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这个人,心肝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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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这一晚,言微难得清闲,和林棠约了一起去滨江公园赏月。

    走到半道上,她接到汪达的电话,问她在哪儿,有事儿要找她。

    言微把地址发给了他。

    “我有个同事要过来。”

    林棠没当一回事,又吐槽起那位朱经理,“我真的受不了了,只见过隐婚隐恋的,没见过意淫隐婚隐恋的,就跟她每天跟丁澄回一个家似的,偶尔跟丁澄穿一个色系的衣服,她能羞涩半天,你知道吗,她都快三十了,比丁澄还大。”

    言微:“三十就不能有少女心了吗?丁澄很绅士,年纪不是问题。”

    她挺能理解的,当初,她心心念念想见到秦怀鹤,也是那般心境,只是有些人善于表达,有些人善于隐藏。

    林棠撇嘴,“对谁都绅士,八面玲珑,就一个中央空调。”

    没一会儿,汪达来了,带了很多吃的,往地上一放,和言微:“走,跟你点儿正事。”

    林棠正扒拉那一袋零食,闻言抬首,“干什么,有话就,想拐我姐妹?”

    她本以为是个女同事,没想到来了一个精神伙,还要拉着言微话,她不得不怀疑此人的动机。

    汪达:“我们项目的事儿,机密。”

    林棠知道言微这么突然辞职,必定有些不愉快,将信将疑看向言微,“什么机密啊。”

    言微:“能有什么机密,你先吃吧。”

    她料想着不过是关于她的八卦,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她不想让林棠听到。

    两人沿着江边走,这个季节,江边的晚风一吹,已经有了凉意。

    汪达两手插兜,“你有什么算?”

    “暂时还没有,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汪达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来,往飞机头上掸掸,眉头微挑,“我给你想好了出路,不用上班也可以赚钱。”

    言微定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出路,要是可以,我请你吃大餐。”

    汪达看着她笑,唇边慢慢勾起了一个弧度,“言微,我发现你……你要是做销售,肯定是楼花。”

    言微唇线一收,移开视线,“王董都了,我没有杀客的魄力。”

    汪达提嘴一哂,“他懂个屁。”

    他又笑笑,“算了,还是不想让你做销售,抢我的饭碗。”

    “……”

    “过段时间确定下来了再和你,就是有点担心,担心你瞧不上。”

    言微看着他,“我怀疑专门过来耍我玩儿。”

    汪达舔嘴笑,“其实,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跟谁过一起中秋。”

    言微定了下,只道:“跟我爸,还有林棠。”

    汪达默了两秒,“你宝贝女儿被秦大老板带走了?”

    言微:“……嗯。”

    上一回被汪达碰上她和秦怀鹤拉扯,他虽没有问过她,但那种场景,势必逃不过他的眼力。

    汪达忽地一笑,“言微,那么大财主,你怎么跟他离婚了?”

    言微唇线微动。

    “离就算了,怎么不多拿点钱,还让自己那么穷。”

    这个问题,言微不知道如何回答,秦怀鹤不单单是她的前夫,还是捐助过她的人,他能把女儿交给她养育,她已经心满意足,再问他要钱,那真叫农夫与蛇了。

    她只能笑笑,“他给了,是我家里负担大。”

    汪达抬眉,只嘿嘿笑,“那天他不会是想要往你手里塞钱,你不要吧?”

    言微一个哑笑,“秦怀鹤也没有那么菩萨心肠。”

    手机微信响了,言微拿起来看了看。

    【秦怀鹤:听你辞职了,这几天有空,去许骏腾那里看一下有没有合适你爸用的东西。】

    前面还有一条祝福信息:中秋快乐。

    言微无声扯唇,灭掉手机屏幕的光源。

    秦怀鹤“菩萨心肠”了?

    她背过身,给他回复:

    【好的,中秋快乐。】

    -

    秦怀鹤盯着那个简短的信息,他没有办法解读出一丝感情色彩,不礼貌,甚至,不耐烦。

    再一抬首,云层仿佛厚了些,皎皎圆月的一角没在里面,有几分含羞带怯的意境。

    他喉间微痒,脑子有一些克制不住的念头,想把言微围困在他怀里,给她抹额角的碎发,用力亲吻她,咬她。

    出了气,再好好爱她。

    楼下传来了岁岁的哭声,她嗓门大,一哭隔着三层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下了楼,他试图从保姆怀里抱过女儿。

    岁岁抱着保姆,抱得死死的,死活不给他抱。

    保姆阿姨,她快到时间睡觉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吴曼云已经收拾好一袋玩具,一袋新衣服,把孙女送上了车。

    秦怀鹤上了车,跟阿姨和岁岁一起坐在后座。

    车子开动,岁岁的哭声才歇下来。

    秦怀鹤捏她的脸,“岁岁是不是想妈妈了?”

    岁岁黑亮的眼珠子愣愣看他,突然咧开嘴,大颗眼泪滚下来。

    秦怀鹤:……

    保姆阿姨轻轻拍她的背,“晚上不能提妈妈,她会哭的,半夜醒来不见妈妈也会哭,孩子都是这样。”

    秦怀鹤眸光微动,侧过脸朝着窗外。

    阴晴圆缺,旦夕祸福。

    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但他没有在她们的生活里留下一点痕迹,在岁岁九个月的生命里,爸爸这个角色是缺失的。

    等她长大一些,会不会觉得没有爸爸的生活才正常?

    下了车,阿姨抱着熟睡的岁岁往家里走。

    秦怀鹤跟在身后,静悄悄的,一盏橙黄的壁灯,依稀可以看见,柚子树上,油亮的青色果皮。

    楼上楼下黑着灯,没有一点声响。

    秦怀鹤的心倏忽往下一沉,“人都去哪儿了?”

