完工以来第一次恶劣天气的检验,这次暴露的问题是房屋渗漏,外面下大雨,仓库内下雨,雨水顺着墙壁流下来,新装的门窗上都是污黄的雨渍,好多原本打开吹风透气的门窗却因窗框和门框受潮变形而无法关闭,更严重的是仓库内储存的一些物资因为雨水的浸泡受潮发霉,于是更多的举报信不但写到了局里,更是写到了上级纪检部门。
调查组进驻进行调查之前,施工方的张老板早已卷了工程款项跑路,几个月都没找到人影,米满仓作为质量监督的负责人负有主要责任,在关处分没有下来前,苟副局长让科长找米满仓谈话“两个路子,一个是静静的别吭声,关给个处分,另一个是很有可能开出公职,啥都没了,你自己选”。
米满仓一夜都没睡,反复对可能出现的结果进行利弊衡量,他打电话给好朋友魏晋,魏晋:“依我看啊,算了,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你啥实力都没有,就是躺在砧板上的鱼,人家里拿着刀想咋宰你就咋宰你,最主要你想想,你费这么大劲头好不容易考了个公务员,到头来还被人开了,别你爸妈你不好,你自己以后咋过啊,我这就是被学校开除公职的,我当时死的心都有”,第二天,米满仓找到科长询问“如果给我处分,会是什么处分”,科长挠挠头:“这个不好,关键还在领导,我也劝你还是接受,我听苟副局长你怎么还经常跟对方张老板吃吃喝喝不注意形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啥嫌疑还不好”。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米满仓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单位给他的处分,终于一天下班后,科长神情严肃地让他到办公室来一下,看科长神态应该是处分下来了,而且还有可能很不好,米满仓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来到科长办公室,科长给他看了处分通报,这一看不要紧,米满仓差点没有晕过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唰唰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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