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哥哥,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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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豆蔻在院的石头凳上喝甜汤, 熬得绵绵稠稠的桂花糖粥。

    傅公子来了,入云赶紧入内多舀了一碗来给公子。

    豆蔻边喝着甜汤边饶有兴味地缠着蕴儿,让她给她熏衣裳。

    “公主, 可以是可以,但是殿下不是最厌别人熏衣吗?殿下身边的宫人都不许熏衣的。”蕴儿有些为难道,她上回熏衣被公主看见了,公主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直嚷着也想被熏一熏。

    “是这样吗?可我也从没听哥哥讨厌什么的呀...”家伙喝完手里的甜汤,继续不屈不挠缠着蕴儿。

    一旁的入云笑道:“你就帮她熏着玩玩吧, 其实殿下也不是从不熏衣的,到了皇室祭祀或者重要的场合, 殿下还是会遵循三沐三熏的。”

    “对, 古来还有沐浴礼仪,其中焚香熏衣一项必不少的,其实来, 熏衣还大有讲究了。”傅珞灵也在一边微笑道。

    豆蔻一听就知道傅公子有故事要, 最近她从哥哥那里听的故事多了,每每夜里缠着哥哥要继续听, 哥哥就以天色不早为由, 轰她回去睡,她老是没被满足。

    蕴儿听大家都那么了, 便只好用自个研制的方法,让人去采了公主喜欢的桂花,来给她作个桂花糖味儿的熏香。

    豆蔻一边在树下荡着秋千,一边让蕴儿扇着大蒲扇帮她熏,一边还听着立在树下的傅珞灵给她讲熏香的典故,不亦乐乎。

    谢元祐一踏入豆蔻的院子就看见如此情景,俊气的眉头立时纠葛了起来, 怒急匆匆大步走到拐廊处,往绑着秋千那棵梓树走。

    蕴儿见太子来了,手里往公主身上扇扑的手一顿,立马将熏笼里的火苗湮灭了。

    豆蔻脆甜的笑声还残留在秋千上,人已经被一把捞起,坐到了少年越渐宽阔的肩头。

    “哇!”家伙被眼前冉冉升起越渐宽阔的视野给惊得叹叫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抱紧哥哥的头,稳住自己身体。

    谢元祐已经嗅到家伙身上绵甜绵甜的香气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

    一旁低头立着的蕴儿听了,心脏猛地提起,她担心太子因而斥责公主。

    “殿下,是...”她刚要急着开口维护公主,一旁垂着头的入云却急急将她拉住,投来眼色示意她不要多话。

    可是...可是入云怎么能这样?公主要被殿下责怪了,即便她们不在乎,难道就不知道主子被责当奴婢的也不好过吗...

    “豆蔻喝了桂花糖甜粥,整整一大碗呢,衣服上的也是桂花熏的,好闻吗?”家伙尤不知道,还在甜甜地抱着哥哥笑,嘴角残留一点未来得及擦拭的甜汤,结实地“砸”一声印在谢元祐的鬓角。

    “哥哥,甜不甜?”

    谢元祐的心化了,把妹妹抱下来放在臂膀处抱着,那张万年僵化的脸上居然展露出让人抵抗不住的笑容,那张冷峻的容颜越发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蕴儿都看愣了。

    “傻瓜,鼻子在这,额头上嗅不到。”

    “是吗?”家伙又凑他鼻子轻轻一揩擦,“这样呢?”

    “甜,这甜味太棒了。”谢元祐捧着手里边仿佛用糖砌成的人儿,看傅珞灵不舒服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现在太子提前了与豆蔻一起用晚膳的时间,用膳过后陪家伙到庭院散步简单消食之后,就回家伙的屋里,给她讲故事。

    以前谢元祐都是让魏舂过去把公主抱来他寝殿处讲故事,讲完再叫魏舂抱过去的,如今他为了争取多点时间给家伙讲更多的故事,只好自己亲自过去,坐在榻前一边讲故事,一边哄家伙睡。

    魏舂急急进屋来,望了一眼床榻处睡熟的公主,这才压低声量道:“殿下,您的机会来了。”

    谢元祐一听,朝他作了手势示意下去再,然后自己替豆蔻好生盖严实被角,嘱宫人们照顾好公主,这才随魏舂返回自己的寝殿处话。

    自谢元祐被革除职务软禁东宫后,他就嘱外边暗线的人时刻盯紧朝堂的动静,等的就是一个能让他东山复出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大绥那边果然如殿下所料,再次进攻我方宝塔以南的险要位置。郭朗将军受了重伤,几位能担得起大任的将军被派去也无一不是中了大绥的圈套。”

    “如今朝中无人,正是危难之时。”魏舂忧心忡忡地禀告道。

    谢元祐记得上辈子这场战役断断续续一直维持到他死去那年,也还没有结束,起先朝中所有人大意,认为刚不久才被击退的大绥不会有什么能耐,过于轻敌了。

    后来朝中能扛起大旗的将军几乎都用上了,一些驻守关键地方的不敢随意调动,那时候才十来岁的他还没参与过几场大的战斗,乌丸那一场仗也实在赢得侥幸,朝廷没有派他出战,只得派驻守西南的成亲王,还把朝中大量兵拨了过去,以致为后期内乱埋下隐患。

