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傍晚, 宋青在厨房做饭。
罗苏从楼上下来,外面下雨了。
沈之扬在客厅里作画, 看到她下楼, 急忙放下调色盘走过去。
“起来了, 怎么样,不舒服吗?”
罗苏摇摇头, 她问:“爸呢?”
沈之扬顿了一下, 不确定地:“可能在房里休息吧。”
可能?罗苏来了脾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画画!”
沈之扬莫名被怼,也不知道哪里不对, 什么时候?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罗苏看到他就来气, 她去沈年房间里看沈年,沈年还在休息, 他年纪大了,在海边熬了一晚上又坐了长途的飞机,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罗苏没有扰他,她给沈年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离开。
回到客厅, 罗苏拿起手机电话。
乔年正坐在屋檐下吹风看雨,她接到罗苏的电话, 心提了起来,一会儿才开口,“阿姨,您好。”
罗苏嗯了一声, 对她:“你过来一趟吧。”
沈予阳回了一趟公司,他在花店买了一束蓝色妖姬,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乔年着伞站在家门口。
沈予阳急忙下车:“你怎么在?”
乔年抓耳朵,苦着脸忧心忡忡:“你妈喊我来,不知道什么事,心跳的好快,感觉要出事,我的后事交给你了。”
沈予阳噗哧喷笑,他上前搂住她,先是轻轻的,然后死命抱紧她。
“胡什么?”
乔年反手搂紧他,眼眶潮潮的,生死她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什么她都不在乎了,只要他平安。
乔年非要跟沈予阳拉开距离,她先进屋,罗苏就坐在客厅里,她上前讷讷地喊一声‘阿姨’,跟昨晚早上的雷厉风行的女战士判若两人。
沈予阳也进屋来,他把花送给罗苏,罗苏捧着花笑得很开心,他好久都没有送她花了。
“你们,跟我上楼。”
罗苏抱着花,喊她们上楼。
进了屋,沈予阳关上门。
罗苏走到阳台上坐下来,她摸着蓝色的花瓣,片刻后抬起头来。
罗苏握住沈予阳的手,紧了紧手指,她轻声:“予阳,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沈予阳睁大眼睛,半天没有话,然后霍地起身,快步上前搂住罗苏。
“妈,谢谢!”
“谢谢!!”
罗苏听到这两句带着颤音的话,心里头突然就轻松了。
乔年眼眶发红,她也大着胆子跟罗苏道谢。
沈予阳坐回去,还握着罗苏的手,他真的怎么都没有想到罗苏会想通。
罗苏大拇指轻轻擦抚沈予阳的手指,她微微一笑,轻声:“昨天晚上知道你出事了,我的天都要塌了,突然就想明白了,我就你这一个孩子,你是我的命。”
罗苏抽手轻轻抚摸沈予阳的眉眼,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是沈家的天,她这么多年都做了些什么!
“这么些年一直是你在迁就我,你都30了,有我这么个妈很辛苦是吧?逝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我应该珍惜的是你,所以我同意了。”
沈予阳睫毛颤动,握住罗苏的手按在颊边。
罗苏眼里有泪光,她笑了一声跟他商量:“先不办婚礼行吗?让我再缓一缓,再给我一些时间。”
和罗苏了一会儿话,沈予阳下楼去找沈年。
乔年留下来陪罗苏话。
乔年不敢张嘴,怕惹罗苏生气再拉了负分。
罗苏看她紧张的模样,像一个孩子,她忍不住掩住嘴笑了。
罗苏握住乔年的手,尽量温柔:“昨晚谢谢你,你看我,听到予阳出事脚都软了,根本担不了事,爸的对,你很好,予阳能有你是我们全家的幸运。”
乔年有点不好意思,她哪有那么好,她走过去大着胆子从背后搂住罗苏,像跟母亲撒娇的女儿一样,下巴搭在罗苏的肩膀上。
她:“我觉得您特别好,真的,我和予阳在一起惹您不开心了,您从来没迫害地这我,您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三观特别正。”
罗苏歪着头抿着嘴笑,她声问:“真的啊?我三观很正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没用了,没什么能力,又不能生育。
乔年用力点头,她抱着罗苏轻轻晃动身体:“您三观特别正,不然怎么能教出沈予阳这种品行俱佳的人?”
这话的罗苏熨餮。
正着话,沈年推门进来了,老爷子一进门加快脚步过来。
沈年握住罗苏的一只手,一句话没有,先红了眼眶,连三遍‘谢谢’。
罗苏心里发酸,却是真正的轻松,几十年都没有这么轻松过。
雨下个不停。
沈予阳搂着乔年,着伞回家去。
乔年歪着脑袋在那里挖空心思地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
她第一次在沈家吃晚饭,太激动了,她刚才好像没出什么差错,罗苏挺温柔的。
“哎,我刚刚没错什么话吧?”
这已经是她第五次问了,沈予阳用特平静的语气,第五次回她:“没,表现的非常的好。”
乔年挽着他的胳膊,嘿嘿嘿笑。
回到乔年的家,沈予阳合了伞摆到门边,他抖了下裤腿,平静地:“我去洗个澡。”
乔年哦了一声,这么激动的时候他竟然这么淡定,真扫兴。
乔年撇了下嘴不理他,她快快乐乐地上楼冲了个澡,然后给叶曲他们发微信报喜。
微信群里,三个人正聊的激动,沈予阳推开门进来。
乔年趴在床上扭过头,沈予阳站在门边,低头45度看她,眼神深邃。
一会儿,乔年幽幽地问:“一把年纪了,别站门口耍帅了。”
沈予阳抽了毛巾砸过来,行动流水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扬起来,矜持地微笑:“礼物不想要了是不是?”
