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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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了三天三夜,魏卒被得丢盔弃甲,弃城而逃。行军仗本就是得军心凝聚力,一旦破溃,一溃百溃,十几万大军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四处窜逃。

    十日之后,云昭已经彻底夺下了益阳,当即请旨从北刹调用了两万兵马,前往益阳驻守增援。

    这一来,益阳也算是稳固了下来。云昭命人在城中设宴,盘点人数,犒赏三军。

    这一战,因为火烈军武勇,云昭奇计百出,伤亡竟并不惨重。想起此番以少胜多,却大获全胜,众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战事稍稳,云昭便有些归心似箭。可他知道自己如今还不能走,必需要做好益阳的善后事宜,免得魏军卷土重来。

    这些日子,他脑海里全是岳青衫的影子,每每想到与她那一晚……便悸动得浑身战栗,他少年人初尝云雨,恰如食髓知味,夜里时常浑身燥热,难以入眠,只好自行排解,醒来时常见着一片狼藉,心中也暗自惭愧。

    一日夜里,云昭收到了陆延从拾目传来的急讯,看完之后,面色顿时沉郁了下来。

    京城中出了变故,这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出征前,他已经在京城做了完备的部署,他知道皇上想要吞并魏国还需仰仗于他,绝不会在此时为难他,只要他还在,京城里的人就都是安全的。

    同时他也吩咐了陆延带领火烈军影卫来保护岳青衫,这样一来,即便他在前线出了事,她也可以安全回到魏国。

    本来已是万无一失,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赵奕和图苏宁竟然会动手,如果是对火烈军动手便也罢了,云昭自不会怕他们,可是他们的目标竟然是皇帝!

    陆延也是近日才发现,赵奕和图苏宁暗中策反了御林军统领,在宫中频频异动,恐怕想要对皇上不利。可是赵奕狡猾,陆延一时拿不到什么证据。

    假如图苏宁真的有弑君之心,成功之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登基为帝,那云昭取下的战功,岂不是都为他做了嫁衣裳?

    他也一定会趁着云昭未回京的日子,动用皇权,尽量将云昭兵权架空,等到云昭回京局面就十分被动。

    而偏这个时候,陆延更不能调兵进宫救驾,他毕竟人在京城,一有异动便恐会解释不清,假如图苏宁反咬一口,冤他谋反,他岂不是性命不保?陆延一个人,是绝计对付不了赵奕和图苏宁两个的。

    云昭不禁握紧了拳头,无论如何,他也绝不能让图苏宁得逞。

    所以云昭决定冒险一搏,连夜回京,虽然他一走,火烈大军难免军心动荡,如今局势未稳,若是魏国趁机卷土重来,很可能会再将益阳夺回去。

    但眼下也唯有如此了。云昭当即叫来韩彻、白羽与许舟,向三人交代了一番,准备即日动身。

    午夜过后,忽听得帐外脚步声动,虽然十分隐蔽,岂能逃过云昭的耳目?

    “谁?”云昭手臂长出,一刀架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是我。”

    明灭的灯火之中,浮出一个瘦削的人影,有些苍白的脸色,挺直的鼻梁显得尤其的冷漠孤傲,竟是韩彻。

    云昭道:“这么晚了,你做什么?”

    韩彻沉吟了一下,云昭看出他有话要,便将他带到了帐篷之中。

    韩彻道:“云大哥,益阳不能没有你,拾目这一趟,让我替你回去吧。”

    云昭摇摇头,道:“不行,陆延尚且对付不了图苏宁,何况是你?如今只有我亲自回京,他才不敢妄动,否则不管是谁,稍有动作都会被图苏宁反咬一口。”

    韩彻道:“我知道,可是云大哥现在回去,图苏宁不过就是就此收手,依然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大皇子,而且赵奕也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他的飞将军。”

    他着,咬牙切齿,满脸恨意。

    云昭知道他曾是上阳谷一战被俘,对二人恨之入骨。他拍了拍韩彻的肩膀,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对付他们俩,还不能操之过急。”

    韩彻道:“我可以回京,夺取图苏宁的信任,怂恿他入宫弑君,然后在趁机反杀,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皇上也会将二人碎尸万段。”

    若真能如此,当然可以一举将二人铲除。云昭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身为火烈军行军都司,从魏国回来,就一直跟着我。京城中无人不知,他绝不可能相信你的。”

    “我可以的!”韩彻急切道:“云大哥,我可以假意和你闹翻,或者咱们两个可以一架,你刺我一剑,这军营里布满了图苏宁的耳目,只要传出去,他们不就相信了吗?”

    云昭皱眉道:“胡闹!你当他们是傻子吗?”

    韩彻道:“我在火烈军中有军衔,他们一定愿意用我进宫的,这样就可以趁机把谋反的脏水泼给你,只要我能博取他们的信任,就一定会成功的,云大哥,咱们试一试吧,你相信我……”

    “不必了!”云昭冷声断他得话,“此事不可行,休得再提!”