    这辈子,谢元祐要自请亲自前往这一场仗,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杜绝后期内乱隐患的同时,重新将兵权掌握回来。

    “可是殿下,您凭什么认为,皇上会答应您的请求?”魏舂担心道。

    “他不会有更好的选择了。”谢元祐淡淡地抛下这句话,更是让魏舂云里雾里。

    果不其然,太子自请戴罪出战的折子呈上后,没多久皇上就答应了。

    因为正如太子所言的,皇帝其实更加顾忌西南的成亲王,如果不是没到最后没得选择那一步,他也不会随便选择成亲王。

    而太子在折子中将大梁和大绥目下情况的见解得实在太精辟了,直接就把对方如今做的一些让人觉得毫无头绪的事情,加以宏观的预料,把对方的每一步都解释透了。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心动了,觉得有必要让太子上前线一试。

    东宫的禁封解了,这几天太子又能自如地进出东宫,到朝堂商议事情去了。

    豆蔻不知从谁口中得知,哥哥即将要披甲前往西境仗了。

    一路上谢元祐还没下步辇,就见草丛边有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儿扑了出来,往步辇的方向跑,跑得狠了还磕绊摔倒在地。

    “哥哥!哥哥!”家伙摔得狠了也顾不上疼,捂着膝盖爬起来,跌跌撞撞又往这儿跑。

    谢元祐看见东西摔倒的那下身子一个趔趄,人就已经从步辇上跳下,往那家伙处跑去。

    “怎么回事?老是毛毛躁躁的...”哥哥再次板起“严父”一般的面容,一边抱起她帮她察看伤口,一边低声叱责道。

    “哥哥!哥哥!你是不是要出宫了!你是不是要去西边仗了!”家伙双手紧紧地攥着兄长的冕袍,直把暗底绣金的位置揉皱了。

    谢元祐皱紧眉头,他还在想着如何跟家伙呢,谁知她已经知道了。

    “哥哥,那我也要出宫,我也要跟着你仗去!”家伙憨直地嚷嚷道。

    “胡闹!”谢元祐转身将东西挂在了路旁一棵两人高月桂树的树杈上,“那种地方兵荒马乱的,有时候连吃的都供应不上,你哪能跟着去。”

    “那哥哥呢...”家伙晃动着短腿,坐树上泪睫盈盈,“那地方这么坏,哥哥怎么能去呢?”

    “因为哥哥是储君啊。”谢元祐几乎脱口而出道:“是储君就有捍卫国家安稳,保护民众的义务。”

    “那...什么是储君啊...”家伙眼睛已经微微泛红,含着鼻音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道。

    “储君就是太子,受得起万民俸禄者,身居高位,自然得替民众着想,这是自然的事,是哥哥应该去做的事。”谢元祐不知道如何跟豆蔻解释,只得把时候母后教自己的话对家伙了。

    家伙吸着鼻子:“那我也是公主...父皇也有给我俸禄,我也要去...去西边仗...”

    “那怎么能一样呢?”谢元祐头疼。

    “那怎么不一样嘛。”家伙抽抽泣泣道。

    实话的,谢元祐何尝舍得把东□□自留在东宫?尤其是宫里还有那么多让他不放心的人物,譬如皇后,譬如闵贵人,譬如傅珞灵...

    但是他不得不去啊,他不去的话,只能一直被软禁东宫,这样的话,这回是给豆蔻塞玩伴他无力阻止,再往后等皇上随便给豆蔻指一个歪鼻子歪眼歪心肠的夫婿时,他照样无力阻止。

    只有努力将权揽了,才有保护她的可能。

    “好的,我知道了...”正要为难的时候,家伙又揉干眼泪坚强道:“其实早上魏公公就告诉过我了,哥哥是太子,不能像鸟儿一样被关在这,那样哥哥也不会高兴的。我也不希望哥哥不开心。迟早有一天,哥哥要像天边的雄鹰一样,挣破牢笼自由翱翔。”

    谢元祐心疼地抚上她红扑扑的脸,这家伙最近学艺越发精益,起话来颇像那么回事了。

    太子率军二十万,算中秋过后就立即启程援军,皇帝在他临走也没什么好赐给他的了,听宫人太监上回送到东宫给太子启蒙的秀女还没被临幸,便想着再从舞姬中挑选一二绝色的送去。

    蕴儿探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得不得。

    偷偷接近公主当宫婢那么久了,还是没能博得太子的青睐,如若这回皇帝送来的美人俘虏了太子,当上他的第一个女人,她已经失去先机,往后又谈何轻易。

    于是,太子出战离别在即,她决定搏一搏。

    中秋夜,宫宴结束后,蕴儿趁着太子寝殿值守的人交更时间,偷偷携了熏香溜进来。

    在看见太子平日睡觉的宽大床榻,心生向往,心脏砰跳不已。

    想了想,她还是脱掉衣物,把怡情的熏香洒在自己身上,给自己灌了一些酒后爬上榻缩在角落躺着,佯装酒醉闯进的样子。

    可她从月儿初升躺到月上柳梢,始终没人回来,所以...太子殿下是做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