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从来都是爱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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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岁的声音脆且亮,穿透力极强。

    餐厅外,言绵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抱着她家孙子走开了。

    言微臊得慌,也不知道是女儿童言无忌,还是秦怀鹤口不择言,和女儿了什么话。

    他再流氓,也不至于要在这个时候,让她上去给他洗澡。

    她板起了脸,“爸爸怎么的?”

    岁岁一本正经地:“爸爸,他不会,不会洗澡。”

    言微:“……爸爸不会开喷头是吗?”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爸爸是笨蛋,他不会洗澡。”

    言微头皮发紧,再问下去指不定能问出什么来,索性抱起岁岁上了楼。

    秦怀鹤衣冠楚楚站在她梳妆台前。

    岁岁噔噔噔,跑进卫生间看她的保罗去了。

    “你要洗澡?”

    “我不洗。”

    “你没听见吗,她下去嚷嚷,你让我上来给你洗澡。”

    秦怀鹤唇线往上勾起,“嚷那么大声,别我,邻居都听见了。”

    言微推了他一把,嗔道:“丢人吗,我姑还在呢。”

    秦怀鹤戳戳鼻端,“也不能怪她,她在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你给我洗过澡。”

    言微忍不住笑,“那就怪你,她没错,爸爸是笨蛋。”

    秦怀鹤揽着她往里带,“你自己进去看看,怎么生了个暴力孩,她把婴儿玩偶的头掰下来,往里灌水,还很得意。”

    “……是吗,这个年纪的孩就是喜欢搞破坏,谁家没有断个胳膊断个腿的玩偶。”

    “断胳膊断腿我就不让你上来看,这是断头,要是你晚上上厕所看到,不得吓死。”

    “那你教育她就好了,我在忙呢。”

    “我得让你是上来看看,以后咱俩相依为命,我要是真瘫痪了,你可别把我交给她,我怕她真把我推大海里。”

    言微瞥他一眼,“胡言乱语什么。”

    言微走进卫生间,正好看到岁岁拿着那塑胶脑袋舀水。

    乍一看是挺惊悚的,比断胳膊断腿要吓人多了。

    “岁岁,不可以这样,保罗会死掉的。”

    岁岁童言童语:“不会的,岁岁可以装好。”

    言微好声好气教育了一会儿,岁岁才答应,以后不再掰保罗的脑袋。

    饭桌上,言绵给秦怀鹤夹菜,关切地问:“怀鹤,你们怎么那么不心,还被人录音了。”

    言微面上起了一层尬色,假意给女儿添汤,起身逃离饭桌。

    林棠给她过电话,她和秦怀鹤的录音上热搜了,还配有一字不漏的文字版。

    录音虽然很短,但里面的对话,足够网友浮想联翩,比如林棠,她想象出来的画面,比实际的还要火辣香艳。

    言微没有上网看过,她算披着皇帝的新衣过下去,知道人们遗忘这件桃色新闻。

    可逃过了网友,还逃不过自己的亲姑姑。

    爸爸还在饭桌上,言微实在难以自处。

    只听秦怀鹤回:“没什么大事,人已经被抓了,就是想敲诈勒索的。”

    “你们都是有大事业的人,以后心点。”

    “您的是,这一回接受教训了。”

    言绵半真半假:“这里不比国外,带着孩子做男女朋友,我们家也很传统,女婿就是女婿,男朋友我可看不上。”

    言微端着汤,听了这话,脚下进退两难。

    “眼看岁岁也要上幼儿园了,你们年纪也不了,总不能一直这样。”

    秦怀鹤点头,放下筷子,正色:“姑,我还在努力,争取尽快追上言微,她现在有事业有女儿,还要考研究生,一点儿也不着急。”

    言绵一听,回头寻言微的身影,“言微,你过来。”

    秦怀鹤装腔作势拦着言绵,“您别了,我心里有数,年纪大的是我,着急的也是我。”