    “云大哥……”韩彻还想再,看到云昭森冷的眼神,只好叹了口气,云昭决定的事情,旁人是绝不可能更改的。

    韩彻垂头丧气地走出军营,他知道云昭之所以不同意,定是担心他的安危,一旦计划败露,图苏宁和赵奕就一定会取他性命。

    可是他不怕死,韩彻的心中一阵热血沸腾,他十三岁从军,上阵杀敌,无数次重伤流血,他都没有怕过,他只想保卫这山河,还这世道一片清明。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眼中就燃烧起了熊熊火焰,那是一种期待着自己即将抛头颅,洒热血时的兴奋,他知道自己是时候做点什么了,为自己,为云昭,更为这天下。

    他要手刃赵奕这个狗贼,让那五万热血男儿,在九泉之下看着他被千刀万剐!

    韩彻的呼吸逐渐浊重起来,他猛地大喊道:“云昭,你这个杀千刀的狗贼,有本事就杀了你爷爷!老子跟你出生入死,如今了胜仗,却什么功劳都是你的,老子就想抢几个娘们儿,又怎么了!”

    军营里立时一阵沸腾,云昭领兵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跟他如此叫嚣过,纷纷出来观望。

    而韩彻早已经跑出了军营,他看到身后的几个人影跟了过来,韩彻知道那是图苏宁的耳目,他露出一个森寒的冷笑,一手执剑,压抑住手掌因为兴奋而产生的颤抖,一剑刺下,从肺叶边上穿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瞬间将他包围,韩彻满头大汗,剧烈地喘息着。他咬着牙,流着血,一步步地爬到了乱葬岗上。

    他知道图苏宁的人会救他,他也愿意拿命来赌。

    夜晚的寒风吹拂着剑刃,沙沙抖动着,每一下都疼得有如钢针刺进心口里,韩彻却狰狞地冷笑起来,你们来吧,我韩彻不会死的,图苏宁,赵奕,我要用今日流下的血,将你们通通送进地狱。

    ……

    傍晚,图苏宁正在房中饮酒,窗外冷风凄凄,屋内却一片春光融融。

    乐师在一旁奏着管弦丝竹,扮美艳的舞女在中央翩翩起舞,图苏宁眯着双眼,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搂着一个红衣女子,女子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一脸讨好地望着他。

    图苏宁最近的心情非常好,傍晚的时候已经传来消息,宫里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老头竟然一点也没有怀疑他,如今云昭不在京城,他觉得再也没有人能阻挡自己称帝的脚步了。想到这里,图苏宁愈发得意地大笑了出来。

    不一会儿,只见一侍从进来,冲图苏宁耳语了几句,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挥手,舞姬和乐师都停了下来,那红衣美人儿也提着裙摆,从他怀里退了下去。

    图苏宁道:“人已经带回京城了?”

    暗卫道:“不错,就安置在摩尼别院里,那里十分隐蔽,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发现。”

    图苏宁道:“此人是怎么和云昭闹翻的,可信?”

    谋士道:“听是益阳城破之后,此人想抢夺城中的钱粮和女人,云昭不肯,此人性格又烈,两人就了起来。想那云昭什么人物,向来在军中是一不二的,一怒之下,便将他一剑杀了,扔到了乱葬岗上。人便命人带了回来。”

    图苏宁道:“一个行军都司而已,火烈军中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不是有点题大做了?”

    “非也,”谋士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人虽然只是个都司,可乃是云昭一同从魏国回来的,深得云昭信任,加之他作战武勇,在火烈军中很有威望,想必知道云昭不少秘密,若能为我们所用……”

    谋士到这里,顿了一顿,眼神却在观察图苏宁。

    图苏宁果然心中一动,眯眼道:“不会是苦肉计吧。”

    谋士道:“多半不会,人亲自探查的,那一剑,穿心而入,若不是此人心脏偏了半寸,那是必死无疑。饶是如此,这重伤至少减他十年寿命,如今我命人拿药吊着他一口气呢,整日里昏昏迷迷,还在大骂云昭。”

    图苏宁一听,便信了八分,道:“好,去把赵奕叫来!”

    赵奕连夜过了图苏宁府上,听了此事,道:“若如殿下所言,那可是天赐良机,若能买通他,带火烈军入宫,不仅可以保护殿下顺利登基,还可以将弑君罪名栽赃给云昭,等他一旦回京,就治他个谋逆之罪,就地正法!”

    图苏宁道:“好是好,孤只怕……其中有诈。”

    赵奕转转眼珠,道:“殿下放心,属下有的是手段,就是铁齿钢牙,也非给他撬开不可!”

    图苏宁会心一笑,“那便有劳大人了。”