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几日后,岳青衫收到了陈旭的来信。她开信函时,不禁哑然失笑,别人家的信都是一页、几页、几十页,而她家的信分明就是一个册子!
她看的出来陈旭的确是每天写上一点,便如记日记一般。事无巨细,恨不得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当中还不忘嘱咐她少吃寒凉,注意休息,莫要劳累等等,字里行间,满是对她的关怀想念之意。
岳青衫一页页看完,嘴角便带了笑意。一时又有点自责,二人分别的时候,明明好了要互相写信的,可是她前些日子太忙,竟给忘了,可陈旭却一直记在心上。
岳青衫铺开纸笔,用心地给他写了封回信。叮嘱他注意身体,早些回京。写着写着,竟觉得他就在身旁一样,心中无比的幸福温暖。
“世宁……”岳青衫轻轻念着他的名字,不禁弯起嘴角,她怎么如此幸运,这辈子就遇到他了?
正出神,忽见墨画进来道:“姑娘,外边的人送了拜帖进来。”
岳青衫拿过来一看,见是高婕请她过府一聚,想到高婕,心中又为难起来。
高婕毕竟是肃王的妻子,自己不应该跟她来往过密。岳青衫想了想,到底还是让墨画准备马车,往肃王府而去。
其实岳青衫之所以答应前来赴约,一来是顾念与高婕的情谊,二来她毕竟是女子,后宅之间的交情无伤大雅。三来肃王府是高门,不能疏远得太明显,如今岳文成在朝堂上疏远了肃王,她若能和高婕结交,也算是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
岳青衫换了一件家常的月白色领口绣淡粉色樱花罗衫,同色霞影纱罗裙,简单绾了一个发髻,只插了一个素钗,出门往肃王府而去。
到了府中,只见高婕坐在门口,竟巴巴地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岳青衫到了,欢喜地迎上来道:“乖乖,你可终于来了!前些日子还来看我,结果我不去叫,你竟不知道来的了?”
岳青衫笑道:“哪能呢?不过是家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高婕道:“彩灵呢?前些日子我和菊在街上瞧见她的丫头,我还带话让她到府里来玩,听那丫头,她这几天身子竟不大好似的。”
岳青衫道:“恩,彩灵前些天得了风寒,所以还需多躺躺静养,没什么大事的,你放心。”
“呀,”高婕担忧道:“可是前些日子我见了她,气色竟那样不好,不是普通风寒的样,可请了大夫看了?”
岳青衫道:“看了,大夫已经给开了药,不碍事儿的。”
高婕这才放心,笑道:“那今儿没别的事情,你可不能早走了,非得玩尽兴了不可。”
岳青衫笑道:“好,都听你的吧。”
两人手拉手着往里走,刚进了内堂,忽然只见迎面一男子走了过来,器宇轩昂,容貌出色,竟然是肃王。
“呀,你几时回来的?”高婕甚是吃惊。
肃王道:“刚回来,”他抬眼看了一眼青衫,含笑点头道:“岳家妹子来了。”
岳青衫对他微一施礼,肃王道:“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高婕道:“恩,快去吧。”完,领着青衫往后院走,只听肃王在身后道:“彦辰,走吧。”
这“彦辰”二字乃是楚玉桁的表字,岳青衫听了,不禁回头望去,果见楚玉桁站在门口,与肃王相携而出。
岳青衫心下一动,看来楚玉桁和肃王忽然交情不浅。他这个人做事向来有的放矢,这会儿接近肃王,是为了什么呢?
高婕见她发愣,便捅了她一下胳膊肘,“怎么了?还放不下他呢?”
岳青衫啐道:“哪有,你乱什么呢!”
高婕带着岳青衫,在园子里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坐下,又叫下人们拿了果子上来,边吃边聊。一时聊起时候的事情,又聊到京城的趣闻八卦,将高婕逗得咯咯娇笑,不亦乐乎。正高兴着,忽听丫头们过来道:“王妃,怀静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这怀静夫人乃是当朝的长公主,也是肃王的姑母。高婕不禁皱了下眉,“这会子她找我干什么呢?”又对那丫头道:“可什么事了么?”
