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宿舍比女生脏乱, 靳则去过一次就决定如果不是雨雪天就绝对不回来睡觉，他和宿舍成员不熟悉，进门也只是洗漱睡觉而已。

    熄灯还早, 赵沛来串门, 住窗口铺位的男生立刻问：“你追姚尔玉怎么样了？”

    靳则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盯着蚊帐花纹不语。

    男生都来起哄。

    “勇气可嘉啊兄弟, 开学才多久就行动了？”

    “我听姚尔玉全市前十啊，你要是追上了四舍五入也是全市前十了！”

    “成了请大家吃喜糖啊！”

    赵沛谦虚的笑道：“就试试呗, 不一定呢。”

    窗口那位拍拍他肩膀：“拿出点气势来, 高中谈恋爱的多了去了, 你这么高调的人还怕老师？你要是赢了我绝对佩服你！”

    也不知道是谁默默添了一句：“那什么, 你不知道姚尔玉把东西送到班主任办公室了？”

    赵沛不以为然：“没关系，反正我没写信就是送个礼物, 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我送的，老师不能把我怎么样。”

    “就是，女生口是心非, 你这长相家里又有钱，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姑娘想追你了。”

    “我这还有刚出来的磁带, 要不借给你用？”

    “话你可够痴情的, 初中喜欢三年还不够？现在还要追？你们要是成了直接回家结婚得了！我输给一百块绝无怨言还给你随一百块钱份子钱！”

    赵沛大概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谁我喜欢她三年了, 姚尔玉简直个学习好的变态！我爸还想让我考大学呢, 爷追到手就甩——”

    他话没完, 就见斜前方的中间上铺跳下来一个黑影, 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赵沛脸上挨了一拳，后背撞到上下铺栏杆，咣当一声。

    “艹, 你怎么人？”

    赵沛看清楚他的人是谁之后就噎了一下：“靳则、你、你怎么住这儿？”

    靳则甩开想劝架的舍友，攥着赵沛衣领目光凶狠：“赵沛，她不是你赌的工具，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被十来个同学盯着，赵沛也不甘示弱，当即还手朝靳则脸上招呼，靳则向后一闪也不顾什么理智不理智，和赵沛厮在一起。

    宿舍人关门的关门，拉架的拉架，赵沛被人拉开之后，靳则没再。

    赵沛都快哭了，嗷嗷喊：“你是她的谁啊！凭什么这么跟我？靳则我告诉你你再敢我，我告诉老师！我就是要追姚尔玉，这是高中不是初中，你能把我怎么样？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有本事我追到姚尔玉你再来管我——”

    后面看靳则眼神实在凶狠，没敢往下。

    靳则冷哼，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指着那个住窗口的男生厉声问：“赵沛你是不是没脑袋？不喜欢姚尔玉就不要招惹她，人家挑唆两句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被算计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赵沛没反应过来，那男生没反应过来，神情闪烁了一瞬：“靳则，你不要挑拨离间！”

    靳则挑眉：“你知道我在这，还要引诱赵沛那些话，难道不是居心不良？到底是谁挑拨离间？”

    赵沛一愣挽起袖子就要骂娘：“董远超你算计我？”

    两人又要，但是拉架的舍友有了经验，很轻松的拉开了，灯泡也在这时候熄灭，外面有人喊宿管来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僵持到宿管离开，赵沛才气咻咻的准备回宿舍。

    “董远超，要不是你忽悠我，我绝对想不起来这茬事，以后少跟人我初中追过姚尔玉，也别跟我玩了，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

    姚尔玉听完大概描述表情微妙。

    靳则轻咳：“他以后应该不会缠着你了，过一段大家都会忘掉的。”

    “不是，这算什么？搞人心态？”

    谁知道靳则居然点了点头，姚尔玉交际圈很窄，他倒是知道一些事：“你记不记得董远超？”

    姚尔玉想了想：“也是九中的？考试老排在我们后面那个？”

    “嗯，我听董远超和赵沛家里生意有来往，应该是这个原因比较多吧。”最多是一箭双雕。

    “现在高中生想的这么复杂吗？难道谈恋爱一定会耽误学习？”

    她这话的太过理所当然，靳则心里怪怪的，还是义正言辞的：“我们想不到心怀不轨的人在算计什么，以后不理就是了，你也别以为谁都是好人。”

    当然，他能想到是旁观者清而不是心怀不轨。

    姚尔玉和他对视一眼，嗯，马上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月考，那就继续让这位董同学讨厌吧。

    “回家吧。”

    “等等，我看看你嘴巴还有痕迹没？你额头怎么回事？”

    靳则弯了下腰：“大概是拉架的时候划谁衣服扣子了，我在水边看了看，应该不明显了吧？”他没镜子。

    姚尔玉憋笑：“你临水照花呢？”

    “……姚尔玉。”