    言微只能硬着头皮回到饭桌前。

    言绵倒是没再什么,只是饭后在厨房里,言之谆谆,长篇大论,从女人的价值,到原生家对孩子的重要性,贬了一番言微姑父,顺带着拔高秦怀鹤。

    总而言之一句话,尽快和秦怀鹤复婚,再折腾别的。

    她特别明,这也是言微她爸的意思。

    言微难以招架,只得暂时应下。

    言绵领着一家子把秦怀鹤送出院子大门,嘱咐他把大衣穿上,“今天太冷了,我提着菜回来,从区走到家里,手都要冻僵了。”

    秦怀鹤:“太冷您别出去,在网上买,会有人给您送家里来。”

    “我还是习惯自己去挑,明天我就回深城了,初三我再回来。”

    秦怀鹤看一眼言微,呼了一口白气,“您后天再回也行,言微公司年会,给她凑凑热闹。”

    言绵笑道:“都是年轻人的热闹,我就不去了。”

    秦怀鹤上了车,降下车窗和她们挥手告别。

    岁岁已经洗澡,外头罩着一件大袍,被妈妈抱在怀里,她已经习惯了这副场景,摆动手臂,“爸爸,拜拜。”

    言微:“让爸爸慢点儿开车。”

    “爸爸,慢点儿开车!”

    秦怀鹤略微压唇,“行,回去吧。”

    不知道是因为临近过年,还是因为今天实在太冷了,他心底有些发涩,这个时候,别人抱着老婆孩子睡觉,他就得离开她们,回到空荡冰冷的家。

    半道突然下起了雪,湾城极少下雪,更何况是初雪,人们纷纷往外涌,大街上热闹极了。

    隔着车窗,秦怀鹤仿佛能听到欢呼声。

    国外的老友给他来电话。

    “听湾城下雪了?”

    “嗯,正在下。”

    “湾城下一场雪,朋友圈各种直播,我老婆都看笑了,她以前在湾城,下雪就像过年一样热闹。”

    秦怀鹤笑了,“物以稀为贵,太久没看见大雪,这一点雪,我也觉得珍贵。”

    “你在家里?”

    “在开车。”

    那一头不怀好意地笑,“我听,湾城首富和前妻亲热的录音上热搜了?”

    秦怀鹤低哼,“听?我就不信你没去听。”

    “我听了,你前妻挺温柔,怪不得你念念不忘了。”

    “前妻”两个字落在秦怀鹤耳朵里,莫名的逆耳。

    “她不是我前妻。”

    “不是吗?”

    “我一直把她当我老婆。”

    他突然变换车道,在下一个路口掉头,车子开得并不快,停在路口的司机纷纷拿出手机录像。

    “言微,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言微声音很低,“没有,我带岁岁睡觉呢。”

    雪下得大了些,被雨刮器扫落,又有新的雪花砸向车窗。

    秦怀鹤从到大,看到的大雪太多了,湾城这点雪就跟毛毛雨似的,不值一提。

    但眼下,又弥足珍贵。

    他喉结滚动,“她睡着了吗,我回去接你,带你出来看雪。”

    言微有一丝犹豫,“刚睡着,算了吧,我姑和我爸可能还没睡呢。”

    秦怀鹤嗓音一沉,“不能出来吗?”

    片刻后,她:“要不,你偷偷上来,我们在房间看。”

    他唇线轻勾,“我把车停外面,你帮我看着点,让你爸你姑早点睡觉。”

    “……好。”

    言微下到一楼,假意到吧台倒水,看见言绵在洗奶瓶,“姑,熠熠睡着了吗?”

    “睡着了。”

    “那你也回去睡吧。”

    言绵放好奶瓶,又擦拭台面的水渍,“外面下雪了,怪不得今晚这么晚,又赶上春节,明天回深城肯定堵车。”

    “那也没办法。”

    言微回到房间,盯着手机监控看,言绵很快就关灯回房,客厅黑漆漆的。

    二十几分钟后,门口有了动静,男人开大门,反手关上,轻手轻脚往里走,路过照片墙,他往右上角看了一眼。

    言微不禁弯了唇。

    都偷了一回,还惦记着不成?

    没一会儿,房间门有了动静,她在门后候着,伸出手去给他脱大衣。

    衣服上沾染了室外的寒凉,有些冻手。

    伴随着衣物窸窸窣窣,她轻声问:“从大门口走进来的吗?”