丫头摇了摇头,“回王妃,并没什么,只叫您过去呢。”
高婕一时心里有些鼓,岳青衫道:“既是长公主找你,你还是快些去吧。莫耽搁了。”
高婕道:“恩,不过眼下她正在我们家宅子里住的,没多远,我去去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岳青衫点头道:“去吧,我等着你。”
高婕这才起身整理衣裳,随那丫头而去。
高婕走后,岳青衫又坐了一会儿,不免百无聊赖,便起身往园子里头逛了逛。本想着高婕一会儿就能回来的,哪知道左等不回,右等不回,青衫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忽然只见前面一人迎面走来,正是肃王。
两人了个照面,岳青衫只好施礼道:“王爷好。”
肃王笑道:“岳家妹子不必这么多礼。”
他左右看了看,“高婕呢?”
岳青衫道:“是怀静夫人相请,她便去了,估计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肃王笑道:“这个糊涂人,什么人相请也不该冷落了贵客,哪有让客人巴巴等着的道理?”
岳青衫笑道:“不妨事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肃王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家中近日可都安好?伯爷可安好吗?”
岳青衫道;“都好,多谢肃王挂念。”
肃王又“嗯”了一声,一时便没什么可的了。岳青衫本想着就此告辞,他突然又道:“二姐可好吗?怎没见她过来?”
岳青衫心觉意外,肃王怎地问起家中女眷来了?便也只能答道:“妹妹近日染了风寒,不便出门,等过几日病好了,再登门探望。”
肃王点头道:“京城里这个季节昼夜温差大,岳姑娘也要多注意身体,免得着凉了。”
岳青衫点头道谢,肃王道:“那你先自便,我忙去了。”
“王爷请。”
岳青衫完,肃王起身而去。经过岳青衫身旁,突然又飘来了那股丝丝袅袅的香气。
这香气上次岳青衫就闻过,觉得十分特别,如今再闻,竟觉得有点熟悉似的,心中暗自奇怪,是在哪里闻过呢?
正想着,忽听身后有人道:“你在这儿?我正到处找你呢。”
岳青衫回头,只见高婕已经寻了来,见了她,欢喜地拉住她的手道:“没想到竟去了这么久,让你久等了。”
岳青衫笑道:“无事,怀静夫人找你何事?”
高婕皱了皱眉,道:“到没有什么事儿,了这么半天,竟都是没头没脑的。”
岳青衫惊讶道:“怎么会没头没脑呢?总该有个缘故啊。”
高婕道:“谁知道呢!她竟然跟我什么人的一生际遇难定,富贵显赫都是一时。今日的绮罗高堂,明日可能都变了寒霜凄瓦。还什么女子本弱,人微言轻,只能随波浮沉,事事身不由己。可即便这样,也要时刻保持本心,不必眼前的荣华富贵迷惑了双眼,这便是修为了。”
岳青衫瞪大了眼睛,“这可是怎么的呢?”
高婕道:“是呀,我也不好怎么反驳她,只能一味应和着。后来她又世事变幻无常,叫我莫要把心思只放在眼前,要做长久算,免得一朝大厦将倾,累及阖家人的性命。你吓不吓人,可叫我如何接呢?后来她便叫我回来了,我见她神色凄凉,仿佛有什么心事似的。”
岳青衫听她怀静夫人什么“免得一朝大厦将倾,累及阖家人的性命”的话,心头一动,莫非这怀静夫人跟她一样,知道将来肃王府会出事吗?她也是重生而来?
想来自己有这等奇遇,未必别人便不能。所以心中惊疑,便呆住了。
高婕见她神色奇异,道:“你又怎么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一个个都这么奇奇怪怪的。”
岳青衫道:“我只是在想,这怀静夫人所的,只怕也不无道理。”
高婕气道:“什么道理,还不是疯话,我因她是王爷的姑姑,所以对她素来敬重,想不到竟是疯的。”
岳青衫道:“除了这些,再没什么了?”
高婕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哎呀没了,有也想不起来了。我当时一心想着出来见你,魂儿早都飞啦。”
岳青衫笑道:“若让怀静夫人知道你跟长辈话还魂不守舍,想着别的事儿,非罚你不可。”
高婕呵呵笑道:“她哪里会知道的。”
这一耽搁,时候也就晚了,岳青衫在肃王府又坐了一会儿,便乘车回来。一路上,她始终想着怀静夫人的话,看这模样,这夫人定是知道了什么。
眼下肃王府的日子也没多久了,虽然岳青衫劝告了父亲,不再与肃王过多往来,可是到底会不会被牵连谁又的准呢?只是这怀静夫人上辈子可是安安稳稳坐了三十年的长公主,被世人所敬重,得了善终的。
岳青衫心想,如有机会见到怀静夫人,或可想办法与她结交一下,若她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定能救岳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