乔年立马爬起来,她跪在床上乖巧无比地双手按膝:“我错了,我深知我错误的严重性,求原谅。”
沈予阳倚在门边,眼神变得幽暗。
“诚意不够。”
“……那您怎么办?”
乔年虚心求教,沈予阳迈着两条长腿走过来,站在床边弯下腰看她:“肉偿吧。”
乔年还没来得及反抗,被某人一个猛扑牢牢地按在了床上!
一会儿,传来微弱的声音:“礼、礼物……”
一道沙哑的,紧绷的,敷衍的声音回:“跑不掉,一会儿再看,先办正事。”
沈予阳憋了一个月,基本算是一只饿狼了,导致乔年当晚连礼物都没精力去看,价值16万的手链一直孤零零地躺在床下。
第二天一早,乔年被闹钟叫醒。
全身软绵绵的不想动,还得要去上班,好想醉生梦死啊,乔年磨磨蹭蹭爬起来。
沈予阳跟着起身,又把她拽回床上。
乔年嘶地叫了一声,她抓了抓脚,沈予阳立刻起身,搂着她问:“怎么了?”
乔年瞄他一眼,她先手抻进被子里摸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嗯,穿着呢,还算他良心,昨晚澡都是他抱她去洗的。
乔年揭开被子抱起脚,白嫩的脚心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沈予阳握着她的脚,指尖摸她的脚心,乔年疼的抓脚趾,沈予阳皱起眉头问她:“怎么回事?这是在海边贝壳划的?”
乔年点了一下头,不以为意地:“鞋子跑掉了,没事,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沈予阳把她抱到怀里,责备她又心疼,语气都是拧着的:“那昨晚怎么不。”
乔年搂着他撒娇,嘿嘿嘿傻笑:“太高兴给忘了,昨晚没多疼,早上起来才疼的。”
沈予阳去翻出药箱给她上药,完了拧上药瓶子,:“今天请假,别去上班了。”
“那哪行,我昨天找你已经算请假了,我是一个爱岗敬业的人。”
乔年对了一下脚,翻身准备下床,沈予阳一弯腰把她高高举起来,仰着脸皮笑肉不笑,“你还是先学着爱你老公吧,还有,你是不是瘦了?”
乔年心虚,这一个一个都是电子秤么,这么准!
乔年当然是死不承认,在床上撒泼滚的非要去上班,要去爱岗敬业。
沈予阳哄了几句没耐性了,他拿起手机简单粗暴地要给罗苏电话。
乔年一个饿虎扑食把他扑倒在床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瞪他:“叛徒,党和人民怎么教育你的,吧,你想怎么死!?”
沈予阳摸着她的细腰,曲起一条长腿,想了想认真地:“快活死吧。”
乔年嗷呜一声咬他下巴,沈予阳笑着抱起她,在她脸颊上蹭了一下,哄她:“伤在脚上不好走路,就休息一天好不好?”
可恶,这么温柔干嘛!
乔年搂着他的脖劲,是非常的不甘心,却还是鼓着两只腮帮子点了下头。
沈予阳偏头亲吻她脸颊,笑眯眯:“真乖,好了,起床准备回家吃饭。”
乔年瞪大眼珠子:“哪个家?”
沈予阳抱她下床去,没办法,乔年身负重伤啊,他抱她往卫生间去,边走边笑:“你哪个家?爷爷喊我们去吃早饭。”
乔年眼珠子轱辘转,她用力一点头,“好。”
刷完牙洗完脸,准备出门,乔年开包包,发现手机忘带了,沈予阳上楼给她拿,在床头还有抽屉里都找了,没有找到。
沈予阳皱了下眉头,突然眼睛一眯,急忙跑下楼去。
乔年车已经开到院子里了,她落下车窗,冲沈予阳吐舌头,“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乔年!”
沈予阳怒了,迈开腿追过来。
乔年吓得头一缩,急忙开车逃跑。
突然间门润物细无声地往中间合——
乔年急忙停下车,她抬手捂住脸,她家的大门才改良的,是可遥控的,沈予阳这奸诈人!
沈予阳拿着遥控器迈着长腿闲庭信步地走来。
乔年突然觉得屁股有点发痒,他不会她吧?
乔年硬着头皮走下车,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装可怜,不不不,她是真可怜,她哪还有一点人权啊!
沈予阳搂住她的细腰:“好了,先回家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上班,晚上我去接你,脚都伤成这样了还开车,不要命了?”
他并没有生气,只有温柔地责备。
乔年咬住嘴唇,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他这么体贴她就开始愧疚了,她勾着他的脖颈撒娇求饶:“我知道错啦,对不起,我才上班不久我不想给领导印象不好嘛。”
沈予阳磕她脑袋瓜子,表情是无奈的:“你啊,这几天我送你上下班,正好我最近不是很忙,上班的时候不要乱跑,我们不缺钱,没必要为了工作不要身体。”
乔年大大地点了下头,一本正经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