    “老言应该睡了,言微她在外面,让我给岁岁洗澡睡觉,今晚出门的时候洗过一次,不出汗,也不要紧,放下去不醒就让她睡觉了。”

    阿姨回过头看他,迟疑了下,“要不,你先坐下喝杯水?”

    秦怀鹤下颚线绷紧,“你抱她去睡觉吧。”

    他走过去,那张全家福依然挂在原先的位置,高中女生抿唇看着他,她两眼透亮,一张脸而圆润,带着点婴儿肥,就如初放的玉兰花苞。

    秦怀鹤骤然转身,走过灯光昏黄的院子,西裤擦过带着晚间露水的鸳鸯茉莉,沾惹上了些许潮意。

    他并未察觉,疾步而行,以至于上车的时候,他鼻端的呼吸有些短促。

    她跟谁出去玩,这么晚不回家。

    要外宿吗?

    他并不认为言微是个随便的人,但是,她也不是个胆怯的人,就如她去亨川楼下的咖啡店,自己去看午夜电影,然后,跟他回家。

    秦怀鹤转瞬否定了那些混乱的念头。

    不会的,言微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孩子,不可能有时间和别的男人接触。

    偏偏脑子嘣出了一个画面,赖伟想要去抓她,被汪达拦在中间。

    她那么漂亮,即便想独善其身,也难以阻挡身边那些狂蜂浪蝶,地痞流氓。

    栅栏门抬起,车子缓缓驶出区。

    秦怀鹤眸光一定,刚才那番思绪霎时烟消云散。

    隔着一条马路,言微站在路边,和驾驶室里的林棠挥手告别。

    她披散着头发,穿了件雾霾蓝的方领衫,下面是一条黑色高腰烟管裤,腰身若隐若现,月光凉凉,罩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渡上了一层柔柔的滤镜。

    秦怀鹤看着她缓步走过斑马线,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他在昏暗的车厢里,提起唇线。

    以他对言微的了解,今晚那模样是刻意扮过的,是啊,她不过才二十四岁,本该是爱美的年纪,和闺蜜出门赏月,自然要扮一番。

    他摸出手机,已经过了十点半,但他还是了电话。

    了几句,那头忙不迭答应,“鹤哥,这是给谁看的?”

    “我岳父。”

    许骏腾没憋住吃惊的口气,气息霎时加强,“你岳父?”

    “嗯,言微她爸。”

    “噢……噢,好的好的。”

    -

    言微接到许骏腾电话的时候,正在给岁岁喂猕猴桃,丫头胖手快得很,咿咿呀呀,要抢着自己拿。

    “朋友在玩儿呢?”

    “对啊。”

    言微没办法和他详谈,让他把地址发给她,并表达了感谢。

    那是汇腾医疗器械线□□验店,离她住的区还挺远,今天下午预约了,要给岁岁预防针,只能晚上再过去了。

    言微没想到的是,许骏腾竟然会在店里等她,亲自给她介绍产品。

    一件件看过去,言微不得不感叹,科技在进步,产品做得越来越好了,就比如电动移位机,就比她一年前买的要轻便灵活许多,可以进出卫生间,直接把病人送到马桶上,病人的受力点也改变了,行动更加舒适。

    还有护理床,也增加了很多功能,即便没有护工,病人也完全可以自理。最让她吃惊的是,护理床竟然还有定制的移动电子屏幕,连接着便捷键盘,病人可以上网,游戏,看电视。

    很好,真的很好,她甚至后悔来晚了。

    当然,价格也很好。

    她看那些价格表,细细盘算下来,要是两样都换的话,不是最高配置,也要三万多块钱,不是一笔数目。

    言微不算充胖子,对许骏腾:“有点超过我的预算了,过段时间要是能降一点,我可以再等等。”

    许骏腾笑,“你要这么问,我可不敢能降,鹤哥了,他孝敬岳父大人的,不准把我们家都买下来,我敢降价吗?”

    言微面色一僵,滞了几秒,“跟他没关系,我跟他已经离婚了。”

    苏允君的话犹言在耳,“你给秦怀鹤生了一个女儿,他给了你什么?”

    以前他都没认过岳父,这个时候,上赶着当什么便宜女婿。

    弥补吗?犯不着,她也不稀罕。

    许骏腾看向大落地窗,以手握拳,压在嘴边清了清嗓,“鹤哥有心,离婚也是一家人,你看,人都来了……”

    他看见眼前的女人面色实在不好,干巴巴咽下了后面的话。

    言微胸口在鼓噪,有渐渐沸腾的趋势,嗓子眼却是干涩无比。

    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想撕碎秦怀鹤的钱袋子。

    秦怀鹤单手插着兜,身姿隽逸,下巴昂起的弧度,是惯常的傲视群雄的姿态。

    他越走越近。

    言微突然一声嗤笑,“他有心吗?他这个人,心肝肺都没有。”

    许骏腾:“……”

    秦怀鹤依稀听见了什么心肝肺,只当是医学用词,并未往心里去。

    他垂着眼看她,“看好了吗?”

    言微冷着脸,别到另一边,看也不看他。

    秦怀鹤:……

    她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明显到没办法当做看不见。

    那苦瓜脸,只怕伸手一拧,能拧出苦汁儿来。

    他略微卷唇默看她半晌,低哼了哼,“谁招惹你了?”

    言微垂着眼睫,搭在挎包上的纤细五指微动,大拇指用力往里扣。

    许骏腾在一旁笑,“鹤哥,我看是你招惹的吧。”

    秦怀鹤视线往一旁移,伸手扯下领口,目光又落到她脸上,唇边压着几分无奈,“你去照照镜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弄瘫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