    喊大名就严重了，姚尔玉戳了戳他嘴角那一块：“应该看不出来了，你这两天避开靳奶奶，嗯，星期六之前应该能好。”

    昏暗路灯下，她神情认真嘴角含笑，微风吹动着碎发，很漂亮。

    靳则清清嗓子：“那就好。”

    “你嗓子怎么了？”

    “……可能是牛肉面汤太咸了吧。”

    “是吗，你再低头。”

    靳则还没反应过来，被姚尔玉拽着衣袖下意识再弯腰，就看到她不知道哪里变出来棉球，蘸了碘伏给他擦了额角破皮的伤口。

    “确定不是钉子什么的铁东西划伤的吧？”

    “不是。”

    姚尔玉将剩余的碘伏和棉球交给他：“你明早再擦一下，应该能好得快一点，还有你的手也要心。”

    “好。”

    各自进了回家的胡同，进门时能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姚尔玉锁了门，回答姥姥的问话又吃了留给她的夜宵。

    隔壁也是差不多的进度，直到入睡隔壁都没传出什么动静。

    很快，靳则嘴角的伤彻底看不出痕迹，额角划痕结痂脱落只留下一条很浅的白痕，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但是月考结束的第二天课间姚尔玉抱着交语文作业到办公室，恰好看到赵沛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班主任面前神情激动的指责。

    “我们家孩子在学校被人了，老师你得给我们一个法吧？赵沛是他的错，但是你们老师也得拦着点，下次再我们怎么办？”

    赵沛一个劲的阻拦，最后还是没拦住，班主任问出来靳则的名字。

    好吧，请家长。

    姚尔玉头皮发麻，交完作业下楼时和靳则擦肩而过：“我去给舅舅电话。”

    “好。”

    姚松霖用的还是传呼机，接到消息倒是很快回了电话，答应会尽快赶到学校，最后一节课上完姚尔玉迅速出了教室结果恰好和往办公室走的林啸东碰面。

    林啸东摘掉太阳镜语调轻松：“你舅舅车坏了赶不过来，让我来，放心，这事儿我拿手。”

    赵沛妈妈在办公室等了很久，被班主任和的气消了一半，看林啸东这副扮又有些迟疑，看起来不像是工薪家庭。

    靳则倒是很淡定，毫不含糊：“舅舅，你来了。”

    “欸！”这子厉害，犯错都不带紧张的。

    细问之后，林啸东腰杆更直了，这简直是给他一个来学校耀武扬威的机会，同学不友善背后坏话还不能反击了？

    “同学妈妈是吧，虽然靳则先动手不对但是我不觉得我们家孩子有错，我一直教他不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是委屈了自己便宜外人，医药费我可以出，但是我们绝对不会道歉！”

    赵妈妈没想到质问学校还给自己找了麻烦，她揪着赵沛耳朵问：“你跟我，到底为什么？”

    赵沛咬死一件事：“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以为他不在宿舍了两句难听的，我认错还不行吗？妈，是你要到学校的！”

    这给赵妈妈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挽起袖子就要揍，得亏被班主任拦住了。

    十三班班主任在一旁观察半天，默默将姚尔玉上交的‘随手捡到的盒子’放到办公桌最里面，既然这俩男孩都不准备出真相，那他还是先护着自家好苗子，不能让他们糟蹋了。

    四人被班主任送出来。

    林啸东很好心情的跟老师要了一张假条带他们出去吃饭压压惊，还把赵沛带上了，美其名曰化干戈为玉帛。

    赵沛颠颠儿的答应了，赵妈妈气的甩手走了，她这是为谁啊？

    “怎么样，尔尔，哥哥扮的像吗？”

    “很靠谱，谢谢啸东哥哥！”

    赵沛听得非常怨念，人家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回家不好还得挨一顿竹笋炒肉片，未免太倒霉了。

    靳则瞥他一眼：“你应该庆幸没有爆出来别的事吧？”

    赵沛看看姚尔玉的背影，再看看靳则，不由好奇的嘟囔：“你们无亲无故的干嘛这么护着姚尔玉，你是不是——啊呸！我错了！当我没！”

    他才没那么好心提醒靳则。

    奇怪的是靳则也不好奇他没完的是什么，到学校附近的家常菜馆点了四个菜饱餐一顿。

    林啸东刚结完账，手提包里大哥大响了，他一接顿时皱眉，温言软语的道歉：“汀汀对不起，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到……”

    姚尔玉听了一耳朵，担心地问：“啸东哥是不是耽误你的事了？”

    “没有，你们仨先回学校吧。”

    大人的事他们帮不上忙，姚尔玉乖乖的没有再问。

    刚回到班里，班主任就抱着一摞改完的试卷进来了：“发卷子！”

    全体沉默。

    高中第一次月考全年级排名随之公布，布告栏上贴了前三百名成绩供学生查看，姚尔玉第一靳则第二，第十九位董远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