    “嗯。”

    “是不是很冷?”

    秦怀鹤低笑了声,“不冷。”

    言微抓上他的手,他腕子上的表盘凉得像冰块。

    她把他两只手合拢在掌中,因为大悬殊,只包裹了一半,“都凉了还不冷。”

    秦怀鹤只低低笑,并不出声阻止她。

    “今天预告有雪吗?”

    “没有。”

    “怪不得,要是有的话,我们公司那些姑娘早就了。”

    “你不是姑娘?”

    言微愣了下,“当然不是,我都生孩子了,算什么姑娘。”

    两人到了落地窗前,秦怀鹤拉开窗帘,把她揽进怀抱里,“那你,什么时候才算姑娘。”

    “大学刚毕业吧,二十二,二十三岁,刚进入社会没多久的,通常我们对她们都比较宽容。”

    白雪从天上漂流,冲撞着玻璃,最后轻飘飘追随大地而去。

    他在淡薄的月光里看她,“就是我刚认识你的时候?”

    言微一怔,转瞬笑了,拉着他往地上坐,“你觉得是吗?”

    秦怀鹤嗓音低哑:“你是,你是个厉害的姑娘。”

    言微依偎在他怀里,“我算什么厉害,可能是比别人早熟一些。”

    他在她耳边笑,“要不换个词儿吧,你比别人要勇敢一些。”

    言微往他怀里蹭了蹭。

    妈妈从对她陶冶教育,根深蒂固长在她骨子里,想做什么便去做。

    她从未后悔自己勇敢走向他,即便伤痕累累的那一日,她曾经问过自己,依然是同样的选择。

    他的身子很快恢复热气,温热贴气息在她耳畔,“言微,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是爱着你的,就算你我不懂什么是不爱,我都没有怀疑过。”

    低不可闻一声叹气,“是我做得不好,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言微愣神片刻,“秦怀鹤,你怪我吗?”

    “我怪你什么?”

    言微双肩微微耸动。

    秦怀鹤勾动嘴角,“你笑什么?”

    “没什么。”

    言微知道自己的性子,她也有缺陷,她没有办法像别的女孩一样,痛痛快快发脾气,不满就宣之于口,她不出来,闷在心里,积攒能力绝地反击,给对方来个措手不及。

    她曾经狠狠数落过秦怀鹤,他的傲慢,以及对她的轻视。

    秦怀鹤却从未怪过她,她的笨拙,决绝,他都没有怪罪,就好像,他从未发现她有这些缺陷。

    是她太过敏感,还是秦怀鹤太过迟重?

    两年之后的这个雪夜,过往种种,言微已经能够释怀了。

    相依而眠的雪夜,一觉到天明。

    天蒙蒙亮,秦怀鹤起床简单洗漱。

    言微也醒了,掀开被子给他穿衣服。

    他昨晚偷偷溜进来,总是不好看,得趁着姑姑和爸爸没醒之前离开才好。

    “你提醒丁澄一声,今晚记得来参加年会。”

    秦怀鹤一个哼哼,“我提醒他他就该下岗了,今晚我回来接岁岁,你不用管了。”

    才一转头,他嘴角一滞。

    岁岁已经坐了起来,顶着鸟窝一般乱糟糟的头,木愣愣看他。

    “爸爸。”

    秦怀鹤和言微对视一眼,提嘴笑了,“爸爸来看你了。”

    岁岁手脚并用,朝床边爬过来,“你买糖果了吗?”

    秦怀鹤一顿,眉头皱起来。

    是他一时疏忽,昨天两人好的,不能破坏玩具,秦怀鹤下一次就给她买好吃的来。

    这一大清早的,六点刚过,超市还没开门,上哪儿给她弄糖果。

    言微把岁岁抱起来,让她背过身对着秦怀鹤,拿手顺她的背。

    “岁岁做梦了,爸爸没来呢,我们睡觉觉。”

    秦怀鹤像看戏法一般,看着女儿在她背上慢慢迷瞪过去。

    他胸腔上下起伏,低声道:“赶紧送去上早教,有个早教班文凭,也不至于这么被你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